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鍾一整天都在客棧門口踱步。(.無彈窗廣告)


    來來迴迴,從早晨一直踱到中午,迴屋簡單吃了點飯,接著出去在門口不斷走動,一直走到太陽西斜就要落山。


    胡媽等人看不慣,氣唿唿嘲諷:“老鍾你也是府裏的老人兒了,又是老爺跟前的大紅人,你跟出來鞍前馬後地伺候小公子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受那小童養媳的擺布,你都這麽大年歲了,你說你這麽幸苦又不落好,圖的什麽呀?要換了我早就一拍屁股迴去了,反正路費銀票都在你手裏掌管著呢,你何苦生生地受這閑氣?”


    老鍾倒是淡定,輕輕一笑,懶得和胡媽搭話,轉身迴屋去了。


    “油鹽不進啊――”胡媽衝同伴擠眼,“他有耐心幹耗著,我們可不願意這麽往下熬呢,要是留在府裏,跟著大太太前後伺候,等嫡公子生下來,大太太肯定不會虧待了伺候的人,那時候大家都跟著沾光,重賞還能少的了?我們真是倒血黴了,跟著一對屁孩子冒著嚴寒風雪滿世界信馬由韁地亂跑,想起一出是一出,誰知道哪一天是個頭兒呢?”


    這話深入人心,另外兩個婆子馬上一臉苦相,想起別人伺候大太太到時候迴報豐厚,自己在這裏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想不起就覺得窩囊。


    “老鍾看樣子不拿事兒,要不我們去找四姨太,她不也帶著丫環在這裏幹耗著嗎?說不定心裏早就想迴去了。”一個婆子出主意。


    三個人一拍即合,馬上趕往張氏的客房。


    在客房門口,胡媽剛要抬手敲門,卻硬生生刹住了,把耳朵貼近門板偷聽。


    客棧的門板自然不怎麽厚實,胡媽聽到一個聲音在罵人。[.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是誰呢?


    “午飯是麵條,晚飯又是麵條,你就不能換個花樣?難道你不怕用麵條把我喂成個大肥豬?”


    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氣哼哼在質問。


    “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是客棧的夥食差,娘想著中午的長麵你不愛吃,那晚上給你換短麵條,想不到你還是不愛吃啊――都是娘不好,明天我一定想辦法不再吃麵條――哦不,不用等到明天,今晚等他們迴來我就去跟啞姑他們說,叫他們給我們換夥食,我們也要吃好的。”


    是張氏,她似乎很害怕對方,在一個勁兒陪著小心說。


    胡媽揉揉耳朵,一臉疑惑,迴頭看,身邊的兩個同伴也都滿臉狐疑。


    她們都是在大院子裏的下人堆裏曆練出來的婆子,一個個賊精明,耳朵更是一個個賊亮,她們已經聽出來了,那個耍脾氣不吃飯的不是蘭穗,一個丫環,還輪不到她跟主子講條件,就算借個膽子她也不敢;那是張氏本人了?不,哪有本人跟本人這麽發脾氣的道理,再說那個聲音明顯不是張氏;那會是誰?


    這一路隨著張氏的隻有蘭穗一個丫環呀,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一個大活人。


    找不出大活人,可是……死人倒是有一個!


    胡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拉著同伴就要走。


    她猛然記起來了,那個少女的聲音,那個脆生生罵人的聲音,分明就是死了的柳顏。


    真的就像柳顏活生生站在那裏衝人發火呢。


    可是柳顏早就死了呀。


    胡媽從兩個同伴的眼裏看到了一樣的內容,大家都在疑惑,不解,同時也有一點點窺探他人隱私的興奮,是啊,柳顏早就死了,死了丟在家廟裏,然後小奶奶臨走去拉了她一起上路,據說是為了利於給萬哥兒治病,這就奇怪了,一個死人能對活人治病有什麽好?


    但是出了門這一路小童養媳就是主子,她說什麽大家聽什麽,她說把死人拉在車裏,就真的拉在了車裏,奇怪的是這件事四姨太始終沒有說什麽,她作為娘親,自己的女兒死了還不能入土,竟然被拉在車裏一路同行,她怎麽就不反對呢?


    下車入住這裏的時候,四姨太親自帶人把女兒屍體抱進了客房,用被子裹著,店家沒看出是個死人,胡媽他們這些下人也沒留意死了的柳顏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樣。


    誰對一個死人感興趣呀。


    但是現在她們同時想到了那個死人。


    死人在屋子裏說話,還大發脾氣,在嫌棄飯菜不好,這,究竟是她們自己聽錯了,還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胡媽忽然抬手敲門,隻敲了短短兩下,不容屋裏的人有所反應,就麻利地推開了門。


    身後兩個人同伴早就做好了準備,齊刷刷踏進門來,目光像刀子在屋子裏快速搜尋。


    她們已經忘了來這裏的初衷。


    “誰叫你們進來的?”迎麵碰上一張紫漲的大臉,正是張氏四姨太,雙眉倒豎,麵色寒涼。


    “我們――我們――我們有重要事兒來見您――”胡媽結結巴巴。


    旁邊婆子的目光早就掃遍了這間小小的客房,桌子上擺著三碗麵,三雙筷子有些淩亂地丟著,一道粗布簾子遮住了床,看不到床裏的情景,隻有蘭穗站在簾子邊,兩手撚著簾子邊兒,目光直直瞅著胡媽等人。


    除了這一對主仆,竟然沒有第二個人?


    那是誰在說話?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難道他們三人的耳朵同時出了問題?


    “什麽事兒出去說吧――”張氏口氣很淡,目光淩厲,顯得很不高興。


    胡媽三人退出來。


    “蘭穗,你去看看啞姑迴來沒,迴來的話叫她來見我――我如今真是活得不如人了,好歹也是府裏的一房姨太太,半個正經主子呢,當年我說話就連那大太太也不得給我幾分薄麵呢,想不到如今被一些個膽大欺主的惡狗騎到頭上來拉屎拉尿了――你問問她,是誰給這些母狗們仗膽呢,一個個這麽無法無天?”


    蘭穗順手把簾子拉過去合嚴實,這才施施然走出來站在門口,聲音脆脆地應一聲,“小奶奶一迴來奴婢就去問――姨太太您快消消氣,您身子貴重,犯不著和不懂事的豬狗們淘神。”


    這話罵得結實,氣得胡媽等人直顫抖,但是一時間又不敢拿這丫頭片子怎麽樣。


    三個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退迴到自己屋裏。


    “明明聽著有個姑娘的聲音在那罵人呢,而且那聲音活生生就是四小姐呀,怎麽進去就不見了呢?”胡媽想不通。


    “我看到桌子上擺了三雙筷子,三碗飯――而且那簾子後麵我們又不敢去掀開了看,誰知道後麵有沒有問題。”一個婆子說。


    胡媽一拍額頭,“這裏麵肯定有鬼,四姨太明明對那個少女自稱娘呢,這裏麵究竟怎麽迴事,我們得想辦法把信兒送迴去――大太太叫我們盯著童養媳,免得她胡鬧,這四姨太要是有什麽問題,我們自然也得替大太太操心著點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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