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還真是大不相同耶
晶環視四周,脫口喃喃說道。
嗯不過,雖然看起來像是非洲叢林──但是可一點都不暖和呢!
櫻羅子應聲,接著這麽說了。
這麽說也是呢──
晶點頭同意。
也許是拜神的力量之賜,她們並不覺得冷。但是,不覺得冷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這裏很冷。甚至還隱約知道,要是沒有神力調節體溫的話,現在這裏應該冷得讓人渾身發抖。
如果要問為什麽會知道,也隻能迴答就是知道,不過──
比方說現在空氣冷冽刺骨,唿氣全成了白煙。所以說,如果宙良在這裏的話,大概又會冷得牙齒不停打顫、全身不斷發抖吧。
明知很冷卻不覺得冷,感覺好奇怪。
櫻羅子聳聳肩。
晶在心底想:也是啊。仰望天空,是個萬裏無雲的大好晴天,日正當中,四周充滿了光他們正走在橫貫叢林的筆直道路上,沿途蓊鬱的林木朝路麵伸出了枝椏。從樹梢灑落的光有如簾幕般形成了無數道光束,散發耀眼光芒。
這片景致其是美得讓人目眩神迷。看在眼裏如此──
用手擋在那道光前,卻感受不到任何熱度
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光沒有熱度呢?所謂的光,印象中就是熱能對吧?
櫻羅子以冷靜的聲音喃喃說道。
這種事情別問我啦!
最討厭理科話題的晶當場打了個寒顫,隨即迴嘴。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想著:這個世界是不是沒有太陽啊?
既然沒有太陽,為什麽會這麽明亮呢?
快過來,進我的神殿吧。
這時走在前方的絽貴迴過頭來朝兩人招手。
晶咽了一口口水。
那麽我就告辭囉!最後,威達爾神有話要我轉達給你們他說,別太相信那位叫絽貴的大人。
晶想起送他們到這裏來的貓耳女神芙莉迦,臨別前悄悄在耳際留下的那句話──
(小櫻是怎麽看待這句話的呢)
她很想問櫻羅子的意見,但是現在討論實在是太危險了。絽貴畢竟是神──而且論神力,絽貴應該在你們之上.就算晶和櫻羅子兩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大概也不是他的對手這點晶心知肚明。
就算隻是竊竊私語,還是會被聽得一清二楚。這麽說來那個芙莉迦說的悄悄話,他會不會也全都聽到了?
(不應該不會──)
晶這麽認為。
因為芙莉迦女神擁有足以與絽貴匹敵的神力。她應該有辦法在兩人耳邊私語而不被絽貴聽到。要不然的話,她是不會說的吧──像那種話
想到這點的同時,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恐怖的感覺襲上心頭。
因為她現在已經深刻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徹底的弱肉強食──一切全憑力量決定。
弱神無能為力;反之,強神無所不能。在這裏並沒有保護人的規則或法律。力量就是法律,似乎就是這樣──
這時候。
嚄─嚄、嚄、嚄、嚄──像猿猴或是什麽在啼叫似的,從夾道左右的叢林深處傳來奇妙的獸鳴。
晶和櫻羅子當場嚇得全身僵住,停下了腳步。
怎怎麽了?
晶將手伸向腰際的佩劍,幾乎握柄拔劍。
有東西──在叢林裏,而且帶著神氣。
鳴叫聲就像是彼此唿應似擴及遠方,變得越來越鼓噪──晶可以感受到整座叢林正大肆騷動。
不要緊的。那些家夥因為我迴來了──所以舉族祝賀並歡迎我的歸來罷了。它們畏懼我,同時也崇拜我。它們就像是我手下的小弟一樣,隻要你們和我待在一起,她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就在晶東張西望,視線裏充滿殺氣之時,櫻羅子以目光示意她冷靜下來,接著麵向絽貴。
手下的小弟?這麽說來,這裏是你的王國囉,絽貴同學。假設你不在,隻有我們來到這裏的話──現在在叢林中群情躁動的這幫野獸們會攻擊我們嗎?
我想會吧。那些家夥保護著神殿,它們可是相當的危險喔。不但體格大,而且為數眾多,跟弱小的神比起來要強多了──畢竟它們很團結。
在我成為這座神殿的新神時,它們也投入我的摩下了。
我們的神殿裏頭並沒有像這樣的家夥呀
沒有嗎?──那些依附神殿生存的家夥。隻不過在你們那邊,雖然不適合當武力使用,但會製作各種東西那樣不是也很好嗎?
你是指神官或波奇先生他們嗎?
也算吧,雖然說他們是人類。
當然囉,在這個神域裏也有人類,就在離這座神殿稍遠處有個據點。
比起做東西,他們或評比較擅長掠奪而且他們的腦筋很靈光。
令人毛骨栗然的啼聲逐漸轉弱,朝遠方消失而去。原先劍拔弩張的氣氛也隨之消散好不容易晶才放開了握劍的手。
真教人不舒服
聽到晶這麽抱怨,絽貴低聲笑了起來。
遇上這些家夥就怕成這樣,那麽想要在這個世界探險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這裏是我的神域,所以很安全。但是,一旦走出這裏──
他說的也許沒錯,但是絽貴這時臉比浮現的笑意,晶就是看不順眼。
(是我太在意芙莉迦女神的話了嗎?)
也許是。
仔細想想,不管是晶或是櫻羅子都對這個叫月館絽貴的少年一無所知。畢竟,他和她們念的學校本來就不一樣。晶她們就讀的私立秋篠學園和市立戶飛田高中雖然隻有一山之隔,但是消息可沒靈通到連校內的風評都會傳過來。她們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叫月館絽貴的少年原本是怎樣的個性、是不是值得信賴。隻知道他在縣內實力測驗等各項考試上,像是在跟宙良互別苗頭似的,一向名列前茅。
(要是之前有跟宙良那家夥多打聽一點關於絽貴同學的事就好了,說不定)
宙良應該曉得吧,畢竟他們就讀同一所高中──
突然間,絽貴轉身麵向神殿。抬起頭來。接著抿起嘴角,以一種自命不凡的傲慢神情仰望神殿。
一看──在道路盡頭,有一座階梯打通神殿,從中走出一個人影。不對──那不是人,那大概是神。
那人有著銀色的長發與青色的柔滑肌膚,是一名美如妖精的女性。或許是因為她有著一對尖耳,以及虹彩色素稀少、充滿撩人魅力的細長雙眸,這些都讓她看起來帶有妖精的氣質。身材高佻的她穿著一件暴露的洋裝。
當絽貴和晶、櫻羅子朝神殿的台階走去,那位外表看似妖精,個頭比晶他們高出一截,纖瘦美麗的神也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在絽貴而前跪下。
歡迎您迴來,絽貴大人。我一直引領期盼您的歸來──
她雖然是那麽順從地對著絽貴說話,但是晶馬上明白,她的內心並不如口中的話語那樣順從。
喔是嗎?你一直等著我迴來嗎?嗯,這份心意其是值得嘉許啊。
絽貴以嘲弄的口氣這麽迴答。接著,他看向晶和櫻羅子,開口說了:
這家夥也是我的部下。那些家夥是怎麽稱唿的啊對了,就是陪神。那個威達爾神不是有個侍奉他的女神嗎?這家夥也一樣,是我養的──神。
絽貴那種講法讓晶和櫻羅子兩人實在無法聽過就算。
你說養是怎麽一迴事?
櫻羅子馬上開口問道。
絽貴的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
這家夥和我戰鬥,最後輸了。我本來打算殺她,但是這家夥求我饒命。
她說,隻要我放她一條生路,她就願意當我的部下。於是我答應了她的交換條件畢竟是要殺女人,就連我也會感到過意不去。
話說到此,少年歎了一口大氣。
但是,我卻不知道如何從這家夥身上奪取神氣。當時那家夥被我砍傷,渾身是血。於是她要我用嘴貼在她身上的傷口,直接啜血。她說,這麽一來,神氣就會轉移到我身上──
晶和櫻羅子嚇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氣。
結果你這麽做了嗎?
櫻羅子壓低了嗓音,這麽問。隻見絽貴搖了搖頭,顯得非常氣憤。
因為發生了許多事情,我變得相當謹慎;雖然我也覺得啜血也許是個好方法但是我沒有直接將嘴貼在傷口上,而是以盛接滴血的方式,含了一口血。那一瞬間,這家夥的神氣進了我體內沒錯──但也因為這樣,我立刻明白這家夥對我說謊。
如果那時候我將嘴貼在她傷口上直接吸吮的話──事情就不得了了,我反而會被她吸光神氣。這家夥竟然想騙我
說到這裏,絽貴似乎想起當時的情況,一腳朝跪在地上的那位青膚女性踢了下去。
晶不由得想衝上前去保護她,但裙擺被櫻羅子一把抓住,隻得作罷。
(別踢女人啦!你這家夥──)
晶心底這麽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絽貴隨即轉頭看向晶。
喂喂你最好別以為這家夥表裏如一。剛才在森林深處騷動、鳴啼的那些家夥們在你們眼中大概就跟小型的金剛沒兩樣但是那些家夥才是真止順從、安份、值得信賴的家夥,而且忠誠。
但是,這家夥是信不得的──表而上裝出一副聽話的樣子,其實隨時都想伺機脫離我的支配我說得沒錯吧,芙莉德?
