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言碎語,畢竟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冬風的家常事兒,吹著吹著就散了,被更新鮮的事兒給替代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柳府裏出嫁前夕的四小姐驟死和一個小丫環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兒已經不新鮮了,大家正被一個更大更有震撼力的消息興奮著。


    這可不是小道消息,是切切實實的好消息,大喜事,闔府都已經傳遍了。


    柳丁茂老爺聽聞消息從沐風居小跑著進了中院,大半個時辰後,他又出來了,出來已經是紅光滿麵了,笑嗬嗬吩咐管家快套車,他要去祠堂敬告列祖列宗,柳家有嫡子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他柳丁茂半世無子,現在終於時運好轉,喜事連連了。


    車馬粼粼,載著老爺樂陶陶去了。


    這邊管家娘子已經傳下話來,正月十五的花燈明兒就開始掛起來,各房各屋所有的主子、下人都比去年漲兩倍的賞銀。


    這才是大家真正渴望聽到的,消息傳開,闔府歡騰,忙碌一年,誰不盼著多撈點銀子拿迴去補貼艱難的日子啊。


    廚房裏掌勺的尤大娘用巨大的馬勺子磕著鍋幫,油膩膩的臉上帶著誇張的笑,“我早就說過嘛,我們大太太是什麽人,那是福祿壽喜齊全的命大人兒,你們看看她那麵相,一臉的觀世音菩薩相啊,一看就能知道是有福氣的女人嘛,我告訴你們,這樣的女人多子多孫多福,旺夫,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綾羅綢緞,穿金戴銀。叫老婆子我說對了吧,現在大太太身懷六甲,等九個月後生下公子,那可是嫡親的公子,那時候什麽寶哥兒萬哥兒都隻能往後靠了,隻有大太太肚子裏生出來的才算是柳家真正的嫡公子……”


    她正說得高興,滿嘴角都是白沫,冷不防一個大耳光狠狠扇了過來,“老豬狗,老豬婆,吃飽了就滿嘴胡沁呐?不說話能憋死你啊?有人把你當啞巴啦?”


    打人的是李媽。(.)


    站在一邊罵的是管家娘子。


    攢成一堆聽笑話的人一看這一對厲害角色來了,紛紛端著碗開溜。


    留下尤大娘一個人傻乎乎站在鍋邊。


    旁邊一個小身子忽然竄過來,一把打掉了尤大娘手裏的大馬勺子,抓起尤大娘肥厚的手掌,啪啪啪就往尤大娘那張肥膩膩的臉上打去,一個正在變聲期的男孩子聲音伴隨著掌嘴聲在空氣裏奔突,“幹娘你快認錯兒,跟管家娘子認錯,跟大太太跟前兒的李媽認錯,是你老滿嘴胡說,是你老喝了糨糊心裏發昏,都是你老的錯兒,你再不敢胡說了,再胡說就爛了舌頭壞了腸子!”


    尤大娘終於醒悟過來,馬上掄起雙手,啪啪打著自己的老臉,嘴裏鼓鼓囊囊賠著罪。


    李媽瞅一眼這半路冒出來的小哥兒,隻是皺眉頭。


    管家娘子笑了,“這不是小駝子嗎,小猴兒崽子,你什麽時候又認了尤大娘做幹娘?”


    小駝子何等乖覺,趕忙衝管家娘子跪下,嘭嘭嘭磕頭,求她繞過尤大娘這一次,保證以後不犯就是。


    尤大娘知道自己這次禍事闖大了,嚇得臉色都變了,隻是啪啪啪自打,兩邊臉頰早已高高腫起。


    管家娘子歎一口氣,“這事兒到這裏就打住,我不追究了,下迴要是被我們逮住有誰在背後議論主子,胡嚼舌根子,一定一頓亂棍打了出去。不過尤大娘我看你年事已高,也不適合在灶頭掌勺了,你話多,誰知道炒菜舀飯的時候多少唾沫星子噴進了鍋裏。你從今兒起就撿菜剝蔥做些雜活兒吧。”


