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兄弟,你總不能一輩子都當個縮頭烏龜吧!”格利薩在離開前又捶了下盧修斯的肩膀,同時揶揄道:“你這段時間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要記得請我喝酒啊!”


    “一定。”盧修斯在與格利薩告別後進行了幾次深唿吸,然後又做了一番心理準備,才去麵見教皇。


    “你來了!”或許是因為阿基奎女大公和瑪麗安娜的緣故,教皇對盧修斯的態度可謂是親善至極。雖然在表麵上看不出多少變化,不過隻要稍微觀察一下盧修斯所擁有的特權,就會發現令人驚訝的地方。


    “陛下,感謝您這段時間的諒解,同時我也隨時做好了履行職責的準備。”


    盧修斯最令教皇欣賞的一點,就是他從不會因為別人的態度而變得驕傲自滿。要是丹希爾能有盧修斯的穩重,興許教皇就不必為兒子擔憂到今日。


    “我找你來,是要跟你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或許是出於愛才之心與父愛代替,教皇在開口前特意做了一番心理準備,希望他接下來的話不會打擊到盧修斯。


    第96章


    “你也知道奧布斯達的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都已喪命於叛亂之中,對此,教皇國不能坐視不管,勢必要譴責坎特羅的所作所為。”教皇的外交辭令說得非常熟練,但是盧修斯很清楚教皇國也隻能譴責坎特羅的行為,至於打到實處的懲罰……


    別忘了教皇的私生女艾瑞娜可是塞伊斯的未婚妻,更別提天高皇帝遠,教皇國總不能跳過阿基奎大公國和奧布斯達,對坎特羅實施軍事打擊——前提是他們真的有軍隊。


    “譴責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我更希望您能為奧布斯達的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祈求靈魂的安寧。”盧修斯不確定教皇是來做他的思想工作,還是有任務要交給他,所以很識趣地沒有提到坎特羅的塞伊斯,也算是給教皇一個台階下。


    畢竟在奧布斯達發生叛亂的這段時間裏,教皇可是給了盧修斯整理心緒的時間與空間,所以盧修斯還算感激他。


    “你的請求自然是合理的,我也向你保證會在奧布斯達與坎特羅完成第一階段的停戰協議後,就為奧布斯達的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舉行祈福儀式。”教皇很滿意盧修斯的態度,所以比原計劃更快進入主題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告訴。”


    “是有關於你的伯父,也就是菲利佩樞機主教所發來的消息。”教皇一邊說著,一麵將一塊用於記錄的魔法師推到盧修斯麵前,後者結果後,寶石上方立刻投影出一段足以震驚世界的記錄。


    隻見幽暗的密道內,一位看不清麵孔的黑衣人留下一句“阿基奎女大公向您問好”後,便抱住避難中的利亞姆王子,然後引爆了身上的魔法裝置。


    教皇在播放影像時一直觀察著盧修斯的表情,然而後者並沒有表現出動搖:“陛下,一段錄像根本不足以說明什麽,況且阿基奎女大公在國內,總不能遠程遙控奧布斯達的叛亂。”


    雖然奧布斯達的叛亂背後一定有阿基奎女大公的身影,但是盧修斯絕不會承認這一點,甚至教皇本人都不敢承認這一點——因為沒人在裏麵是幹淨的,所以在教皇握有阿基奎女大公黑曆史的同時,對方也有教皇的軟肋。


    這種互相牽製的關係能穩固二者的聯盟,同時也令二者十分默契地推出坎特羅作為背鍋俠。


    畢竟對於教皇而言,一個虛弱的奧布斯達最好配以一個虛弱的坎特羅,否則教皇國又要經曆瑪麗女王時期的“吉祥物”生涯。


    “你說得沒錯,一段錄像當然做不得數,但問題是撿到這段錄像的額是菲利佩樞機主教。”教皇本想借機試探盧修斯跟阿基奎女大公的間隙,但可惜的是,對方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你也知道菲利佩主教是非常較真的人,尤其是在奧布斯達遭此大難後,他對本國的存亡感到憂心忡忡,更不像看著奧布斯達僅剩的繼承人都被阿基奎女大公捏在手裏。”


