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瑪麗安娜強忍著掌心處的癢意,笑得像個蒙娜麗莎:“你想要什麽好處?”


    “能跟我多做幾次嗎?”阿斯蒙蒂斯撒嬌道:“你看我不圖你的錢和地位,我隻饞你的身子。所以我跟你混,能跟你真正做一次嗎?我可比那些心懷鬼胎的人要好得多,也不圖跟你結婚。”


    “可以,但我不想現在跟你做。”瑪麗安娜揉了揉阿斯蒙蒂斯的腦袋,在對方問出“為什麽”後,語氣惋惜道:“因為你不是處男,所以我現在跟你做,很吃虧。”


    第118章


    阿斯蒙蒂斯估計這輩子都沒這麽憋屈過,但是麵對瑪麗安娜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說不出能切中對方要害的話,隻能像個受委屈的小女生那樣咬住指甲,在瑪麗安娜“乖,別鬧了”的表情下含糊不清道:“其實我可以再生那玩意……”


    “再生的又不是原裝的,到頭來不還是我吃虧。”瑪麗安娜的話還沒說完,阿比蓋爾便不合時宜地開門道:“瑪麗安娜,我……”


    年輕的小女巫一抬頭,便看見阿斯蒙蒂斯滿是哀怨地看著瑪麗安娜,而一旁的歐斯特則是一副“我不能意見”的模樣:“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阿比蓋爾真想轉身離開。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瑪麗安娜的話引起了小女巫的恐懼。


    結果又是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解釋。


    “簡而言之就是塞伊斯要找你和談。”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阿比蓋爾一邊撫著胸口,一麵心有戚戚道:“守備軍隊長剛送來塞伊斯的和談書,不過因為議會那兒又有事情,所以讓我轉遞給你。”


    “現在和談?他可真是挑了一個好時候。”哪怕阿比蓋爾沒有提到奧布斯達與坎特羅的對戰狀況,瑪麗安娜也能想象得出對方蒼白無比的麵孔。


    “你要立即迴複嗎?”阿比蓋爾本想裝裝樣子,但是一想起坎特羅當年是怎麽對待瑪麗安娜的,她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真是蒼天好輪迴,報應輪到誰。


    當年塞伊斯令瑪麗安娜如喪家之犬般迴到阿基奎大公國,不僅令兩國的關係迅速惡化,甚至逼得瑪麗安娜近半年都未出現在公共場合內。


    而現在,塞伊斯幾乎是求著瑪麗安娜進行和談,其用詞之禮貌,態度之謙卑,令瑪麗安娜直接笑出聲來:“他居然也有跪著求我的這天。”


    雖然瑪麗安娜故意誇張了塞伊斯的態度,但是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塞伊斯的行為跟跪下求饒也沒什麽兩樣。甚至從統治者的角度來看,瑪麗安娜還是挺佩服他的。畢竟一般人落到這種處境,估計早就想不開了,而塞伊斯居然能生生咽下這口氣,然後放下身段地寫了封談判信。


    不得不說,在為人主君方麵,塞伊斯和理查德一樣,都是個狠人。


    隻是瑪麗安娜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塞伊斯進行談判。


    “不行,還得讓他們被揍上幾日。”瑪麗安娜算了下緊急湊出的軍費數額,決定給塞伊斯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雖然以奧布斯達目前的實力來看,將坎特羅滅國是不可能的,甚至教皇國和奧丁也不會允許奧布斯達這麽做,但要是在奧布斯達尚有餘力時,不將坎特羅打得傷筋動骨,那就一定是瑪麗安娜的腦子出了問題。


    “至少得將他們逼退到邊境線後。”瑪麗安娜可不是念舊情的人,至少不會在不合適的時間和不合適的場合裏,對著不合適的人念舊情:“等塞伊斯被打退到邊境線後,他才會真正‘鬆口’。”


    當著阿比蓋爾等人的麵,瑪麗安娜不慌不忙地撕掉了塞伊斯的談判信,任由昂貴且帶有暗紋的紙張碎了一地:“現在,給我繼續打。”


    “打到坎特羅人在未來的十年裏,都不會踏足奧布斯達為止。”


    ………………我是分割線………………


    從未來可期到全麵敗退需要多久?


