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那些高級牧師呢?”


    按理說,教皇國至少會在每個國家的王都聖殿裏,供奉一位高級牧師。


    要是遇上奧丁的皇帝或是阿基奎女大公那樣的大財主,就是讓導師級的牧師去那兒的王都也未嚐不可,畢竟這兩地都有學院塔。而沉迷研究的導師級牧師們完全能泡在王都的實驗室裏,隻需偶爾去聖殿裏打打卡,然後搞一次慈善問診。


    “因為教皇國的命令,所以王都的高級牧師們全都迴去了。”奧布斯達的王室總管丟給守備軍隊長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畢竟教皇國與奧布斯達的恩怨實在是難以啟齒。


    你說奧布斯達要隻是削減國庫給聖殿的資助金也就罷了,畢竟各國自有各國的行情,北方聯盟那邊不也是出於經濟較弱的緣故,偶爾會拖延給聖殿的資助金嗎?在此情況下,也沒見著教皇國對北方聯盟怎麽樣啊!頂多是委婉提醒幾句。


    況且聖殿又不隻是服務於教皇國的機構。


    那些被遺棄的孩童,無錢看病的平民,不都是等著聖殿接手嗎?


    要是教皇國真的不幹事,從上到下都是吃空攢私的混蛋,那麽也不會在大陸上屹立千年而不倒,至今都保持超然的存在。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奧布斯達國王直接攔截了教皇國給聖殿的資助金。


    …………


    你說這讓教皇國怎麽想?


    聖殿怎麽想?


    那些等著聖殿搞慈善活動的平民怎麽想?


    說實話,教皇國至今都未公開批評奧布斯達,都是看在奧布斯達人實在是可憐,所以不想將一團亂的政局,攪得更加的烏煙瘴氣。


    甚至為了讓阿基奎女大公放過一部分偷渡的奧布斯達人,教皇國可沒少在瑪麗安娜被退婚時,促使理查德,多米提烏斯(奧丁的小皇帝),以及教皇的準女婿塞伊斯對瑪麗安娜多加補償,可謂大陸第一調解員,居委會大媽的榜樣。


    而在此情況下,教皇國召迴奧布斯達的高級牧師有錯嗎?


    哪怕是奧布斯達的王室總管跟守備軍隊長,都沒法違心地說個“錯”字。


    “……讓王都內的中高級牧師準備接手國王的治療工程。”守備軍隊長挫敗地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比剛才老了十歲:“另外,趕緊派人去找兩位王子,要是國王真的去了,我們必須考慮坎特羅人會趁虛而入。”


    “是。”一位侍從趕緊傳令。


    結果他還沒走遠,一位參與過營救活動的侍從灰頭土臉地匯報道:“陛下呢?”


    守備軍隊長下意識地擋住昏迷不醒的奧布斯達國王,盡可能鎮定道:“有什麽事先告訴我 ,我再考慮要不要轉述給陛下。”


    侍從假裝沒看見守備軍隊長的小動作,甚至有中微妙的慶幸感:“我們剛才從廢墟下挖出亞伯王子跟利亞姆王子的遺體,請問要怎麽處理。”


    “……”


    “等等,你在說什麽?”


    這下不僅是守備軍隊長,就連掌璽大臣都腳下一軟,花了好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當然。”被嚇到的侍從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道:“我怎敢在這件事上胡言亂語,甚至您可以親自去看看。”


    隻是從廢墟下挖出的屍體早已破爛不堪,而王城內到處都是襲擊者弄出的爆破聲,哪有功夫請魔法師進行遺體恢複。


    “先將王子們的遺體抬到大教堂裏。”掌璽大臣沉默了一會兒,居然沒有因利亞姆王子之死而感到慶幸,反而警鈴大作道:“菲利佩主教和茵內斯公主呢?”


    要是第一第二繼承人都嗝屁了,而奧布斯達國王又不能立刻蘇醒,那麽根本不必坎特羅人橫插一腳,有關於王位繼承人的紛爭就足以將整個王國撕裂。


    而好巧不巧的是,在奧布斯達王宮被爆破的當日,貴族議會通過了茵內斯公主與奧丁皇帝的婚約,並且取消了對方的王位繼承權,令排名前五的繼承人都簽署了新版的《繼承法案》。


    而眼下,奧布斯達國王的合法男嗣一死,被取消繼承權的茵內斯公主,還未還俗的菲利佩主教,以及優勢不顯,但卻可以跟老婆女兒抱團奪位的卡爾達伯爵,都能對王位進行強宣稱。


    掌璽大臣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控製住茵內斯公主,不讓奧丁的小皇帝或是其他人將她視作奪取奧布斯達的階梯,然後請菲利佩主教迴來主持大局。


    畢竟在新版的《繼承法案》上,菲利佩主教是第三順位繼承者,而教皇國那邊肯定是支持自己人繼承王位。


    至於菲利佩主教還未還俗,何時還俗等問題……


    掌璽大臣決定暫時不考慮這些。


    “但願茵內斯公主平安無事。”侍從想起被帶到聖殿的公主殿下,以及像是守護財寶的惡龍一樣,死死看著茵內斯公主的托馬斯菲茨羅伊,便感到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臨。


    結果掌璽大臣聽了這話,剛放鬆的心情立刻又緊張起來:“你說什麽?”