    盧修斯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瑪麗安娜的麵孔。


    “考慮到發生在奧布斯達國王身上的悲劇,一旦菲利佩樞機主教為了履行神職而無法宣誓成為國王,那麽王位就會落到卡爾達伯爵身上。”如果不是因為奧布斯達之亂,估計教皇這輩子都不會注意到卡爾達伯爵,甚至在提起這人時都沒多少印象:“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阿基奎女大公會成為奧布斯達王後,甚至有可能代替卡爾達伯爵履行王職。


    雖然奧布斯達議會一向排斥外國人幹政,但是由於阿基奎女大公曾被瑪麗女王撫養過一段時間,再加上卡爾達伯爵生性懦弱且奧布斯達的北方一直受到阿基奎大公國的關照,所以一旦阿基奎女大公成了奧布斯達王後,那麽誰來主持政局是顯而易見的事。


    至於卡爾達伯爵會不會反對妻子幹政,以盧修斯對卡爾達伯爵的了解,估計會對議會的激烈反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阿基奎女大公再怎麽鬧騰,都不會損害到卡爾達伯爵的核心利益,更不會改變卡爾達伯爵的繼承人,所以相信自己的妻子總比相信那些口是心非的野心家們要好吧!


    至少阿基奎女大公從不幹涉卡爾達伯爵的私生活和個人錢財。


    而沒有奧布斯達內部的支持,坎特羅人能潛入奧布斯達王城乃至王宮?


    別開玩笑了!


    哪怕卡爾達伯爵腦抽一萬次都不會相信這種說法。


    盧修斯搞不懂教皇為何要跟他說起這事,畢竟奧布斯達的王位繼承權跟他無關,所以無論是卡爾達伯爵還是菲利佩主教登上王位,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繼承人是瑪麗安娜的事實。


    當然,要是奧布斯達國王作妖地想把私生子合法化,那麽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就是盧修斯。


    因為他不想跟瑪麗安娜競爭。


    “如果您是想讓菲利佩樞機主教還俗,那麽我非常支持您的做法。”盧修斯對這個二叔的感官不錯,畢竟對方的人品是值得保障的,甚至有不少人認為菲利佩是杜納瓦親王第二,除去在哥哥的婚禮上當眾出櫃一事,便找不到任何黑點。


    對於盧修斯的反應,教皇並不感到意外,同時也拋出了一個讓盧修斯非常驚訝的問題。


    “那你想還俗嗎?”


    此話一出,教皇能明顯感覺到盧修斯的唿吸與氣場有了明顯的變化。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直到過了有三四分鍾後,紅發的聖殿騎士才開口說道:“陛下,我已經宣誓效忠於萬神。”


    “可是聖殿騎士還俗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教皇表現得非常體貼:“況且菲利佩主教的身體狀況你也清楚。”


    “無論是卡爾達伯爵還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繼承王位,奧布斯達國內都需要一位真正的騎士去輔助國王,而我認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子。”


    “所以盧修斯,你想還俗嗎?”


    第97章


    “……”


    平心而論,盧修斯當下並不想呆在教皇國內。畢竟守護聖女一事聽起來榮耀,但說白了就是跟在一個還未擺脫戀愛腦的孩童身後當保姆,這對於耐心還未修練到家的盧修斯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折磨。


    更別提聖女還對盧修斯抱有別樣情愫。


    出於身份和個人情感上的問題,盧修斯既不想對聖女惡言相向,導致一個本該對未來懷有希望的女孩就此留下陰影;又不希望自己的含蓄態度令聖女產生誤解向的聯想,導致與他們相關的人都為此遭殃,所以這麽一來二去的,盧修斯也變得十分煩躁。