青膚女神保持緘默地搖頭。
絽貴聲色俱厲地命令那個女人:
這兩位神──晶女神和櫻羅子女神是我一族重要的貴客,今後他們就是這座神殿的客人。所以,芙莉德,你也別想對這兩位出手,知道嗎?
是,絽貴大人。歡迎兩位人駕光臨,晶女神、櫻羅子女神。
女神起身向晶他們問好,態度恭敬得可比跪拜。她接著率先走上階梯。
之後呢?就靠那一滴血,那個人的神力就全部轉移到你身上了嗎?絽貴。
絽貴隨後步上台階,櫻羅了朝著他輕描淡寫地隨口問道。
咦?喔,你問這件事啊。
出人意料地,隻見絽貴的表情有些動搖。
不||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關於這件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得太詳細比較好。
怎麽了?告訴我嘛,我恨好奇呢,說不定以後我們也會碰上同樣的情況。
櫻羅子不知怎地執意要問。
於是絽貴不甚情願地迴答了。
你真的想聽?我想你們聽了以後,感覺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可是,當時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不過,我已經讓那家夥得到教訓了。話雖如此,你們嗬別想歪囉,我可沒做什麽不軌的舉動。
我用那家夥的血淋遍全身,無一處遺漏,因為那是最保險的方法。雖然那家夥的血是藍色的,感覺有點惡心。
因為這樣,那時候我才反對你們讓那個芙莉迦女神舔手掌。允許對方那麽做真的很危險耶!在這個世界中,讓體液互相接觸很難說是好或壞啊!
難以敵齒地將話說完以後,絽貴隨即轉身,步上階梯離開。
唔惡他剛說他用血淋遍全身?
晶終於按捺不住,就在她和櫻羅子兩人獨自留在階梯下時,忍不住開口了。內心抱著誰管他會不會聽到啊的念頭,可見從絽貴口中得知的真相讓她有多想作嘔、多麽不快。
反倒是櫻羅子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不發一語。接著,她緊眠雙唇、斂起嘴角,像是抱著破爹沉舟的決心似的麵向神殿。
我們走吧,小晶。
晶實在提不起勁,但是櫻羅子轉過頭來,催促她。
走吧,我們隻有前進一途。事到如今,就算迴頭也不會有任何新發展,不是嗎!
經她這麽一說晶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了呢,小櫻
晶還是不禁抱怨起來,但是櫻羅子一句話也沒說。這時晶想起,印象中不說泄氣話是櫻羅子一向的原則。
總之,兩人開始步上神殿的階梯。
對了,是齊格飛(siegfried)。
櫻羅子突然想到似的脫口而出。
咦?
從床上起身的晶聽到櫻羅子坐在窗邊喃喃自語,不禁反問。
話說當他們走進絽貴的神殿以後,絽貴說了:你們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於是在專人帶領下來到接近神殿最上層的房間,晶和櫻羅子順著他的安排先稍事休息。
那是一間舒適寬敞又溫暖的房間,內部裝潢與兩人所住的原.伊汀女神的神殿房間,或威達爾神的神殿房間相似。看來這個世界的神殿就算地理位置不同,神殿內部的景觀倒是大同小異,像是四麵環繞柱廊的中庭等。晶想到這裏說不定也有遊泳池時還真的有耶,於是晶問櫻羅子要不要遊泳,結果隻換來櫻羅子一句我沒帶泳裝,而且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這樣心不在焉的迴答。
櫻羅子自從來到絽貴的神殿以後,一直陷入沉思。這時候晶總是不去打擾她。她一定是在思考一些晶所想不到的難題吧,一定是的。
也沒有啦──我在想,好像在哪兒聽過全身浴血的故事。現在好不容易想起來了,是歌劇──華格納的尼貝龍根的指環(derringdesnibelungen)聽過嗎?
沒有。
晶二話不說馬上搖頭。看到櫻羅子額冒宵筋,她連忙辯解。
不不是啦,我好歹聽過華格納啦,可是不足很清楚嘛。嗯,印象中足有那出歌劇。那齊格飛呢?是耶出歌劇裏麵角色的名字?
是啊,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印象中他是淋到龍血而成為不死之身──是吧?
啊,聽你這麽一說,
從晶貧乏的記憶深處隱約浮現了這樣的故事情節。
我還記得一點點。我想想喔,淋到血的時候,因為某種植物的葉子貼在身體某處,所以那裏成了弱點。故事是不是這樣?
小晶真聰明?就是這個故事沒錯!
櫻羅子撲了過來。
嘿嘿嘿可是我也隻知道這樣而已。
被櫻羅子樓在懷中,晶害羞地迴答。
於是櫻羅子又雙手環胸。
這下傷腦筋了。要是能迴學校的話,有圖書館還查得到資料,不過現在真是的,我自己也記憶模糊呢
不過,你不覺得很像嗎?再加上這裏也很冷──你不覺得這之間有什麽共通點?小晶。
你是指什麽跟什麽有共通點?
就是北歐神話跟這裏。印象中,剛剛那個故事不是源自那一帶嗎?
北歐啊嗯,確實很冷。
就連晶也搔起頭來。
啊,可是類似的情節不是也在希臘神話裏而出現過?就是阿基裏斯(achilles"tendon)哪,那個的由來不也如此?同樣也是不知淋到了什麽東西的血,因為隻有腳踝沒有沾到,所以不死之身反而成了弱點──
話說阿基裏斯是怎樣的人物啊?
不知道。
突然去這種問題過來誰會知道啊──晶不知該做何迴答。啊,可是,總覺得在電影上看過。印象中應該是希臘沒錯──
沒記錯的話,我記得在北歐神話裏頭好像有個叫洛基(roki)的神
櫻羅子再次走向窗邊,喃喃低語。
洛基(roki)?絽貴(roki)同學?
嗯。
那個洛基──正好跟月館絽貴的絽貴發音一樣吧。可是,就算如此又能證明什麽?
不是巧合嗎?
也許是。可是,像威達爾神或芙莉迦女神,還有剛才那個青色肌膚的女神也叫芙莉德。總覺得這些通通都像是華格納歌劇裏頭會出現的名字
是嗎?或許就像你說的,這裏的氣候確實像北方一樣寒冷,大家也都穿著毛皮,的確很像──不過,想遍各種可能性,這裏應該不可能是在地球上,我想既不是挪威也不是丹麥喔?
是這樣說沒錯啦。
櫻羅子露出苦笑。她一直佇立在窗邊看著外頭,於是晶也站起身,走到櫻羅子身旁眺望窗外。
外頭有強風。是冷冽刺骨的寒風──還有一望無際的樹海。叢林。在這片綠海中,隨處可見巨大的岩石突出地表。望而遠方,景色漸漸有如籠罩在霧中般變得模糊,看不見地平線這真是一片非常奇妙的風景,與其說是像挪威或丹麥,還比較像非洲高原的感覺不過很冷倒是真的。
這裏究竟是哪裏啊──
晶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脫口說道。
就是啊
櫻羅子也用深有同感的口氣,點頭附和。
乘著風,那個如同猿啼似的叫聲再次迴響,傳入耳際。讓人為之戰栗。究竟是怎樣的玩意見包圍著這裏呢?
櫻該不會已經後悔跟著絽貴同學來這裏了吧?小櫻也覺得絽貴同學不能信任嗎?
當晶這麽一問,櫻羅子立刻搖頭。
為什麽這麽問呢?我們也隻能信任他了吧。嗯──雖然說有一點在聽到他說全身淋血的時候嚇了一跳。如果是龍的話還可以想像,但是那個女人個頭雖高,畢竟身材纖瘦,居然拿她的血塗遍全身,聽了真教人懷疑那是怎麽辦到的。
就是說啊,感覺好惡心──
晶甚至覺得自己都快起雞皮疙瘩了。這讓她自覺到原來這件申讓她感到那麽不舒服。
不過,畢竟絽貴同學也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也許不那麽做就活不下去吧。他是出於善意才告訴我們的,不是嗎?
我並不覺得後悔應該是吧?畢竟就算待在那裏,威達爾神似乎也無意要幫我們的樣子,不靠自己前進是不行的。隻是,真的有一點點害怕吧?
是啊──
四周開始昏暗。明亮感自空中消失,夜晚大概就快來臨了吧,卻不見一般黃昏特有的彩霞和夕陽。世界就這樣靜悄悄地沉沒在黑暗中。
(就算像現在看著風景不管往哪兒去,到盡頭依然沒有我們的世界吧。無論是學校還是家)
永無止盡的寂寞。自己無端被丟到這種鬼世界來──
這時耳邊傳來悠悠的歎息聲,往旁邊一看,櫻羅子的側臉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她果然也在注視著眼前逐漸黯淡的世界。
晶想,小櫻是不是也在想同一件事情呢?想著要迴家──胸中一陣揪痛。
忽然間
晶從櫻羅子身後抱住她,雙手圍在她的胸口上,抱緊了她。櫻羅子的身體是那麽柔軟而溫暖,長長的頭發散發宜人的香味。
櫻羅子詫異似的轉過頭來,看著晶。
小晶?
