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紫色的泉水,便是由鸑鷟珠捏碎所化,已經凝過一次的珠身,鸑鷟化水不能再次凝形,隻能等著水灘幹涸自動消失。


    如今十步香草園裏,已經沒有修者會待在房中,全部都聚集在紫水處打坐修煉,有一些搶得先機飲用大量紫水者,修為已經顯著提升,不少人眼紅大打出手,還有些修者擠破了頭想住迴園子。


    “怎麽會這樣……”曲瑤瑤聽傻了眼。


    她原本還以為,隨著她退出十步香草園的管理,十步香草園能恢複正常。


    “這樣哪還有公平可言,仙劍大會還怎麽繼續比。”


    曲玉書苦笑,“何為公平?能用紫水提升修煉的畢竟是少數,而且這也並非什麽歪門邪術。仙劍大會比的就是實力,那些人能靠此提升修為並取勝,別人也用此提升修為卻落敗,不也是一種公平?”


    “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曲玉書道:“仙劍大會一甲子才舉辦一次,多少人想借此出頭去秘境修煉,就算總宗想暫停比試,其他門派也不會同意。”


    此時,呈譽殿內。


    謝青洵正斜靠在金椅上假寐,像是感受到什麽忽然睜開眼睫。


    “找到了……”黝黑的瞳眸染上點點赤金,謝青洵循著那縷氣息潛入十步香草園,進入北園的一間房,鎖定在一名身穿淺金袍服的修者身上。


    大門緊緊關著,那人聽著外麵的嘈雜聲正著急踱步。似下了什麽決心,他終於從體內祭出一顆青色的珠子,一掌拍碎成齏粉,落滿房間。


    “本少爺要許願。”


    那人閉上眼睛道:“我要園子裏的那些紫泉立刻消失!”


    唰——


    青色的光芒散出屋內,那人正要開門追出去,忽然聽到有人著急道:“紫泉怎麽忽然沒了?”


    “東園的也不見了……”


    竟真的成功了!


    他臉上一喜,隨即又從體內掏出一顆珠子,想著自己的願望一掌拍碎,“我要贏得仙劍大會的魁首,要那些服用紫泉的人全部輸在本少爺劍下,還要……”


    願望還沒許完,他忽然聽到有人輕笑了聲。


    低低涼涼的笑聲如同鬼魅,他環視的四周並無發現人影,不由驚恐道:“是誰!”


    “是誰在嚇本少爺,快點滾出來。”


    屋內的青色光芒聚攏,逐漸凝成一柄劍形,那道陰冷的聲音放得極輕,“本座也是來許願的。”


    “我的願望是——”


    “要你死無全屍,滿門盡亡。”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不給你們露一手,你們還真當我隻會談戀愛。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七八八、46670527、無名緣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芳心縱火犯呀、oohyo 10瓶;哦豁ing、44944095 3瓶;littleone 1瓶;


    第64章 仙尊064%


    “……”


    曲瑤瑤做了噩夢。


    白天送別曲玉書後, 她身心疲憊很早睡下,夢到了龍牙山被滅門的慘狀。


    滿地屍骸,血水蔓延, 一雙雙髒汙的手抓住她的腳腕哀嚎, 更恐怖的是, 她在夢中看到了謝青洵,男人一身白衣染血, 衝著她陰戾發笑,毫無征兆掐住她的脖子。


    “啊——”曲瑤瑤被嚇醒了。


    滿頭大汗,因劇烈的起身動作,她牽扯後背後的鞭傷, 疼痛使她瞬間清醒。


    已是深夜, 寢宮內昏暗無光, 隻有曲瑤瑤不穩定的喘息聲。


    “謝青洵……”她小聲念著這個名字,妄圖得到迴應。


    以往無論多晚,謝青洵迴來時總會點亮屋內的燈燭,明晃晃的光亮溫暖刺眼, 幾次讓她從睡夢中驚醒。見她醒來,謝青洵也隻是過來捂了捂她的眼睛,放下簾帳哄她繼續安睡。


    後來, 曲瑤瑤忍不住抱怨, “我知道你怕黑, 可我這麽大一個人在寢宮陪著你, 你沒必要每晚迴來都要點這麽多燭火。”