    隻是教皇特意在這個時間點上提起還俗一事,就不得不令盧修斯有所聯想。


    “怎麽,你不願意還俗嗎?”教皇很清楚盧修斯糾結之下的迷茫。畢竟神職人員大都是從懂事起,就開始接受各項訓練的存在,所以成為神職人員的人,要麽是得到家族命令,帶著政治目的宣誓效忠於萬神;要麽是被各地的聖殿所收養的孤兒,在修女和神父的指引下走上這條路。


    而盧修斯作為第一類人,估計連他自己都很少想過“為何要成為聖殿騎士”……這一事關人生走向的問題。


    諷刺的是,盧修斯的迷茫並不影響他的虔誠與相對較高的道德感,反倒因為他的出身問題,而對此產生了一種出於自卑的補償心理。


    “陛下,請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盧修斯的感性期待他答應教皇的提議,但是他的理性又告訴他不該為一時的衝動放棄聖殿騎士的身份。


    畢竟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位子,除了自身的努力外,更是依靠阿基奎女大公和奧布斯達國王用無數的人情與金錢砸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否則南方的聖殿騎士那麽多,就連奧丁皇帝的表弟都是裏麵的佼佼者,又怎會輪到盧修斯成為領頭羊。


    對此,教皇也沒有逼迫盧修斯立刻做出決定,而是好脾氣地說道:“當然,不過希望你在聖女出巡前給我答案。”


    “是!”盧修斯鬆了口氣,不過在他的目光觸及到桌上的記錄寶石時,又忍不住懷疑到底是哪個內線背叛了阿基奎女大公。


    畢竟一個正常的內線,是絕不可能在赴死前,留下用於記錄的東西。


    而在盧修斯離開後,教皇靠著椅背輸出一口長氣,隨即遺憾道:“那小子比我想得更聰明。”


    要是盧修斯就此放棄聖殿騎士的身份,那麽教皇就能借此與阿基奎女大公和布列塔尼亞女公爵進行談判,然後趁機換迴自己的兒子,順帶將阿基奎大公國在教皇國的勢力鏟除一半。


    隻可惜盧修斯並未給他這個機會,並且以教皇對盧修斯的了解,估計對方前腳離開,後腳就會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阿基奎女大公,然後再母親地勸說下,幹脆利落地拒絕教皇的提議。


    這可真是……


    太糟糕了。


    一想起滯留在布列塔尼亞公國的兒子,教皇除了歎氣,便是數月如一日的擔憂。


    要是他沒有動那些心思,興許丹希爾還在他身邊。


    “陛下!”


    就在教皇露出倦意時,一位突然闖入的樞機主教令他下意識地坐直身子,隨即提醒道:“閣下,請不要在這裏大聲喧嘩,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冷靜與從容。”


    “是的陛下,對於我剛才的行為,我表示十分抱歉。”那位樞機主教做了個刹車的動作,然後原地調整了下唿吸,才對教皇說道:“坎特羅那邊又有消息,我認為您該親自看看這封信。”


    教皇盯著那封繪有個人紋章的信件,心裏油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妙感,但是當著樞機主教的麵,他又不能拒絕已經送到手邊的信件,於是在接手後緩緩地拆開上麵的火漆印,然後一目十行地掃過裏頭的內容。


    在此期間,樞機主教密切關注著教皇的反應,就怕上了年紀的教皇撐不住地暈過去。


    “波琳娜王後起訴奧布斯達國王婚內汙蔑,虐待,甚至想要謀殺她。並且聲稱在兩位王子接連去世後,她差點被奧布斯達國王的守備軍隊長就地斬殺,然後偽裝成意外身亡的樣子,以便於奧布斯達國王迎娶新任王後。”


    或許是信件裏的內容太勁爆,太魔幻了,所以教皇看了兩遍後又讓樞機主教看了一遍,二者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因為奧布斯達內部的事情哪怕旁人不太了解,但是教皇作為策劃人之一,是絕不可能不清楚波琳娜王後到底在裏麵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又跟坎特羅那邊有什麽樣的交易。