我在這裏能信任的人就隻有小櫻,所以我覺得能和你一起真是太好了。
嗯──小晶。
櫻羅子點頭。她露出微笑,伸出雙手放在晶交叉的雙臂上,緊緊地將晶的雙手抱在胸前。
我也是。因為和小晶在一起,所以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想,隻要和小晶在一起,也許就能順利度過難關,也許就能咬緊牙關撐下去。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喔,小晶──
嗯。
雖然風和空氣都是那麽冷冽,不過小櫻的背真的好溫暖喔──晶偎著櫻羅子,一邊磨蹭,一邊在心底這麽想著。
突然間櫻羅子抓住晶約兩隻手腕,掙脫她交叉的雙臂,接著一轉身,與晶正麵相對。
兩人重新牽起雙手,掌心貼著掌心,十指互扣,隨後櫻羅子將額頭靠了過來。
──總覺得自己又打起精神來了。感覺已經不要緊了,於是晶笑了。櫻羅子也笑了。
看著典型日本黑發褐眼美少女.櫻羅子的臉,晶半開玩笑地說了:
不過啊,小櫻,我們是日本人,應該當不了北歐神話的神吧?
啊哈哈,是有一點困難吧,畢竟鼻子那麽塌。你說的或許沒錯。
櫻羅子吐吐舌頭。
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晶在心底暗自對白已說了。
其實,我認為來到這個世界的大概不隻我們幾個而已──
到了晚上,晶和櫻羅子出席了在絽貴神殿最初的晚餐。他們一入座,絽貴立刻這麽說了。
不隻我們?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是說,那時候在神祭山決鬥地點的人,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在場?
櫻羅子問道。
絽貴拿起擺在麵前裝有類似紅酒飲料的金色杯子放在嘴邊,邊喝邊點頭,接著迴答:
嗯,也就是說,可能還有其他人也來到這個世界,而且還是和你們就讀同一間高中的學生是我親眼看到的。
親眼──看到?
在晶的眼前擺著一道料理,盛裝在閃亮得令人歎為觀止的銀盤中。在晶眼中看起來,那簡直就像是法國料理。擺放在那盤子旁的是銀色的叉子、湯匙、餐刀。
(看起來好好吃喔波奇先生他們端出來的料理是不差,不過以蒸的、氽燙的、燒烤的居多,倒是沒有像這邊這種淋上醬汁的料理耶)
伊汀女神神殿端出來獻給神的料理,感覺大多比這裏的餐點還要樸素。要喝湯的話是有湯匙,至於其他的部直接用刀子叉起來吃,大概都是這種感覺──
晶接著拿起刀叉,將那道預先排放在餐桌上、淋著醬汁、令人食指大動的紅肉切成小塊後,放進嘴裏。這肉看起來真是鮮嫩美味?含到嘴裏的那瞬間馬上就明白──
如何?很好吃吧?
絽貴眉飛色舞地笑著問他們,晶和櫻羅子點頭。
的確好吃──無論是肉或醬汁都飽含人量神氣,也就是說,這個肉和醬汁的材料裏含有神氣──就像之前兩人為冷得發抖的宙良而捕來吃掉的那隻冒牌蜘蛛一樣。
願意賞光的話,也請用飲料。那是神之酒是我特地要他們準備,與我們神相襯的餐點。
於是晶拿起放在眼前的金色酒杯,裏頭裝有看似紅酒的飲料。這和絽貴喝的應該是同一種飲料吧。從杯中散發出無比芳醇的香氣,在還沒喝之前品就已經知道──這飲料裏頭同樣含有神氣。
在進餐的同時,體內的神力也變得越來越充沛。如果每天都攝取這種食物的話,神氣一定會大幅提升吧。
(真想讓宙良那家夥也來吃這些東西哪如此一來,應該就不會再怕冷了吧。)
可是,晶想,就算開口拜托他,讓宙良和他們一樣吃這種餐,絽貴恐怕也不會答應。為什麽呢?晶雖然為此感到疑惑,不過仔細想想,大概就是絽貴同學根本不把宙良當成同伴吧。他不可能願意為了一個外人好心到那種地步。關於這點,晶心知肚明。
真的好好吃喔──要怎麽讓這個紅色醬汁也蘊含神氣呢?難不成摻了血嗎?
櫻羅子有些毛骨悚然地這麽一問,絽貴馬上告訴她答案:
喔喔,那個啊──你會在意嗎?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是有那種帶著神氣的果實。就在這座神殿的西方有一座山,那裏有一棵宿有神氣的巨木。那棵樹擁有非常強的神氣,一般人當然無法輕易接近──
那棵樹結的果實很特別,擁有強烈的神氣。力量之強,光吃一口,就能治好人多數的疾病。那個果實就是製作這道醬汁的材料。如果你們想去看看的話,要不要明天就帶你們過去?
至於肉的話,我都是命令芙莉德陪神去狩獵,我要她獻上獵物作為貢品,存放在神殿的倉庫裏,隨時都保有一定的庫存量。
嗯這麽說來,絽貴同學每天都吃這些東西來提升神氣。可是,居然命令那個芙莉德女神獻上貢品,這種作法感覺好差喔──那個叫芙新德的神其實對絽豈同學懷恨在心吧我有這種感覺──晶一邊用餐,腦中一邊想著這些事情。想歸想,在吃吃喝喝之際,身體逐漸變暖,疲勞倏地消退,感覺通體舒暢,於是晶不禁想,要是每天都吃這種大餐的話,應該會變得精力充沛吧──
不久之後,青色肌膚的少女端著銀色托盤,將新的料理送上桌。由於少女穿著楚楚動人的白色女仆裝,晶雖然第一眼覺得怎麽又是女仆裝啊,不過仔細一看,這個女孩似乎和那個芙莉德女神屬同一個種族.如妖精般纖瘦的身材配上美麗的銀發,顯得非常惹人憐愛。
那道菜似乎是用貝類和魚肉涼拌成的沙拉,材料本身並沒有神氣,倒是淋醬散發出些微神氣。
那麽,你看到了什麽呢,絽貴同學?
當櫻羅子問絽買時,一時間晶竟然想不起他們在說什麽──啊,印象中絽貴同學剛剛說,除了我們以外,可能還有其他幾個跟我們同校的學生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晶好不容易才想來。
嗯。我想應該是秋篠學園的學生,就是你們身上那套製服沒錯──我的確看到,是一個女孩子。
晶和櫻羅子麵麵相覷。
既然是穿秋篠的製服,那就不是璃李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當然是不久以前囉。隻不過,我叫她,她也不迴應。她是誰你們心裏有數嗎?
沒有。決鬥時,隻有我和晶兩個人,沒有帶其他任何人赴會。對吧,晶。
嗯。而且,我們幾乎沒跟任何人提起那封決鬥書的事情,畢竟內容實在太蠢了,所以──
如果那是秋篠的學生的話,就表示她跟發生在神祭山上,成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契機的那個奇異現象無關,可是,卻同樣來到這裏
聽完晶的話,櫻羅子深深點頭。
得找到她,問清楚地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這麽一來,或許就能找出原因。
絽貴同學,你還記得那個女生當時是在哪一帶出現嗎?
當然記得。我曾經多次嚐試與她聯係,但是都被她漠視了。她的神氣相當強喔。
神氣?她也變成神了嗎?
我說啊。在這個世界要是不成為神的話,一個普通人大概很難生存。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啦──也可寄人籬下當奴隸。
──為什麽這家夥說的話都讓我這麽火大啊,是我的錯覺嗎晶傷透腦筋。他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總覺得他老是在指責宙良,這讓晶覺得很不舒服。雖然提起那個宙良,就連晶自己也覺得他很丟臉,但他好歹足自己的表兄弟,又是自己人嘀嘀咕咕。
由我們出馬的話,說不定她會願意告訴我們畢竟我們穿著秋篠的製服,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同一間學校的。況且,隻要是秋篠的學生,應該都認得我們兩個的臉。對吧?晶。
啊唔、嗯,應該是。
既然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其他秋篠學園的學生在這個世界上的話的確值得前去確認。說不定她會願意參與我們的行動。
為什麽車惰會變成這樣啊──
晶喃喃自語。隻見絽貴一邊啜飲著杯中物,露出淺笑,這麽迴答:
天曉得呢?不過.換個角度想,或許也不壞。在學校裏為了大學入學考試,日複一日念著不知為何而念的書,適度地玩樂,上ktv與其做這些事情。現在的生活不是比較刺激嗎?
晶不禁皺起眉頭,這家夥──樂在其中嗎?
絽貴同學不想迴去嗎?
聽到櫻羅子一問,絽貴的臉轉向櫻羅子。
怎麽會!不用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想迴去啊。你呢?
──我想迴去。
櫻羅子毫不猶豫地迴答。態度堅決無比。
翌日早上,遼闊的天空又變迴了那美麗的薰衣草色。
唔~嗯──天氣真好呢。
櫻羅子伸了個懶腰。今天是個風很強的日子,櫻羅子那頭輕柔飄逸的長發隨風飄動,光停佇在黑發上,反射出點點亮光。
是有光沒錯,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冷呢處在光中,晶覺得不可思議。
她們在絽貴的神殿度過一夜──晚餐結束後,兩人迴到絽貴替他們準備的房間,一鑽進被窩,仿佛被下了安眠藥似的,宜人的睡魔襲來,當晚兩人睡到不省人事。那一覺酣暢無比,一起床,全身就充滿了力量。
是因為那頓能滋補神氣的餐點的緣故嗎?
按著早餐時間再次端出含有神氣的湯或麵包,吃了以後精神更加飽滿。
打敗那隻冒牌蜘蛛的時候,威達爾神交代他們要把吃剩的殘骸帶走,結果不知該如何處理那些吃剩的肉,聽到芙莉迦女神願意接收,就不加思索地交給了她──現在想想,自己或許幹了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諸神的食物是嗎?就像神話一樣呢!)
