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靈見此,露出難以忍耐的表情,她側過臉,小聲地在白霜識海中提醒她:“他說得不錯,當年我的前主人就是不忍看族人被衛道者虐殺,在與他的搏鬥之中分了神,這才導致最後身死道消,你一定要……硬起心腸來啊!”


    白霜看著衛道者略過身側,疾風掀起了她垂在鬢邊的頭發,她死死盯著恆靈子,沉默不語。


    塔靈在追隨白霜的這段時間,比誰都清楚白霜有多心軟,她忍不住道:“如若不行,就提前動用鎖妖塔,也是無礙的。”


    白霜依舊不語,她垂在袖中的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音若語立刻動了,她的動作沒有一點花裏胡哨的東西,手中骨刃徑直刺向了恆靈子的側方,恆靈子隻是稍稍後仰了一個極為輕微的弧度,就將她的攻擊躲了過去,隨後用餘光看向了白霜,意外發現白霜此刻才將將除去了劍鞘。


    她手中那柄劍是龍骨劍,卻又不是過去的龍骨劍,那劍刃如鈍,看上去笨拙質樸,卻如同萬物初生,混沌之中誕生微光,裹挾無數生靈衝破藩籬的信念之力,隱隱竟然有化做“道”的趨勢。


    恆靈子臉色微變:“……以眾生意誌熔劍,不惜浪費自己晉級的機會,我居然這麽幸運,遇到的對手是一個蠢貨。”


    音若語自己也總嫌棄白霜傻,但是偏偏見不得別人那麽說她,她一邊繼續攻擊,一邊挑釁地說風涼話:“那你有本事別躲啊!”


    恆靈子閉嘴,他不敢不躲。


    所謂天道,並非平白無故誕生的,天道是在萬物混沌之時誕生的眾生意誌之主,因而被規則之力賦予了統治眾生的能力,天道並非毫無對手,它上有規則之力約束,下有眾生意誌製衡。


    好在眾生意誌一向淩亂分散,雖然偶爾有修行神之道的修士能將眾生意誌短暫統一,但也因為過於短暫,並不至於直接威脅到它。


    但這些修行眾生道的修士,還是會被它視為眼中釘,比如曾經的重瞳一族,以及薑蒿,還有如今的白霜。


    此刻,恆靈子冷漠地看著白霜:“我剛剛本不該給你機會拔劍,你們之前演的很好,我竟然沒有察覺到異樣。”


    白霜依舊不語,還是音若語替她迴答:“謝謝誇獎。”


    她話音剛落,白霜的一記劍鋒已經揮到了恆靈子的臉上,即便他飛快躲開,依舊在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線,簌簌血液順著這道被劃傷的痕跡不斷湧出。


    恆靈子伸手拂過那傷痕,指尖鮮紅的顏色讓他雙目微沉,他雙手虛握,雷霆的力量在他手中凝結:“很好,你們徹底激怒了我。”


    ··


    不遠處的心陽城。


    隨著衛道者的殺入,整個心陽城瞬間成了煉獄般的存在,普通高階修士在他們手下撐不過十招,隻有大乘期修士聯合成三人小隊,才能勉強抵擋住他們的進攻,卻也隻是勉強抵擋罷了……


    當然,也有那些驚才絕豔的天才,能夠一人或者兩人聯手,同衛道者打得平分秋色,比如早就和衛道者打過交道的薑蒿,比如為打架而生的劍修衛無垢,再比如手持斬魄雙刀所向披靡的蘇履青,比如那亦正亦邪的高久今。


    若非他們能夠纏住部分衛道者,此刻心陽城的局勢隻會更差,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修士們傷亡慘重。


    這幫衛道者非常清楚白霜在意什麽,隻要在眾人的纏鬥下得了機會,立刻就會對在場的低階修士們展開虐殺,他們一記攻擊下去,那些來不及逃走的修士們成片被碾做肉泥,屍身糅雜在一起,慘狀令人雙股戰戰。


    離未明見此,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痛恨,他拚盡全力把結界維持好,朝一旁正坐在那裏生悶氣的張稻黎吼道:“為了維持結界的強度,我必須把結界範圍縮小,你去護送眾人前往內城。”


    “這就去。“張稻黎嘟囔著抱怨,“憑什麽不讓我上前線,讓我在後方支援?我為了能上一線戰場,把黃表紙都給丟了,結果直接讓我在這裏跟你守結界?氣死了氣死了!”


