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悄無聲息為客人做好準備,曲青歡本來想和葉菰聊一會兒,但是謝今朝的存在感太強了,他就算不說話不做多餘的事情甚至沒有看自己,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好在很快謝今朝就要下場,他被七長老叫走,他一走曲青歡立刻鬆了口氣。


    葉菰奇怪:“你怕他做什麽?”


    “我哪有怕他!”曲青歡自然不承認,“我是不喜歡他!”


    “好,你不是怕,你是不喜歡。”葉菰順著他的話說,“沒關係,我們坐下好好看吧。”


    曲青歡問:“你不休息了?我看你這兩天都在這裏睡大覺嗎?”


    “這不是你來了嘛,我總不能把你晾在這裏自己睡。”其實是謝今朝走了她的體溫又降了下來,冷得睡不著了,但是說句好聽的話又不要錢。


    “哦。”曲青歡端著酒杯將目光轉到場上,“咦?怎麽是烈酒?”


    “你又不是不喝,我看你和雪域聖君不是喝的很快活嗎?這是合歡宗特產的七日影,是很烈,要不然給你換果酒?”葉菰說著又讓侍女給她倒了一杯,她千杯不醉,喝杯酒能暖暖身子。


    曲青歡搖搖頭,“阿爹不讓我喝酒,你給我換成茶吧。”


    他喝著茶,葉菰喝著酒,兩個人開始對場上的少年英才們品頭論足,活脫脫兩個不學無術的仙二代。


    曲青歡:“這個倒不錯,有一二分我哥哥的風采!”


    葉菰:“華而不實,再去練個十年再來吧。”


    曲青歡:“這個不錯。”


    葉菰:“大氣有餘,靈巧不足。”


    曲青歡:“這個厲害啊!”


    葉菰:“他太看重自己的劍了,保護劍比保護自己都重要,這是劍馭人,不是人禦劍。”


    “你行你上啊!”


    “我不行,所以我不上!”


    終於到了曲青痕和謝今朝的比試,兩個人都十分期待。


    曲青歡自信滿滿:“看著吧,我哥哥馬上就要打敗他了!”


    “那可未必!”葉菰酒都不喝了,“我更看好謝今朝。”


    曲青歡很不讚同:“那是因為你喜歡他,才看好他,論劍術,我哥哥才是第一!”


    上一次謝今朝用的刀,曲曲青痕用的劍,謝今朝險勝半招,但曲青歡對他兄長的劍非常自信,若是都用劍,一定是他兄長贏的!


    葉菰笑道:“且看著吧。”


    出人意料的是她們兩個並沒有比試,遠遠看去似乎在說些什麽,還望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曲青歡言之鑿鑿:“一定是謝今朝怕我哥哥了!”


    葉菰當然不會這麽認為,但她奇怪,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這兩個人遲遲不願意出手。


    “謝公子可不會退縮的,少主可是在這裏看著呢。”七長老湊了過來,還帶了幾個人,“少主。”


    葉菰偏過頭問他:“怎麽了?你身後是誰?”


    曲青歡本來放鬆的隨意坐著,看見萬劍山來人立刻站了起來將背挺直:“是我們萬劍山的長老!小四叔,你怎麽過來了。”


    “葉少宗主。”被稱為小四叔的青衣劍客溫文爾雅,先向葉菰行禮問好才答應曲青歡,“二公子。”


    萬劍山的人以他為首,隨著他向葉菰問好,葉菰看了七長老一眼,七長老為不可見的搖搖頭。


    葉菰沒有和他們寒暄,直接開門見山:“諸位有何事?”


    “恭喜少主,賀喜少主!”


    小四叔恭喜的情真意切,葉菰一頭霧水:“喜從何來?”


    “恭喜少主喜得嘉婿!”


    葉菰:“……”什麽時候的事情,她怎麽不知道?她還沒給謝今朝名分吧?


    小四叔說明了來意,他是來替萬劍山劍宗少宗主曲青痕求親的,求取合歡宗少宗主葉菰。


    葉菰還沒說話,曲青歡先喊了出來:“求親?大哥怎麽會向葉菰求親?他跟劍過一輩子還差不多!”


