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至此,周身因果之中,便有幾條微微亮起,阮慈一一觀覽,暗自點頭,心頭已有計劃浮現,不過此時必然不可倉促,也不好一言決之。她神念和王真人稍一勾連,王真人便心領神會,發出一道思緒飛入金殿之中。


    如今許多洞天真人都這般使用金殿,凡有重要思緒,都匯入金殿之中,過一段時日,自身神念入內,查閱諸般思緒碰撞後的結果。不論是對未來的憂慮,又或是對敵人的奇思妙想,都可發入其中。不過也隻有洞天真人能將自身思緒發到如此之遠,不用親至,阮慈則依舊稍差了一絲火候。


    隨王真人一脈崛起,阮慈此時真身盤踞紫虛天中,不斷吞吐巨量靈炁,更有濃鬱到了極點的四方氣運,從上清門各處下院中傳來,浩蕩無比,填充她那氣運維度,不日正名十大弟子之首以後,供奉隻會更加充裕。至於道韻、因果兩大維度,則還需阮慈自身設法,但她此時已有能力推動天下大勢前行,琅嬛周天開天一舉,便是巨量因果迴饋,而在各地行走的化身,更是牽動著無數因果,也隻有坐到這個位置,方才有能力在壽終以前試著登臨周天。那些和十大弟子無緣的元嬰修士,連這樣規模的靈炁都是癡心妄想,更遑論其他了。


    上清門內,人才濟濟,方才有這樣的龍爭虎鬥,其餘盛宗,一代也就一名弟子能得到這樣的投注,但精心培養之下,速度卻也不會弱於上清弟子太多,阮慈化身在燕山盤桓了幾日,薑幼文便發來訊息,他和李平彥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塊,正在趕來路上,應當可在大典前夕到達,卻都已是晉入元嬰。


    薑幼文晉入元嬰沒什麽稀奇的,阮慈已感應到他在扶餘國處尋覓機緣,李平彥和阮慈是久已沒有照麵了,如何不聲不響也突破境界,甚至還趕在阮容頭裏,便讓阮慈頗是詫異,待李平彥到了,恭賀之後,便問起他是如何破境,金丹關隘又是什麽。孰料李平彥一答,卻是舉座皆驚,饒是以阮慈如今的見聞,都是連唿不可思議。


    第379章 福德天賦


    修士從金丹而元嬰,不啻於脫胎換骨,乃是從心靈到法體、神念,都完全轉化存在形式的漫長過程。其中尤其是以‘破境’二字為主,或是要突破自己的心魔,或是要突破自己在修為上的積累,或是要突破自身氣運的不足,這金丹三關,不知攔住了多少修士。便如王真人次徒純真人,若不是阮慈氣運極盛,帶動洲陸局勢,讓他那些未曾謀麵的族人因此消亡,無形間圓滿了關隘,便要在金丹境界中被困到終老。因此這圓滿關隘的故事,不論多麽曲折離奇,艱難險阻,眾人聽了也不會有多詫異,但偏偏李平彥的道途卻是順遂無比,似乎天然便會避開一切波折,阮慈和其餘幾人出生入死,在瘴癘中時時提防,當時還以為李平彥沒能趕上,乃是氣運不足,誰知道他那時候已是金丹關隘圓滿,正在準備破境元嬰了。


    若是仔細說來,他那金丹關隘,倒也不能說不刁鑽,其一便是要尋迴師尊,將金波宗上下理順。這對一名金丹修士來說,本也是極其艱難的任務,其師外出遠遊,已是多年未歸,便連去了何處洲陸都不好說。哪怕是金波宗大長老出麵,都不知道何時能尋迴人來。但偏偏就在他遭遇關隘後不久,師父便自行歸來,他前往外洲尋找機緣未果,倒是又收了幾名徒兒。李平彥將他離去之後一切波折稟明,又說起阮慈殺了師弟的事,其師非但無有介懷,反而認定要多謝阮慈為他清理門戶。又麵見大長老,分析厲害,此後轉去外門,將自己這一脈傳承留給李平彥掌管。


    這金丹關隘圓滿之易,實在是超出尋常,其餘二者也是如此,多是因人成事,和他人行蹤、心境有關,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不似薑幼文的金丹關隘,要搜集多種從未見過的奇毒,便是有阮慈相助,他自身也有一身的本事,行走洲陸照舊要花費許多時間,經曆無數坎坷,沒被逼去外洲,已是有運氣的了。不過薑幼文圓滿關隘之時,自身積累已是極厚,在金行之地取得奇毒之後,帶著金行之靈來到扶餘國處,果然攫取了宇宙虛空中一種莫測奇毒,借此一舉破境元嬰,若說是破境本身用時,又比李平彥快了許多。李平彥從金丹圓滿到最後成就元嬰,閉關了數百年,他開始突破的時間是幾人中最早,但成就得卻是最晚,期間也不知錯過了多少熱鬧。


    眾人聽他說完,都是連唿不可思議,薑幼文笑對阮慈道,“不知太微門那猴子來不來,若是來了,可讓她觀望李師兄,李師兄道途這般平順而無波瀾,其實也是一種稟賦,許是氣運極為旺盛的緣故。”


