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無跡可尋好。


    曲瑤瑤覺得謝青洵變得難過,不忍再繼續看他,她別過頭道:“你不是說昆侖石不隻有一塊嗎?荒海這麽大,這塊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我可以陪你去找其他的石頭。”


    可她並不知道,五塊昆侖石缺一不可,缺了其中一塊,其他的昆侖石在謝青洵眼裏確實就是破爛。


    謝青洵沒再同她解釋什麽,起身站起時,他揮袖卸了曲瑤瑤腳上的鎖鏈。


    “走吧。”謝青洵轉身往外走,“本座暫且不罰你,但你要繼續在寢宮閉門思過。”


    曲瑤瑤拍了拍裙擺趕緊追上他,等出了地宮,她見謝青洵不同她一起迴寢宮,隨口問了句:“你要去哪兒?”


    “荒海。”


    謝青洵眯眸看著遠處布滿陰雲的天空,輕勾著唇角嘲諷道:“荒海同本座的孽緣果真斬也斬不斷。”


    他記得自己不久前還同曲瑤瑤說,他再也不要去那個鬼地方了,轉眼間,他卻為了塊石頭不知要在其中沉浮多久。


    曲瑤瑤定在原地。


    眼看著謝青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心口發悶忽然失了言語,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很久後,她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見崇安還跟在自己身側,便悶悶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沒有錯。”崇安站到謝青洵剛剛站的位置,目光落在遠處的陰雲,他平靜道:“你迴答的很好,掉入荒海的東西,他不可能尋到。”


    找昆侖石前,他要先克服自己對荒海的陰影。


    曲瑤瑤並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到,滿腦子都是謝青洵剛剛同她說起昆侖石的模樣。當初答應的崇安有多爽快,如今她就有多難受,原來說和做是兩碼事,她心軟了,不知自己能撐多久。


    “真的……不能給他嗎?”


    低弱的呢喃隨風飄遠,極快收到崇安的迴複:“你若給了他,終有一日會為此刻的心軟付出代價。”


    而那個代價是性命。


    她會後悔的。


    .


    謝青洵並未懷疑曲瑤瑤的話,或者他從未想過曲瑤瑤會騙他,所以他一連在荒海尋了數日的昆侖石,後來還是地沭擔心謝青洵會出事,急忙尋了個由頭將人騙上來。


    “仙劍大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師尊不可再缺席了。”


    地沭盡量給他找一些其他事做,“黃瑛說她尋了數日曲迎絲,這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始終未得一絲蹤跡。不過她別的事辦的不錯,如今總宗已經認定了曲迎絲和妖魔界有勾結,總宗派去查滅門案的人也被她有意引導,認為是修羅所為。”


    “隻不過……”地沭為難道:“曲迎絲這一出事,興陽宗成了眾矢之的,曲玉書也跟著遭了殃,他同瑤夫人關係親厚,我們要不要出手幹預?”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謝青洵渾身濕透,水珠順著衣發滴答落在地麵。


    一連在荒海泡了幾日,他麵色煞白看起來很不好,渾身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暖。用帕子擦了擦臉,他淡漠道:“曲玉書遠比你想象的有能耐,用不到我們幫忙。”


    那日在後山,謝青洵不是不知道曲玉書藏身在哪裏,他遲遲不找他麻煩,是因為留著他還有用。


    荒海的水浸在衣服上難幹,在去呈譽殿處理政務時,謝青洵先迴房換了身衣服。他推門進入時,曲瑤瑤正坐在他的金椅上發呆,聽到推門聲她一個激靈迴神,眸光有瞬間的亮起又熄滅。


    “你、你迴來了?”曲瑤瑤坐起身。


    謝青洵嗯了聲,眼睫垂落,在他蒼白的麵容投下烏青虛影,唇色紅的有些不正常。曲瑤瑤幾日不曾見到他,見他一迴來就滿身是水,看了眼窗外道:“外麵沒有下雨吧,你身上怎麽這麽濕。”


    不等靠近,她就感受到謝青洵身上透出的陰寒之氣,這種陰寒絕非是普通雨水的氣息,她猛地反應過來,“你剛從荒海迴來?”


