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山姑肯定地點頭,“不交還礦藏工具,會被藏在礦脈裏的魔族吃掉。”


    “是與不是,等晚上便知道了。”


    裴惜惜這才明白,為什麽山姑選擇今晚不上交挖礦工具,原來是為了釣魚。


    她問:“不會打草驚蛇?萬一驚動林家林鈞岩,咱們對付不了怎麽辦?”


    “無妨,大乘道君日行數萬裏,不出意外,他們此時已經到了水臨郡。”山姑開口道。


    若打草驚蛇,幹脆幹他一波大的。


    裴惜惜也心生期待。


    她還沒見過魔族呢,不知魔族和修真界的種族,有什麽區別。


    裴惜惜靠著山姑,等待晚上到來。


    他們這一行以山姑為首,山姑掌握的信息明顯比裴惜惜多,裴惜惜隻有聽令的份。雖然什麽都不管,隻要聽令很好,但有時候不知道信息,也趕到很慌張。


    因為無知,而恐慌。


    裴惜惜不禁感慨,果然信息很重要。


    信息差,有時候更是能起到關鍵作用。


    難怪宗門會在外設暗樁。


    夜深人靜,一抹紅色的霧氣在空中飄動,然靈礦內,那些礦工猶如看不到一般,任那團紅霧穿過自己。


    而被那層紅霧穿過的人,在彩霧離開後,麵色徒然差上幾分。


    它一路飄蕩著,往小礦洞而去。


    這時,山姑忽而抬眸望向洞外,對大古和大金道:“來了。”


    那團紅霧沒有收斂氣息,大搖大擺的,猶如巡邏自己的地盤,毫不收斂。


    大金和大古悄咪咪地靠近礦洞口,仿若隨意地靠著山壁坐著,山姑還是之前那個姿勢,靠坐在山壁上。


    裴惜惜挨著山姑,放輕唿吸,跟著望著洞口。


    不過很快,她意識到這樣不太正常,又收迴視線,望天望地,偶爾望望洞口。


    在四人警惕中,那團紅霧飄進山洞。


    它剛進來,大古起陣,封住小礦洞,大金手一揮,火紅色的火苗似繩索纏上紅霧。


    紅霧驀地膨脹,將火苗凝成的繩索崩碎,它從空中落地,化作一個頭生紅色雙角、紅發紅眸、身高兩米的紅魔,他眼大如牛,鼻孔高聳,上唇外翻,露出一對森寒獠牙,兇悍又野蠻。


    他身覆紅色鎧甲,看著像是節肢動物外骨骼,手腳肌肉鼓鼓,類人,不過指甲尖尖,似野獸一樣能自由收縮爪尖。


    一看,就與人類外觀不盡相同,勉強稱得上類人生物。


    他受到攻擊,仰天狂吼,撲向大金。


    大金掐訣,一隻由火凝成的火鳳從他指尖飛出,火鳳遍體通紅,似浴火而出,渾身半透明而瑰麗。


    它悍不畏死地迎上紅色魔族,雙翅扇出,火光照亮整個山洞。


    大古掌心一揮,陣盤落到紅發魔族身側,隻見道道彩光閃過,本來目標明確的紅魔眼底閃過茫然,他伸出手臂揮揮,爪尖似銀色鋼煉凝成,在空中劃過道道寒光,以及破空之聲。


    足見魔族爪尖之利。


    山姑趁機給裴惜惜上課,“高等魔族有七族,分別為赤橙黃綠青藍紫,這是高等魔族裏的赤魔族。”


    “不同於普通黑魔,高等魔族會思考,有智慧,對普通黑魔有絕對支配之力。”


    裴惜惜點頭,就跟蟻後和工蟻一樣。


    她好奇地問,“若是兩個高等魔族相遇,他倆想要打架,跟在他們後邊的黑魔,聽誰的?”


    “誰強聽誰的。”山姑開口,“他們魔族,因這個又衍生出一種遊戲——軍行旗。這個遊戲規則是,百名黑魔居中,兩旗杆俱兩側君位,兩魔同時操縱黑魔,誰能操縱黑魔奪取對方軍旗,誰便贏了。”


    “不過,高等魔族打架,一般不會派黑魔。無用,且礙事。”


    裴惜惜眨眨眼,問:“這般說來,魔族是不是也有屬於自己的文明。”


    山姑為裴惜惜的敏銳而感到滿意,她道:“是,隻要生靈開智,便會有自己文明。但魔族,便算開智,也隻會掠奪。他們不知饜足,隻有貪婪,縱有文明,也沒法交流。”


    裴惜惜聽明白了,魔族這特性,與修真界應是不死不休,除非將他們全部剿滅。不然便算徹底打伏,也要擔心以後修真文明衰落,魔族卷來重來,反侵占太元界。


    她問:“這隻紅魔,修為是多少?”


    “化神。”紅穀答道。


    她眸光幽深,眼底閃過痛意,“半年前,它應該隻元嬰。”


    剛從魔淵溜出來。


    但僅僅半年,這魔便已進階化神,也不知吃了多少修士與凡人。


    根據這紅魔身上魔氣,山姑認了出來,這紅魔便是水臨郡外滅村兇手,此時被林家養在靈石礦內。


    若是這次她們沒有發現,這紅魔出現在世人麵前,便是林家人了?


