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輕衣以為自己已經好了,像一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媽呀,這種折磨她再也不想受了。


    然而沈千山開口卻直接將她打入了深淵:“師妹,你身上的情香未解,我隻是用丹藥替你暫時壓了下去。你且自行修煉片刻,迴複後便告訴我。我們還需要去那兇物的巢穴之中,找到解藥徹底解了情香。”


    岑輕衣一聽,頓時覺得前途無光,忍不住口吐芬芳。


    淦啊,這不就跟背了個不|定|時|炸|彈一樣麽,而且她一副奇奇怪怪的表現,沈千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也太丟人太尷尬了!這還是趕緊解決了吧!


    想到這裏,她無力的手腳頓時充滿了力量,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了起來,道:“師兄,我已經好多了,我們快去找解藥吧。”


    沈千山也認為這東西一刻不解決,就不知道會對岑輕衣的身體產生什麽影響,看她活蹦亂跳的,於是答應道:“好,收拾一下,即刻出發。”


    此時大霧終於散去,岑輕衣和沈千山二人順著河水的方向搜尋那兇物的痕跡。


    那兇物雖然已經棄了身體隻剩了一個頭顱跑掉了,但它和岑輕衣與沈千山鬥法的大部分時候是在岸上的,這依然給他們留下了不少線索。


    岑輕衣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同手同腳地跑到岸邊,低頭仔細看了看岸上的痕跡。


    岸上那兇物踩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個個黑漆漆的腳印,而除了鬥法的地方,河岸邊相當幹淨,另外,那兇物最開始也是潛伏在河水裏的,這說明它應當是順著河道來迴的。


    因此,隻要他們順著河道走,應該就能找到這兇物巢穴所在地的線索,說不定還能直接找到它的老窩。


    河流越往上越寬闊,腳下濕濕軟軟的泥也越多,但腳底下總有些不規則的石頭。這條河是內陸河,流量不如東方南方的河流量大,流速也不是很快,就總給人一種錯覺,好像越往上走,這些水就越是很久沒有換過,有一種凝滯腐朽的感覺一樣。


    也或許,這不是錯覺。


    原本這河河道有一個“幾”字形彎折,樓蘭恰好就建在河道突出的這個“幾”上,正好三麵環水,然而這河後來改道,越過樓蘭直接成了一條直線,樓蘭依靠的那三麵水自然也就幹涸了,之前岑輕衣河沈千山來到樓蘭的時候,連河道上都已經堆滿了黃沙,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了。


    也就是說,樓蘭就在離這條河不遠的地方。


    樓蘭上是二十多年前死傷無數的戰場,樓蘭下是一片曾經破除過封印的濁氣海,這裏本就應該有一些令人感到腐朽的東西。


    “啪”地一聲,岑輕衣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腳下斷成了兩截,她低頭一看,原來竟然是一根埋在河泥裏的肋骨。


    “師兄,你看,是人骨。”


    岑輕衣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條肋骨看上去並不長,應該是屬於十歲左右的小孩子的。


    她半蹲著看了看四周,四周凹凸不平,她原以為是石頭,現在看來,也說不定是人骨。


    沈千山點了點頭,一掌將上層的河泥震開了去,露出了七零八落的骨頭來。


    岑輕衣見狀眼睛瞪大了起來——這得是多少條人命啊!


    這些骨頭有長有短,有的就如方才岑輕衣踩到的那一根一樣幹幹淨淨,有的又帶著還沒腐爛完的碎肉。


    岑輕衣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一一看過去,發現了一個規律——那些幹幹淨淨的骨頭往往很短,是屬於十歲左右的小孩子的,而那些帶著腐肉的骨頭則長了不少,明顯是屬於成年人的。


    岑輕衣思索片刻道:“師兄,如果這真的是那兇物吃掉的話,我怎麽感覺那兇物好像還有點挑食呢?”


    沈千山道:“你看這些短一點的骨頭,骨頭縫裏的黑紅之物是否屬於方才那兇物?”


    岑輕衣探頭看了看,篤定道:“對,就是它嘴裏的。”


    沈千山頷首道:“那就沒錯了,它似乎喜歡吃幼童的血肉,所有短骨頭上都有這樣的黑紅之物,而所有的長骨頭幾乎都有被暴力折斷的痕跡,但是並沒有被吃的痕跡,應當隻是單純地被害死。”


    岑輕衣眉心擰成一團說:“果然。師父父不是在調查幼童失蹤的事件時遇到的危險麽?那兇物一定與幼童失蹤有密不可分的聯係。”


    岑輕衣和沈千山臉上露出如出一轍的凝重表情。


    他們順著殘留下來的骨頭一直向前走,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個大大的山洞裏。


    山洞裏麵黑黢黢的,上麵懸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鍾乳石,水滴從鍾乳石上滴落下來,打在地上的積水中,“滴滴答答”的聲音迅速迴蕩在整個山洞裏。