    曲瑤瑤知道他可能去了荒海,但沒想到他一直待到現在才迴來。


    試探著抓住謝青洵的衣袖,海水的寒氣順著她的指腹透入骨中,讓她指尖發顫。


    謝青洵沒有再迴應曲瑤瑤,或者是太過於疲憊,已經沒力氣在說什麽。見曲瑤瑤主動靠來,他便將身體往她身上靠去,閉了閉眼睛道:“幫我更衣。”


    他太累了。


    可是一閉上眼睛,黑暗中出現的全是那些陰暗記憶,它們如潮水般張牙舞爪朝他撲來,讓他幾度無法喘息。荒海的水確實冷,可讓他更畏冷的,是那些記憶都與荒海有關。


    謝青洵身影高大,曲瑤瑤為他換衣極為吃力,不等她把他的濕衣脫下來,不知情的顧天慈就已經過來催促。


    他敲了敲門道:“師尊,黃掌門他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紫蒼仙尊也到了。”


    裴紫逸此人極好麵子,實力上拚不上謝青洵,就總愛搞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以往,為了顯示他比謝青洵尊貴重要,裴紫逸總會故意遲到最後一個現身,而最近他因為曲迎絲的事焦頭爛額,已經沒心思在做這些。


    緩慢站直身體,謝青洵拂開曲瑤瑤的手道:“我來吧。”


    曲瑤瑤站在他身旁,目光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謝青洵慢條斯理整理著衣袖,察覺到後問她,“你有話要說?”


    曲瑤瑤道:“我聽說仙劍大會要結束了。”


    謝青洵嗤了聲,扭過臉來看她,“你聽誰說的?”


    她在寢宮裏出不去旁人也進不來,也不會有人閑著無事同她說起這些。見謝青洵抬步要走,曲瑤瑤擔心他這一走又是數日不歸,於是直截了當道:“我想去看仙劍大會的最後一場比試。”


    “謝青洵,你關我已經夠久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肯讓我出去?”


    謝青洵停下腳步,投在陽光底下的身影並未增添多少暖意,他問:“你什麽時候關心起仙劍大會了?”


    曲瑤瑤:“最後一場是我哥哥和莫玄霄的比試,我不想錯過。”


    原來如此。


    這幾個月裏,謝青洵一心撲在尋找鳳凰至寶,就連曲瑤瑤他都不顧上,更別提仙劍大會。


    “莫玄霄竟撐到了最後一場比試?”謝青洵不知該說是這屆仙劍大會的參試者全是廢物,還是該說莫玄霄變強了。


    曲瑤瑤從他話中感受到一絲驚訝,她悶聲道:“他好歹是你自己的徒弟,你都不關心嗎?”


    謝青洵勾了下唇角,“那你是希望我們妄墟奪得魁首,還是希望你哥哥奪得魁首呢?”


    曲瑤瑤嫁入了妄墟,妄墟就是她的家,但這個問題,著實讓她無法迴答。好在謝青洵也沒有為難她,淡漠道:“仙劍大會的最後一場比試你可以去看,但本座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你必須要緊跟本座身側,不能離開本座的視線。”說白了,他是擔心她在外麵同人家亂說話,抖露出他的秘密。


    時間很快來到仙劍大會的最後一場,場麵熱鬧到堪比開幕。


    曲瑤瑤也是當日才知,她身為仙尊夫人,本就該去觀看最後一場比試。隆重華貴的禮袍上身,守在門邊的黃瑛看著她誇讚,“瑤瑤真漂亮。”


    曲瑤瑤也算是看出來了,黃瑛此人雙麵雙性,她在她麵前一口一個謝青洵、瑤瑤,實則在謝青洵麵前規規矩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怎麽不理我?”黃瑛挑了挑眉,見曲瑤瑤隻是盯著她看,她嘖了一聲:“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她道:“我畢竟是謝青洵的徒弟,你可以背叛他,但我不可以。”


    曲瑤瑤發簪上的珠線流蘇不停碰撞,她靜靜聽著黃瑛的解釋,搖了搖頭道:“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理由,我沒資格責怪你,但也做不到大方的不計較。”


    若不是她,崇安就能順利毀了鳳凰血淚,謝青洵如今也便不會執著尋找昆侖石。


    黃瑛聽後也不惱,反而笑著過來攙扶她,“行了,咱們快出去吧。”


