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老輕輕歎了口氣:“隻能等死了。”


    讓人送走了路長老,裴長清迴到房間看著難受得在床上打滾的洛櫻,她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額上出了豆大的汗,眼眶變得紅紅的,看起來可憐又誘人。


    “唔……”她痛苦的叫一聲,雙手緊緊的抓著胸口的衣服,極力掙紮著抗拒合歡散的藥性。


    “洛櫻。”


    裴長清走到床邊,輕輕抓住她的胳膊,溫聲問:“你聽到剛剛路長老說的話了嗎?”


    “裴長清……”


    洛櫻難受的叫他,顫抖著抓著他的胳膊,因她這副模樣,裴長清渾身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他的唿吸略微急促:“我在……”


    他低頭看著她,一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若是她想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


    便是事後她提起來,他可以說隻是為了幫她解毒,沒有其他的意思。


    “裴長清……”


    洛櫻抬起頭來看著他,裴長清湊近了一些,就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忽然洛櫻痛苦的喊道:“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啊!!!”


    洛櫻倒在床上翻滾,太難受了,她渾身像是火烤又像是在冰窖一樣,似乎還有螞蟻在啃食她的身體,又痛又癢。


    她向來強大的自製力也在慢慢的被啃食,她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變得不像自己,或許她會不知廉恥的求裴長清……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寧願去死!


    裴長清被她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心裏那點兒剛燃起來的心思徹底滅了下去。


    他頓了一下,忽然有種被洛櫻耍了的憤怒,他起身揮袖而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裏傳來瓶子打碎的聲音。


    裴長清踏出門的腳步一頓,趕緊迴身跑了進去,果然看到洛櫻拿著碎瓷片準備割腕。


    他揮手將她手上的瓷片掀開,幾步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怒道:“你就這麽想死?!”


    明明隻要她說一句,他就可以救她,但是她寧願割腕都不肯開口。


    裴長清也不知道是在氣她,還是在氣自己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跟她置氣。


    洛櫻渾身都難受,她根本不知道裴長清為什麽要生氣,她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受控製了,她搖著頭:“我、我沒有辦法了,好難受啊……”


    她極力的避開裴長清的觸碰,但是胳膊卻被他緊緊的拽在手裏,她快要瘋了。


    “我可以救你,”裴長清終是不忍心看她受這樣的折磨,他一把將洛櫻抱進懷裏,柔聲道,“我可以給你解毒。”


    從前她心愛他的時候,他從來不願和她親熱,如今他害她落魄成這樣,他卻送上門來。


    這算什麽?同情嗎?還是施舍?


    不……她不要。


    如今她什麽都沒有了,不能連這最後的自尊都給丟了。


    洛櫻將他推開,她跌在床沿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抓著床單,強忍著痛苦避著他的目光:“如今我隻是你的奴婢,你……你不必委屈自己。”


    突然提起這件事,無非是想告訴他,她們不再是夫妻,她寧死也不願跟他扯上什麽不該有的關係。


    裴長清心裏湧上來一口氣,他捏緊了拳頭,麵上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淡:“是,你隻是我的奴婢,你清楚就好。”


    他說完揮袖而去,還未走出門便聽到屋裏傳來她痛苦的叫聲,合歡散之毒若是不能在兩個時辰內清除,她便會毒發身亡。


    她一心求死,他何必多管閑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竟是十分不甘,從前她那般愛他,如今到了生死關頭,他都主動送上門了,她卻不要。


    難道對他的恨比她的性命還重要嗎?


    裴長清捏緊了拳頭。


    他猶豫的這會兒,屋裏忽然沒了聲音。


    “洛櫻……”


    裴長清轉身迴去看到洛櫻倒在地上,她心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洛櫻!”


    裴長清跑過去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施法止住了她傷口的血。


    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施法試一試將她體內的毒逼出來。


    裴長清將她扶正,給她輸送靈力。


    “師兄!”


    穆娉婷之前在芳櫻閣見洛櫻被裴長清帶走,她怕被裴長清發現是她搞的鬼,一時不敢露麵。


    後來聽說裴長清差了路長老過來給洛櫻看傷,她去找了路長老,才知道洛櫻中了合歡散,她立馬便帶著人來了洗雲殿。


    “師兄!我帶了人來給洛櫻解毒。”


    屋內沒有一點兒聲響,穆娉婷的心忽然就慌了,師兄該不會親自幫洛櫻解毒了吧?


    他們成親五年都沒有同房,師兄肯定不可能因為她中了合歡散就著了她的道。


    “師兄!師兄你開開門!師兄!”