    葉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拿起檀香扇擋住。小四叔表情頓了一下,看起來似乎有點認同曲青歡所說,不過他到底比曲青歡穩重許多,麵不改色心不跳繼續睜眼說瞎話。


    他把葉菰和曲青痕兩個人誇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還說他們少主對葉菰一見傾心,兩派是相交多年,兩位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葉菰本想一口迴絕,七長老攔住了她,人前到沒說什麽,人後葉菰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不拒絕做什麽?拖著嗎?再拖都是一樣的結果,七長老這是做什麽?”


    七長老看了一眼謝今朝,謝今朝不為所動,剛剛進來前七長老希望謝今朝在少主生氣的時候幫忙安撫兩句,他完全沒同意。


    不過是,換做是誰都不願意自己的老婆答應別人的求親,哪怕是名義上的。七長老知道大概會是這個結果,但他臉皮厚,先說再看,即便沒有同意那沒有關係。


    “我沒說應該同意。”七長老無奈解釋,“隻是大庭廣眾之下,倒不不必拒絕的那麽幹脆。”


    葉菰冷笑:“他們大庭廣眾求親,可沒想過我什麽感受。”


    “是他們禮數不周。”七長老跟著附和。


    葉菰一臉你還好意思附和,質問他:“七長老同我說說,到底為什麽要拖著。”


    七長老看了一眼謝今朝,葉菰將折扇重重放在桌上:“有話直說,今朝不是外人。”


    七長老歎口氣閉上了眼睛:“那我無話可說。”


    葉菰眉頭一皺,謝今朝先開口了:“少主,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件事情沒有完成,我先出去一下。”


    七長老垂著眼皮,不走不說話。他就知道,謝今朝從來不吝嗇在少主麵前表現他的成熟穩重,賢惠大度。


    葉菰:“你不必如此,我說了你留下。”


    謝今朝捏了一下她的手,“我是真的有事情。”背對著七長老向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晚點說。


    葉菰看著他離開,“孟星遲,現在你該說了吧。”


    雖然這句話語調平平但七長老認識她這麽多年,哪能不知道這一次才是真的生氣了。


    “我希望少主晚一點說,並不是因為合歡宗有什麽計劃,而是為了少主。”


    “為了我?”葉菰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酒壺上,七長老立刻為她斟了酒。


    他知道葉菰並不是真的厭惡自己,她對這個世界都是這個態度,就像三春的桃花,總是開在春寒料峭之時,帶著一分不合時宜的孤傲。


    這麽想著他又想繪桃花了,七長老最擅長畫美人,下筆的時候看的想的是美人,畫出來卻是花,葉菰是春寒料峭時開的最盛的桃花。


    “自然。”七長老說,“無論怎樣我們合歡宗不用少主聯姻來達成什麽,宗主說過很多次,少主健康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葉菰一言不發,七長老接著說:“可是少主現在真的快樂嗎?日後真的能順遂嗎?”


    “你隻要想這麽遠嗎?”葉菰很是無語,“你覺得我的幸福快樂需要用婚姻來衡量?”


    七長老輕笑,“自然不是。少主,婚約隻是口頭約定,亦或者一紙文書罷了,真正能夠束縛人的不在於此。”


    “我是合歡宗少主,誰能束縛我?”葉菰理所當然道,她並不為此感到驕傲或者其他,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東西。依照合歡宗如今的實力,哪怕是成婚了,她想走誰敢留?


    葉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屬下說的非是外力。”七長老重新為她添上酒,“能夠束縛少主的是人心,是少主的心。”


    葉菰反問:“我怎麽會束縛自己?”


    七長老:“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綁住自己,失去自由。少主難道沒有發覺,在你和謝公子之中,謝公子越來越占據主位了嗎?這還是屬下認識的絕不低人一頭的少主嗎?”


    “我與他是要做長久夫妻,又不是針鋒相對的仇敵,不必計較一時高低。”葉菰說,“倒是你,至今還是一個人,你還來教我?”