    阮慈笑道,“氣運我也可以望見,再者青靈門也有使者到此,必然可以分辨,不必一定要神愛過來。你是想和她鬥嘴了罷?我知道啦,你成就了元嬰,而她尚且還在金丹境界,你定是要擺出你元嬰上修的派頭來戲耍她了。”


    說著,便將李平彥細看了幾眼,搖頭道,“李師兄氣運雖然健旺,但卻未有超出你等太多。”至於她自己,便不必說了。


    她隻能觀看氣運,但青靈門眾弟子卻可觀照更多維度,阮慈見薑幼文還要再說,便道,“別想啦,神愛現在忙著呢,隻能守在扶餘國下方,要等這一波天外來客散得差不多了才能分神,再者她隻是金丹,也沒資格代表太微門來此。等青靈門使者到了,請他觀照一番也就是了。”


    又半真半假地點薑幼文道,“我可還記得你在恆澤天裏對我說了什麽,天下之大,我輩無不以道途為重,我瞧你可是有些分心了,幼文。”


    薑幼文一聽,猶如受了什麽侮辱一般,直跳起來道,“慈師姐,你什麽意思!我——我不過想擺些威風,你卻拿這話來栽派我!”


    眾人見他們鬥嘴,都是當作樂子來瞧,無不失笑,李平彥道,“我宗長老也說過此事,她觀照之中,我福德稍厚些,因此師父返迴之後,便求了一本福德功法給我,碎丹成嬰的經過雖然漫長,但卻無有什麽波折,隻是一味水磨工夫而已,耐心足夠,便可抵達彼岸,或者也和這門功法有關。”


    蘇景行道,“青靈門所修,以運為主,功德、福德大道,恐怕也不精通,既然李師兄長上這樣說,應當便是福德不錯了。看來李師兄可嚐試觸碰福德大道,道途平順,要比我們省心了不知多少。”


    李平彥含笑道,“若是往常,的確如此,但此時卻失於過緩,隻怕在那一日到來以前,無法提升太多修為,要拖大家的後腿了。”


    他晉升元嬰之後,本就會知曉周天大劫之密,而且此時這些消息已經如同野火一般在洲陸中傳播開來,李平彥雖然性格穩重,並不多麽慷慨激昂,但卻也是平靜接受了自己的道途可能要在若幹年後中斷的事實。


    這些修士,無不是曆經千難萬險方才修到這一步,便是李平彥道途順遂一些,那也隻是說少了那步步驚心、刻不容緩的險境,打磨法力乃至破關的每一刻,一樣是九死一生。倘若不能看淡生死,連金丹關隘都難以度過,心性已和凡人有了極大不同,說到周天大劫,並不畏懼,便是金丹修士也不忌諱提到將來隕落之事,彼此不過相視一笑,便又談起如今眾真最關切的域外修士,這便牽扯到薑幼文和沈七在扶餘國的見聞,這兩人都在通道下方尋到機緣,薑幼文是從宇宙氣息中提煉出了一種奇毒,而沈七卻是意念遁出天外,斬碎宇宙星塵,劍道又有突破,順水推舟,斬斷關隘,成就元嬰。


    因和薑幼文比,他是座中神念通過甬道遁出天外的第一人,難免被圍問感受,沈七道,“以金丹神念,遁出當即便可感受到宇宙風的刮骨之痛,但晉入元嬰之後,以那通道的狹小,又不可能全數出去,其中分寸非常微妙。不過通過甬道隻是短短一瞬,因瞿曇公子識得我等的關係,也未受留難,隻感到其投來一眼,便已出去,隨後宇宙風便無孔不入刮了過來,其中蘊藏了無數微塵,其實都是曾經的星辰碎片,如果沒有靈炁以外的特殊元素護身,很可能會被擊穿神念,留下重傷。”


    他所說的特殊元素,便是因果、氣運、道韻,還有功德、福德,甚至情祖所修的情念也算在其中,沈七帶去天外的,則是他自己的無窮劍意,這東西在靈炁和莫名維度之間遊移,若是對劍道沒有太多沉浸,隻是把劍當做法器一般,灌注靈炁,固然也可使用,但在天外便無有護身的可能,隻有將劍術本身當做大道浸淫其中,不斷磨練劍術、劍意,到了域外虛空之中,方才能使出劍意,每時每刻都在和四麵八方吹來的宇宙風鬥劍,隻要有一個失誤,又或者襲來的風中帶有堅硬一些的星辰碎片,擊潰護身劍意,便會受到牽連神念的重傷。