    謝青洵悠悠迴著:“本座是為了你好。”


    當時曲瑤瑤不懂, 隻覺得謝青洵就是怕黑怕出陰影還要欺負她,直到今日從噩夢中醒來,她才發覺謝青洵燃燈的用意。沒有人樂意留在黑暗中, 更沒有人希望一覺醒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滿室黑暗。


    環膝抱住自己,曲瑤瑤被噩夢嚇到這會兒有些難受,好希望屋內燭火突然亮起,謝青洵拎著一盞暖燈掀簾進來,很不誠懇道:“又吵醒你了?”


    可惜屋內的燭火已經很久沒亮了,而謝青洵近日忙的更是不見身影,偶爾的歸來也不會再燃燈,兩人的相處少的可憐。


    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麽?


    曲瑤瑤下榻點燃桌上的燈燭,明亮的暖光照亮室內,並未暖入她心裏。


    猶豫了片刻,她拎起屏風上的衣服穿好,決定去呈譽殿看一看他。她知道他很忙,所以她隻看一眼就走,絕不會留下來打擾他,她隻是……


    有些想他了。


    因為那場噩夢,曲瑤瑤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慌,哪怕知道那隻是一場夢,她也想去看一看他。好似看到他,她才能安心。


    深夜的妄墟很是安靜,雲霧壓低繚繞在宮殿周圍,廊上空無一人。


    已到初夏,夜晚多了絲燥熱,曲瑤瑤因噩夢出了身汗,這會兒隻披了單薄的外袍出來,依舊沒感受到涼風。


    到達呈譽殿後,裏麵燈火通明很是安靜,殿外無人看守。


    看到屋內的光亮,曲瑤瑤鬆了口氣,敲了敲門道:“謝青洵,你在嗎?”


    屋內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謝青洵是個警惕心很強的人,總愛在自己的地盤設置各種禁製結界,擅闖者死路一條。曲瑤瑤以前也在這方麵吃過虧,而不知在何時起,這些禁忌結界對她仿佛失了效,讓她可以自由行走在妄墟裏。


    此刻地沭沒在外麵守著,想也知道這裏麵開了禁製結界,她不敢亂闖,隻能再次敲門問:“你在裏麵嗎?”


    “你不要不理我。”


    按理說不應該啊,兩人這幾日相處雖不甜膩,但她也沒惹謝青洵生氣,他不可能不理她。


    擔心謝青洵在裏麵出了事,曲瑤瑤又敲了兩下道:“你再不理我我就進去了。”


    微弱的風吹過,吹動樹葉發出沙沙響動,除此之外,再無聲息。曲瑤瑤等不到謝青洵的迴應,把心一橫用力推開了殿門,發現裏麵空蕩蕩的並沒有謝青洵的身影。


    他不在呈譽殿?


    曲瑤瑤試探著觸了觸周圍的空氣,看到淺藍的薄壁露出,殿中的防禦結界顯然是開著的。


    明明人不在呈譽殿,為何要徹夜燃燈開著防禦結界,他是突然有事出去了,還是說想營造自己在殿中的假象?


    曲瑤瑤緊抿著薄唇退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巧的是,她剛閉闔殿門,地沭從半空一躍而下,看到她在此微微怔住,“瑤夫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


    曲瑤瑤站在殿門前攏了攏衣領,“我來找謝青洵。”


    地沭眸色一閃,將手中的大鐮刀掛到腰間道:“師尊正在殿中入定修煉,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剛剛他察覺東方有異動,拎著鐮刀追過去查看,並不知道曲瑤瑤已經進入又從裏麵出來。他也不知道謝青洵設置的禁製結界對她無用,見人好端端攏著衣襟而站,就以為她是剛剛過來。


    曲瑤瑤眼睫顫了兩下,燥熱過後,她站在高階上的呈譽殿前,隻覺得風中帶涼吹得她遍體生寒。


    “你是說,謝青洵在殿中?”她認真凝視著地沭。


    地沭臉上的笑容一僵,敏感察覺到曲瑤瑤話中有話,他幹笑道:“瑤夫人這是什麽話。”


    “難不成你已經進去看過,發現師尊不在殿中?”