    “……”


    時隔多日,莫玄霄終於見到了曲瑤瑤。


    她坐在高高的玉台上,雪白的袍服上繡著朵朵粉蓮,明眸皓齒膚白柔美,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時,循著視線望過來衝著他笑。


    她清瘦了一些,也沒了先前的活潑,看來多日的休養並沒有將她從病中拉迴。


    “在看什麽?”曲玉書注意到他的目光。


    兩人在比試場上雖是對手,但台下的關係算得上朋友。抬眸往上看時,他很快也注意到曲瑤瑤,微微顰眉道:“又瘦了。”


    莫玄霄忍不住問出疑惑,“瑤夫人當真隻是在修煉時出了岔子嗎?”


    到底是受了多嚴重的內傷,這麽久的時間還不能養好。


    曲玉書怔了下,扭頭看向莫玄霄,他很是怪異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同我演戲?”


    “少宗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曲玉書冷冷一笑,溫和的麵容平添幾分冷漠,他諷刺道:“這可就要問問你那位好師尊了。”


    “我妹妹哪裏是生了病,分明是被他軟禁關了起來。”可笑的是,外麵人人還稱讚謝青洵護妻。


    莫玄霄睜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曲玉書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也不知他為何會知道這些、又為何會告訴他。但在比試場上,他確實被曲玉書的話影響到了,無法集中注意力的後果,就是他幾次險些被曲玉書推下比試台。


    “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長劍相抵發出碰撞,莫玄霄吃力頂住曲玉書攻來的術法。


    曲玉書笑他在這個時候還在糾結著剛剛的事,見他心緒已亂,索性又說了句:“我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心裏怎會不知,莫玄霄,謝青洵是什麽性子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


    一掌推開莫玄霄,當再次近身纏鬥時,他還在說:“謝青洵先前汙蔑我妹妹還將她關入地宮用刑,難道這些你都沒聽說過嗎?”


    “我妹妹根本就不喜歡他,更不想嫁給他!如今他為了同紫蒼仙尊爭權,害的我們興陽宗被人欺辱成了修真界的笑柄,他對興陽宗出手時,可替瑤瑤想過分毫?”


    砰——


    猛烈的術法劈頭蓋臉砸下,曲玉書冷冷看著他道:“你不妨去問問謝青洵,在他心中,到底將瑤瑤當做什麽。”


    莫玄霄半隻腳踏空,身體後仰險些掉下比試台。


    今日的天色極好,下了多日的雨終於迎來了晴天。莫玄霄在撐身重迴比試台時,看到了高台上烏壓壓的人群,擔心看著他們的曲瑤瑤,以及坐在她身旁的謝青洵。


    一切放慢,就好似連風流都跟著滯住,他又看到了碧藍的天空,他手中寒涼凜冽的長劍,上麵清晰倒映出他的影子,依如那日在院中。


    【我算出你命格不凡,日後定有所成,天道有眼,隻要你肯努力,就連老天都會幫你,你終會變成你最想成為的那人。】


    【莫玄霄,你知道自己最想成為怎樣的人嗎?】莫玄霄想起曲瑤瑤曾問過他的話。


    他究竟……想成為怎樣的人呢?


    混沌不明的心思變得逐漸清晰,就連數日來的苦戰堅持都尋得了理由,在曲玉書朝他推來致命一擊時,莫玄霄額間有金光亮起,忽然抬手擋下了他的攻擊。


    嘩——


    強烈的金光驟然亮起,層層震動波及台下。這氣息太強,令很多修者都無法對抗,謝青洵在曲瑤瑤麵前支起一道屏障,使她不受波及。


    “那、那是什麽?”她怔愣盯著台上看。


    謝青洵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伴隨著龍吟,他看到金光中現出一條威猛金龍,從莫玄霄體內躥出又很快消失。


    “是老夫花了眼嗎?剛剛出現可是龍?”


    “是龍,是一條金龍!這世間竟還有神龍!”


    “原來莫家的傳說是真的,莫玄霄竟真的是上古龍族的後裔。”


    當金光消散時,台上勝負已定。


    曲瑤瑤的手被謝青洵扣在掌心,指骨用力蒼白,捏的她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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