    聽到是化神,裴惜惜緊張地盯著場上。


    紅穀再次上課,“低階修士最好不要直視高階修士的比試。金丹以上,比鬥間會將自己對道的感悟融於法寶與招式間,低階修士直視高階修士,隻會受對方道蘊影響。若兩者走截然相反的道,低階修士被對方道蘊碾壓,隻怕會自己道心碎裂。”


    “而未曾悟道修士觀看悟道修士的修士,心神會為對方道蘊所迷,嚴重些的會迷失自我,當場神誌湮滅。”


    裴惜惜嚇得忙收斂視線。


    見裴惜惜這敏捷勁,山姑失笑,道:“我設了結界,濾掉他們比鬥間帶出的道蘊,你不會受影響,放心看吧。不過無人相護,高階修士的比試,莫要沉浸進去。”


    裴惜惜點頭如小雞吃米。


    雖有山姑結界在,裴惜惜不會被道蘊影響反噬,可以直視場上,但她修為低,便算認真觀看,也看不清招式,更看不懂。


    看不懂歸看不懂,但她會觀人神色。


    大金大古麵容輕鬆沉著冷靜,出手間輕鬆寫意有條不紊,而紅魔情緒焦躁,連連放大招,便知大金和大古占了上風。


    裴惜惜放下了心。


    又過了一炷香,紅魔被大金掀翻在地,而他倒地瞬間,地上陣法連連閃動亮光,下一秒,紅魔渾身魔氣被禁錮,外邊束了一根捆魔索。


    山姑起身,落到紅魔身前,她從陣中輕巧拎起紅魔,手落到紅魔額心。


    這是搜魂,正道修士一般不恥,但山姑做起來,輕巧又熟練。


    裴惜惜瞧向山姑,對山姑他們的行事,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大金在旁邊瞧向裴惜惜一眼,見她很輕易就接受了,暗暗點頭。


    懂得變通。


    他解釋道:“魔族與修士是死敵,對魔族不忍,便是對修士殘忍。”


    裴惜惜表示理解,道:“對待敵人,不能手下留情。”


    片刻,山姑將紅魔丟到地上,麵色一片俏白,她冷笑道;“林家高層,林鈞岩以及後進階的煉虛,全是魔族!守在水臨郡的暗樁都是吃幹飯的,連這個都沒發現?”


    大金道:“隻能說林家瞞得好。”


    他取出一件寶器,將紅發魔族收了進去。


    之後,大古收起陣法。


    他剛收起陣法,山姑麵色忽而一變,快步走到門口,厲聲道;“誰,出來!”


    裴惜惜緊張地躲在大古後邊,望向洞口。


    幾乎在山姑話音剛落之際,一名身形嬌小的翠衣女孩出現在山洞門口。她與裴惜惜一樣,是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滴溜溜轉時,古靈精怪;望著人笑時,親切麵善。


    加上她身形嬌小,像是鄰家女孩一樣,惹人憐惜。


    “我是徐熙熙,水臨郡徐家之人。我懷疑我父親和祖父是林家所害,一直在暗中調查林家,後發現林家處處古怪,便大膽潛入林家。”


    “我在礦洞內觀察十天,發現你們一行人與其他人不一樣,而你們今晚沒有交挖礦工具,我猜到你們可能會有所動作,便冒昧地趕了過來,想看看你們需不需要幫助。”


    徐熙熙這話說得友好,但山姑卻不信。


    過來幫助是假,查看他們實力、猜測他們身份以及觀察他們要做什麽是真。


    估摸著若是他們麵對紅魔不敵,這人也不會出手。


    她冷淡地開口:“嗯,然後呢?”


    徐熙熙繼續笑,她知道自己什麽角度笑得最無害,能讓人放鬆警惕心,“你們也是察覺到林家古怪,過來調查的吧,既然如此,不如咱們一同聯手?”


    “林家暗擄修士挖礦,此事近乎魔道,身為正道修士,一定要將林家這殘忍酷行公布出去,為無數被林家暗中害死的修士討迴公道。”


    山姑暗自搖頭。


    這姑娘對魔族一無所知,這個時候想的,還是爭名奪利,以及家族利益。


    別看她說得大義凜然,最終目的卻是扳倒林家,自己取代林家,成為水臨郡大世家。


    不過,未必不能借勢一翻。


    她道:“可以,不如明日巳時初(九點),你帶水臨郡其他世家質問林家,再由我破陣,送礦內修士出去,坐實林家罪名?”


    “好。”徐熙熙乖巧點頭,卻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契約紙,道,“立契吧,這樣你我更安心。”


    這種契約,是神識契約,常用於不知對方姓名種族的修士之間,隻認神識,不認姓名。


    山姑接過,契約無誤後,在上邊烙下個神識印記,徐熙熙如法炮製,契約紙化作兩道流光落到兩人識海。


    徐熙熙臨走前在山洞內掃過,卻沒多問什麽,轉身離開。


    她走後,山姑對大古、大金和裴惜惜道:“好生休息。明天,雲嫋,你緊隨大金。大金,你的任務隻有一個,保護雲嫋。”


    “好。”大金沒有異議。


    因為明天要正是行動,裴惜惜有些緊張。


    她糾結片刻,躺在地上,順著契約來到顏今歌識海。


    顏今歌內視,再次將裴惜惜團吧團吧的變小。他拎著裴惜惜的脖子,問:“今歌弟弟是誰?”


    裴惜惜:“……”


    師父,那都是十!天!前!的事了。


    “不,師父,您聽錯了,是今歌哥哥。”裴惜惜果斷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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