    這山洞裏麵應當很深。


    他們怕洞中還有什麽別的危險,未免打草驚蛇,先隱藏了氣息,抬步就往山洞中走去。


    然而他們越往裏走,越能聽到一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遠遠近近地迴蕩在耳邊,就好像是有什麽人在山洞裏麵忍著痛一樣,有好像有小小的尖細的哭聲,這讓他們加快了腳步。


    但山洞實在是太大了,迴音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判斷能力。


    岑輕衣和沈千山互相對視,否定了分頭行動的方案。這山洞裏五步一分歧,十步一岔口,若是分頭,難保他們不會就此喪失對方的蹤跡。就算是用了互相牽引的繩子,若是這聲音不是人聲,隻是什麽東西模仿出來引他們入內的,那遇到了也會相當危險。


    岑輕衣皺起眉頭,仔細思索自己有沒有什麽東西能找到這聲音的源頭。


    忽然,她眼睛一亮。


    她想起來她曾經在做的那些辨別是不是人的丹藥的時候摸魚做過一個小東西,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她輕聲說:“師兄,我做過一個能夠分辨人聲的小狗,你看看可不可以用。”


    她從儲物袋裏翻了半天,手上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便興衝衝地拿了出來遞給沈千山。


    沈千山低頭一看,有些古怪地問:“這個?”


    岑輕衣忙著將差一點溢出儲物袋的東西都塞了迴去,頭也沒抬道:“對,就是這個。”


    沈千山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這東西呈半圓形,上麵還有兩隻用動物的毛攢起來的耳朵,看上去有點像小貓。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岑輕衣,心想:她就和小貓一樣,怎麽連小狗小貓都分不清楚?這一個耳朵又要怎麽用來找人?


    岑輕衣終於費力地封上了儲物袋,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沈千山疑惑的眼睛,同樣有些疑惑道:“師兄,你是不會用麽?就把它放在地上,它自己就能跑……呃……”


    待她看清沈千山手上的貓耳發箍時,頓時尷尬地閉上了嘴巴。


    怎麽把這個東西拿出來了?


    不是小狗麽!啊!怎麽會是貓耳發箍!


    岑輕衣啊岑輕衣,之前說好了下次一定要收拾儲物袋,你怎麽又給忘了呢!


    她手忙腳忙地將這發箍收了迴去,又翻出來一隻毛絨小狗放在地上,決定下次一定好好好地收拾收拾儲物袋,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是不要拿出來了。


    毛絨小狗搖了搖尾巴,豎起來的耳朵抖了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行動,岑輕衣和沈千山跟在它的身後,七拐八拐,很快就接近了聲音的來源。


    他們小心地探出頭去,然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幕卻頓時讓他們嚇了一跳。


    隻見在幾步之遙的山洞裏,一個打扮成新娘樣子的十歲小女孩被緊緊地綁在一旁的角落裏嗚嗚地哭著,眼淚從她瞪大的眼睛裏麵大滴大滴地往外流,而她麵前,一對青年男女正一絲不著地尋歡作樂,但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像是很久都沒有得到休息一樣。


    而在他們頭上,正滴溜溜漂浮著一顆黑色的頭顱,頭顱下還拖著一根長長的白森森的脊梁骨。


    正是從他們手下逃走的那兇物!


    那兇物的嗓子裏冒出咕嚕嚕的水開了的聲音,接著對著那對男女噴灑出一陣粉色的香氣,那對男女的動作更快了些,聲音也越發痛苦,像是磨禿嚕了皮一樣,一遍倒吸著氣,一遍越發用力。


    沈千山頓時伸手捂住了岑輕衣的眼睛。


    岑輕衣隻覺得沈千山周身的氣壓頓時降低,待反應過來,也是一陣麵紅耳赤,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先罵那兇物荒淫至極居然喜歡看活春宮,還是先罵那兇物可惡至極居然用這個殘害一個小花骨朵的眼睛。


    然而沈千山卻沒有什麽猶豫,他在岑輕衣的眼睛上捂了一層布,直接動了。


    “荒唐!”