    如果你讓上上輩的坎特羅人來迴答這個問題,那麽他們的反應是一個月。而要是讓現在的塞伊斯來迴答這個問題,那麽他隻會在一陣無比沉默的尷尬後,告訴你,這個時間還不到三周。


    三周是什麽概念?


    就好像三天前的塞伊斯還妄想著瑪麗安娜會與之和談,而現在的塞伊斯隻得在坎特羅的國內壓力下,被迫以國家而不是國王的名義遞出求和書。


    這對於一個勵誌洗清祖先屈辱的坎特羅人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陛下,您還好嗎?”德維切爾公爵看著塞伊斯自從離開坎特羅與奧布斯達的邊境後,就變得沉默起來。


    除去與他們國內的那些老舊派外,那些與他們同生共死的將領們也在某些“節奏”下,對塞伊斯發出了質疑。


    “無能的國王。”


    “讓國家丟盡臉的父子。”


    “和他父親一樣短視且妄自尊大。”


    …………


    ……


    諸如此類的言語如潮水般向塞伊斯襲來,而後者除了要默默忍受外,更是得費盡心思地讓士氣正高的奧布斯達人同意談判。


    因為有了阿基奎大公國和布列塔尼亞公國的支持,奧布斯達國內出現了“重鑄瑪麗女王榮光”的聲音,就連前線的坎特羅人,都在奧布斯達的宣傳影響下,不由自主地迴憶起他們被瑪麗女王打到國王都被請去“做客”的恐懼,然後在接下來的全麵敗退中,日益恐懼。


    “不可能贏過奧布斯達的。”


    “他們有布列塔尼亞公國和阿基奎大公國的支持,而我們坎特羅有什麽。”


    “還是投降吧!至少現在投降,坎特羅能保住原有領土。”


    ……


    “閣下,您相信奧布斯達人會主動投降嗎?”塞伊斯對呈上來的軍中私語抱有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情:“仁慈的奧布斯達會饒過我的性命,然後像拔掉老虎的牙齒那樣,將我的銳氣磨得一幹二淨。”


    說罷,塞伊斯似乎又迴憶起他在奧布斯達的時光,語氣也變得尖酸刻薄起來:“興許瑪麗安娜會給我找個奧布斯達的貴族少女,然後控製我的下一代,讓坎特羅變成對奧布斯達惟命是從的狗。這樣一來,不出兩代,坎特羅就會並入奧布斯達。”


    “陛下,事情還遠沒您想得那麽糟糕。”德維切爾公爵還是相信塞伊斯能東山再起,所以勸解道:“你還沒輸,奧布斯達的基本盤也沒崩。”


    麵對德維切爾公爵的安慰,塞伊斯也隻能勉強笑了笑,然後說了句沒人相信的鬼話:“但願吧!”


    其實塞伊斯和德維切爾公爵都很清楚,在未來的十五年裏,坎特羅很難發起一場大型戰爭,頂多是在邊境處借著“複仇”的名義小打小鬧一番。


    而對於奧布斯達而言,除非是阿基奎大公國和布列塔尼亞公國願意舍命陪君子,否則他們很難進攻坎特羅。所以在這場無疾而終的戰爭裏,隻有奧布斯達贏得了表麵的勝利,但卻在裏子上和坎特羅一起輸了個一幹二淨。


    “去和談吧!至少能試探出瑪麗安娜的口氣。”事已至此,塞伊斯也知道多說無益。


    不過當他見到瑪麗安娜時,那份本該平靜的心情卻又躁動起來,甚至帶了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對於塞伊斯而言,如果不是這次會麵,他已經快忘了瑪麗安娜的模樣。


    畢竟這個前任未婚妻是瑪麗女王硬塞給他的,甚至他都記得父親在聽到瑪麗安娜會嫁給他時,所露出的根本不是屈辱的表情,而是“能夠安度晚年”的欣喜若狂。


    你相信嗎?