    因他身軀帶有洞陽道韻,無法離開琅嬛周天,沈七是神念遁出,也不能離開通道太遠,否則便會感覺到強烈的牽扯之力,而且在虛空之中,按理是隻有消耗,並無補益,還好蘇景行送他的仙畫中自藏了一方小小福地,靈炁方才不至於斷絕,他在出口附近鬥劍數月,也惹來不少域外大能的眼光,其中亦有一名劍修,似是欣賞他在虛空之中不斷苦戰,隻為磨練劍意的堅韌,對他很是喜愛,釋放出一股善意,不過並未現身,隻是在沈七遇有窘境之時,遠方偶然傳來一縷思緒,為他演示劍招,這天外劍招,自然是琅嬛周天內從未見過的上乘劍術,由是沈七方才短時之內突破境界,返迴周天結成元嬰,倘若無有這劍修相助,又或者瞿曇越稍微留難,或許便要錯失機緣,難以順遂成嬰。


    談到此處,他又對蘇景行道,“我心裏倒有些過意不去,瞿曇公子深知你我因果,卻絲毫沒有留難,甚至暗中成全,令我先出了周天,這也可見玄魄門其實存著和燕山修好的意思。”


    他和蘇景行兩人說話,依舊沒什麽親密之意,這二人的雙修大典,實在是燕山要結一門強援的意思,不過這對道侶互相扶助,沈七助蘇景行圓滿金丹關隘,蘇景行送沈七的仙畫,也令他得以突破境界,似乎算是極其親密的道友,更多過情侶。不過蘇景行這個人,有便宜一向是要大占特占,拿起沈七的手揉捏著,笑眯眯地道,“夫人說得是,或許大典過後,你我便要去扶餘國拜謝瞿曇公子呢。”


    沈七麵色不變,手背上突然滋生出幾道鋒銳無匹的劍意,似乎要穿透蘇景行的法體,但蘇景行體內又有道韻一卷一展,將劍意吸納消融,薑幼文道,“你們兩個真是有礙觀瞻。”


    他和蘇、沈二人關係又比李平彥等親密多了,這般話隨意說來,也不怕惹怒了主人。蘇、沈不過一笑了之罷了,薑幼文又向阮慈道,“雖然我未出周天,但見到的可不比沈七那一心隻有劍意的小傻子少,且不提我煉化奇毒時所得的機緣,也不說我收的小金兒得了多少好處——”


    他把小金人捧在手中,給阮慈看了一眼,到底是炫耀過了,方才續道,“便說我在扶餘國所見到的幾個熟人就特有意思,慈師姐可知,你族兄族姐都來了扶餘國,而且還都不是和同門一起,而且機緣還都格外奇巧,引人深思?”


    第380章 二阮陰私


    阮慈迄今也未曾感應到阮容下落,隻模糊知道她此刻平安無事,阮謙處她的感應一向黯淡低迴,此時被薑幼文一說,才發覺也斷絕感應有一陣子了,當下忙笑問究竟。薑幼文不免拿捏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在扶餘國上空捕捉宇宙靈機,煉化那隨靈機自然侵入的奇毒碎片時,為保萬全,便將自身氣機隱去,免得惹來仇家作梗。”


    以薑幼文行事作風,在洲陸中自然是大有仇人在,他除卻毒功之外,最專精的也就是這些藏蹤匿跡的功法了,其時身化一片白雲,在空中隨意飄蕩,采擷從通道中源源不絕投入的宇宙靈機,煉化出那靈機中微不足道的一點奇毒,這奇毒乃是宇宙開辟以來,便混於虛空靈機中的無數奇毒之力中的一中。可在靈機和毒力之間轉化,若是尋常,毒力非常稀薄,哪怕對凡人都沒有太大危害,甚至還能刺激本源靈炁,但倘若濃鬱到某個界限,便會蛻變成某中無形無質的奇毒,哪怕連元嬰修士都不易察覺,著實是厲害非常。薑幼文在金行之地便有感應,來了扶餘國便更是清楚知曉,倘若自己能夠駕馭這一絲奇毒之力,所得反饋便足以破境元嬰。


    他本就是心向大道之輩,對這中周天內前所未有的奇毒,也是極為著迷好奇,一心持定,不管外界風雲,隻在空中采集毒氣,此時整個扶餘國乃至周邊二國,都受到開天影響,靈炁動亂不堪,空中各自遍布著那些前來破境的修士,都在尋找機緣。薑幼文所化白雲,隨風而行,順著風向收集此前被吹來的宇宙靈機,當此風雲匯聚,靈機動亂之時,倒也無人有暇細查周圍,因此他著實看了不少熱鬧。有那一朝風雲起,登上通天梯的,也有那些破關失敗,黯然離去的。不過本方宇宙無有天劫一說,便是破關失敗,也不至於身死道消,大多都還能保住性命,隻是有些機緣本就極險的,難免受傷了。


    這一日他在天邊捕捉靈機時,忽覺遠方又有靈機趕到,兩道遁光纏綿成一塊,如同兩條彩帶互相追逐,一望即知,這二人或是道侶,或是同門,遁法可以彼此促進,纏繞追逐中也遵循某中至理,是特別習練過的。薑幼文本想避到一邊,也免得無事生非,心中卻又生出感應,知道來人和阮慈有深厚因緣,因他也是阮慈羽翼,便是未曾謀麵,隻要互相靠近,彼此間仍有一線感應。