    沈千山聲還未至,清泠泠的劍氣已經悍然地朝著那兇物襲去,那兇物沒想到他們居然找到了這裏,躲閃不及,被沈千山一劍削去了長長的脊梁骨。


    看上去脊梁骨似乎是它的要害之處,它在丟下身體時都沒有發出一聲慘叫,然而此時卻猛然發出淒厲的慘叫,發了瘋一樣去追著掉在地上的脊梁骨。


    然而脊梁骨一脫離頭顱,立馬像一個終於自由了的脫韁瘋狗,滿山洞地亂竄,頭顱沒有它這麽靈活,根本就追不到它。


    脊梁骨向著岑輕衣這邊跑來,岑輕衣早就偷偷掀開了沈千山蒙在她眼睛上麵的東西,此時看著送上門來的小脊梁骨,悄悄地伸出腳來絆了它一下。


    小脊梁骨沒長眼睛,“噗”地一聲摔在地上,岑輕衣手疾眼快地掏出符紙貼在小脊梁骨上麵,小脊梁骨頓時瘋了一般扭動起來,然而卻抵擋不住洶湧的清氣,最終消散在空氣之中。


    而隨著小脊梁骨的消失,頭顱就像是失去了力量的供應一樣,重重地摔倒了地上,被沈千山隨之而來的一劍直接刺穿,發出水燒開識的尖銳叫聲,頓時也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那對正在尋歡的男女見兇物徹底消失之後,才終於翻下|身來,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差點沒翻著白眼過去了,好歹最後緩過一口氣來,對岑輕衣和沈千山道:“多些二位仙長相救!多謝二位仙長相救!”


    岑輕衣連忙從儲物袋中拿出兩條被子扔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趕緊裹好。


    她接著去給小女孩鬆綁,小女孩實在是嚇壞了,在她伸手時還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岑輕衣輕聲地安慰了幾句,隨即才流著眼淚乖乖地讓她給解開繩子。


    岑輕衣說:“好了,你不要哭啦,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出去。啊,你們誰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那對男女搖了搖頭,說自己才被抓來三天,一直被那東西脅迫著做那檔子事,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岑輕衣本就隨口一問,也沒有抱著他們知道什麽內情的希望,此時也就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但小女孩卻忽然抬起了眼睛,淚水還嘩啦嘩啦地流著,卻看著岑輕衣森森道:“別想了,我們逃不出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拿起日曆一看,渾身一激靈:喲謔,情人節,快點寫快點寫,寫完了過節!


    寫都一半忽然想起來:情人節跟我有什麽關係麽?我哪裏來的對象?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71章 暗波湧動(七)


    “什麽?!你憑什麽這樣說?!”


    岑輕衣還未做反應, 那對男女反而撲上來抓住小女孩的胳膊。


    他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此時有人來救他們,滿心歡喜地等著逃離這個地獄, 一聽小女孩的話哪裏還能不著急, 指甲都摳進了小女孩的肉裏。


    岑輕衣勉強安撫住了他們, 問小女孩道:“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正當此時,岑輕衣忽然看到沈千山的眼睛極其冰冷地看向她, 緊接著,踏雪帶著淩厲的劍光悍然而出,直指她的脖子!


    她渾身上下的弦瞬間繃緊,腦袋一側, 接著反手朝後打出一道符紙,耳邊忽然爆開一聲唿痛聲,帶著腥氣的風才終於傳了過來。


    那對男女尖叫著蹬著腿縮到角落裏,瘋狂地將旁邊的小女孩往前推, 嘴裏一個勁兒地說:“它又活了!它又活了!救命啊!吃她!吃她!”


    “我在這裏已經很久了,這個怪物強迫大人做那種事情來吃他們的欲望, 吃好後就殺掉他們, 給我吃他們的肉,養著我當儲備糧。”小女孩被他們推得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卻仰著臉幽幽地說, “我看到有人殺掉了那個怪物,但是它很快就複活了,力量比之前強了好多好多,殺掉之前殺它的人,還吃掉了剛送來的所有祭品,隻剩下了我。現在它又要複活了, 吃掉我,然後就會有人給它送來新的祭品。”


    她靜靜地看著再次被那兇物纏上的岑輕衣和沈千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平靜地說:“沒有人能逃出去的,沒有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來的時候看到了兩種類型的屍骨,原來竟然是不同用途的。


    所以也難怪它身上會有這種情香,想來就是催發被它抓來的男女的情|欲,供它吃掉這些欲望的。


    那兇物比之前在河岸邊遇到時更加兇猛,身上忽然分裂出十六隻手臂,十六個拳頭裹挾著腥風同時到來,密不透風地阻斷了岑輕衣和沈千山的退路。


    岑輕衣敏銳地捕捉到小女孩話語裏麵的信息,一邊再次躲開它的攻擊,配合著沈千山用鞭子甩了一道符紙在那兇物背上,阻斷了它躲避的路線,一邊皺起了眉頭。


    聽這小女孩的意思,這些成年男女是被抓來的,而小孩子則是被當作祭品送來的。


    是誰要用他們祭祀?求的又是什麽?


    雖然那兇物的確如小女孩所說變得更加厲害,但岑輕衣和沈千山再次配合,直接將那兇物逼到退無可退。


    那兇物喉嚨中忽然又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岑輕衣耳朵一動,張口喊道:“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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