“黑雲都想怎樣?”顏泉盈問道。


    “弑君篡位!”


    “什麽!”顏泉盈嚇了一跳:“雲飛哥,你不是說,黑雲都的幕後主使,是宦官李輔國嗎,一個太監,也敢弑君篡位?”


    “李輔國隻是一個爪牙!”步雲飛狠狠說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太子李亨!”


    “太子!這怎麽可能!”顏泉盈大吃一驚,望著步雲飛,目瞪口呆。


    天下人皆知,太子李亨懦弱無能,已然被楊國忠打成了落水狗,生死完全掌控在別人手裏!


    可是,按照步雲飛的說法,李亨不僅不是落水狗,相反,他一直在掌控著自己的命運,甚至,掌控著大唐王朝的命運!


    十多年來,他居然養成了一群如煙如雲而又如狼似虎的黑雲都,不僅掌控了朝政,而且,掌控了遠在範陽的安祿山!


    皇帝和封疆大吏,原來都是被他玩弄於掌骨之間!


    步雲飛歎道:“我原以為,這場戰亂,最大的受益者,是李璘,他從一個無權無勢的閑王,變成了執掌江南四道節度使的實權人物,掌握了大唐半壁江山!所以,我一直以為,黑雲都的幕後主使,是永王李璘。可是,黑雲都攪擾天下,誘使安祿山謀反,現在,連長安也要丟了,如果僅僅是為了得到江南四道,那就太不值得了!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隻有皇位,才能與之匹配!”


    “即便不是李璘,你又憑什麽說是太子!”顏泉盈問道:“我爹說,太子性情懦弱,豈能做出這等事來,況且,他原本就是太子,這天下遲早是他的,他幹嘛還要這麽黑心!”


    步雲飛苦笑:“顏大小姐,,就憑你這智商,怪不得被張通幽忽悠得……”卻見顏泉盈臉色不對,急忙改口:“呐,我是說,幸虧你是個假公主,若是真公主,早就被人賣到番邦和親去了!”


    張通幽是插在顏泉盈心頭的一把刀,當著顏泉盈的麵提起張通幽,就是誅顏泉盈的心!


    卻聽顏泉盈淡淡一笑:“雲飛哥,你不用擔心,我早就想通了,不會為張通幽生氣的!你就說說,為什麽黑雲都是太子!”


    步雲飛暗暗點頭,顏泉盈這個不經事的小丫頭,失去父兄,身陷大牢,曆經磨難,卻是成熟了不少,她已經完全放下了張通幽!


    步雲飛繼續說道:“首先,如果沒有這場戰亂,太子李亨,根本就沒有希望做皇帝!他早已失去了皇上的信任,皇上早就想廢掉他!”


    “嗯,我爹也說過,太子仁孝,卻是性情懦弱,又有楊國忠作對,隻怕將來有個閃失!”顏泉盈點頭。


    “你爹隻說對了一半,楊國忠的確是與太子作對,但這個太子,既不仁孝,也不懦弱!”步雲飛說道:“以前,他曾經兩次離婚,旁人都說,他是被李林甫楊國忠逼得!這話也隻說對了一半!太子被逼,也是事實,但一個男人,為了保住太子之位,兩次犧牲掉自己的太子妃,這足以說明,他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泉盈,你想想,若是一個男人為了自己,可以犧牲自己的老婆,這種人可怕不可怕!”


    “可怕!”顏泉盈一個哆嗦,她想起了張通幽!又是萬分慶幸,幸虧張通幽暴露了本性,若是她還蒙在鼓裏,當真嫁給了張通幽,張通幽絕對能做得出來這種事!在大理寺獄,張通幽就是拿顏泉盈做誘餌!


    “這些年來,朝野都以為,李亨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這就如同是一個已然在懸崖邊上懸空的人,旁人隻要伸一根指頭,就能將他推下懸崖!正因為如此,沒有一個人將他放在眼裏。”步雲飛說道:“然而,事實卻是,從李林甫到楊國忠,前後十年的打壓,這個貌似已然懸空的太子,卻是始終掉落不下去,不管是李林甫還是楊國忠,那最後一指頭總是捅不出去!”


    “這是為何?”


    “隻有一個解釋!李亨的太子之位,並非搖搖欲墜,而是堅如磐石!”


    “可他憑什麽?皇帝不喜歡他,他身邊連個得力的幕僚都沒有!”


    “就憑黑雲都!”步雲飛說道:“李亨表麵懦弱,實則內心剛強!表麵上,他逆來順受,如同一隻喪家犬!可背地裏,卻是在積蓄力量,招募天下豪傑,拉攏朝野官員,不斷發展壯大黑雲都!黑雲都如煙如雲,卻是無處不在!黑雲都的勢力,不僅在長安,也在地方藩鎮中,甚至,在民間,在外國!”