    他嘴上抱怨個不停,但是動作卻委實不算慢,加上那一手淩空畫符籙的絕技,抬手就是數十道追風符籙打在低階修士們腿上,然後指點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跑迴內城。


    然而即便如此,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麵對衛道者時不時的肆虐,他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擼袖子直接上前一戰:“蘇履青,平常的兇勁去哪了,連個野狗都攔不住!”


    蘇履青此刻手臂負了傷,當然,她麵前的衛道者更慘,幾乎斷了一隻腳,聽見張稻黎這般風涼話,她氣得懟了他一句:“你行你上!”


    “我送完這波就上!”張稻黎隨口拋了一句狠話。“老子一會兒殺得他們尿褲子!”


    同蘇履青戰鬥的那衛道者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遠處,摩羅安置罷了小鐵,偷偷摸摸地上了前線戰場,小鐵不安地用靈台給他傳音:“娘,我看那幫鬥篷人好兇啊,您一定要先保證自己安全呀。”


    摩羅翻了個白眼:“讓我來救人的是你,這會兒囉囉嗦嗦的也是你。”


    小鐵哼哼唧唧的撒嬌。


    摩羅頓時什麽脾氣都沒了:“沒關係,娘有秘密武器。”


    他瞟了一眼距離他隻有三步距離的花怨晚,此刻她正和兩個長老一起和一個衛道者戰鬥在一起,雙方交手才這片刻的功夫,花怨晚的劍已經被折斷,靈氣也幾近枯竭,眼見那衛道者一記大錘落下,就要將她的腦袋捶扁!


    摩羅立刻揚起手,恢弘的白光遮蔽了眾人的眼睛,纏鬥著衛道者的三人不得不閉目躲避,然而衛道者卻凜然不懼地順著光線迴望過去,似乎無論來者是誰,他都會將其撕碎!


    然而待他看清了一切,卻隻剩下了恐懼。


    隻見晴空之中,一柄巨大的劍懸在他的頭頂,似乎是穿越無數時間空間、宇宙洪荒向他斬來,那劍威力極盛,他想要躲閃,卻發現雙腿竟然沒有一絲力氣,似乎被硬生生釘在了原地,他最後能做的事情,隻剩下無助地閉上眼睛。


    等花怨晚等人在強光之下再睜開眼睛,便見剛剛還囂張跋扈將他們玩弄在掌心的衛道者,隻剩下了身軀還留在原地,他的腦袋正順著山坡咕嚕嚕一路滾下來,花怨晚眼疾手快將那腦袋踩在腳底,發現腦袋上剛剛那雙兇狠的眼睛已經徹底閉上,沒了生命的氣息,甚至連神魂都蕩然無存。


    衛道者死了!


    花怨晚立刻左右環視,連一旁正在和白霜戰鬥的恆靈子都忍不住分了一縷神識前來窺探。


    摩羅暗罵一聲,連忙施展手段將自己的痕跡掩蓋了個徹底,同時隨口嫁禍道:“我張稻黎,殺衛道者如殺雞!”


    “張稻黎?”恆靈子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一旁的蘇履青聽到著聲音,心裏隱約犯了嘀咕:“這家夥行啊說到做到,不過,他什麽時候那麽強了?不可能啊!”


