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幻境,裴惜惜再次被拉了進去,這次她沒有成為桃花美人,而是變為一個水晶球。


    她被十五歲的顏今歌拿在手裏。


    十五歲的顏今歌,麵龐稚嫩,像是初春剛生的嫩芽,脆生生的,好似能掐出水來。


    隻是他身上沒多少肉,瘦得像是一根竹竿,輕飄飄的外邊披了一張人皮,若不是底子撐在那裏,猶如惡魔現世。


    裴惜惜望著瘦削的少年顏今歌,心陣陣地揪著疼。


    她這麽好的師父,為什麽那對父母不懂得珍惜?不珍惜也就算了,為什麽要虐待?


    她張開手,抱住顏今歌的腰。


    顏今歌低頭,手摸摸水晶球,又繼續往下木屋方向。


    木屋裏邊,顏新和花容容坐在桌邊,男俊女溫婉,光看外表,好一對璧人,誰能知道,這般容貌下邊,藏著的心那麽自私惡毒?


    裴惜惜跟著瞧過去,見桌上有酒有菜,道:“今歌,咱們也去吃東西吧?”


    顏今歌摸摸她,道:“不急,看戲。”


    裴惜惜不想看戲,她師父的這對父母,奇葩得讓人沒法理解。


    但她師父想看戲,裴惜惜隻能陪著。


    木屋內,花容容遞給顏新一碗湯,溫溫柔柔地開口:“新郎,咱們這麽多年不容易,何必為兩個外人吵架?”


    顏新不敢相信,這麽冷酷的話是由花容容說出來的,“花容容,那是你親姐姐,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姐。”


    花容容柔柔弱弱地一笑,“她是我親姐姐之前,先是我的情敵。”


    她望著顏新,眼含無限深情,“你選擇她時,我老老實實地遠離你,不參與你和她的生活,但是你選擇我時,她為什麽要來插進我倆之間?”


    顏新道:“她隻是太愛我,舍不得我。”


    “我也很愛你,舍不得你,但我更不忍你為難,所以我退出了。她那麽愛你,為什麽忍心你為難?”


    顏新痛苦,“你那麽愛我,為什麽不能接受她?我們三人一起生活不好嗎?你便忍心我為難?”


    “我不忍心你為難,所以我很痛苦,還是勸說自己留下她了啊。”花容容委屈地開口,“隻是柳真不忍看我太痛苦,才殺了她。”


    “那我要殺柳真,你為何阻攔我?”顏新質問。


    “柳真隻是不忍看我太痛苦了而已,柳真有什麽錯?”花容容麵露不解,“難道我就不配有個人心疼?”


    “姐姐痛苦,你立馬心疼,那我痛苦,就活該嗎?我也是人,還是你的愛人,我痛苦時你不心疼也就罷了,怎麽還能不讓別人心疼我?新郎,你不能仗著我愛你,就這麽過分。”


    顏新手握成拳,垂頭閉眼,道:“若你稀罕他的心疼,那你與他在一起就是,何必讓他殺了你姐姐?”


    “新郎,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居然將我往別的男人懷裏推!”花容容不敢置信,她捂著胸口,流下一滴淚水,“你說這話,比殺了我還疼。”


    她哭得極美,似梨花帶雨,海棠滴露,晶瑩圓潤的淚水沿著眼瞼滑落,似一滴珍珠劃過她的麵龐。


    顏新神情恍惚片刻,上前擁住花容容,道:“莫哭莫哭,想想,你哭得我心疼。”


    花容容抓著白帕的手捏緊,因為太過用力,指甲褪-去粉色,徒留一片慘白,她搵去眼淚,柔柔弱弱地開口:“新郎,我是容容。”


    她從顏新懷裏坐直身子,垂眸愧疚地開口:“若早知新郎那麽愛姐姐,在柳真拔劍時,我就該阻攔的。”


    “是我的錯,我不該與真郎抱怨。”


    顏新從恍惚中迴神,望著花容容那張與花想想一般無二的臉,他微微側頭,給花容容到了一杯酒,道:“柳真也被我殺了,這事,算是過去了。”


    花容容猛地抬頭,聲音不自覺拔尖,“柳真被你殺了?”


    顏新定定地望著花容容,冷笑道:“你在為柳真傷心?”


    花容容指甲死死扣住指腹,勉強笑道:“柳真好歹是我多年朋友,乍然聽到他身死,難免失態。”


    她神色微微悵惘,道:“你殺了柳真,也算是為姐姐報仇了,沒了這些外人,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顏新聽到那句好好過日子,微微失神。


    須臾,他迴神,道:“你說得對,隻有咱倆了,是該好好過日子,往後餘生,還久得遠。”


    花容容道:“新郎,喝湯吧,我為你燉了十個時辰呢。”


    顏新端起碗,對花容容道:“你喝酒吧,我特意從你老家帶迴來的。你不是說,你最懷念家門口胡老伯的酒?”


    花容容垂眸,麵露悵然,“原來新郎還記得。”


    顏新道:“我將你放在心上,自是記得。”


    她端起酒杯,道:“新郎,你以湯代酒,咱們共飲一杯,慶祝往後新日子。”


    顏新沒有拒絕,用碗與酒杯碰了一下。


    之後,一人飲酒盡,一人喝完一碗湯。


    喝完後,花容容忽然尖聲質問:“新郎,當初是你選擇迴到我身邊的,為什麽你輕而易舉地又被花想想那個賤女人勾走了魂?”


    顏新沉默片刻,道:“對不起容容,我後來發現,我對你不是愛,隻是依賴,我對容容,才是真愛。”


    “什麽真愛?不過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呸,賤皮子!”花容容直接罵道。


    顏新被罵懵了,慢半拍才怒道:“花容容,你居然敢罵我?”