晶這麽想。
現在也仿佛置身神話的國度。
諸神正在冒險中──沒錯,等到吃完早餐以後,在絽貴的帶領下,晶和櫻羅子離開了神殿,朝這個新世界邁進。
準備出神殿時,絽貴突然要晶和櫻羅子從神殿頂層邊緣朝森林一躍而下。之前,隨行擔當護衛的那位絽貴的陪神芙莉德已經先從這裏跳了出去,據此研判,這似乎也是神的能力之一──
畢竟一直靠雙腳慢慢走也不是辦法。不要緊,依你們的神氣應該能飛了。不然的話,想要到神之木的所在地還得再花上半個月喔──
話雖如此,也不可能馬上乖乖照做,就這樣跳下去。
最後,演變成晶和櫻羅子分別站在絽貴左右兩側,三人就這樣手牽手跳了下去。由絽貴輔助她們──
怕歸怕,從小就巾幗不讓須眉,以不服輸的個性名聞遐邇的晶,此刻當然不能退卻。而櫻羅子的膽識也高人一等。
於是──當晶還以為自己會倒栽蔥地掉進森林時,三個人的身體卻從神殿跳向了遠方,簡直就像飛翔一樣。
接著,他們在森林中著地,靠著反作用力瞪地,再次跳向遠方──身體早已記得該如何反應。大概是晶和櫻羅子體內的伊汀女神的神氣還記得要這麽做吧?
在途中她們便放開了手,但是一點也不要緊。乘著風,在林間空隙著地,以腳蹬地──總覺得自己好像忍者一般。晶和櫻羅子就這樣跟在絽貴的後頭,朝遠處跳躍飛翔。
途中,絽貴停留在昨天從神殿看到的轟立在森林中的奇岩巨石上等候兩人,於是一行人在那裏歇一會兒。
如何?沒那麽困難吧?這是最起碼的要求,不然的話實在沒辦法一起旅行啊──
晶頭一次同意絽貴說的話。這樣子的確沒辦法帶沒有神力的宙良同行,當時絽貴會那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不是已成為神的人是辦不到的。
這一天,他們用飛的移動了相當長的距離,應該已經前進了以步行力式需花上十天左右的距離吧。
就是那棵樹嗎真的耶,從這裏就可以感受到那般驚人的神氣。那一帶是不是已經是那棵樹的神域啦?
櫻羅子手指的遠方像是蒙上一層霧靄,看不大清楚,隻知道有一處略高的山丘,山丘上有一棵大樹。從這裏看過去還看得出樹形,想
必是碩大如猢猻木(baobab)的巨木吧!(譯注:俗稱猴麵包樹,一部分小王子譯本中譯為巴歐巴樹,分布於非洲、馬達加斯加、澳洲的莽原地帶。)
嗯,是啊──感受得到。
樹木的清香隨風飄送,給人清涼感的神氣,與清新如淨化過的空氣──晶深吸了一口那陣風。
(真舒服)
剛才絽貴說要先去和神之木神域內的居民交涉,於是交代她們在這裏等著,人就消失無蹤了。
宙良同學現在不曉得怎麽樣了?
櫻羅子無預警地這麽說了。
啊唔、嗯不曉得怎樣了喔──
晶不知該做何迴答,含糊地應了幾句。
真想盡早迴去陪他呢。小晶,雖然嘴上說得那麽絕,其實你很在意宙良同學吧?
聽到櫻羅子這番話,晶緊閉雙唇,答不出話來。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她才不管宙良的死活,可是如今──
櫻羅子小姐、晶小姐,我已經交涉好了,能請你們過來嗎?
突然傳來說話聲,是絽貴的聲音。
晶感到詫異。連忙四處張望,卻不見絽貴的身影。
我在這邊──
晶察覺到聲音出處,一轉向那邊,在稍遠處的樹海上空,隻見絽貴透明的身影包圍在光中。包裹在一團光中的那個叫做靈體是嗎──浮在半空中的景象很不可思議,倒不至於感到陰森可怖。晶可以感覺到他就在那裏唿喚著自己。
走吧,小晶。
話一說完,櫻羅子就從這塊巨岩的頂端朝樹海縱身一跳。為了飛翔──一躍而下。
(小櫻真的很有膽識耶)
晶還是覺得有一點害怕──畢竟她不是很喜歡高的地方。但是,非習慣這個移動方法不可,更重要的是,被孤零零地留在這種地方還得了。
嘿~咻!
於是晶也跟在櫻羅子後頭跳向樹海。
風打在身上。這樣反而痛快,總覺得自己好像與這個世界合為一體。她可以感覺到風就這樣沁人體內,賜予自己氣。
一步步逼近眼前的綠海──接著,樹木之間的地麵依稀可見。
(好!)
她奮力以腳蹬地。就在那一瞬間,似乎也從大地獲得了力量,接著飛起來。薰衣草色的天空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近。
(隻不過像這樣跳啊跳的,怎麽覺得自已好像成了蝗蟲?有沒有更酷一點的移動力法啊)
在飛翔的同時,晶一邊思考著。
印象中芙莉迦女神的確施展過類似空間移動的技巧,比方說突然間在眼前現身。關於這一點,她好像說過些什麽耶──晶依稀想起這件事。
(嗯──印象中,當問到我們是不是也辦得到時,她說,雖然要視神力而定,不過如果是近距離的話或許辦得到)
在飛上天空的同時,晶一邊確認絽貴唿喚的方向。就在此時,晶的心突然像著了魔似的,起了要不要試試看呢──的想法。
也許辦得到。不是像這樣跟蝗蟲沒兩樣地一蹦一跳,而是直接在瞬間移動到想去的地方──
在腦中想像那個畫麵。這時候,那個場所──絽貴正在那裏唿喚著自己──的景象,忽然鮮明地映在腦海中。
(那裏!)
抓準方位,全心全意想著。想著我要去那裏。霎時間──
身體好像飄了起來,緊接著,有種空間扭曲的感覺,整個人被推了一把。
等品一迴神,人已經在森林裏了。
哎──哎呀?我?
這裏是哪裏?晶開始著急起來。她心想這下慘了,空間移動似乎成功了,但老實說,根本犯不著挑在這種時候玩這招。
到底跑到什麽地方來了?櫻羅子──小櫻呢?
既然自己當初是想像絽貴所在地而來到這裏,絽貴應該就在附近──晶連忙張望四周。
隻見站在眼前的不是絽貴,而是那個絽貴的陪神,有著青膚銀發、身材修長的女神.芙莉德。
晶當場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出聲喊她,就在這個時候,芙莉德女神也朝晶這邊迴過頭來。
瞬間,晶猶豫起來。
(怎怎麽了?──)
強烈的憎惡波動洶湧而來!全身血液仿佛要為之凍結。
不僅如此,突然間,物理性攻擊伴隨著殺氣直撲而來。
攻擊來得實在太過唐突,導致晶慢了一步防禦,一陣痛意襲遍全身。
她想她發出了哀嚎聲,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機會叫喊。
劈哩!劈哩!劈哩!她感覺到無數像是石頭的東西砸中自己的身體,秋篠學園的製服破了好幾個地方,底下的肌膚被劃出無數道傷痕,正在流血。
傷口並不嚴重。這陣攻擊在臉頰和額頭造成了切割傷,晶可以感覺到血正從傷口汨汨流出。
(為為什麽──?)
芙莉德女神舔舐著嘴唇的表情映入眼簾,她正看向晶這邊,接著將手伸向晶。
唔
脖子被勒住。無法唿吸──會被殺掉!為什麽、這是為什麽?疑問在腦中激蕩。雙腳已經站不穩,膝蓋應聲跪地。意識愈來愈模糊。
(都是因為我一時大意──擅自行動櫻)
晶將雙手伸向前方,求一口空氣,求一雙援手。但是,櫻羅子不在那裏──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自己
芙莉德。
這時晶聽到有什麽人在下達命令似的冰冷聲音。
(絽貴同學?──)
晶已經倒在地麵了,但仍拚了命睜開眼睛,她將手伸向而方死命掙紮。救.我!
晶感覺到,戴著眼鏡的絽貴眼睛確實看向了自己。但是,隻瞥了一眼,隨即轉身離去。青色肌膚的芙莉德女神跟在他身旁。
在逐漸檬隴的意識中,晶感覺到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就這樣被丟下了──
(我會就這樣死掉嗎──)
晶這麽想──到此中斷,意識已然遠去。
過了多久呢?
──好像看到了什麽。
(蝴蝶──?)
拍動著一對斑欄閃爍的羽翅翩翩飛舞,是蝴蝶晶的確看到了。
那不是普通的蝴蝶──鮮豔的青紫色帶著點點磷光,如夢似幻。這蝴蝶不隻一隻,有好幾隻在眼前群集飛舞。
──我已經死掉,來到西方極樂世界了嗎?
她眨了眨眼睛,一片朦朧中,有個人影──咦?
(是誰?)
她定睛一看,那個身影似曾相識。
沒錯──那是秋篠學園的女生製服,是一個穿著秋篠的製服的女高中生。頭發很長,是很長沒錯,可是
(她不是小櫻!──是誰?)
