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阿基奎女大公也是清楚這點,才會邀請他們進宮參加宴會,好降低他們的戒備心。


    這可真是……


    令人毛骨悚然。


    “那,那我們能活下去嗎?”某個被嚇到的雇傭兵趕緊問道:“現在要是逃了,以後可就是人人喊打的境遇。”


    畢竟雇傭兵的圈子也就那麽大,而且他們所在的團隊在雇傭兵中也算頗有名氣,所以逃兵的下場無疑是身敗名裂地過完一生,甚至有可能因為雇傭兵的生涯而遭到清道夫的追殺。


    那名被問道的雇傭兵一抬頭,隻見七八個大漢都向他投來“你就是最後希望”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們是否能活著迴去,不過看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態度,似乎也不會讓我們輕易死去。”年輕的雇傭兵盯著手裏的旗子,似乎明白了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意思:“如果那些坎特羅人將我們視作奧布斯達大軍,也許不會輕易攻過來。”


    “那個……,我們這點人真的稱得上大軍嗎?”老雇傭兵一臉狐疑道。


    “那得看萬神到底站在哪一邊。”年輕的雇傭兵收起利刃,將那一堆旗子插進土裏:“隔著那麽遠的距離,他們哪知道旗子背後是人是鬼。”


    老雇傭兵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隻見那一杆杆被他視作累贅的旗子。


    “這玩意要是用的好,絕對會產生千軍萬馬之勢。”說罷,年輕的雇傭兵還挽起袖子,一副準備戰地布局的樣子。


    而其他人見狀,也是有模有樣地想將旗子插進地理,結果卻被年輕的雇傭兵阻止道:“別放在一起,往更遠的地方插幾張旗子。”


    “哦!”


    以老雇傭兵為首的人趕緊按照這位後輩的吩咐,將旗子插到其他地方,讓人從遠處看,還以為是有三四千人的奧布斯達軍隊守望於此。


    等一切都結束後,那位老雇傭兵心有戚戚地鬆了口長氣,然後哥兩好地拍了拍後輩的肩膀,滿臉感激道:“我們特蘭西亞人都是有恩必報的漢子,大恩難言謝,以後你跟我就是過命的哥們了。”


    “……哥們倒不必,隻是經此一早遭,我也該離開雇傭兵軍團了。”年輕的雇傭兵很不適應這種親密關係,於是側身躲開了老雇傭兵的手臂,語氣冷靜道:“我們都是團隊裏的棄子,所以盡可能地活下去吧!”


    “活下去了,太陽就會照常升起,金子也能重迴口袋。”老雇傭兵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態度不好,所以佯裝無事地捏了下鼻子,看著後輩在陽光下,猶如鍍上一層金邊的側臉:“對了,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因為這人不是北方人的緣故,所以他們之前都以“坎特羅的混小子”,或是“南方的雜種”來稱唿他。


    “阿瑞耐安。”要不是老雇傭兵突然發問,年輕的雇傭兵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


    “聽起來真不像個坎特羅人。”老雇傭兵嘀咕了一句,然後在偵察兵的手勢下彎下腰,等待即將到來的坎特羅軍隊。


    第110章


    “那是什麽?”


    說來也是蹊蹺,雇傭兵前腳剛布置好陣地,坎特羅軍隊後腳就出現在望遠鏡的可視之處,並且那裏也有偵察兵試圖弄清敵軍的真實數量。


    “怎麽樣?有偽裝設備嗎?”老雇傭軍透過一處指甲蓋大小的縫隙,試圖看清坎特羅軍隊的規模。


    “那些旗子上應該有混淆魔法。”阿瑞耐安靠在泥巴牆上,附耳傾聽坎特羅軍的動靜。


    “他們停下來了。”


    老雇傭兵聞言,立刻睜著一雙牛眼懟上指甲縫大小的觀察洞,隻見坎特羅的軍隊果真停了下來,一副猶豫著要不要前進的模樣。


    “奧布斯達人不會這麽快就整裝待發吧!”領頭的坎特羅副將猶豫了幾秒,還是將前線的所見所聞匯報給後麵的主將。


    “守在那裏的不一定是奧布斯達的軍隊,也有可能是北方的雇傭兵。”坎特羅的主將到底比他的副手要見多識廣,所以很快判斷出敵人的“真麵目”:“如果是後者,那麽更難對付。”