    所有人之中,唯獨薑蒿格外清楚,剛剛斬殺衛道者那力量,是極為精純的規則之力,在修真界捕捉到如此強大的力量的可能性極小。能擁有這手段的隻可能有一人,那個和他一樣來自於茫茫星辰海的故人。


    他搖頭淺笑了一聲,繼續集中力量對付麵前的衛道者。即便沒有規則之力,他也要將這些可惡的走狗斬殺在此!


    摩羅偷偷摸摸溜走,又來到林劍心身後,他和毛球,還有另一個大乘初期的修士正在吃力應付一個衛道者。


    摩羅估量了下手頭積攢的規則之力的多少,再次故技重施,很快,又有一個衛道者屍首分家,同時伴隨著摩羅越來越熟練的嫁禍:“我張稻黎,宰衛道者如宰狗!”


    林劍心忍不住迴頭張望:“老張有一手啊!你嚷嚷著黃表紙丟了,這次不想躲在後邊幹輔助,原來是有這打算,你早說啊!早知道你這麽牛碑,我位置讓你啊!”


    毛球:“嚶嚶嚶?”似乎不是張稻黎啊,它聞見了一股熟悉的香噴噴開飯味道!


    可惜林劍心聽不懂。


    恆靈子忍不住再次分神,這次,白霜抓住機會一劍捅進了他的肩胛骨,他匆匆後退,順勢將肩胛從劍刃上抽出,但是攜帶眾生意誌的劍氣已經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全力應對此刻的戰鬥。


    然而,仿佛給他添亂一般,半刻鍾後,第三個衛道者倒下,此次,因為規則之力用盡,這個衛道者一開始沒有死透,這讓偷襲摩羅多少費了些力氣,好在有驚無險,隨後,衛道者的腦袋被他高高拋起,同時拋下一句囂張挑釁:“我張稻黎,今日大殺萬方!”


    這下,連恆靈子都變了臉色,再這樣殺下去,他不多時就要變成光杆司令了,他皺眉應付著白霜越來越淩厲的攻勢,同時改變了對衛道者的命令:“不要管那些螻蟻,先殺張稻黎!”


    衛道者收到命令,改變了攻擊方式,他們其中四人竭力擺脫修士的纏鬥,聚集在心陽城下聯手,其中一個朗聲罵戰:“張稻黎在哪,為何不現身一戰?”


    張稻黎剛把最後一批年輕修士們護送迴內城,冷不防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有些不解地撓頭,他看向離未明,卻見離未明滿臉感慨,連稱唿都變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稻黎兄,果然是我人族翹楚!”


    “就是舉手之勞,倒也不至於……”張稻黎謙虛道。


    離未明越發敬佩:“連斬三個衛道者,竟隻是舉手之勞!太謙虛了!”


    張稻黎嗆住了:“啊?”


    衛道者們繼續在外邊叫陣,除了那些被薑蒿等人壓製得不能抽身的,剩下四個沆瀣一氣,儼然非要把張稻黎撕碎不可。


    張稻黎看向離未明:“……你說我向他們解釋我是冤枉的,他們會信嗎?”


    第89章 .  誅滅逆賊   天道作孽,則為逆賊,眾生皆……


    在聽了張稻黎的無奈解釋後, 離未明嘖了嘖舌,示意他好自為之:“又是被嫁禍了啊,說實話, 你這會兒身上的仇恨比白霜都大……”


    張稻黎暗罵一聲, 他小心地從城牆上露了個腦袋,立刻有人族叛逆在一旁大吼:“張稻黎在那裏!”


    緊接著, 衛道者們的攻擊仿佛煙花一般襲來,離未明苦苦支撐的結界立刻破了一個大洞。


    離未明忍無可忍, 飛起一腳把張稻黎從那結界破洞中踹飛:“你自己招惹來的,自己把他們引走!”


    張稻黎清楚不能放任衛道者這麽攻擊下去,否則離未明支撐的結界碎掉,人族高階以下修士就會盡數覆滅。


    但是,放他一個人對付四個衛道者, 未免也太相信他的能力了吧!真以為他殺衛道者如殺雞宰狗一般簡單?!