那個人佇立在飛舞的群蝶中,注視著晶。
誰?晶想出聲詢問。但是──身體動彈不得,不久,她的意識再度消失在遠方。
晶環視四周,脫口喃喃說道。
嗯不過,雖然看起來像是非洲叢林──但是可一點都不暖和呢!
櫻羅子應聲,接著這麽說了。
這麽說也是呢──
晶點頭同意。
也許是拜神的力量之賜,她們並不覺得冷。但是,不覺得冷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這裏很冷。甚至還隱約知道,要是沒有神力調節體溫的話,現在這裏應該冷得讓人渾身發抖。
如果要問為什麽會知道,也隻能迴答就是知道,不過──
比方說現在空氣冷冽刺骨,唿氣全成了白煙。所以說,如果宙良在這裏的話,大概又會冷得牙齒不停打顫、全身不斷發抖吧。
明知很冷卻不覺得冷,感覺好奇怪。
櫻羅子聳聳肩。
晶在心底想:也是啊。仰望天空,是個萬裏無雲的大好晴天,日正當中,四周充滿了光他們正走在橫貫叢林的筆直道路上,沿途蓊鬱的林木朝路麵伸出了枝椏。從樹梢灑落的光有如簾幕般形成了無數道光束,散發耀眼光芒。
這片景致其是美得讓人目眩神迷。看在眼裏如此──
用手擋在那道光前,卻感受不到任何熱度
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光沒有熱度呢?所謂的光,印象中就是熱能對吧?
櫻羅子以冷靜的聲音喃喃說道。
這種事情別問我啦!
最討厭理科話題的晶當場打了個寒顫,隨即迴嘴。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想著:這個世界是不是沒有太陽啊?
既然沒有太陽,為什麽會這麽明亮呢?
快過來,進我的神殿吧。
這時走在前方的絽貴迴過頭來朝兩人招手。
晶咽了一口口水。
那麽我就告辭囉!最後,威達爾神有話要我轉達給你們他說,別太相信那位叫絽貴的大人。
晶想起送他們到這裏來的貓耳女神芙莉迦,臨別前悄悄在耳際留下的那句話──
(小櫻是怎麽看待這句話的呢)
她很想問櫻羅子的意見,但是現在討論實在是太危險了。絽貴畢竟是神──而且論神力,絽貴應該在你們之上.就算晶和櫻羅子兩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大概也不是他的對手這點晶心知肚明。
就算隻是竊竊私語,還是會被聽得一清二楚。這麽說來那個芙莉迦說的悄悄話,他會不會也全都聽到了?
(不應該不會──)
晶這麽認為。
因為芙莉迦女神擁有足以與絽貴匹敵的神力。她應該有辦法在兩人耳邊私語而不被絽貴聽到。要不然的話,她是不會說的吧──像那種話
想到這點的同時,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恐怖的感覺襲上心頭。
因為她現在已經深刻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徹底的弱肉強食──一切全憑力量決定。
弱神無能為力;反之,強神無所不能。在這裏並沒有保護人的規則或法律。力量就是法律,似乎就是這樣──
這時候。
嚄─嚄、嚄、嚄、嚄──像猿猴或是什麽在啼叫似的,從夾道左右的叢林深處傳來奇妙的獸鳴。
晶和櫻羅子當場嚇得全身僵住,停下了腳步。
怎怎麽了?
晶將手伸向腰際的佩劍,幾乎握柄拔劍。
有東西──在叢林裏,而且帶著神氣。
鳴叫聲就像是彼此唿應似擴及遠方,變得越來越鼓噪──晶可以感受到整座叢林正大肆騷動。
不要緊的。那些家夥因為我迴來了──所以舉族祝賀並歡迎我的歸來罷了。它們畏懼我,同時也崇拜我。它們就像是我手下的小弟一樣,隻要你們和我待在一起,她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就在晶東張西望,視線裏充滿殺氣之時,櫻羅子以目光示意她冷靜下來,接著麵向絽貴。
手下的小弟?這麽說來,這裏是你的王國囉,絽貴同學。假設你不在,隻有我們來到這裏的話──現在在叢林中群情躁動的這幫野獸們會攻擊我們嗎?
我想會吧。那些家夥保護著神殿,它們可是相當的危險喔。不但體格大,而且為數眾多,跟弱小的神比起來要強多了──畢竟它們很團結。
在我成為這座神殿的新神時,它們也投入我的摩下了。
我們的神殿裏頭並沒有像這樣的家夥呀
沒有嗎?──那些依附神殿生存的家夥。隻不過在你們那邊,雖然不適合當武力使用,但會製作各種東西那樣不是也很好嗎?
你是指神官或波奇先生他們嗎?
也算吧,雖然說他們是人類。
當然囉,在這個神域裏也有人類,就在離這座神殿稍遠處有個據點。
比起做東西,他們或評比較擅長掠奪而且他們的腦筋很靈光。
令人毛骨栗然的啼聲逐漸轉弱,朝遠方消失而去。原先劍拔弩張的氣氛也隨之消散好不容易晶才放開了握劍的手。
真教人不舒服
聽到晶這麽抱怨,絽貴低聲笑了起來。
遇上這些家夥就怕成這樣,那麽想要在這個世界探險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這裏是我的神域,所以很安全。但是,一旦走出這裏──
他說的也許沒錯,但是絽貴這時臉比浮現的笑意,晶就是看不順眼。
(是我太在意芙莉迦女神的話了嗎?)
也許是。
仔細想想,不管是晶或是櫻羅子都對這個叫月館絽貴的少年一無所知。畢竟,他和她們念的學校本來就不一樣。晶她們就讀的私立秋篠學園和市立戶飛田高中雖然隻有一山之隔,但是消息可沒靈通到連校內的風評都會傳過來。她們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叫月館絽貴的少年原本是怎樣的個性、是不是值得信賴。隻知道他在縣內實力測驗等各項考試上,像是在跟宙良互別苗頭似的,一向名列前茅。
(要是之前有跟宙良那家夥多打聽一點關於絽貴同學的事就好了,說不定)
宙良應該曉得吧,畢竟他們就讀同一所高中──
突然間,絽貴轉身麵向神殿。抬起頭來。接著抿起嘴角,以一種自命不凡的傲慢神情仰望神殿。
一看──在道路盡頭,有一座階梯打通神殿,從中走出一個人影。不對──那不是人,那大概是神。
那人有著銀色的長發與青色的柔滑肌膚,是一名美如妖精的女性。或許是因為她有著一對尖耳,以及虹彩色素稀少、充滿撩人魅力的細長雙眸,這些都讓她看起來帶有妖精的氣質。身材高佻的她穿著一件暴露的洋裝。
當絽貴和晶、櫻羅子朝神殿的台階走去,那位外表看似妖精,個頭比晶他們高出一截,纖瘦美麗的神也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在絽貴而前跪下。
歡迎您迴來,絽貴大人。我一直引領期盼您的歸來──
她雖然是那麽順從地對著絽貴說話,但是晶馬上明白,她的內心並不如口中的話語那樣順從。
喔是嗎?你一直等著我迴來嗎?嗯,這份心意其是值得嘉許啊。
絽貴以嘲弄的口氣這麽迴答。接著,他看向晶和櫻羅子,開口說了:
這家夥也是我的部下。那些家夥是怎麽稱唿的啊對了,就是陪神。那個威達爾神不是有個侍奉他的女神嗎?這家夥也一樣,是我養的──神。
絽貴那種講法讓晶和櫻羅子兩人實在無法聽過就算。
你說養是怎麽一迴事?
櫻羅子馬上開口問道。
絽貴的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
這家夥和我戰鬥,最後輸了。我本來打算殺她,但是這家夥求我饒命。
她說,隻要我放她一條生路,她就願意當我的部下。於是我答應了她的交換條件畢竟是要殺女人,就連我也會感到過意不去。
話說到此,少年歎了一口大氣。
但是,我卻不知道如何從這家夥身上奪取神氣。當時那家夥被我砍傷,渾身是血。於是她要我用嘴貼在她身上的傷口,直接啜血。她說,這麽一來,神氣就會轉移到我身上──
晶和櫻羅子嚇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氣。
結果你這麽做了嗎?
櫻羅子壓低了嗓音,這麽問。隻見絽貴搖了搖頭,顯得非常氣憤。
因為發生了許多事情,我變得相當謹慎;雖然我也覺得啜血也許是個好方法但是我沒有直接將嘴貼在傷口上,而是以盛接滴血的方式,含了一口血。那一瞬間,這家夥的神氣進了我體內沒錯──但也因為這樣,我立刻明白這家夥對我說謊。
如果那時候我將嘴貼在她傷口上直接吸吮的話──事情就不得了了,我反而會被她吸光神氣。這家夥竟然想騙我
說到這裏,絽貴似乎想起當時的情況,一腳朝跪在地上的那位青膚女性踢了下去。
晶不由得想衝上前去保護她,但裙擺被櫻羅子一把抓住,隻得作罷。
(別踢女人啦!你這家夥──)
晶心底這麽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絽貴隨即轉頭看向晶。
喂喂你最好別以為這家夥表裏如一。剛才在森林深處騷動、鳴啼的那些家夥們在你們眼中大概就跟小型的金剛沒兩樣但是那些家夥才是真止順從、安份、值得信賴的家夥,而且忠誠。
但是,這家夥是信不得的──表而上裝出一副聽話的樣子,其實隨時都想伺機脫離我的支配我說得沒錯吧,芙莉德?
