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三人可真有意思


    苗苗領著阮芽往山坡上走,“昨晚我仔細想過,我太衝動了,有許多事沒來及與你細說。”


    阮芽點頭,緊跟其後,“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講。”


    凡修道之人,皆有專屬的識海空間,大小在於修為的高低,內裏形態則取決於五行所屬靈根和個人喜好。


    火靈根的修士大多是炎熱幹燥的大漠,水靈根如銜玉,則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


    苗苗五行屬土,兔子天生會打洞,又愛吃蘿卜青草,識海空間內便是一派欣欣向榮的自然景象,一草一木,皆是仿著初遇張梁時的場景所布。


    近處是高山、森林、草地、溪流,遠處是層巒林海,黑色山脈連綿起伏。頭頂無日月,四季時辰隨主人心意而動。


    阮芽羨慕,“如果我也可以修煉就好了,這麽多地,不用給地主當佃農,種的糧食,全部都是自己的。”


    苗苗“啊”了一聲,“什麽嘛,你要是能修煉,就不用吃東西了,還種什麽地。”


    阮芽說:“不吃飯,還不如死了,你能辟穀,卻還不是喜歡吃青草。”


    苗苗:“有道理。我家主人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反正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阮芽已經想好了,等她掙夠錢迴家,再問問阿娘,能不能想辦法給她弄個識海,做無本買賣。


    爬到山頂,苗苗指著山坡下剛才和阮芽一起蹲過的草地,“看著那個地方。”


    阮芽挨著她在一塊幹淨的大石上坐下,視線跟隨,“看著了。”


    苗苗說:“那就是我跟主人遇見的地方,那時我被一隻犬妖所傷,後腿斷了,肚子上還開了個大口子,是主人救了我,為我醫治,給我東西吃。”


    阮芽重重點頭,認真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張梁大哥,是這個。”


    苗苗卻是搖頭。


    為什麽要突然說起這個呢?張梁確實是好人沒錯,但重點不是這個。


    苗苗今天就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愛情這個東西。她咳嗽兩聲,一本正經:“昨天已經跟你講過,我跟主人明年要成親的事,你知道兩個人為什麽要成親嗎?”


    阮芽當然知道,“就是兩個人,搭夥過日子唄。”


    像阮小花這樣貌美賢淑的俏寡婦,在石頭村,沒少被人惦記。可她嘴巴太厲害,惹急了還要抄起雞毛撣子打人,任誰來說媒拉纖媒都討不了好。


    媒婆踏不進她們家的門檻,便把招數都使在阮芽身上,問她願不願意有個後爹爹來跟阿娘搭夥過日子。


    這樣一邊問著,還一邊往她兜裏塞零嘴,阮芽豈會不答應?不就是替他們在娘親麵前美言幾句,包在她身上了。


    然而吃過喝過,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大家發現她隻會騙吃騙喝,又遭阮小花一通恐嚇威脅後,漸漸就消停了。


    阮芽沒有心,隻知道誰對她好就跟誰在一塊玩,不喜歡的就遠離。


    是以‘成親’、‘喜歡’、‘愛’這樣的詞對她來說,就是兩個人一起搭夥過日子,跟她現在和銜玉、柳催雪的狀態並無差別。


    這樣的說法,苗苗卻是大大的不讚同,“成親,是因為互相喜歡,而這份喜歡,是絕無僅有的,世間獨一份,是一個人對一個人的獨占欲,誰也不會願意與人分享。所以我跟你說,隻選一個,一顆心是不可以分成兩份的,你明白嗎?”


    別人的心或許不能分成兩半,阮芽卻可以。她心想,如果銜玉和柳催雪都要她的心,那等現在這顆仙心石壞掉之後,一刀砍作兩半,分給他們不就好了,這有何難?


    於是她誠懇道:“我的心,可以分兩半。”


    別說兩半,就是再來二十個男人,她也能分得出來,無非就是大塊小塊的區別。


    苗苗氣結,揪了根小草扔她。


    昨晚睡前想了好多話,在腦子裏來來迴迴排演,保管能把她說得心服口服,結果臨了臨了,叫她兩句話打斷思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苗苗苦惱捏捏眉心,阮芽想起萬花境裏看的那篇文章,按照那文章裏的說法,大致跟她講了一遍,問:“換你,你舍得下另一個嗎?”


    “我一個也瞧不上。”苗苗撇嘴,“我有主人,旁人再好,我也不要。”


    阮芽怔住,隨即眼睛一亮,“對啊!苗苗你提醒我了!”她激動地抱住她手臂,“就像張梁大哥很好,但我也不想跟他一塊玩,隻喜歡銜玉跟小雪一樣,是這個意思嗎?”