    “我,我說但願茵內斯公主平安無事。”並未意識到自己說漏某事的侍從一股腦地迴答道:“茵內斯公主被亞伯王子之死嚇暈了過去,所以托馬斯菲茨羅伊把她護送到聖殿裏接受治療。”


    掌璽大臣深吸一口氣,額前青筋暴起,可謂是咬著牙不讓自己昏厥過去:“立刻封鎖王子的死亡消息和茵內斯公主的昏厥消息,另外……”


    一想起某位對奧布斯達王位虎視眈眈的女大公,掌璽大臣毫不遲疑道:“趕緊派人保護好菲利佩主教,然後找到布列塔尼亞女公爵。”


    “要是茵內斯公主和菲利佩主教有個三長兩短,阿基奎女大公絕對會逼迫卡爾達伯爵放棄王位繼承權,然後通過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拿捏住奧布斯達的朝政。”


    這一刻,掌璽大臣不是一般的後悔沒能讓卡爾達伯爵親自簽署新版的《王位繼承法》,而是選擇讓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暫代此事。


    畢竟女兒的繼承權就是來源於父親。


    再加上卡爾達伯爵一直都是個透明人,他這一脈也隻有兩個人擁有王位繼承權,所以讓布列塔尼亞女公爵代筆,也沒什麽值得質疑的。


    而現在……


    “萬神保佑我們能挺過一劫。”掌璽大臣麵容蒼老道:“還有,王後陛下去哪兒了?”


    在國王昏迷, 兩位王子殿下嗝屁,以及被放棄繼承權的公主殿下不能主事的情況下,王室一家總得有個人出來穩定民心。而菲利佩主教到底不是王室的核心成員,再加上他作為神職人員的身份, 以及並不能立刻到場的現實情況, 所以掌璽大臣就是再不喜歡波琳娜王後, 也得捏著鼻子跟對方合作。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已經給了他超多“驚喜”的侍從,又給了他致命一擊:“閣下, 我們至今都沒發現王後陛下的身影, 並且有人宣稱, 王後陛下是被坎特羅人劫走了。”


    “你在開什麽玩笑, 坎特羅人怎麽能劫走王後陛下?”掌璽大臣氣得猛拍桌子, 結果手骨被震得發疼發麻, 臉上又是一陣難以描述的扭曲。


    連續遭到訓斥的侍從覺得自己很冤, 冤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畢竟波琳娜王後被坎特羅人劫走是不爭的事實, 難道要在不爭的事實上進行藝術加工嗎?


    他這個小侍從還沒那麽大的本事。


    一直沒作聲的守備軍隊長揮退了前來匯報的侍從,目光一一掃過神態各異的大臣們, 臉上凝重之情就沒化開過。


    得嘞!


    經過侍從的那麽一嗓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坎特羅人不僅炸了奧布斯達的王宮,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劫走了奧布斯達的王後。


    如此一來,前線的坎特羅士兵必將受到鼓舞,而奧布斯達的臉麵……


    算了,奧布斯達還有臉麵可言嗎?


    現在最重要的, 就是穩住國內朝政, 定住邊境的坎特羅士兵。


    至於臉麵不臉麵的, 那都不重要了。


    “閣下,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還請想想怎麽應對目前的局勢。”守備軍隊長唿出一口濁氣,似乎除了歎氣,竟找不到能抒發鬱悶的辦法:“都這個時候了,也就沒有封鎖消息的必要,所以我們得盡快做出一項非常重要的決定。”


    守備軍隊長直視著掌璽大臣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菲利佩主教的身後站著教皇國,卡爾達伯爵跟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背後站著阿基奎大公國跟布列塔尼亞公國,而奧丁的小皇帝也有可能以茵內斯公主的名義要求奧布斯達的繼承權。”


    “在國王陛下無法主事的當下,我們要怎樣安撫這三大勢力,避免奧布斯達被他們合夥撕碎。”


    “你的擔憂自然也在我的考量之中。”掌璽大臣揉了揉生疼的掌心,盡可能語氣平和道:“至少先穩住阿基奎女大公跟奧丁的皇帝陛下。”


    沒了瑪麗安娜和茵內斯公主,這二者就是有天大的陰謀,也無計可施。


    “還沒找到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嗎?”守備軍隊長已經調兵保護好昏迷中的茵內斯公主,現在就差握住布列塔尼亞女公爵,他們就有條件跟阿基奎女大公進行談判。


    然而前去迎接瑪麗安娜的人卻迴來報告道:“我們沒有在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住處發現她的蹤跡,並且在場留有魔法打鬥的痕跡,估計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早就在坎特羅人引起動亂後,被她的隨從帶走了。”