    “我為什麽不敢罵你?”花容容起身,上前就是一巴掌,“花想想那賤女人想罵你就罵你,想打你就打你,你全都高高興興的受著,我就不行了?”


    “憑什麽?老娘哪裏低她一等?老娘打的就是你這賤皮子。”花容容又上手,指甲狠狠抓了上去。


    顏新想要反抗,忽然渾身靈氣一泄,口吐黑血,他望著花容容不敢置信,“你,你居然下毒?”


    花容容冷笑,“你以為,若不是你是花想想那賤人喜歡的男人,就你這樣的賤皮子,也能上老娘?”


    “花想想那賤女人死了,你還有什麽理由活著?若你老老實實的,看你這張臉長得不錯的份上,老娘未必不能容你,偏你要作死!那你就死吧!”


    顏新忽然冷靜下來。


    他望著這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花容容,忽而一笑,“既如此,那咱倆都去陪想想,好不好?”


    他話音剛落,花容容渾身筋脈劇痛,氣力全失。


    她站不住身子,軟軟地跌坐在地上。


    她望著顏新,眼底盡是殺意,“你下毒!”


    “你殺了想想,我為她報仇,有什麽不對?”顏新跟著坐在地上,感受生命一點點流逝,麵上露出滿足,“我替想想報了仇,想想在下邊,會原諒我的。”


    花容容嗤笑,“說得有多深情似的,若真那麽愛花想想,又怎麽會與我在一起?花想想真可憐啊,沒有人真心愛她。”


    而她,至少柳真願意為她而死。


    這件事上,她強過花想想一頭。


    她忽而扭頭,望向窗外,與顏今歌冷漠的視線對上。


    顏今歌瞧清屋子裏發生了什麽,但他毫無情緒波動,像是要死的不是他親爹娘,而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一愣,又哈哈笑道:“你顏新的血果真冷的,所以你的孩子,也這麽狼心狗肺。狗雜種,”花容容喊顏今歌,哈哈笑道:“狗雜種,你生來背負原罪,你未出生時,你親爹說你是野種,你母親說你是罪孽,你的出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胡說,今歌生下來,是整個太玄界的幸運,是所有修士的幸運,他是個奇跡!”裴惜惜大聲吼道。


    可惜她的話,隻有顏今歌能聽到,花容容聽不到。


    “現在,你身上又多了一項沒法破解的因果,你的父母,互相殺了彼此,身為兩個瘋子的孩子,你沒有資格被愛,也不會有人愛上一個瘋子。”


    “怎麽可能不會有人愛他?所有人都愛他,他是世上最可愛的人,所有人都會愛他。”裴惜惜嘶吼。


    “狗雜種,你聽到了嗎?你生來罪孽,永不會有人愛你!”


    “他沒有罪孽,他生來受人喜愛,隻有腦殘才會傷害他。”裴惜惜唾向花容容,“你這個腦殘!”


    “哈哈哈哈——”


    花容容淒厲笑著,笑著笑著,倒在地上失去氣息。


    顏新定定地瞧向顏今歌,觸及他沒有任何波動的眸子,眼底盡是厭惡,“她說得對,她是個大瘋子,生下孩子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小瘋子。”


    “小瘋子,父母死了,不會哭一哭?”


    裴惜惜氣炸了,她聽不得那個瘋字,這會讓她想起原著,她師父為了不瘋,幹脆犧牲了自己。


    她破口罵道:“你才是瘋子,誰瘋今歌都不會瘋,他日後會成為修真界唯一的仙尊,唿風喚雨,萬人敬仰!”


    “還有你,你這渣男,不負責任的東西,你沒有資格說他,你沒資格!”


    顏今歌在裴惜惜迴罵時,不斷用手撫摸水晶球,安撫裴惜惜的怒火。


    他嘴角噙著笑,不並未他們的話而傷心,他道:“不,我會有人愛。”


    比如他懷裏這來曆不明的小妖精。


    至於哭,他為什麽要為不相幹的人哭?


    顏新接連不斷地吐血,嗬笑:“連父母都不愛你,世上還有誰會愛你?小瘋子,我等著你來找我們。”


    顏新也倒在地上,聲息漸無。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父母,你這個人渣,就玷汙了父親這個詞。今歌才不會來找你們,他會活得長長久久,會飛升,會天地同壽!”


    裴惜惜罵完,對顏今歌道:“你別聽他倆的,你有人愛,是他倆不好。”


    顏今歌摸摸水晶球,從廚房取出火石和枯草幹柴,在房間內點燃後,又從廚房取了油,直接砸到火上,火上澆油,大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顏今歌站在外邊,淡漠地望著眼前大火,無悲無喜。


    裴惜惜伸手抱住顏今歌,道:“不傷心,咱們離開吧。”


    顏今歌垂眸,忽而笑道:“沒有傷心,我很開心。”


    他擺脫了這兩個瘋子。


    這一天,裴惜惜之前聽顏今歌說過,裴惜惜隻以為這是平平常常的一天,顏今歌的父母自相殘殺死了,顏今歌不再現場,或者這期間沒有顏今歌任何事,誰知道,這對夫妻死前,還會對她師父說出這麽惡毒的話語。


    幻境裏她能陪在她師父身邊,但現實生活中,她師父彼時是什麽想法呢?


    會不會因這話落下心魔?會不會因這戶阿懷疑自己?會不會因這些話,日後永遠不得釋懷?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


    她隻緊緊抱著她師父,為她師父心疼。


    顏今歌摸摸水晶球,道:“莫哭,你該為我開心。”


    裴惜惜頑強地止住哭泣,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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