    “民間?外國?”


    “密宗乃是民間宗教,便是聽命於黑雲都!還有迴紇雇傭兵,我現在懷疑,那兩千迴紇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吐蕃軍的戰俘,而是太子李亨從迴紇借來的迴紇正規軍!內有遍布於民間的密宗僧侶,外有迴紇人做後盾,即便是朝堂之上、大明宮中,也有他的人!李亨的太子之位,豈不是堅如磐石!”


    “朝堂之上,大明宮中?”


    “大明宮中有李輔國!朝堂之上……” 步雲飛沉吟不語。


    “雲飛哥,你快說嘛!”顏泉盈好奇心來了。


    “這隻是猜測!”步雲飛說道:“我估摸著,永王李璘並非無辜,他也是李亨的人!”


    顏泉盈皺眉:“可是,思嫻郡主是好人啊!她雖然說話不好聽,臉色也難看,可她畢竟救了我們!雲飛哥,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那麽小心眼,讓人家說了幾句,就記在心裏!”


    在大理寺獄,李思嫻一個勁奚落步雲飛,的確是很讓人下不了台。


    “泉盈,我在你眼裏,就那麽點心胸?” 步雲飛笑道:“我跟李思嫻打過幾次交道,說起來,她這是第二次救我了!她那點脾氣,我還不清楚?就是喜歡拿郡主架子,其實,她心地還是挺好的。這次來救我們,也是真心實意!不過,泉盈你想想,當初你被關進大牢,楊國忠幾次三番要害你,以他的權勢,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如果黑雲都不插手,換了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從楊國忠的魔爪下救得了你!”


    “那也不一定,你就可以做到!”顏泉盈這是對步雲飛無比信任。


    步雲飛心中得意,說道:“你這話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不過,你剛入獄的時候,我還在蒼岩山,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你!你說過,當初,就是李思嫻來到大獄,阻止了許大娘行兇。”


    “嗯!當初,許大娘就說過,救我的是黑雲都!如此看來,思嫻郡主真的是黑雲都!”顏泉盈皺眉:“可是,思嫻郡主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替太子賣命?”


    “她不是為太子賣命!”步雲飛歎道:“她是為她的父親李璘!李璘與太子李亨,應該是同盟關係,當初,大慈恩寺失竊佛祖真身舍利,李璘和李思嫻暗中幫助大慈恩寺,尋找佛祖真身舍利,我一直以為,李璘是仗義出手。現在看來,他其實是在幫助李亨。李亨對楊國忠恨之入骨,他是想借佛祖真身舍利,來對付楊國忠!這件事,最終因為拔野古,結局完全出乎意料,佛祖真身舍利又迴到了大慈恩寺,結果,楊國忠、高力士、安祿山、李亨都是一無所得,大家都隻得作罷。不過,這件事卻給了李亨一個天大的機會!”


    “什麽機會?”


    “李亨的太子之位,雖然穩固,楊國忠其實是根本撼不動他。但是,李亨根本就不打算等待皇上駕崩後繼位,他已經當了二十年太子,大唐的太子,坐久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何況,當今皇上其實對他是極不滿意的,時間長了,夜長夢多,稍有閃失,便可能前功盡棄!這些年來,李亨一直在尋找機會,取代當今皇帝!但這樣的機會,很難找,當今皇帝開創了大唐開元盛世,雖然年老沉迷酒色,卻是餘威猶在。李亨要取代當今皇帝,必須要建不世之功!否則,隻要他稍有異動,皇帝要拿下他,易如反掌!”


    “嗯,這個太子,也太著急了!”顏泉盈點頭。


    “所以,當李亨知道,安祿山父子二人策劃謀奪佛祖真身舍利,便知道,他的機會來了!安祿山竹籃打水一場空!原本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平安無事。可安祿山做賊心虛,生怕事情敗露,心中惶惑不已。便產生了提前謀亂的念頭。李亨看明白了安祿山的心思,便來了一個火上澆油,四處放風,說是皇上已經覺察到佛祖真身舍利曾經失竊,安祿山更加惶恐。然後,李亨命潛伏在安祿山身邊的嚴莊,攛掇安祿山提前發難。一旦安祿山舉兵,李亨便可以乘勢而起!擔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出兵征討安祿山,安祿山身邊有嚴莊,那是李亨的人,所以,隻要李亨掛帥,安祿山必敗。到時候,李亨便有平天下之功,並掌握天下兵權,他在長安城內又有黑雲都相助,內外脅迫,逼皇帝退位,他便可以理所當然登上皇帝寶座!”


    顏泉盈驚唿:“我懂了,怪不得,我爹爹,我哥哥死守常山,卻是無人相助,直到戰死,張通幽還要誣陷他們!他是希望安祿山攻破常山!”</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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