    聽出地沭話中的試探,曲瑤瑤麵色不變,攏在衣襟中的手指微微發緊,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進去,隻是剛剛在殿外喊了幾聲,他不理我。”


    原來如此。


    地沭懸著的心放下,“師尊已入定,自然聽不到夫人的聲音。天色已晚,夫人來此是有什麽事嗎?”


    曲瑤瑤道:“沒什麽事,隻是深夜睡不著,想找他陪我說說話。”


    “既然他在忙,那就算了。”


    曲瑤瑤說著就要離開,地沭沒有阻攔,隻是望著她的背影多了幾分探究,看了看她又去看那扇閉闔的大門。


    呈譽殿的台階又多又長,為了打消地沭的疑慮,她步伐放慢沒再迴頭,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地沭為何要騙她,也想不通謝青洵去了哪裏,一階一階的台階下著好似看不到盡頭,讓她越發不安。


    忽然,一陣泛涼的風襲來,森涼寒風區別於夏日的夜風,讓人感覺腳底生寒頭皮發麻。


    隻是眨眼間,空曠的階下出現一道白衣身影,墨發微蕩華貴的白袍墜地,男人高大挺.直一半身形遮在暗影下,膚色蒼白泛冷。


    “謝青洵!”看清男人的麵容,曲瑤瑤眸光一亮。


    幾百台的高階像是瞬間縮短,曲瑤瑤很快跑到階下,張開手臂用力抱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懷中嗚咽了兩聲:“你跑哪去了。”


    謝青洵雙臂垂落在衣側,掩在袖中的右手裏握著沾滿鮮血的玉骨扇,反射性就要抬起。


    鼻息間有蓮香侵染,寒涼的懷抱逐漸被暖意覆蓋,曲瑤瑤見到他太過驚喜導致敏感度降低,抱著他抽了抽鼻子道:“我剛剛做了噩夢,我好害怕。”


    謝青洵赤金的瞳色緩慢隱褪,感受著曲瑤瑤身上散發出的溫暖,他好一會兒才抬起左臂,落在她頭發上順著往下撫,聲線是還未轉化的陰冷,帶著刻意的柔化稍顯鬼魅,“怕什麽?”


    “我怕……”曲瑤瑤仰頭看他,到嘴的話忽然頓住。


    月光昏暗,罩在謝青洵身上籠下層陰影,導致他的麵容模糊不清。直到此刻距離近了,曲瑤瑤才發現他膚色過分的蒼白,在他精致如玉的下巴處,有一塊小指甲大小的髒汙。


    “這是什麽?”曲瑤瑤沒有多想,抬指摸上他的下巴,本以為是他不小心沾染的汙泥,直到沾在自己的手指上,她才發現這濃鬱暗沉的顏色是血!


    滴答,滴答——


    有水滴落在地麵的聲音。


    曲瑤瑤循著聲音往下看,看到地麵不知在何時多出了小灘鮮血,血珠從謝青洵的右袖中滴滴落下,隱藏在她濃鬱蓮香下的,是越來越刺鼻的血腥氣。


    曲瑤瑤這才注意到,謝青洵的衣袖和衣擺處……全是血。


    “……”


    謝青洵受傷了。


    不同於上次的小傷,這次他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幾處傷痕深可見骨,還有很嚴重的內傷。


    因他外袍內被血水浸濕,所以曲瑤瑤就以為這些血是謝青洵自己的,謝青洵對此也並未解釋,隻是斜靠在她身上很虛弱道:“這件事不準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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