    “今日你是合歡宗少主,他是少主的男寵,那日後呢?他是仙盟盟主,你是並無實權的盟主夫人,少主以為還會和今日一樣嗎?”七長老的表情難得的認真,他是真真切切在為葉菰考慮,“還是現在的身份少主就要為他著想,真不敢想日後會是什麽樣子。”


    葉菰看著他,“謝今朝不是那種人。”


    “石長老從前是像家人這樣說謝晉的。”七長老提起了謝今朝的父母,“謝公子還有母親定下的婚約呢,他與謝琴謝姑娘,那位真正的盟主之女都有一段婚約,為什麽少主不能有?”


    葉菰酒不喝了,攏了攏毛茸茸的薄毯,“謝今朝的婚約做不得數,那是謝夫人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享受她應得的一切才想出來的招,謝今朝並不認同這門婚事。”


    七長老立刻接話:“少主不認同和萬劍山這門婚事,那為什麽不能說呢?反正隻是口頭說說,做不得真,甚至沒有同意,隻是說推遲一些再給答複。”


    作者有話要說:


    七長老,妖妃中的戰鬥機,一點也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第48章 ·


    “孟星遲。”


    聽到葉菰這個語氣, 七長老頓感不妙,“屬下在!”


    “我雖然不太管事,但是我也不是傻子, 這種事情不需要用誰更多誰更少來衡量。”葉菰靠著貴妃榻, 神思清明,有理有據地和七長老分析, “我現在還沒快樂夠呢, 為什麽要思考以後隻是也許有可能發生的不幸?”


    “再說,即使今後可能會發生些什麽,難道我就不能解決?合則聚不合則散, 難道我沒長腳自己不會走?”葉菰麵有倦意,“你用謝晉夫婦舉例, 可我不是石隨英, 沒有那麽癡迷。阿爹也不是敗落的石家, 連女兒都護不住。”


    七長老半跪在地,將頭地下去。他大意了, 隻想著解決謝今朝,忘了少主從小難纏到大。


    葉菰雖然有點累了,但她還是繼續和七長老說了下去:“若真的真的壞情況出現了,難道你們就沒有辦法?帶走我喂個忘情水之類的總行吧?”


    “少主英明,是我疏忽了,請少主將罪。”七長老說。


    聽他的聲音很低落,葉菰並沒有進一步為難他, 甚至沒有追究他這樣逾越, 想要介入自己的生活。


    相反, 葉菰赤著腳從榻上下來,將七長老扶了起來。


    “你何錯之有呢?不過是太為我考慮了, 老師。”


    這是自葉菰十六歲之後頭一次又喊他老師,也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接觸。白皙細瘦的手脆弱可憐,將他置於額頂請罪的手托了起來,七長老順勢站了起來,仍不敢抬頭,看著葉菰伶仃的腳踝上係著腳鏈,隨著她的行動在裙擺中若隱若現。


    少主還請穿上鞋襪……


    這句話卡在了喉嚨,說出來似乎有點不合適。葉菰已經轉身注意到他的目光,對他笑笑:“別看了,我知道穿好鞋襪的,爹也是、秋水也是、謝今朝也是,偶爾光一次腳就要說我!”


    反正她體溫過高的時候光腳圖涼快還舒服,體溫低的時候比地板冷多了,也沒有什麽問題,外界的溫度對她沒什麽影響,記得添衣減衣,不過是為了讓關心自己的人少操點心罷了。


    葉菰坐在了榻上,毯子蓋住了她的腿,她又像平日裏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一樣,朝七長老招招手,“你幫我約一下曲青痕,我想知道他搞什麽把戲,還有曲青歡,他是老實人你也不要欺負他。”


    七長老點頭照辦,出了門冷風一吹反應過來了,少主這是和宗主一個套路啊。這本來並不是多大的事情,說兩句就夠了,謝今朝出去之前少主的氣恐怕已經消了,後麵的那些話……


    七長老失笑,心裏有一種教的小孩子長大的難言的欣慰,大概他這輩子就是替這父女倆效力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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