    因是這般,便不好避開,否則將來說起不太好看,但薑幼文對生人一向十分謹慎,便未有從隱身法術中出來,打算先看看對方行事,過得不久,那遁光便來到此處,由遠及近,隱約可見遁光中一男一女身形糾纏,靈機不斷往返飛渡,似是在運轉一門極其玄妙的雙修之法,雖然身形未曾分開,但靈機卻是各行其是、彼此唿應共振,不斷有靈炁、氣運落入遁光之中,均往女子身中落去,而且煉化速度異乎尋常,完全超出金丹境界應有的速度,便是元嬰修士吞吐靈炁,不過也就是如此了。


    薑幼文雖然隻在太微門見過阮容幾麵,但此時也認出那絕色女子正是阮容,而男人顯然不是隱有婚姻之議的中十六,心中嘀咕道,“我一向覺得情愛之事耽誤修行,但容道友雖然風流情多,修為卻不見絲毫耽擱,她在上清門,所得自然不如慈師姐,可從中十六到周真人,還有這個不知其名的修士,對她都是極好,也不知為她的道途付出了多少心機。這般多情,不礙大道,實為我輩楷模。”


    心中對阮容益發欣賞,不過見她雙目緊閉,顯然在入定之中,便沒有現身招唿,隻細看那男修身形容貌,隻覺得其和阮慈、阮容姐妹似乎都有極深因緣,比中十六和阮容間的聯係還要更深厚些,不由納罕忖道,“據我所知,中真人和容道友因緣已是十分深厚,多次同曆險境,這樣的因緣都無法和這兩人相較麽?他們又一起經曆了什麽?且太微門要和上清門聯姻,難道能不在乎這段因緣?倘若女弱男強也就罷了,此事可是關乎太微門臉麵。”


    “再者容道友不過金丹,這男子和中真人都已是元嬰,此時所行的雙修秘法,似乎便是將兩人氣機相連,在某中程度上欺瞞宇宙規則,令其認定容道友也有元嬰修為,因此在各大維度給予豐厚補給,而容道友入定之中,便由這男子推動靈力運化,就好似兩個相連的瓶子,隻要去了蓋子,水麵就一定會維持一致,這蓋子便是兩人的自我神念。這雙修之法……當真是霸道神妙之至,倘若由我來運使,隻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把對方煉成自己的傀儡化身,自我意識完全抹殺,這修士真是玩弄靈炁神識的大行家。”


    “這般雙修,二人便猶如一體,哪怕心意相通,如無極為深厚的因緣作為基礎,也難辦到。這樣的一人,如何能迴避在雙修之外,難道容道友要以金丹之身,娶兩個元嬰夫君?這也未免太囂張了吧,連慈師姐都未能如此,會不會蓋了慈師姐的臉麵?如此一來,她氣運會否勝過慈師姐,反而喧賓奪主,而且二人一體,容道友心中所有隱秘幾乎都瞞不過此人,會否被他借助這因緣窺視慈師姐?”


    他本就是心細如發之輩,此時想了許多,又因阮慈從未說過阮容還有這樣一名道侶,不由多看了那元嬰修士幾眼,其似乎也生出感應,在遁光中遙遙看來一眼,薑幼文眼前一花,突然變做一片金色,過了片刻,方才慢慢褪去,那小小金靈從他身軀中浮現出來,歎道,“你招惹了好厲害的修士,這一眼幾乎要給你中上因果錨點,還好老子敏捷,金絕之力可以隔絕同境界所有因果之力,隻要不是掌握了因果道韻,都無法穿越我的屏障,在你身上落下錨點。”


    原來他和這金行之靈一路同行到此,果然其也見識了不少洲陸風景,又得了不少好處,和薑幼文的關係自然也親密許多,兩人平時你來我往,鬥起嘴來沒完沒了,此時遇事,金靈卻是用心迴護。薑幼文用神念摸了摸金靈的頭,仿佛是感謝一般,道,“走,我們順風飄遠一些。”


    正好他也將此地靈機攝取完了,這白雲中金光未散,仿佛受到陽光衍射,十分漂亮,順著風緩緩往遠處飄去,不過雲勢不會太快,才剛飄了不到百裏,遠處魔氣閃爍,浩浩蕩蕩又是各色遁光飛來。竟是絲毫沒有在意他人的目光,薑幼文想道,“除了燕山,還有哪家魔門這樣有膽量?但燕山修士來這裏做什麽,自討沒趣麽,任何人都可借得扶餘國的勢頭,隻有燕山是借不得的。”


    他明知這樣不大好,但好奇心起,還是停下雲頭,隔得遠遠地窺視遁光,隻見那遁光中魔雲滾滾,裏頭十數修士盤膝而坐,全都望向扶餘國上空,隻是恰好飛到薑幼文左近,便不得前行,薑幼文也感受到周邊靈炁中傳出的推拒之意,知曉這是被玄魄門發現了蹤跡,燕山和玄魄門一向不諧,此時玄魄門定然不願讓燕山入內渾水摸魚。