    就是這麽一個曾放言征服大陸的男人,在被瑪麗女王“邀請”到奧布斯達宮廷裏做客後,變得畏縮且諂媚起來。並且在得知瑪麗女王要將親孫女嫁給塞伊斯後,還向兒子開玩笑道:“也許你有朝一日能變成奧布斯達國王。”


    那一刻,塞伊斯都為父親的無恥所震驚,難以相信這個男人到底是出於什麽身份,才會認為自己的獨生子迎娶老對手的孫女,而且還是最不可能繼承王位的孫女,會是一件好事。


    這也導致塞伊斯在瑪麗安娜成為他的未婚妻後,真的很難公平公正地評價她,甚至在瑪麗安娜離開坎特羅後,還會做出難以言喻的行為。


    “你看上去比以前好了很多。”


    前任見麵的場合永遠是尷尬的。


    尤其是在戰後談判的背景下,無論哪一方是勝利者,都免不了戴上假到不行的麵具,然後開啟一段直至冰點的問候……或是陰陽怪氣。


    “托你的福,我都快成為奧布斯達的未來女王了,當然比以前看上去好了不少。”


    同記憶裏的輪廓相比,塞伊斯看上去英挺了不少,身上也更有成年男人的侵略性與君王的不怒自威。和大多數的坎特羅人一樣,出身南方的塞伊斯膚色略深,像是醇香的老蜂蜜,雖然眉眼處不如北方人硬挺,但卻絲毫不損他的英氣,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域風情。


    和歐斯特一樣,塞伊斯也編了條不長不短的辮子,但卻不像歐斯特那樣美得很張揚,而是非常普通的深褐色頭發與栗色雙瞳。


    拋開身上的優越性,其實瑪麗安娜的前三任未婚夫走到大街上,也都是迴頭率極高的美男子。


    隻可惜這些男人帥歸帥,但都是不幹人事的混蛋。


    不過現在的瑪麗安娜跟他們相比,也隻是半斤八兩之分。


    “其實在離開坎特羅時,我也幻想過你有朝一日會不會向我低頭認錯。”瑪麗安娜的聲音裏透露出贏家的傲慢:“你瞧,這不就是你的報應嗎?”


    第119章


    毫不誇張的說,瑪麗安娜的話是在戳塞伊斯的肺管子,而且是在兩國和談的桌子上,去戳塞伊斯的肺管子。對於塞伊斯乃至坎特羅的使者而言,這無疑是最大的侮辱,可他們又能說些什麽?畢竟弱國無外交,更何況是打了敗仗的弱國。倘若此時此刻,坎特羅能以勝利者的身份,哪怕是慘勝的姿態坐在這兒,都不會遭到如此迅速且猛烈的羞辱。


    然而站在瑪麗安娜的立場上,這卻是不得不樹立的姿態——一個能得到奧布斯達軍民支持的姿態。唯有對坎特羅強硬,才能鞏固她的地位,以及被奧布斯達國王弄得搖搖欲墜的政府信譽。更別提阿基奎大公國和布列塔尼亞公國不會一直支持奧布斯達,所以奧布斯達此刻也是強撐麵子,毫無裏子。


    要是坎特羅真的拍桌就走,那二者就隻能打仗至兩敗俱傷。


    “……”塞伊斯知道瑪麗安娜是在賭他的耐性,而他又何嚐不是在賭瑪麗安娜的底氣。


    誠然,塞伊斯也很清楚布列塔尼亞公國不可能給奧布斯達當血袋,可凡事都有萬一,要是瑪麗安娜真的暗中操作些什麽,那坎特羅未必不會遭到奧布斯達的猛攻。


    “您對我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塞伊斯希望瑪麗安娜能給彼此留個一個體麵,畢竟鬧到這個份上,無論是坎特羅還是奧布斯達,都得捏住鼻子吞口氣,防止守株待兔的奧丁和索林斯搞些小動作。


    “這話說的可不是一般的好聽。”瑪麗安娜冷笑道:“也隻有在觸犯到坎特羅的核心利益時,你才會做出息事寧人的態度。”


    “彼此彼此吧!”塞伊斯也不是好脾氣的人更不能容忍瑪麗安娜一直陰陽怪氣下去:“在這方麵,我還比不上你,畢竟你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小人得誌’這四個字。”


    “如果我是小人,那你又算什麽?”瑪麗安娜怒急反笑道:“我可沒幹出炸人王城,毀人家庭,又趁人之危舉兵入侵的事。”