青膚女神保持緘默地搖頭。
絽貴聲色俱厲地命令那個女人:
這兩位神──晶女神和櫻羅子女神是我一族重要的貴客,今後他們就是這座神殿的客人。所以,芙莉德,你也別想對這兩位出手,知道嗎?
是,絽貴大人。歡迎兩位人駕光臨,晶女神、櫻羅子女神。
女神起身向晶他們問好,態度恭敬得可比跪拜。她接著率先走上階梯。
之後呢?就靠那一滴血,那個人的神力就全部轉移到你身上了嗎?絽貴。
絽貴隨後步上台階,櫻羅了朝著他輕描淡寫地隨口問道。
咦?喔,你問這件事啊。
出人意料地,隻見絽貴的表情有些動搖。
不||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關於這件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得太詳細比較好。
怎麽了?告訴我嘛,我恨好奇呢,說不定以後我們也會碰上同樣的情況。
櫻羅子不知怎地執意要問。
於是絽貴不甚情願地迴答了。
你真的想聽?我想你們聽了以後,感覺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可是,當時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不過,我已經讓那家夥得到教訓了。話雖如此,你們嗬別想歪囉,我可沒做什麽不軌的舉動。
我用那家夥的血淋遍全身,無一處遺漏,因為那是最保險的方法。雖然那家夥的血是藍色的,感覺有點惡心。
因為這樣,那時候我才反對你們讓那個芙莉迦女神舔手掌。允許對方那麽做真的很危險耶!在這個世界中,讓體液互相接觸很難說是好或壞啊!
難以敵齒地將話說完以後,絽貴隨即轉身,步上階梯離開。
唔惡他剛說他用血淋遍全身?
晶終於按捺不住,就在她和櫻羅子兩人獨自留在階梯下時,忍不住開口了。內心抱著誰管他會不會聽到啊的念頭,可見從絽貴口中得知的真相讓她有多想作嘔、多麽不快。
反倒是櫻羅子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不發一語。接著,她緊眠雙唇、斂起嘴角,像是抱著破爹沉舟的決心似的麵向神殿。
我們走吧,小晶。
晶實在提不起勁,但是櫻羅子轉過頭來,催促她。
走吧,我們隻有前進一途。事到如今,就算迴頭也不會有任何新發展,不是嗎!
經她這麽一說晶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了呢,小櫻
晶還是不禁抱怨起來,但是櫻羅子一句話也沒說。這時晶想起,印象中不說泄氣話是櫻羅子一向的原則。
總之,兩人開始步上神殿的階梯。
對了,是齊格飛(siegfried)。
櫻羅子突然想到似的脫口而出。
咦?
從床上起身的晶聽到櫻羅子坐在窗邊喃喃自語,不禁反問。
話說當他們走進絽貴的神殿以後,絽貴說了:你們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於是在專人帶領下來到接近神殿最上層的房間,晶和櫻羅子順著他的安排先稍事休息。
那是一間舒適寬敞又溫暖的房間,內部裝潢與兩人所住的原.伊汀女神的神殿房間,或威達爾神的神殿房間相似。看來這個世界的神殿就算地理位置不同,神殿內部的景觀倒是大同小異,像是四麵環繞柱廊的中庭等。晶想到這裏說不定也有遊泳池時還真的有耶,於是晶問櫻羅子要不要遊泳,結果隻換來櫻羅子一句我沒帶泳裝,而且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這樣心不在焉的迴答。
櫻羅子自從來到絽貴的神殿以後,一直陷入沉思。這時候晶總是不去打擾她。她一定是在思考一些晶所想不到的難題吧,一定是的。
也沒有啦──我在想,好像在哪兒聽過全身浴血的故事。現在好不容易想起來了,是歌劇──華格納的尼貝龍根的指環(derringdesnibelungen)聽過嗎?
沒有。
晶二話不說馬上搖頭。看到櫻羅子額冒宵筋,她連忙辯解。
不不是啦,我好歹聽過華格納啦,可是不足很清楚嘛。嗯,印象中足有那出歌劇。那齊格飛呢?是耶出歌劇裏麵角色的名字?
是啊,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印象中他是淋到龍血而成為不死之身──是吧?
啊,聽你這麽一說,
從晶貧乏的記憶深處隱約浮現了這樣的故事情節。
我還記得一點點。我想想喔,淋到血的時候,因為某種植物的葉子貼在身體某處,所以那裏成了弱點。故事是不是這樣?
小晶真聰明?就是這個故事沒錯!
櫻羅子撲了過來。
嘿嘿嘿可是我也隻知道這樣而已。
被櫻羅子樓在懷中,晶害羞地迴答。
於是櫻羅子又雙手環胸。
這下傷腦筋了。要是能迴學校的話,有圖書館還查得到資料,不過現在真是的,我自己也記憶模糊呢
不過,你不覺得很像嗎?再加上這裏也很冷──你不覺得這之間有什麽共通點?小晶。
你是指什麽跟什麽有共通點?
就是北歐神話跟這裏。印象中,剛剛那個故事不是源自那一帶嗎?
北歐啊嗯,確實很冷。
就連晶也搔起頭來。
啊,可是類似的情節不是也在希臘神話裏而出現過?就是阿基裏斯(achilles"tendon)哪,那個的由來不也如此?同樣也是不知淋到了什麽東西的血,因為隻有腳踝沒有沾到,所以不死之身反而成了弱點──
話說阿基裏斯是怎樣的人物啊?
不知道。
突然去這種問題過來誰會知道啊──晶不知該做何迴答。啊,可是,總覺得在電影上看過。印象中應該是希臘沒錯──
沒記錯的話,我記得在北歐神話裏頭好像有個叫洛基(roki)的神
櫻羅子再次走向窗邊,喃喃低語。
洛基(roki)?絽貴(roki)同學?
嗯。
那個洛基──正好跟月館絽貴的絽貴發音一樣吧。可是,就算如此又能證明什麽?
不是巧合嗎?
也許是。可是,像威達爾神或芙莉迦女神,還有剛才那個青色肌膚的女神也叫芙莉德。總覺得這些通通都像是華格納歌劇裏頭會出現的名字
是嗎?或許就像你說的,這裏的氣候確實像北方一樣寒冷,大家也都穿著毛皮,的確很像──不過,想遍各種可能性,這裏應該不可能是在地球上,我想既不是挪威也不是丹麥喔?
是這樣說沒錯啦。
櫻羅子露出苦笑。她一直佇立在窗邊看著外頭,於是晶也站起身,走到櫻羅子身旁眺望窗外。
外頭有強風。是冷冽刺骨的寒風──還有一望無際的樹海。叢林。在這片綠海中,隨處可見巨大的岩石突出地表。望而遠方,景色漸漸有如籠罩在霧中般變得模糊,看不見地平線這真是一片非常奇妙的風景,與其說是像挪威或丹麥,還比較像非洲高原的感覺不過很冷倒是真的。
這裏究竟是哪裏啊──
晶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脫口說道。
就是啊
櫻羅子也用深有同感的口氣,點頭附和。
乘著風,那個如同猿啼似的叫聲再次迴響,傳入耳際。讓人為之戰栗。究竟是怎樣的玩意見包圍著這裏呢?
櫻該不會已經後悔跟著絽貴同學來這裏了吧?小櫻也覺得絽貴同學不能信任嗎?
當晶這麽一問,櫻羅子立刻搖頭。
為什麽這麽問呢?我們也隻能信任他了吧。嗯──雖然說有一點在聽到他說全身淋血的時候嚇了一跳。如果是龍的話還可以想像,但是那個女人個頭雖高,畢竟身材纖瘦,居然拿她的血塗遍全身,聽了真教人懷疑那是怎麽辦到的。
就是說啊,感覺好惡心──
晶甚至覺得自己都快起雞皮疙瘩了。這讓她自覺到原來這件申讓她感到那麽不舒服。
不過,畢竟絽貴同學也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也許不那麽做就活不下去吧。他是出於善意才告訴我們的,不是嗎?
我並不覺得後悔應該是吧?畢竟就算待在那裏,威達爾神似乎也無意要幫我們的樣子,不靠自己前進是不行的。隻是,真的有一點點害怕吧?
是啊──
四周開始昏暗。明亮感自空中消失,夜晚大概就快來臨了吧,卻不見一般黃昏特有的彩霞和夕陽。世界就這樣靜悄悄地沉沒在黑暗中。
(就算像現在看著風景不管往哪兒去,到盡頭依然沒有我們的世界吧。無論是學校還是家)
永無止盡的寂寞。自己無端被丟到這種鬼世界來──
這時耳邊傳來悠悠的歎息聲,往旁邊一看,櫻羅子的側臉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她果然也在注視著眼前逐漸黯淡的世界。
晶想,小櫻是不是也在想同一件事情呢?想著要迴家──胸中一陣揪痛。
忽然間
晶從櫻羅子身後抱住她,雙手圍在她的胸口上,抱緊了她。櫻羅子的身體是那麽柔軟而溫暖,長長的頭發散發宜人的香味。
櫻羅子詫異似的轉過頭來,看著晶。
小晶?