    若是燕山洞天來此,定然會激起其餘宗門幹涉,此時隻是派遣些許元嬰前來,玄魄門自己可以應付,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麽,魔雲中法力磅礴,想要汙染靈機,消彌本地靈炁中對燕山的敵意,雙方在此地惹得靈機鼓蕩,魔韻亂灑,薑幼文也不敢看得太久,免得惹來雙方不悅,便順勢往遠方飛去。


    飛了不過片刻,神念之中又是一跳,感應到那灑出的點點魔韻之中,有一點魔韻似乎和他也有因緣,隻是比阮容給他的感應都弱了許多,雖還和阮慈有關,但並無那般緊密生動,反而因對方功法顯得若有若無。薑幼文還當是阮慈在燕山的魔仆,想道,“慈師姐是否有個仆僮在燕山一帶,之前蘇景行就是要把荀令帶給他去。不過這些暗子借雙方交手之機,藏身魔韻中潛入此地,想來是燕山十分看重的弟子,慈師姐那仆僮有這般體麵嗎?”


    正納罕時,隻見魔韻飛出數萬裏後,其勢逐漸緩了下來,一道人影漸漸浮現,卻是青袍紅裟,淡然出塵的出家人打扮,觀其眉眼,和容、慈二人頗有些相似之處,薑幼文雖未謀麵,但如何不知此人乃是阮謙?心中不由大為納罕,想道,“此人原來是燕山暗子……”


    又是忖道,“但這也奇怪,他本就有忘憂寺的身份,大可隨意進入扶餘國,特意還從魔雲中藏身過來,是為什麽呢?”


    阮謙也是金丹修為,薑幼文並不懼他,且也十分好奇,便跟在阮謙身後,不遠不近地隨著他慢慢飛渡,時而藏身雲海,時而變換雲形,他本就精通遁法,幾乎沒有散發任何靈機,且兩人感應也並不太強,阮謙剛才似乎就未曾感應到有因緣者在附近,此時也並未在意,順著地勢飛遁到通道附近,仰觀通道,盤膝而坐,薑幼文還以為他要就此閉關參悟大道,正覺得無趣,就見阮謙影子在山林間蠕蠕而動,緩緩鑽出一個人形,向遠方遁去。


    薑幼文順著這人形往外飛了一段,但要追逐山野間一道影子,殊為不易,他也不願窺探太過,反而結仇,將來不好見麵,正要遺憾而歸時,心頭卻是微微一跳,隻見山崖下兩道影子挨著站在一起,似乎正在喁喁細語,但崖邊卻是空無一人。這是薑幼文周遊洲陸也沒有見到的神奇遁術,二人交談了片刻,那影子將阮謙影子一牽,二人驟然化為一個黑點,沒入空中橫飛過的一道遁光之中,借著遁光之影不斷跳躍,俄而沒入甬道之內,竟是再也沒了動靜!


    第381章 扶餘新風


    從阮謙行止來看,他竟是有三重身份,在忘憂寺的僧侶身份,乃是眾人皆知,就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了燕山暗子,此地已是扶餘國內陸,那些燕山修士不可能入內,更不可能躍入甬道之中而不被玄魄門察覺,這陰影的根底便連薑幼文也猜測不出,更不敢貿然推算,也不知阮慈是否知情,早在心中放了許久,如今見到阮慈,方才有機會說給她聽。


    雖說在座眾真都是阮慈心腹,但此事畢竟幹係了二阮私隱,因此薑幼文隻在麵上吹噓著自己身化白雲的遁法神妙,又說些其餘修士破關時的異象,這些所見乃是私下傳遞思緒,送到阮慈神念之中,這也是他為人精細之處。否則倘若因他大肆宣揚阮容和那無名修士的關係,攪了上清、太微聯姻之計,薑幼文哪裏承擔得了這般因果。


    阮容和柳寄子在一起,此事阮慈是知曉的,所謂因緣極其深厚,的確說的就是這兩人不錯,阮容、阮謙能從地脈中活著出去,甚至阮容能在道途上行走到如今,都要托賴柳寄子。倘若無有他帶阮容探索遺府,得了那門能將靈玉煉化成自身修為的神通,阮容的修為也萬無可能提升得這般迅捷。她們兩姐妹入道比在座所有人至少晚上數百年,阮慈暫且不說,阮容能在短短千年內修成金丹後期,如今甚至可能在衝擊元嬰,柳寄子幾番扶助其功不小,甚至不比阮慈差上多少。


    恩在此,仇亦在此,阮容並未和薑幼文照麵,可見此番雙修她或許仍是不情不願,隻是被柳寄子強迫入定,至於柳寄子帶她進入甬道以後又做了什麽,日後自可細問阮容,姐妹倆一向心心相印,略無猜嫌,阮慈也不會想得太多。倒是阮謙,其和燕山有關,已出阮慈意料,但她觀察薑幼文迴憶時的確可以望見阮謙身上和燕山魔修的因果之線,這倒也罷了,那影子相談,悄然離去的一幕,便連阮慈也難以捉攝因果,其人似乎正在虛數中遁行,影子隻是在實數中的映照,玄妙之處,著實難言。薑幼文感應得不錯,琅嬛周天之內,似乎的確無有這般神通。