    別看坎特羅人多,但是進軍到這兒,已經是人疲馬乏,努力吊著一口接不上的濁氣,隻求下一個攻占點能多些油水。


    雖然奧布斯達的南方有不少投降派,但是硬氣的軍民還是占大多數,所以撤退時一把燒了帶不走的糧食家用,直接拖長了坎特羅的後勤線。


    “西邊的隊伍什麽時候與我們匯合?”因為塞伊斯走的是地緣包圍路線,所以在切入奧布斯達的南方後,需要戒備敵人以相同的方式切掉他們的補給線。


    也正因此,塞伊斯才會將前線的部隊一分為二,明白現在已經吃不到王城之亂的福利了。


    “按照國王陛下的推斷,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應該會將主要兵力集中在北方的中央線上。”坎特羅的主將並不讚同國王將軍隊一分為二的舉動,但是考慮到塞伊斯是帶領坎特羅人逆轉戰局的可靠人物,所以也隻能選擇繼續相信他:“考慮到奧布斯達向教皇的請願,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十有八九會到奧布斯達王城進行公開演講,所以王城的守備軍絕不會衝上前線。”


    …………


    “以我對塞伊斯的了解,他在決定生死的問題上特別愛賭,要麽就是贏了天下,要麽就是戰敗身亡。”瑪麗安娜在與奧布斯達的守備軍隊長聊天時,毫不客氣地吐槽了塞伊斯的二極管思維:“可想而知,他在坎特羅攻破奧布斯達的西邊防線後,絕不會莽撞攻擊,而是在南方的中線上將兵力一分為二。”


    “為什麽?”守備軍隊長雖然對瑪麗安娜還算恭敬,但卻並不相信一個十六歲少女的眼光。


    是的,瑪麗安娜剛剛過完十六歲生日,但是在各國的兵荒馬亂之下,她本人都沒心思慶生,更別提那些忙得腳不沾地的社畜。


    “因為他想捉住我。”瑪麗安娜斬釘截鐵道:“他在賭我會去奧布斯達王城進行公開演講,所以守備軍的主要兵力,甚至是南方駐軍的主要兵力,都會集中在奧布斯達的南方中線上。”


    “也就是說,坎特羅的主要部隊會繼續進攻我國的西部城市。”


    “不,是兵分兩路進行包夾之勢。”瑪麗安娜冷靜道:“不出意外的話,塞伊斯會留在進攻西邊的部隊裏,所以我們隻需要擊潰了塞伊斯的部隊,然後在坎特羅的東邊部隊前來營救時,將他們從中切斷。”


    守備軍隊長看著瑪麗安娜的手指從奧布斯達的王城滑下,直接推掉了一顆代表坎特羅軍隊的棋子。


    “塞伊斯現在最擔憂的,就是我會從東邊或是中路切掉坎特羅的補給線,然後來個關門打狗。”瑪麗安娜將她的推論都說給幾位守備軍隊長和軍事將領聽,然後表達了對他們的信任與虛心求教:“如各位所見,我隻是個學識淺薄的十六歲少女,並不具備軍事家的經驗與謀略家的妙計,但是作為瑪麗女王的孫女。”


    瑪麗安娜原本平和的語氣驟然一邊,似乎有意強調她跟瑪麗女王的血緣關係,試圖喚醒這些老將領對瑪麗女王,以及奧布斯達榮光時期的記憶。


    “我將堅守洛林王朝和杜納瓦的榮耀。”瑪麗安娜挺直了脊背,無論是語氣還是目光,都讓人聯想到已故的瑪麗女王:“坎特羅人勢必要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


    “……”


    在場的將領們都很清楚瑪麗安娜是在放空話,畢竟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又怎能讓疲憊不堪的奧布斯達重燃希望。隻是經過奧布斯達國王的腦殘,以及接二連三的失敗後,無論是貴族還是普通民眾,都希望一名真正的杜納瓦,真正的洛林王朝的繼承人,來帶領他們走出絕望。


    而瑪麗安娜無疑很符合這一形象。


    尤其是在父母輩和祖輩的加成下,她原本隻有三四分的人格吸引力,愣是被拉到了六七分。尤其是奧布斯達的將領們將瑪麗安娜與已故的兩位王子進行一番簡單比較後,更是覺得這位卡爾達公主……似乎也沒有他們想得那麽糟糕。


    不同於想架空新任統治者的禦前議會們,軍方的念頭非常簡單,那就是找個靠譜的,有主見的。


    考慮到軍權的特殊性,以及與政權,王權的碰撞性,軍職太高也不見得是件好事。畢竟你少讀曆史,就明白那些將疑心病寫在骨子裏的君王們,最愛拿來殺雞儆猴的便是三類人——權臣,財務大臣,以及軍隊裏的大人物。