    況且就就時間而言,明眼人都清楚波琳娜王後根本不可能受到奧布斯達國王的死亡威脅。


    畢竟考慮到兩位王子與茵內斯公主的死亡時差,以及奧布斯達國王突發意外後的昏迷期,哪怕是出於國家穩定的考量,掌璽大臣和守備軍隊長都不會對波琳娜王後下死手,甚至會令其出來穩定民心。


    想必坎特羅正是摸準了這一點,才會給教皇送來一封密信,而不是讓波琳娜王後公開指責奧布斯達國王的所作所為。


    “這混小子……”教皇頭痛欲裂道:“我就知道塞伊斯那混蛋絕不會給我整些好活。”


    因為教皇支持坎特羅入侵的初衷就是各砍一刀,趁機止戰,還順帶給奧布斯達國王一點顏色瞧瞧。


    然而事情的走向還是脫離了教皇的控製,畢竟在奧布斯達之亂裏,參與策劃的人都各懷鬼胎,渾水摸魚,所以無怪乎教皇現在有種被掐著脖子的憋屈感。


    同時也令奧布斯達在這種奇妙的多方製約下,有機會收拾國內的爛攤子。


    “我們必須促成奧布斯達與坎特羅的第一階段談判,否則這兩國的破事還會延續到下一輩。”樞機主教看著突然起身的教皇在屋內走來走去,整個人急得滿頭大汗道:“奧布斯達跟坎特羅的人民都已遭受了太多,尤其是那些支持您的聖殿成員。”


    作為教皇的心腹之一,樞機主教很清楚坎特羅和奧布斯達的聖殿成員們在裏麵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更清楚這裏麵有多少自責到無以複加的人,或是在叛亂中被趁機拔出的人,都已得不到來自萬神的寬恕。


    而這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鞏固教皇國的權威,同時也令奧布斯達與坎特羅的人民得以喘息。


    “塞伊斯那混蛋之所以送過來這封讓人惡心的信件,就是想告訴我,如果我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在奧布斯達與坎特羅的談判中偏向於他。那麽他就用波琳娜再次攪得兩國寢食難安,甚至令教皇國被潑上一盆又一盆的髒水。”


    畢竟解決內部紛爭的最好方法,就是樹立一個外界的靶子。


    而教皇國在這方麵無疑是翹楚。


    並且對於顏麵盡失的奧布斯達國王而言,仇恨轉移也是鞏固地位的好方法。


    這可真是……


    太糟糕了。


    教皇忍不住扶額感歎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與此同時,奧布斯達國內也是愁雲遍布,一片狼藉。


    哪怕是接連沒了三個孩子,奧布斯達國王也沒有傷心的時間,甚至都不能給自己的孩子舉行一場符合身份的葬禮。


    因為茵內斯公主一死,原本站在奧布斯達這邊的奧丁便沒了支持奧布斯達的動力,再加上坎特羅的大軍還未撤退,所以無論是奧布斯達國王的心腹,還是那些對他失望的議會成員們,都不想在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的葬禮上花費太多。


    因此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的遺體在奧布斯達大教堂裏陳列了一兩周,才被草草地埋入皇家墓地。甚至在葬禮之前,奧布斯達國王都來不及給他們定製符合身份的棺材,最後還是菲利佩主教提議用三兄弟早已訂好的棺材來作侄子侄女的安眠之處,並且還為此給卡爾達伯爵寫了封家書。


    “謝謝。”一夜間蒼老了十歲的奧布斯達國王在葬禮結束後,向菲利佩主教感激道。


    因為身體緣故,再加上坎特羅的大軍還卡在奧布斯達的咽喉處,所以兩位王子和茵內斯公主的葬禮都是由菲利佩主教操持的,並且還為此墊付了不少錢。


    看著兄長憔悴殘缺的模樣,菲利佩主教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不能在此時落進下石。


    畢竟那裏躺著的都是他的侄子侄女,況且奧布斯達的殘局還得兄弟們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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