    “他娘的,我們怎麽什麽都慢了一步。”掌璽大臣聽了,又準備用手去捶桌麵,但是考慮到自己剛才差點被震碎骨骼,所以生生製止了這一衝動。


    “先派人守住邊境,盡力在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出境前,將她攔住。”已經聽慣了壞消息的守備軍隊長反而冷靜下來,甚至想給自己點根煙。


    “願萬神保佑我們。”


    此時此刻,就是再不信神的奧布斯達人,都會產生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掌璽大臣並不想像守備軍隊長一樣,寄希望於一個懶得開口,懶得管事的神明,所以對著祈禱中的守備軍隊長諷刺道:“要是真等著萬神來拯救我們,估計奧布斯達早就滅亡了。”


    說罷,掌璽大臣眉間一凝,似乎下定決心道:“如果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真的趕在我們之前逃離奧布斯達,那麽為了保證國內的穩定,我主張與教皇國交涉,令菲利佩殿下還俗。”


    “可是教皇國會答應嗎?”某個充當背景板的大臣結結巴巴道:“讓樞機主教還俗可是件大事,萬一教皇國以此要挾我們改怎麽辦?”


    “那就做好被阿基奎大公國徹底吞並的可能。”掌璽大臣擺出一副聽天由命的姿態:“往好的地方想,那時的布列塔尼亞公國,阿基奎大公國,以及奧布斯達會合並在一起,成為新世紀裏從未有過的龐然大物。”


    “到那時,但願教皇國還能保持冷靜,不必擔心布列塔尼亞女公爵會邀請教皇去阿基奎大公國做客。”


    聽了掌璽大臣的話,在場的一眾大臣都放下心中的巨石。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算菲利佩如他們所願地登上王位,也不會按照他們所想地那樣留下子嗣,將卡爾達伯爵一脈徹底地攔在繼承可能之外。


    ………………我是分割線………………


    “國王陛下還有恢複的可能嗎?”將奧布斯達國王護送至聖殿的守備軍,瞧著奧布斯達國王自胸膛以下的狼藉,忍不住腿間一痛,語氣裏帶有顯而易見的不確定。


    雖然奧布斯達國王已經過了最佳生育的年紀,但是考慮到目前的緊張局勢,以及男性在生育上的種種優勢,因此無論是掌璽大臣還是守備軍隊長,都希望奧布斯達國王還能人道。


    至少在確定波琳娜王後被坎特羅人劫走後,已經有人讚同給波琳娜王後打上“死亡”標簽,所以奧布斯達國王在醒來後續娶一位新妻是完全可行的,甚至也能避免茵內斯公主淪為私生女,從而無法履行奧布斯達與奧丁的聯姻。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奧布斯達國王還能人道的基礎上。


    “這個……我們也沒接手過這種情況,所以給不出個肯定迴答。”被問道的牧師壓力山大地剪開黏在奧布斯達國王身上地碎布,然後又找了幾個手腳靈巧的低級牧師,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將黏在奧布斯達國王胸前的布料與燒焦的皮膚分離開。


    結果眾人在看清奧布斯達國王的傷勢後,又是一陣倒吸冷氣。


    “天啊!這……這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萬神賜福了。”想要恢複如初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某個見識少的牧師直接驚唿出聲,最後在領頭牧師的冷眼下悻悻閉嘴,然後將目光聚集在奧布斯達國王燒傷最嚴重的下半身。


    因為被灑了一褲子煤油的緣故,再加上膝蓋處被沉重的金屬燈盞砸破,所以奧布斯達國王被燒黑的腿部隱隱約約地沾了些黑血,發出難聞的氣味。


    領頭的牧師讓幾個低級牧師給昏迷中的奧布斯達國王施加了五六道鎮定魔法後,才敢上手去碰奧布斯達國王的膝蓋。


    然而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因為奧布斯達國王的膝蓋被煤油燈砸破的緣故,再加上煤油的助燃效果實在是給力,所以就算是對燒傷頗有研究的牧師,麵對奧布斯達國王的慘烈狀況也是無從下手,隻能呆愣在原地。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治療啊!”負責監督的守備軍推了下化作雕像的領頭牧師,後者在迴過神後,麵容複雜道:“閣下,我必須跟您說句實話,以目前的醫療手段,是沒法將國王陛下徹底治好的。”


    同慘不忍睹的腿部相比,那方麵的傷勢都顯得不值一提。


    “哪怕是讓聖女陛下在一旁賜福,教皇國的六大導師級大牧師親自治療,也不可能救下國王陛下的雙腿。”


    “另外……”


    領頭的牧師瞧了眼奧布斯達國王被燒黑的那部分,忍不住感到腿間一疼:“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地保住國王陛下的生育能力,隻是您得告訴掌璽大臣和守備軍的隊長,不要對此抱有太大期待。”


    負責監督的守備軍本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看著領頭牧師的苦樣,以及奧布斯達國王身上的狼藉,最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升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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