    當然,也有人會抱著“槍杆子出革命”,“有軍隊就能碾壓一切”的簡單思維。


    可事實是,在古老的封建製度,以及“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社會理念下,這些大都是家族次子,三子,乃至旁支出身的軍官們,很難掌握軍隊大權。因為軍人們在名義上還是屬於他們出生地的領主,所以在沒有統治者詔令的前提下,軍人的領主們有權召迴自己的封地居民。再加上各地的軍人們也不會一年到頭都在服役,而是定期迴家鄉進行兼職,所以軍官們幾乎不可能培養出自己的親信,這也導致他們十分迫切地通過軍功來換取爵位。


    而在此情況下,有個能做主的統治者,能壓住各地利益集團的統治者,更符合軍官們的利益。同時他們也希望對方能聽取自己的建議。


    畢竟國王或者女王打輸了,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所以背鍋俠是誰,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為了奧布斯達的未來著想,同時也為了減輕前線部隊的壓力,我決定推遲在王城廢墟上的公開演講,並且不會讓守備軍留在王城內。”瑪麗安娜不懂詳細的軍事布局,所以隻能在其它方麵多多思考:“另外,為了防止坎特羅人調頭向中部,最好提前讓中部地區的老弱病殘撤離。”


    “是。”將領們記下瑪麗安娜的提議,然後進行更詳細的作戰商討。


    ………………


    “你覺得我剛才的表現怎樣?”瑪麗安娜在離開作戰廳後鬆了口氣,向阿比蓋爾小聲求證道:“沒有露怯或是說什麽不得體的話吧?”


    “怎麽說呢!你表現得非常好,堪稱是瑪麗女王的高級手辦。”不同於鬆了口氣的將領們,阿比蓋爾對瑪麗安娜這副努力與瑪麗女王靠攏的模樣感到非常不適:“你小心在瑪麗女王的影子裏越沉越深,然後令奧布斯達人們下意識地以瑪麗女王的標準來要求你。”


    “我當然知道借勢壯膽的危險性。”瑪麗安娜摸了下與自己年齡不符的珍珠耳墜,在一番躊躇後,還是摘下了這套從母親那兒借來的祖母首飾:“你說的對,我不該躲在祖母的影子下。


    阿比蓋爾瞧著瑪麗安娜不像是開玩笑的姿態,於是分外緊張道:“你,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啊!我都是瞎說的,瞎說的。”


    瑪麗安娜聽著阿比蓋爾越來越小的聲音,忍不住調侃道:“怎麽,你害怕了。”


    “害怕個鬼啊!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我。”趁著周圍沒人的功夫,阿比蓋爾跺了跺腳,絕不承認自己是在擔心瑪麗安娜。


    而躲在瑪麗安娜袖子裏的白雪似乎也感受到了阿比蓋爾的惱羞成怒,於是伸頭在瑪麗安娜的食指間繞了一圈,然後十分別扭地彎了個愛心姿勢。


    “噗!這是誰教你的?”瑪麗安娜用另一隻手托著白雪的身子,避免他從自己的手指上掉下來。


    “管誰教的,隻要你開心就好。”阿比蓋爾透過長廊的鏤空裝飾,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與暗淡了一個度的建築頂:“憋屈了這麽多天,也該下場雨清清心情了。”


    “是啊!”瑪麗安娜想起被她派去當誘餌的傭兵小隊,意有所指道:“希望這場雨結束後,能有意外收獲。”


    “最好是把塞伊斯那個王八蛋打得落花流水。”


    不管是出於國家立場還是個人心情,瑪麗安娜都不會讓塞伊斯好過。


    一定。


    第111章


    “閣下,我們真的要進攻嗎?”那些跟雇傭兵誘餌對上的坎特羅將領們在塞伊斯的指令抵達前,都一致保有會對上北方雇傭軍的最壞打算。


    因為在正式戰爭裏,為了避免國家衝突導致整個大陸都沉入海底,所以禁止有魔法天賦的人參戰,或是冒險者公會與清道夫組織的成員在軍中任職。


    這一限製在新世紀裏,無疑減輕了戰爭所帶來的人口斷層,同時也避免了一些學者被迫向本國的君王效忠。


    可想而知,在各國都明令禁止雇傭魔法師參戰的情況下,雇傭兵的殺傷力即便不處於金字塔頂端,但也絕對稱得上不容小覷。


    尤其是一些愛鑽空子的低級冒險家經常會以“魔法天賦太弱”為由,去北方申請雇傭兵資格,然後在戰爭中試圖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再等等吧!再等等。”雖然坎特羅的現狀並不差,但是短短幾年內,還是清除不了人民對奧布斯達長達三四十年的恐懼。尤其是這一輩的軍人大都見證過瑪麗女王將前任坎特羅國王“邀去”做客,並且還扣下現任國王為質的曆史。所以麵對自己的老敵人,哪怕坎特羅正處於優勢地位,也不敢輕舉妄動。