    雖然這些都是利益之下的正常操作,但擱在明麵上,終究是顯得很不好聽,甚至都不能正兒八經地說出口。


    最憋屈的是,在奧布斯達和某些吃瓜群眾的有意宣傳下,坎特羅不說坐實了“耍陰招”的罵名,但也推不了多少,所以塞伊斯一時半會兒還洗不掉“陰險狡詐”的國際印象。


    更別提坎特羅在談判桌邊的身份是戰敗者,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針鋒相對就到此為止吧!”瑪麗安娜也不是讀不懂空氣的人,在架子擺足後順勢說道:“哪怕坎特羅是戰爭的挑起者,也不會在戰爭結束後落得好下場。”


    咋一看,瑪麗安娜的話和語氣都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緒,但是塞伊斯很清楚,這t都是假象。事實上,瑪麗安娜直接定性了這場戰爭就是坎特羅挑事在先,而坎特羅目前的狀況也是自作自受。可謂是用一句話堵死了坎特羅裝可憐的野心,甚至你還不能從她的話裏挑出錯誤。


    這讓塞伊斯更不好接下瑪麗安娜的話。


    畢竟拚茶藝,塞伊斯一個搞軍事的大男人拉不下臉,而拚情商和說話的藝術,他也比不上自小就在各國察言觀色的瑪麗安娜。即便是塞伊斯小時候被送到奧布斯達為質,他也得到了不亞於奧布斯達王子的待遇,甚至瑪麗女王還有意關照塞伊斯的自尊心。


    相較之下,瑪麗安娜完全是兩眼一黑地進入了黑暗森林,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跌跌撞撞地成長起來。


    “有關於奧布斯達在戰爭中的損失早已無可贅述,重要的是坎特羅願意賠償什麽。”瑪麗安娜跟塞伊斯扯了這麽久,終於直入主題道:“哪怕我並未看過坎特羅的財政報告,也能想象得出你們是在透支自己的國家壽命。”


    瑪麗安娜不斷觀察著塞伊斯和坎特羅官員們的表情,努力思考著下一句要說什麽:“找你們還錢也不現實,更會令坎特羅人失去對未來的希望。”其實瑪麗安娜比較想用“狗急跳牆”一詞,但又怕在正式場合裏引起爭議。


    “不用你在這兒假惺惺地表達善意,坎特羅人早就被你們弄得失去了對未來的希望。”塞伊斯忍無可忍的表情還未激起同族人的憤怒,便先一步點燃了奧布斯達人的雷點。


    “那也不用你們這些假惺惺的坎特羅人在這兒大放厥詞,更不需要你們在這兒假惺惺地裝出一副想要談判的模樣。”某個脾氣火爆的將領是瑪麗安娜故意帶來的,為的就是在塞伊斯發火時反懟迴去:“說得好像奧布斯達讓你們受了天大的委屈,真要算起來,我們的王子公主也是卑鄙無恥的坎特羅人用不光彩的手段害死的。至於瑪麗女王……”


    那位將領似乎想起了都快被這一代年輕人所遺忘的往事,臉上的諷刺之情也愈演愈烈:“真要扒根問底起來,瑪麗女王為何要打坎特羅,你不會不知道吧!”


    “……”


    為什麽瑪麗女王在各國中尤狠坎特羅,還不是因為瑪麗女王當年繼承王位時,與奧布斯達接壤的各國,尤其是坎特羅沒少為難她。


    更糟糕的是,因為“阿基奎少女”的關係,再加上塞伊斯的祖父也有奧布斯達洛林王朝的血統,所以在第一任妻子去世後,就動了粗暴求婚的念頭。


    好在危機感極強的奧丁與阿基奎大公國不想讓坎特羅人統一南方,再加上教皇國的插科打諢,所以塞伊斯的祖父沒能得逞,但是瑪麗女王也為此割讓了三座城市作為平息戰火的代價。


    這對於頂著壓力上位的瑪麗女王而言,無疑是屈辱且落人口實的。好在那時,有杜納瓦親王在一旁安慰她,再加上國內的班底屁股不歪,杜納瓦親王的家族還算鎮得住場子,所以瑪麗女王才有了揚眉吐氣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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