    接著又點了另外一個中年婦女來替代了尤大娘的崗位。


    吩咐完走了。


    尤大娘麵如土色,頓時癱軟在地,悔恨交加,掌勺可是肥差事,所有吃飯的下人哪一個不來巴結著她呢,看誰不順眼一勺子下去舀給你大半勺子清湯,叫你吃了啞巴虧沒地方說理去!現在可好,撿菜剝蔥啊,那就是低賤的粗活了,嗚嗚,她尤大娘可真是把捧在手心裏的金飯碗給砸了呀。


    中院裏,陳氏已經躺在炕上,身下鋪的已經換了,換成了新棉花縫的厚褥子,炕邊的帷幔也換成了淡淡的月白色,看著格外舒心透氣,不敢燃香,就擺了切開的果子,果香味在空氣裏悠悠然彌散,無比清新好聞。


    李媽貼在枕邊,一邊絮絮地說著府裏的事兒,一邊笑眯眯望著大太太,目光還時不時瞄一眼她的小腹。


    大太太察覺了,伸手撫摸小腹,那裏還一片平滑,陳氏笑了,“我哪裏就那麽嬌貴了,你們硬是要這麽服侍這呀?從前又不是沒懷過身子,我還是起來處理事兒吧,要過節了,事兒多。”


    李媽把她重新按在枕頭上,李媽的胖臉笑成了一大朵菊花,“好我的大太太呀,你現在和過去可不一樣,和別人也不一樣,你這身子嬌貴著呢!”目光掃一眼窗口,聲音壓低了,“以前你是懷過身子呐,可那都是姑娘呀,現在可是正經的哥兒呢,這姑娘和哥兒不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等咱的哥兒一落地,咱柳府可就有了嫡子呢,到時候大太太你呐,就是福祿喜俱全的人呐――”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一番話就是不久前從尤大娘嘴裏冒出來的,為了這番話她還掄著腕子扇了尤大娘一頓耳光子呢,現在竟然那麽順暢地從她李媽的嘴裏冒出來了。


    還好大太太是喜歡聽這話的,一張滿月大臉上一直含著親切的笑,一點都沒有責怪她話多的意思。


    有人歡喜有人憂,沐風居裏九姨太在砸東西。


    當時,有人來稟告老爺說大太太那邊有事請他過去,老爺那會兒正俯身趴在炕上親兒子呢,長胡子逗弄著寶兒的小臉蛋,癢得孩子樂嗬嗬笑。


    下人說大太太有喜了。


    老爺一下子站起來就走了。


    那時候九姨太不相信是真的,一定是有人傳錯話了,或者是大太太為了哄老爺去中院想出的辦法。


    一會兒話就傳來了,切切實實,中院那位有了,而且是男胎。


    李萬嬌還怎麽能坐得住呢?


    心裏驚詫,接著是生氣,是嫉妒,是不服,滿肚子氣,需要發泄,那就發泄唄,怎麽發泄?打人,砸東西。


    人她隻能打下人,已經找了借口把幾個丫環都責罰了,接著是砸東西,屏風被推倒在地,花瓶香爐碎成一攤瓷片,妝台上一團狼藉,痰盂在牆角變成一堆垃圾,還能砸什麽?桌子凳子土炕她沒有力氣砸,再說砸了老爺迴來看到肯定不高興,她抱住兒子嗚嗚地哭,邊哭邊在心裏盤算著自己母子以後的人生和命運,本來她以為自己給柳府生了兒子就是大功臣,從此立下了汗馬功勞,便能一輩子受寵,兒子以後要是家業的繼承人,誰能想到大太太會懷上,那個半老徐娘竟然還能懷上?居然還是個男胎?這不是斷她母子的生路嗎?


    大太太大喜的消息傳遍闔府,有人聽到高興,有人默默無聲,有人悄悄傷神,消息傳到流雲堂打住了,這裏朱門緊閉,一整天除了從高牆上傳出一兩聲哭聲,沒見一個人影出來走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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