    …………


    “國王陛下還沒來信嗎?”天知道坎特羅的將領講這句話翻來覆去地說了多少遍,甚至手心出都被汗水浸得發泡。


    “很抱歉,我們還沒收到國王陛下的消息。”因為是在他國,所以坎特羅再怎麽人多勢眾,也無法在現有的條件下建起精密的情報網,而這也給了瑪麗安娜可操作空間。


    “塞伊斯是個相當複雜的人,甚至我都懷疑他有人格分裂症。”因為瑪麗安娜絕不會在後方對前線指手畫腳,所以守備軍隊長希望她竭盡所能地推算出塞伊斯在奧布斯達的進攻路線。畢竟她現在是奧布斯達的最高負責人,再加上奧布斯達雖然與坎特羅對峙已久,但是坎特羅上次攻破奧布斯達的防線已是一百年前的事,所以現在隻能抹黑過河。


    不過對於臨時領先的坎特羅而言,又何嚐不是一樣的?


    “我之前說過,塞伊斯是個大賭徒,經常會有出人意料的舉動,而這與很多君王截然不同。”瑪麗安娜在坎特羅的宮廷裏並未留下令人深刻的印象,但卻在暗中觀察著塞伊斯的一舉一動,以及宮廷朝政的運作模式:“以奧丁和索林斯為例。前者會受到元老院的桎梏,所以無法所心所欲的做事;而後者是在父親身上吃夠了虧,再加上索林斯的地理位置過於‘夾中’,所以需要小心平衡周邊勢力。”


    說到這兒,瑪麗安娜話音一轉:“相較之下,塞伊斯就沒那麽多硬性限製,所以要用國王的責任來壓製自己的賭徒心理。同時他也是個瑪麗女王的極端崇拜者。你能從塞伊斯的行為舉止中,看出他在努力模仿我的祖母。”


    經過這些天的知識惡補,瑪麗安娜對自己的祖母抱有相當複雜的感情,甚至覺得瑪麗女王年輕時,一定是拿著人人愛我的大女主爽文劇本,並且在結婚後,直接開啟無雙模式。


    對於塞伊斯而言,瑪麗女王無疑是他所見過的,活著的傳奇。以至於他在國仇家恨下,依然會將瑪麗女王視作偶像,甚至有意識地模仿瑪麗女王的人生軌跡,試圖將奧布斯達收入囊中。


    “你要是翻過奧布斯達學者給我祖母寫的傳記,就會明白塞伊斯在登基後所發布的政策與軍事令,同我祖母的早期記錄有多相似。“瑪麗安娜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時代不對,我都要懷疑塞伊斯是不是有意向我祖母求婚。”


    “……”聽了瑪麗安娜的吐槽,阿比蓋爾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我不清楚他對瑪麗女王到底抱有何種感情,但是我知道他差點與你結婚。”


    說罷,阿比蓋爾還開玩笑道:“瑪麗安娜,要是塞伊斯想吃迴頭草,你會答應嗎?”


    “不會。”瑪麗安娜迴答的不是一般的幹脆:“我不想吃迴頭草,更不想嫁給一個君王。”


    “為什麽?”


    “因為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一公一母。”瑪麗安娜想起前世的天主教雙王,再對比下奧布斯達的瑪麗女王和阿基奎女大公,決定將王權牢牢地握在手裏:“那種夫妻共治,互不幹擾的理想狀態是絕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的。”


    瑪麗安娜想了下奧布斯達的資源,布列塔尼亞的礦產,以及阿基奎大公國的財富,決不相信她未來的丈夫會不動如鬆,一輩子行君子之約。


    “恐怕我被正式加冕後,奧布斯達就會出台王權保護法,禁止我與未來的丈夫分享權力,或是將其加冕為國王。”瑪麗安娜十分確定道:“有我祖母的案例在那兒,想必我登基後,能少走些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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