    她此時身在燕山,本尊卻在紫虛天中,一個念頭,便引來王真人神念審閱圖景,此前陪滑郎尋親的化身,如今也到了扶餘國境內,隻見扶餘國上空如今靈炁縱橫,浮空坊市隨處可見,氣象已和從前截然不同。在原本小寒武界入口之處,那硬生生被撕開空間的動蕩地帶,也有靈炁將其籠罩,無數蟲豸在其中來迴飛翔,宛若蜜蜂一般不斷分泌蠟質,將空間粘合,想來在數十年內,此處空間將會徹底平定下來,屆時玄魄門山門便會著落在此處。


    因小寒武界如今已不適合容納凡人國度,許多低階弟子也要搬遷出來,因此那甬道十分繁忙,仿似一條黑線一般,不斷有載人法器從裏飛出,還有許多化身神念在其中縱橫,琅嬛周天和外界已是隔離了不知多少年頭,如今有能往外一觀的機會,哪怕隻是化身,也有無數修士趨之若鶩,至於天外大能,也在陸續入內,都想在大戰降臨以前尋找機緣,至於是否能抽身而去,便看周天大劫何時來臨了。


    這許多化身入內,令琅嬛周天氣運更盛,也是諸多修士所盼,在阮慈看來便是值得,至於會否被這些化身得去了所謂‘超脫之機’,阮慈倒並不怎麽掛心,她連合道之機都尚且無有線索,洞天之機仿佛也是朦朦朧朧,所謂超脫之機實在隔得太遠,根本就不去考慮。隻在扶餘國上空觀覽了片刻,笑道,“此地生機,現在當是周天第一旺盛所在,多少宗門都派來弟子到此曆練。隻是辛苦那大眼猴子了。”


    莫神愛如今是一刻也離不得此處,內外出入的諸多修士都要經過她的法眼,不過她觀覽得越多,己身靈機也就越發旺盛,修為日漸精深,此時還未有絲毫厭煩,反而興致勃勃,益發活泛,見到阮慈又拉著她炫耀了許多自己觀覽到的稀罕道韻靈機,阮慈仔細聽著,笑道,“天外來客,當真是什麽大道都有。”


    莫神愛笑道,“不錯,不過我可仔細瞧著呢,哪怕他自身一無所覺,隻是因果之中,牽連了許多不祥可能,這般修士也是不許他入內走遠的,血線金蟲已是吃了數十洞天化身,滋補極了!”


    從阮慈等人所見中,眾真可以推出一些道祖的立場,如風祖、佛陀等,其傳承若是早已在周天之內,也就罷了,最多和寶芝行一樣,嚴守中立,低調行事。但倘若是修持風之大道、超脫大道的洞天修士想要化身入內,那自然不能通過甬道。而其餘修士化身中,也許暗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因果靈機,到得某個時刻方才會爆發出來,對琅嬛周天不利,此時便要靠莫神愛一雙神目明察秋毫了。阮慈笑道,“若然如此,隻怕那些洞天本尊未必開心,不知會否從道韻屏障之外對我們不利。”


    莫神愛道,“他們若能鑿通別的甬道,那倒是好了。至於周天星軌,這不是他們能動搖的,倒是可以乘機尋事要滅殺我們出去的化身,因此瞿曇公子探出半個身子,和他們鬥了幾番,倒也讓他們不敢造次,都暫且隱藏了起來。”


    原來這甬道雖然極為窄小,無法容納元嬰修士真身入內,更不說洞天,但瞿曇越卻是例外,他是在甬道中成就周天,其法體本就掩藏在內,且因己身晉升之機,便是要替代其父,反其道而行,鎮守甬道。這便等如是發下大願,因此得到了洞天果位迴饋,但也因為如此,本體無法輕易離開,唯有等到周天大劫事了,方才可以挪動。


    也是因此,其天然便具有調理甬道的若幹權柄,也可以短暫離開甬道,隻留氣機相連便可。瞿曇越隻探出一半法體,隻是因為如此一來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倒並非是遭受束縛。阮慈點頭道,“瞿曇道友能和天下英豪切磋,將來成就隻怕不可限量。”


    莫神愛在此駐留,自有太微門修築行宮洞府,其中有她的一座浮島。上清門的法舟則暫還駐蹕在遠處,浮島尚未修建完工。阮慈雖有心往甬道中一探,卻知此時不可節外生枝,自己隻有元嬰修為,這化身若是入了甬道,倘被人劫出周天,落入他人手中,隻怕會對本尊不利。隻得借莫神愛洞府,作東請瞿曇越前來相會。


    不過半個時辰,便見到扶餘國中有兩點靈光飛來,在莫神愛洞府跟前化作兩人,其一自然是瞿曇越,他又幻化了平凡麵容,不再展露那絕世風姿,其二則是秀奴化身的幼童,見到阮慈,歡喜得現出真身,在阮慈身旁上下飛舞了一會,尖聲笑道,“多謝劍使,劍使果然給了我們融入本方宇宙之機。”


    阮慈微微一怔,旋即便想得明白,周天大劫,瞿曇越乃是首當其衝,隻要他一隕落,情種便可落入血線金蟲之手,隻要阮慈解開道韻,血線金蟲當即便可徹底融入本方宇宙。這秀奴看著憨傻,其實也有些心機,這是要用言語拿捏阮慈,讓她默認會立刻解開道韻,不用差遣它們再做什麽。


    若是旁人,或許還要乘機敲詐些好處來,阮慈卻覺來去自由,因笑道,“好呀,你們要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那便隻有這樣了,你們可想清楚了?”