    “哎呀!”苗苗一拍大腿,這榆木腦袋可算是開竅了。


    愛情這道難題,勉強算她過關,接下來就該繼續昨天的問題,既然她自己不知道哪個好,就讓‘愛情專家’苗苗來幫著做選擇吧。


    苗苗掏出本小冊子,翻開第一頁,清了清嗓子,照著念:“第一題,假如小雪和銜玉同時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這還不簡單。


    阮芽說:“銜玉會水,不用我救,他會把小雪撈上來的。”


    苗苗:“但是我們假設他不會水。”


    阮芽:“他會水,他還可以把水做成小球給我玩,還可以做成床,昨晚我們就是睡他做的水床呢。你想睡嗎,晚上我們一起睡啊!”


    苗苗眨眼:“水床?好玩嗎……”話說一半她扇自己個大嘴巴子,“不許打斷我!”


    阮芽捂住嘴巴。


    苗苗幾乎是咆哮,“反正他就是不會遊水,不會遊水,不會遊水!記住了!”頓了頓又補充,“晚上我要睡……那個水床。”


    阮芽:“哦。”


    苗苗靜待結果,阮芽摸著下巴,一臉難以抉擇的痛苦,半晌,她靈機一動豎起食指,“對了!銜玉體內可以儲水,他可以把水全都喝掉!尋仙樓那次,他不是費了很多水嗎,那天晚上迴去之前,他趴在水裏,差點把小溪都喝幹呢!”


    她一拍巴掌,“這樣就都淹不死了!”


    苗苗單手掐人中,身子往後一仰,“噗通”栽倒。


    經此一遭,她恐怕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給人講‘愛情’了。


    芥子空間外,張梁和銜玉好不容易才追上馬車。


    這車子以靈石驅動,靈力不耗盡不會停,路線也是一早就規劃好的,銜玉以水遁之術帶著張梁潛進了車內,柳催雪沒心沒肺的,正窩在座位上睡大覺。


    銜玉氣得,抽了張梁的劍鞘,往他屁股上狠狠抽了兩下,“叫你搗亂!”


    阮芽和苗苗從芥子空間出來時,柳催雪被銜玉打了,正在遍地撒潑打滾。


    阮芽大驚失色,“這是咋了!”


    銜玉趁機告狀,阮芽一聽,這迴可沒向著他,把他從地上揪起來,擦幹眼淚鼻涕,又板著臉教訓一通,“你也太調皮了!”


    柳催雪黏她,被她罵馬上就乖乖的,隻是被打了,還十分委屈,要人一直摟著才行。苗苗用草藤編了幾個小玩意哄他,他才破涕為笑。


    傍晚,車子停在一處避風的山穀,柳催雪還在記恨銜玉,下車的時候,看他走在前麵,給他一腳蹬了下去。


    銜玉不防,當即摔了個臉著地,雖氣,卻也不好跟個傻子計較,道一聲“冤孽”,跟著張梁去打獵了。


    路上張梁問起柳催雪的病症,銜玉如實相告,卻沒提柳催雪的真實身份,隻以小雪代稱。雖惱他,卻也要顧及他的名聲,當然,這是看在丫丫的麵子上。


    張梁走南闖北,到底是見識廣,“赭紅鬼傘?此物其實並非九華山特產。我早年遊曆時到過南疆一帶,那地方林深草茂,遍地毒物,其中就有你說的赭紅鬼傘。當地人喜食菌菇,每年春夏兩季,都要進山采摘,我有幸吃過一次,十來種毒菇混雜煮一鍋亂燉,各種毒素互相抵消,味道極其鮮美。想來,那鬼傘之毒,並非無藥可治?”


    “不是毒。”銜玉說:“是他的心魔。”說罷右手凝出一顆冰球,“簌”地拋出,樹尖上一隻紅腹錦雞直直落下,又被一條薄細的水帶捆住,瞬間到了手裏。


    苗苗的熱心腸,來自張梁,既有緣相識,就是朋友,聞言他不由得沉思,尋求解決之道,喃喃,“心魔……這可不太好辦。”