我在這裏能信任的人就隻有小櫻,所以我覺得能和你一起真是太好了。
嗯──小晶。
櫻羅子點頭。她露出微笑,伸出雙手放在晶交叉的雙臂上,緊緊地將晶的雙手抱在胸前。
我也是。因為和小晶在一起,所以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想,隻要和小晶在一起,也許就能順利度過難關,也許就能咬緊牙關撐下去。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喔,小晶──
嗯。
雖然風和空氣都是那麽冷冽,不過小櫻的背真的好溫暖喔──晶偎著櫻羅子,一邊磨蹭,一邊在心底這麽想著。
突然間櫻羅子抓住晶約兩隻手腕,掙脫她交叉的雙臂,接著一轉身,與晶正麵相對。
兩人重新牽起雙手,掌心貼著掌心,十指互扣,隨後櫻羅子將額頭靠了過來。
──總覺得自己又打起精神來了。感覺已經不要緊了,於是晶笑了。櫻羅子也笑了。
看著典型日本黑發褐眼美少女.櫻羅子的臉,晶半開玩笑地說了:
不過啊,小櫻,我們是日本人,應該當不了北歐神話的神吧?
啊哈哈,是有一點困難吧,畢竟鼻子那麽塌。你說的或許沒錯。
櫻羅子吐吐舌頭。
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晶在心底暗自對白已說了。
其實,我認為來到這個世界的大概不隻我們幾個而已──
到了晚上,晶和櫻羅子出席了在絽貴神殿最初的晚餐。他們一入座,絽貴立刻這麽說了。
不隻我們?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是說,那時候在神祭山決鬥地點的人,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在場?
櫻羅子問道。
絽貴拿起擺在麵前裝有類似紅酒飲料的金色杯子放在嘴邊,邊喝邊點頭,接著迴答:
嗯,也就是說,可能還有其他人也來到這個世界,而且還是和你們就讀同一間高中的學生是我親眼看到的。
親眼──看到?
在晶的眼前擺著一道料理,盛裝在閃亮得令人歎為觀止的銀盤中。在晶眼中看起來,那簡直就像是法國料理。擺放在那盤子旁的是銀色的叉子、湯匙、餐刀。
(看起來好好吃喔波奇先生他們端出來的料理是不差,不過以蒸的、氽燙的、燒烤的居多,倒是沒有像這邊這種淋上醬汁的料理耶)
伊汀女神神殿端出來獻給神的料理,感覺大多比這裏的餐點還要樸素。要喝湯的話是有湯匙,至於其他的部直接用刀子叉起來吃,大概都是這種感覺──
晶接著拿起刀叉,將那道預先排放在餐桌上、淋著醬汁、令人食指大動的紅肉切成小塊後,放進嘴裏。這肉看起來真是鮮嫩美味?含到嘴裏的那瞬間馬上就明白──
如何?很好吃吧?
絽貴眉飛色舞地笑著問他們,晶和櫻羅子點頭。
的確好吃──無論是肉或醬汁都飽含人量神氣,也就是說,這個肉和醬汁的材料裏含有神氣──就像之前兩人為冷得發抖的宙良而捕來吃掉的那隻冒牌蜘蛛一樣。
願意賞光的話,也請用飲料。那是神之酒是我特地要他們準備,與我們神相襯的餐點。
於是晶拿起放在眼前的金色酒杯,裏頭裝有看似紅酒的飲料。這和絽貴喝的應該是同一種飲料吧。從杯中散發出無比芳醇的香氣,在還沒喝之前品就已經知道──這飲料裏頭同樣含有神氣。
在進餐的同時,體內的神力也變得越來越充沛。如果每天都攝取這種食物的話,神氣一定會大幅提升吧。
(真想讓宙良那家夥也來吃這些東西哪如此一來,應該就不會再怕冷了吧。)
可是,晶想,就算開口拜托他,讓宙良和他們一樣吃這種餐,絽貴恐怕也不會答應。為什麽呢?晶雖然為此感到疑惑,不過仔細想想,大概就是絽貴同學根本不把宙良當成同伴吧。他不可能願意為了一個外人好心到那種地步。關於這點,晶心知肚明。
真的好好吃喔──要怎麽讓這個紅色醬汁也蘊含神氣呢?難不成摻了血嗎?
櫻羅子有些毛骨悚然地這麽一問,絽貴馬上告訴她答案:
喔喔,那個啊──你會在意嗎?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是有那種帶著神氣的果實。就在這座神殿的西方有一座山,那裏有一棵宿有神氣的巨木。那棵樹擁有非常強的神氣,一般人當然無法輕易接近──
那棵樹結的果實很特別,擁有強烈的神氣。力量之強,光吃一口,就能治好人多數的疾病。那個果實就是製作這道醬汁的材料。如果你們想去看看的話,要不要明天就帶你們過去?
至於肉的話,我都是命令芙莉德陪神去狩獵,我要她獻上獵物作為貢品,存放在神殿的倉庫裏,隨時都保有一定的庫存量。
嗯這麽說來,絽貴同學每天都吃這些東西來提升神氣。可是,居然命令那個芙莉德女神獻上貢品,這種作法感覺好差喔──那個叫芙新德的神其實對絽豈同學懷恨在心吧我有這種感覺──晶一邊用餐,腦中一邊想著這些事情。想歸想,在吃吃喝喝之際,身體逐漸變暖,疲勞倏地消退,感覺通體舒暢,於是晶不禁想,要是每天都吃這種大餐的話,應該會變得精力充沛吧──
不久之後,青色肌膚的少女端著銀色托盤,將新的料理送上桌。由於少女穿著楚楚動人的白色女仆裝,晶雖然第一眼覺得怎麽又是女仆裝啊,不過仔細一看,這個女孩似乎和那個芙莉德女神屬同一個種族.如妖精般纖瘦的身材配上美麗的銀發,顯得非常惹人憐愛。
那道菜似乎是用貝類和魚肉涼拌成的沙拉,材料本身並沒有神氣,倒是淋醬散發出些微神氣。
那麽,你看到了什麽呢,絽貴同學?
當櫻羅子問絽買時,一時間晶竟然想不起他們在說什麽──啊,印象中絽貴同學剛剛說,除了我們以外,可能還有其他幾個跟我們同校的學生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晶好不容易才想來。
嗯。我想應該是秋篠學園的學生,就是你們身上那套製服沒錯──我的確看到,是一個女孩子。
晶和櫻羅子麵麵相覷。
既然是穿秋篠的製服,那就不是璃李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當然是不久以前囉。隻不過,我叫她,她也不迴應。她是誰你們心裏有數嗎?
沒有。決鬥時,隻有我和晶兩個人,沒有帶其他任何人赴會。對吧,晶。
嗯。而且,我們幾乎沒跟任何人提起那封決鬥書的事情,畢竟內容實在太蠢了,所以──
如果那是秋篠的學生的話,就表示她跟發生在神祭山上,成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契機的那個奇異現象無關,可是,卻同樣來到這裏
聽完晶的話,櫻羅子深深點頭。
得找到她,問清楚地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這麽一來,或許就能找出原因。
絽貴同學,你還記得那個女生當時是在哪一帶出現嗎?
當然記得。我曾經多次嚐試與她聯係,但是都被她漠視了。她的神氣相當強喔。
神氣?她也變成神了嗎?
我說啊。在這個世界要是不成為神的話,一個普通人大概很難生存。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啦──也可寄人籬下當奴隸。
──為什麽這家夥說的話都讓我這麽火大啊,是我的錯覺嗎晶傷透腦筋。他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總覺得他老是在指責宙良,這讓晶覺得很不舒服。雖然提起那個宙良,就連晶自己也覺得他很丟臉,但他好歹足自己的表兄弟,又是自己人嘀嘀咕咕。
由我們出馬的話,說不定她會願意告訴我們畢竟我們穿著秋篠的製服,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同一間學校的。況且,隻要是秋篠的學生,應該都認得我們兩個的臉。對吧?晶。
啊唔、嗯,應該是。
既然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其他秋篠學園的學生在這個世界上的話的確值得前去確認。說不定她會願意參與我們的行動。
為什麽車惰會變成這樣啊──
晶喃喃自語。隻見絽貴一邊啜飲著杯中物,露出淺笑,這麽迴答:
天曉得呢?不過.換個角度想,或許也不壞。在學校裏為了大學入學考試,日複一日念著不知為何而念的書,適度地玩樂,上ktv與其做這些事情。現在的生活不是比較刺激嗎?
晶不禁皺起眉頭,這家夥──樂在其中嗎?
絽貴同學不想迴去嗎?
聽到櫻羅子一問,絽貴的臉轉向櫻羅子。
怎麽會!不用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想迴去啊。你呢?
──我想迴去。
櫻羅子毫不猶豫地迴答。態度堅決無比。
翌日早上,遼闊的天空又變迴了那美麗的薰衣草色。
唔~嗯──天氣真好呢。
櫻羅子伸了個懶腰。今天是個風很強的日子,櫻羅子那頭輕柔飄逸的長發隨風飄動,光停佇在黑發上,反射出點點亮光。
是有光沒錯,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冷呢處在光中,晶覺得不可思議。
她們在絽貴的神殿度過一夜──晚餐結束後,兩人迴到絽貴替他們準備的房間,一鑽進被窩,仿佛被下了安眠藥似的,宜人的睡魔襲來,當晚兩人睡到不省人事。那一覺酣暢無比,一起床,全身就充滿了力量。
是因為那頓能滋補神氣的餐點的緣故嗎?
按著早餐時間再次端出含有神氣的湯或麵包,吃了以後精神更加飽滿。
打敗那隻冒牌蜘蛛的時候,威達爾神交代他們要把吃剩的殘骸帶走,結果不知該如何處理那些吃剩的肉,聽到芙莉迦女神願意接收,就不加思索地交給了她──現在想想,自己或許幹了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諸神的食物是嗎?就像神話一樣呢!)