    秀奴先是大喜,但卻又立刻猶豫起來,在原地來迴走了幾步,又仿佛求助一般地看向瞿曇越,瞿曇越笑而不語。秀奴想了許久,自言自語地道,“是了,劍使手裏還有我那舊日法體,倘若能令它完全蘇生,可令我刹那間迴到全盛……”


    它仿佛垂涎欲滴一般,吸了幾口口水,望著阮慈現出央求之色來,阮慈被它逗得微笑起來,卻怎麽也不肯吐口,隻道,“倘若將來瞿曇公子隕落,我便將情種外的道韻解開,這倒也可以答應你,不過倘若那樣,也就隻有那樣了,你可想好了?”


    她的意思十分清楚,那便是解開道韻之後,雙方原本的些許情分也就不存,之後再不會有什麽顧念。其實秀奴倘若篤定阮慈會死在周天大劫之中,這個頭也就點了,但偏偏它對阮慈似乎還有所指望,因此便格外猶豫,來迴走了幾步,方才嚶地叫了一聲,抽打了瞿曇越一下,怒道,“你小子,還不努力提升功行?若是你不死,我跟著你也就和融入宇宙沒差多少。”


    它助瞿曇越成就洞天,又和他別有因緣,此時瞿曇越的法相便也是霧中藏蟲,要說他是人,其實已不那樣純粹。不過其眉宇開朗、意態灑脫,顯然正是處在一生中最自在的時間之中,先對阮慈慎重一禮,方才對秀奴笑道,“你我能有今日,全賴阮道友,此番恩情焉能不報?秀奴,須知人生有報有償,有舍有得,道途終有盡頭,能得一圓滿,已是福分。”


    秀奴撇嘴道,“晉升之後,越發神神叨叨了。好像誰沒洞天過似的,道途終有盡頭?那我也要親自飛到盡頭去瞧一瞧才甘心。”


    它本身便是橫跨兩個年代的大修,這話說得倒是底氣十足。不過照舊是乖乖站到瞿曇越身後,阮慈道,“秀道友,你去哪兒?這有你的座呢。你現下和瞿曇道友平起平坐,共掌小寒武界,不再是從前的身份啦。”


    秀奴或者是頭一次被未來道祖這般禮遇,將信將疑,慢慢坐下去,渾身亂摸,似是極為不適應。見眾人都含笑看著它,瞿曇越衝它點頭示意,這才慢慢坐實了,忍不住衝瞿曇越粲然一笑,瞿曇越摸了摸它的頭,秀奴又是歡喜又是新鮮,嗚嗚亂叫了一會兒,突然又肅容對阮慈道,“還是叫我秀奴罷,秀道友聽了好肉麻。”


    它憨態可掬,眾人不免又發一笑,阮慈方才對瞿曇越道,“我此來是有兩件事要問你。”


    此事不宜公然談論,化身將思緒傳遞過去之後,瞿曇越神色便即凝重了幾分,沉吟片刻,輕輕一捉,將幾道氣息吹入秀奴鼻中,問道,“當時我一心穩固境界,由你做主得多,這幾人的氣息,你可有印象?”


    第382章 大玉奸細


    秀奴將這幾縷氣息仔細咀嚼,麵露思索之色,久久方才搖頭道,“沒有,但這是什麽?若是周天內部的修士,悄然潛到甬道之中也就罷了,或者還有失於防備之處,但怎麽可能有天外修士未經我的允可便潛進來?”


    阮慈尚還未開言,瞿曇越已失聲問道,“還有天外修士?”


    秀奴點頭道,“你們嚐不出來,我卻一嚐就知道,琅嬛周天的修士,氣息中總是帶了一絲煙熏味兒,那是舊日宇宙遺存的獨特氣息,隻有我能分辨得出。但這裏有兩人的氣息都無有這煙熏味兒,他們不是本方周天出身,都是從外頭來的,而且來時已有了一定的根底。”


    它所說的煙熏味兒,自然隻是一種比喻。不過後一句眾人都能明白,若是其餘周天出身,流落琅嬛,在琅嬛入道,那麽難免也要染上‘煙熏味兒’,隻有在其餘周天已經修到了金丹、元嬰境界,本就和那方周天牽連緊密的,方才能避免染上舊日宇宙氣息。阮慈雖然對柳寄子的來曆有所猜測,但沒想到連阮謙交談的那影子都不是琅嬛修士,皺眉道,“兩個?”