    銜玉趁他走神,右手背在身後,偷偷伸出一條水帶,從樹上的雞窩裏,摸出一顆黃褐色的雞蛋收入墟鼎,繼續若無其事往前走。


    天黑前迴到山穀,眾人圍著火堆,銜玉用水做了個鍋子,給他們燉了一大鍋雞湯。吃飽喝足,阮芽熱情邀請苗苗來跟他們一起睡覺。


    水床彈力十足,一下能蹦老高,苗苗、阮芽和柳催雪手拉著手,玩得不亦樂乎,張梁坐在火堆旁翻書,銜玉靠著樹幹發呆。


    水床上三人玩累了,就地一躺,你疊著我,我摞著你,沉沉睡去。


    張梁抬頭看一眼,起身收了書,行至水床邊,以隔空禦物之術移開阮芽搭在苗苗肚子上的腿,輕輕把人抱起,準備迴馬車。


    銜玉對他的行為不太理解:“不一起睡嗎?”


    張梁一愣,隨即搖頭笑,“不了。”


    銜玉說:“水床睡起來很舒服的,你也一起來啊。”


    張梁更覺好笑,托了托懷裏的苗苗,“銜玉,有些東西,是不能同人分享的。”


    為什麽不能同人分享,大家不都是朋友嗎?直到張梁走了很久,銜玉還是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張梁和苗苗迴了馬車,阮芽和柳催雪在水床上睡著,銜玉坐在火邊,搖搖頭,開始煮雞蛋。


    直至他煮好了蛋,偷偷把阮芽叫醒,給她剝雞蛋吃時,才幡然醒悟。


    不能同人分享的東西。


    阮芽懶懶賴在他的懷裏,小口小口吃著雞蛋,跟他說起自己最近的煩惱。


    “苗苗說,你和小雪之間,隻能選一個,真是太讓我為難了。我選了兩天,還是拿不定主意,覺得你們都很好,誰也不能丟下。”


    她柔軟的身軀緊挨著他,就著他手吃完雞蛋,含住他一根手指,小口小口吮起水,牙關輕咬,不時刮過指腹。


    銜玉心頭一凜,話出口時,聲調已變得喑啞,“如果,是我要你選呢?”


    他扣住她肩膀,彎腰直視她的眼睛,“丫丫,如果,你隻能跟其中一個人在一起,你要跟誰?”


    大大的眼睛盛滿了困惑,她輕蹙了眉頭,“就……你們,如果不讓我跟著……那你們,跟著我不就行了,三個人,熱鬧一點嘛。”


    他神態一改平日的滿不在乎,身體前傾,充滿壓迫感,目光牢牢鎖定她,重複張梁那句剛才還有些聽不懂的話,“丫丫,有些東西是不能同人分享的。”


    阮芽問:“什麽東西?”說來聽聽,她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分一分。


    什麽東西,銜玉也不懂,他隻能迴答:“你。”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尖,粲然一笑,“我願意跟你們一起啊。”


    銜玉:“我不願意。”


    阮芽輕輕推他一把:“那你別這麽小器,我們一起玩嘛。”


    銜玉:“……”


    他胸口漫長起伏,臉色在火光下一絲暖意也無,顯然被氣得不輕。那傻妞還沒個自覺,偎過來,摟著他胳膊商量,“要不你一三五,小雪二四六?”


    銜玉快要氣死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你拿我當什麽!”


    他頓時什麽也顧不得,“你先遇見的誰?誰帶你去去吃大雞,帶你去山下玩,教你識數和砍價,誰給你尾巴抱,給你水喝,給你做的新衣服。”


    他扯著她袖子,“我給你做的新衣服,才過去幾天,你就忘了我的好?他哪有我對你那麽好,他還打過你,你都忘記了?”


    阮芽被他握著肩膀搖,小腦袋跟著前後點,銜玉正色,“給我重新選!”


    她迴過神來,眨巴眨巴眼,一下想起他對她的諸多好,撲進他懷裏,“是銜玉!銜玉對我最好,我喜歡銜玉。”


    雙臂收緊,他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她包裹在懷,喉結滾了滾,“算你識相。”


    她仰頭看他,眸子映著火光,水潤明亮,摟著他甜甜蜜蜜地哄,非常沒有原則倒戈了,“我跟小雪,隻是金錢關係,我跟銜玉才是最好最好的,是真心的。”


    她小手沿著他脊骨自上往下地順,另一隻手緊緊摟住他勁瘦的腰肢,腦袋擱在她肩頭,十分乖順的模樣。


    銜玉被她哄得舒服極了,她縮著手腳坐在他懷裏,軟軟暖暖的一團,極盡的距離,唿吸交錯間升起難言的狎昵,他垂首看她,聲音低沉充滿蠱惑,“我不信,除非……你,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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