    雖然心裏慫得恨不得打哆嗦,但是平日裏黑鍋背得多了, 他麵上依舊鎮定自若, 獨自麵對四個狂怒不已的衛道者, 淩空而立,衣衫勝雪,端得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四個衛道者想到剛剛被一招秒殺的同伴,有些摸不透眼前之人的底細,一時間被鎮在原地, 不敢主動發起進攻。


    遠處觀戰而又幫不上忙的年輕修士們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張稻黎大乘第一人!”


    “張稻黎出手就是秒殺!”


    “張稻黎牛碑!”


    就在這漫天的喝彩之中, 趁著四個衛道者眼神交流的間隙,張稻黎立刻拔腿就跑,頂級的追風符籙像是不要錢一樣往自己身上貼,速度之快竟然令渾身衣物無火自燃起來, 仿佛一顆失控的火球!


    衛道者立刻反應過來此人隻是擺擺花架子,抬腳就追,儼然非要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五人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罪魁禍首的摩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抱著小鐵躲得更隱秘了些。


    他就是偶爾從靈台上看到張稻黎這個名字,得知此人一向隨心所欲,“作惡多端”,誰知道這人還真在這裏,居然還一聲不吭地替他把鍋背了……真是罪過了……


    小鐵不讚同地看著他。


    摩羅理直氣壯地解釋:“不然怎麽樣,難道讓我去正麵剛?那可是天道!”


    “為什麽不可以呢?”小鐵耐心地反問。


    摩羅微微一愣。


    就在四個衛道者不得不分神去追殺張稻黎的間隙,薑蒿已經首先將麵前的衛道者斬殺,他隨手將其妄圖逃竄的神魂碾碎,轉身準備加入白霜這邊的戰局。


    此刻,恆靈子和白霜已成膠著態勢,音若語都隻能輔助,難以對恆靈子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薑蒿不一樣,他和白霜同樣是修的眾生道,白霜在某種程度上是他的傳承人,兩人功法原本就契合,若是聯手,甚至會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音若語見此,也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來接替自己的位置。


    戰局正中的恆靈子又如何不清楚他們的盤算,他看著原本大好的局麵成了如今這副模樣,連自己都被白霜所傷,麵色一沉,怒火中燒。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動用這般手段了!”他氣機一轉,將白霜和音若語蕩出十步有餘。


    緊接著,他以手指天,周身無風自動:“天命在我,汝等為逆!大道剝離,以儆效尤!”


    薑蒿臉色驟變:“你竟敢如今,你不怕規則之力降下懲罰,讓你灰飛煙滅嗎?”


    恆靈子雙目通紅:“汝等逆賊必須誅之!我才是天命所在!我才是眾望所歸!”


    薑蒿見他陷入瘋魔,皺眉同白霜對視一眼,白霜麵色沉靜,她朝薑蒿點點頭,薑蒿意會,不得不放棄了對白霜的支援。


    此刻,正在同衛道者搏殺的眾修士隻覺得眼前的衛道者越來越強壯,他們即便是拚勁全力,依舊難以應付。


    曾經被剝離過大道的蘇履青很快察覺到異常,她大喊著示警:“退!”


    她一邊說著,一邊自作主張地替離他最近的高久今扛下了那衛道者的攻擊,蘇履青急急解釋:“你們是被剝離大道了,快離開這裏,保住性命為重!”


    高久今麵露猶豫,他閉目感受了下,赫然發現如今自己修為倒退了一個大階,渾身虛弱無力,他不得不聽從蘇履青的話,快步退迴心陽城。


    然而心陽城也不再是安全所在,維持結界的離未明同樣被剝離了大道,結界斷了支撐,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潰散。


    就在他滿頭冷汗的時候,一道金黃的佛光突然衝天而起,再度維持住了結界,離未明迴頭一看,原來是佛子宿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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