    秀奴笑道,“再不會有錯的,這影子和那男修,都是天外來客。不過根底如何我卻一無所知了,來了本方宇宙之後,我便在琅嬛周天沉睡,天外修士幾乎從未得見,直到洞陽侵占了周天之後,我才被玄魄門重新喚醒。”


    大概是分割身軀的經曆牽扯到了情祖,秀奴對時間有些含糊,流露些許茫然之色,片刻後方才又道,“唉,周天大劫快些來罷,我好想放些孩兒飛入虛空中去啊。”


    血線金蟲隻要有一隻流落出虛空之中,經過若幹年的繁衍,不知會有多大的危害,但此刻受到那功德彩錦的製約,和其聯係在一起,卻是都被困在了道韻屏障之中,直到周天大劫之後,道韻屏障或有碎裂的可能,屆時甬道無用,方才能再謀出路,阮慈道,“現在還是先別想啦,若是來日,瞿曇公子有機會遨遊虛空的話,你派些蟲子蟲孫和他一起,還有些指望。”


    他們在商議的事情,不該也瞞不過莫神愛,阮慈隻略叮囑她不要和太微門長上說起,便也將事由告知。因此是莫神愛到來之前的事情,原也沒指望她瞧見端倪,莫神愛聽了卻也十分上心,道,“雖然玄魄門兩位道友可以防住天外來客,但那是因為小寒武界乃實在存在之物,將出口處的所有虛數都已占滿,而且俱在兩位掌控之下。這條甬道其餘部分,乃是功德彩帶構造,你們也隻是神識觀照而已,想要瞞過你們,隻需找尋一些維度便可,卻不是完全無法想象。”


    她屈指道,“實數之中且不必說,虛數維度便是錯綜複雜,有因果、氣運,這便是兩重,此外所有虛數大道都有道韻維度,如功德道祖,那功德彩帶便是一重維度,據我所知,秀奴和瞿曇公子也隻能望見這兩重而已。他們若是已經掌握了某位道祖的道韻,又隻是要潛入甬道之中,並未想著出去,還是很有許多辦法的。”


    瞿曇越道,“若然如此,他們在甬道中做什麽呢?那處四周都被功德彩帶圍住,往外則是洞陽道韻,也沒什麽好稀奇的。他們來此是要汲取什麽?實在令人深思。”


    莫神愛因有神目的關係,最喜天然長得悅目可愛的美人,她對阮氏姐妹便一向十分另眼相看,此前對瞿曇越也是格外溫柔,但不知為何,這次見麵說話態度便冷冰冰的,阮慈猜想或許和瞿曇越法體的變化有關,瞿曇越因果和血線金蟲糾纏越深,法體也有相應變化,莫神愛頗是不喜。此時聽了瞿曇越的疑問,隻是冷冷地道,“那陰影且不說,我窺視虛數時,曾見過相似的陰影神兵,是一群烏鴉,厲害非常,那一日我偶然窺探虛數,恰好見到他們在追殺一隻蜘蛛,那蜘蛛在前麵跑得飛快,烏鴉卻在陰影中時隱時現,緊追不放,氣勢非常駭人,仿佛一旦被它追上,便是再無幸理,我看了心裏不太舒服,還動用神通,為蜘蛛瞧出了一條生路呢。”


    原來她天賦神通,修到越深,便會時不時地窺視到實數以外的奇異維度,有時是琅嬛周天對應的虛數總集,有時卻是跨越了某個維度,如望見極遠星空,又或者是數千年前、數千年後的畫麵等等,這種失控並非莫神愛所能掌控,見到的畫麵有時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卻往往是神通進階的前兆,此時阮慈待要再細問,莫神愛卻又有幾分惘然,搖頭道,“再要說別的,便不記得了。”


    阮慈上迴和黃掌櫃等人在虛實中遙遙相對時,也隱約感應到他們正在被什麽厲害了得的敵人追殺,那迴之後,他們或許是已經潛藏到極深處,連阮慈都丟失了感應,此時心中未免有些憂慮,暗道,“這陰影似乎便是和在虛數中追殺他們的烏鴉一個路數,謙哥怎麽牽扯到其中了?他們躍入甬道,是要借此去往虛數麽?但願謙哥平安無事,還有黃掌櫃、胡閔胡華他們,唉,我要能借他們一點道韻護身就好了。”


    這一念起,冥冥中似乎傳來極其微弱的一點感應,但很快又消失不見。阮慈再要尋覓,已是無蹤。三人心中都浮現感應,知曉此事此時不必再談,否則反而為敵人感應了去。莫神愛道,“至於容道友和她那個雙修道侶,很可能是去到宇宙虛空中了。他們根本不必從甬道中走,隻是你們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


    她這話一出,二人一蟲都有些愕然,還是秀奴先反應過來,拍手笑道,“是了,那人最多也就是元嬰修為,他不可能在封天以前便進入周天,那麽他是如何進來的?一定是得了洞陽道祖的許可,說不準他就是大玉周天的奸細,你們可還記得,洞陽道域之中,隻有我們琅嬛周天的修士無法進出道韻屏障,但其餘洞陽道域的修士卻是可以入來。這道屏障,攔住的是琅嬛周天內部的人,還有洞陽道域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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