    喊了半天也不見反應,穆娉婷徹底慌了,她伸手去拍門,沒想到那門上竟然有結界,直接將她彈開。


    穆娉婷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結界,她顫抖著喊道:“師兄,你在做什麽?你開門!開門啊!”


    她拿了鞭子狠狠的打在結界上,可是不管她怎麽打,怎麽鬧,怎麽哭,裏麵始終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穆娉婷跌坐在地上,她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她早該知道,當初裴長清舍不得殺洛櫻的時候就已經對她生了情,在秘境的時候更是奮不顧身的為她擋藤條,如今竟還舍身給她解合歡散的毒。


    可笑她還一直相信他,相信他絕不可能愛上殺父仇人的女兒,相信他把她留在身邊隻是把她當一條狗!


    洛櫻不死,她的師兄遲早會毀在這個女人手裏!


    第21章 獨孤梟,是你殺的?……


    第二日,洛櫻醒來時,身上那種燥熱難忍的感覺消失了,就連她心口上的傷都愈合了。


    注意到身上隻剩了裏衣,洛櫻猛地一慌,她在身上摸了摸,阿娘的金丹不在了,她在床上到處找了也沒有。


    一定是裴長清趁著她不省人事的時候把金丹拿走了。


    洛櫻迅速翻身起來,抓起旁邊放著的衣衫,剛披到身上就看到了躺在桌上的金丹。


    洛櫻動作一頓,有些意外裴長清沒有把金丹拿走。


    她穿上衣衫,將金丹收好往外走,裴長清不在洗雲殿。


    洛櫻開門出去,剛踏出門兩步還沒有下階梯,忽然從四麵八方湧出來一群仙門人士將她圍住。


    “這妖女果然在這裏!”


    “就是她殺了獨孤兄!”


    “殺了她!殺了她!”


    一群人吵吵鬧鬧的,忽然安靜了下來,站在前麵的弟子紛紛讓開,獨孤煬拿了一把扇子從人群中走了過來,他陰沉著臉問洛櫻:“是你?殺了我師弟?”


    獨孤梟死了?


    洛櫻眉頭微皺,昨晚裴長清分明沒有下重手,獨孤梟怎麽會死呢?


    她看向獨孤煬,沒有半分心虛:“我沒了妖力,怎麽可能殺得了你師弟?”


    “那你倒是說說,我師弟為何會死在你那芳櫻閣!”


    獨孤煬說著上前一手捏住了洛櫻的脖子。


    “人又……不是我殺的,我怎會……知道?”


    洛櫻被他捏得快要窒息。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裴長清出現在她眼前。


    獨孤煬被裴長清掀得後退,門中弟子將他扶住,他憤而一揮衣袖站直了,用扇子指著裴長清怒道:“裴長清,這妖女為了搶妖丹,誘我師弟至芳櫻閣將其殘忍殺害,如今證據確鑿!你、你竟還護著她?”


    獨孤煬氣得手都在發抖,楚東陽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裴掌門,獨孤梟死在芳櫻閣乃是我等親眼所見,今日你必須拿出個說法來!”


    朝陽忍不住想開口,被朝峰擋住了,他狠狠的盯了朝陽一眼:“別給我惹事兒。”


    朝山拉了朝陽一把,他隻好忍住了。


    “師兄……”


    穆娉婷從人群中擠出來拉住裴長清的胳膊,溫聲勸道:“事到如今,你就別再護著她了,把她交給獨孤掌門吧。”


    裴長清看她一眼,輕輕扶開她的手,看向三位掌門:“獨孤梟不是她殺的。”


    “不是她殺的?”


    “怎麽可能!”


    “除了她,還會有誰?”


    “既然裴掌門說不是這妖女殺的我師弟,證據呢?又或者裴掌門知道殺我師弟的兇手是誰?”


    裴長清從容道:“昨夜洛櫻中了合歡散一直跟我在一起。所以,殺你師弟的另有其人。”


    這話一出,洛櫻猛地抬頭看向他。


    昨夜他們……


    穆娉婷聽到他這樣說,差點兒沒站穩,她的師兄,果然跟這個妖女……


    穆娉婷氣得眼眶都紅了,她捏緊了拳頭,轉身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在場的人聽到裴長清這麽說也都十分尷尬,不好再繼續追問。


    獨孤煬氣不打一處來,揚了揚手上的扇子:“我、我師弟死在芳櫻閣,此事……”


    裴長清道:“此事無妄山定會給獨離島一個交代,還請獨孤掌門迴去休息一日,待明日,長清定會給各位一個結果。”


    獨孤煬張了張嘴,咽下一口氣揮袖而去。


    其他人也都跟著走了,等到殿前隻剩下她們兩人時,洛櫻遲疑了片刻,開口道:“昨夜……我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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