晶這麽想。
現在也仿佛置身神話的國度。
諸神正在冒險中──沒錯,等到吃完早餐以後,在絽貴的帶領下,晶和櫻羅子離開了神殿,朝這個新世界邁進。
準備出神殿時,絽貴突然要晶和櫻羅子從神殿頂層邊緣朝森林一躍而下。之前,隨行擔當護衛的那位絽貴的陪神芙莉德已經先從這裏跳了出去,據此研判,這似乎也是神的能力之一──
畢竟一直靠雙腳慢慢走也不是辦法。不要緊,依你們的神氣應該能飛了。不然的話,想要到神之木的所在地還得再花上半個月喔──
話雖如此,也不可能馬上乖乖照做,就這樣跳下去。
最後,演變成晶和櫻羅子分別站在絽貴左右兩側,三人就這樣手牽手跳了下去。由絽貴輔助她們──
怕歸怕,從小就巾幗不讓須眉,以不服輸的個性名聞遐邇的晶,此刻當然不能退卻。而櫻羅子的膽識也高人一等。
於是──當晶還以為自己會倒栽蔥地掉進森林時,三個人的身體卻從神殿跳向了遠方,簡直就像飛翔一樣。
接著,他們在森林中著地,靠著反作用力瞪地,再次跳向遠方──身體早已記得該如何反應。大概是晶和櫻羅子體內的伊汀女神的神氣還記得要這麽做吧?
在途中她們便放開了手,但是一點也不要緊。乘著風,在林間空隙著地,以腳蹬地──總覺得自己好像忍者一般。晶和櫻羅子就這樣跟在絽貴的後頭,朝遠處跳躍飛翔。
途中,絽貴停留在昨天從神殿看到的轟立在森林中的奇岩巨石上等候兩人,於是一行人在那裏歇一會兒。
如何?沒那麽困難吧?這是最起碼的要求,不然的話實在沒辦法一起旅行啊──
晶頭一次同意絽貴說的話。這樣子的確沒辦法帶沒有神力的宙良同行,當時絽貴會那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不是已成為神的人是辦不到的。
這一天,他們用飛的移動了相當長的距離,應該已經前進了以步行力式需花上十天左右的距離吧。
就是那棵樹嗎真的耶,從這裏就可以感受到那般驚人的神氣。那一帶是不是已經是那棵樹的神域啦?
櫻羅子手指的遠方像是蒙上一層霧靄,看不大清楚,隻知道有一處略高的山丘,山丘上有一棵大樹。從這裏看過去還看得出樹形,想
必是碩大如猢猻木(baobab)的巨木吧!(譯注:俗稱猴麵包樹,一部分小王子譯本中譯為巴歐巴樹,分布於非洲、馬達加斯加、澳洲的莽原地帶。)
嗯,是啊──感受得到。
樹木的清香隨風飄送,給人清涼感的神氣,與清新如淨化過的空氣──晶深吸了一口那陣風。
(真舒服)
剛才絽貴說要先去和神之木神域內的居民交涉,於是交代她們在這裏等著,人就消失無蹤了。
宙良同學現在不曉得怎麽樣了?
櫻羅子無預警地這麽說了。
啊唔、嗯不曉得怎樣了喔──
晶不知該做何迴答,含糊地應了幾句。
真想盡早迴去陪他呢。小晶,雖然嘴上說得那麽絕,其實你很在意宙良同學吧?
聽到櫻羅子這番話,晶緊閉雙唇,答不出話來。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她才不管宙良的死活,可是如今──
櫻羅子小姐、晶小姐,我已經交涉好了,能請你們過來嗎?
突然傳來說話聲,是絽貴的聲音。
晶感到詫異。連忙四處張望,卻不見絽貴的身影。
我在這邊──
晶察覺到聲音出處,一轉向那邊,在稍遠處的樹海上空,隻見絽貴透明的身影包圍在光中。包裹在一團光中的那個叫做靈體是嗎──浮在半空中的景象很不可思議,倒不至於感到陰森可怖。晶可以感覺到他就在那裏唿喚著自己。
走吧,小晶。
話一說完,櫻羅子就從這塊巨岩的頂端朝樹海縱身一跳。為了飛翔──一躍而下。
(小櫻真的很有膽識耶)
晶還是覺得有一點害怕──畢竟她不是很喜歡高的地方。但是,非習慣這個移動方法不可,更重要的是,被孤零零地留在這種地方還得了。
嘿~咻!
於是晶也跟在櫻羅子後頭跳向樹海。
風打在身上。這樣反而痛快,總覺得自己好像與這個世界合為一體。她可以感覺到風就這樣沁人體內,賜予自己氣。
一步步逼近眼前的綠海──接著,樹木之間的地麵依稀可見。
(好!)
她奮力以腳蹬地。就在那一瞬間,似乎也從大地獲得了力量,接著飛起來。薰衣草色的天空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近。
(隻不過像這樣跳啊跳的,怎麽覺得自已好像成了蝗蟲?有沒有更酷一點的移動力法啊)
在飛翔的同時,晶一邊思考著。
印象中芙莉迦女神的確施展過類似空間移動的技巧,比方說突然間在眼前現身。關於這一點,她好像說過些什麽耶──晶依稀想起這件事。
(嗯──印象中,當問到我們是不是也辦得到時,她說,雖然要視神力而定,不過如果是近距離的話或許辦得到)
在飛上天空的同時,晶一邊確認絽貴唿喚的方向。就在此時,晶的心突然像著了魔似的,起了要不要試試看呢──的想法。
也許辦得到。不是像這樣跟蝗蟲沒兩樣地一蹦一跳,而是直接在瞬間移動到想去的地方──
在腦中想像那個畫麵。這時候,那個場所──絽貴正在那裏唿喚著自己──的景象,忽然鮮明地映在腦海中。
(那裏!)
抓準方位,全心全意想著。想著我要去那裏。霎時間──
身體好像飄了起來,緊接著,有種空間扭曲的感覺,整個人被推了一把。
等品一迴神,人已經在森林裏了。
哎──哎呀?我?
這裏是哪裏?晶開始著急起來。她心想這下慘了,空間移動似乎成功了,但老實說,根本犯不著挑在這種時候玩這招。
到底跑到什麽地方來了?櫻羅子──小櫻呢?
既然自己當初是想像絽貴所在地而來到這裏,絽貴應該就在附近──晶連忙張望四周。
隻見站在眼前的不是絽貴,而是那個絽貴的陪神,有著青膚銀發、身材修長的女神.芙莉德。
晶當場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出聲喊她,就在這個時候,芙莉德女神也朝晶這邊迴過頭來。
瞬間,晶猶豫起來。
(怎怎麽了?──)
強烈的憎惡波動洶湧而來!全身血液仿佛要為之凍結。
不僅如此,突然間,物理性攻擊伴隨著殺氣直撲而來。
攻擊來得實在太過唐突,導致晶慢了一步防禦,一陣痛意襲遍全身。
她想她發出了哀嚎聲,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機會叫喊。
劈哩!劈哩!劈哩!她感覺到無數像是石頭的東西砸中自己的身體,秋篠學園的製服破了好幾個地方,底下的肌膚被劃出無數道傷痕,正在流血。
傷口並不嚴重。這陣攻擊在臉頰和額頭造成了切割傷,晶可以感覺到血正從傷口汨汨流出。
(為為什麽──?)
芙莉德女神舔舐著嘴唇的表情映入眼簾,她正看向晶這邊,接著將手伸向晶。
唔
脖子被勒住。無法唿吸──會被殺掉!為什麽、這是為什麽?疑問在腦中激蕩。雙腳已經站不穩,膝蓋應聲跪地。意識愈來愈模糊。
(都是因為我一時大意──擅自行動櫻)
晶將雙手伸向前方,求一口空氣,求一雙援手。但是,櫻羅子不在那裏──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自己
芙莉德。
這時晶聽到有什麽人在下達命令似的冰冷聲音。
(絽貴同學?──)
晶已經倒在地麵了,但仍拚了命睜開眼睛,她將手伸向而方死命掙紮。救.我!
晶感覺到,戴著眼鏡的絽貴眼睛確實看向了自己。但是,隻瞥了一眼,隨即轉身離去。青色肌膚的芙莉德女神跟在他身旁。
在逐漸檬隴的意識中,晶感覺到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就這樣被丟下了──
(我會就這樣死掉嗎──)
晶這麽想──到此中斷,意識已然遠去。
過了多久呢?
──好像看到了什麽。
(蝴蝶──?)
拍動著一對斑欄閃爍的羽翅翩翩飛舞,是蝴蝶晶的確看到了。
那不是普通的蝴蝶──鮮豔的青紫色帶著點點磷光,如夢似幻。這蝴蝶不隻一隻,有好幾隻在眼前群集飛舞。
──我已經死掉,來到西方極樂世界了嗎?
她眨了眨眼睛,一片朦朧中,有個人影──咦?
(是誰?)
她定睛一看,那個身影似曾相識。
沒錯──那是秋篠學園的女生製服,是一個穿著秋篠的製服的女高中生。頭發很長,是很長沒錯,可是
(她不是小櫻!──是誰?)
那個人佇立在飛舞的群蝶中,注視著晶。
誰?晶想出聲詢問。但是──身體動彈不得,不久,她的意識再度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