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我們留下隻是拖後腿!”幾人迅速判斷出形勢,向獸群中扔出最後一擊,不甘心地離開。


    幾秒後,冰牆崩潰,林記辭飄落,操控著方圓數裏的領域。


    在異獸湧上來的瞬間,看起溫柔無害的雪花釋放殺機,方圓數裏,生機泯滅,雪花點落的刹那,一座座獸雕湮沒,化作齏粉消散。


    胸口驀地發熱,林記辭一怔,轉身看向遠方閃爍靠近的身影,唇角輕輕彎起一點笑。


    “林疚!”桑無辭跨越一步,瞬間抵達林記辭身前。


    “阿辭,我有守好我們的學生哦。”


    林記辭剛欲揚起笑容,臉色卻驀地一白,唇邊溢出血紅的鮮血,身影隨之從半空中墜落。


    “林疚!”桑無辭一個閃身將人接住,看著忽然間臉色煞白,唇瓣也沒了血色的林記辭,眉心蹙起。


    最後的異獸潮奔騰逼近,陣陣詭異的嚎叫竄入耳中,無數道匯聚的合擊紛紛向兩人所在方向砸下。


    來不及多詢問,桑無辭收緊手臂,將人攬進懷裏,朝著來的方向閃爍前進。


    帶人瞬移,必須是可以操縱周身空間的s級異能者才能做到。


    林記辭卻好似什麽都沒看到,緩著唿吸,腦袋靠著桑無辭肩頭,微微仰著,兩隻琥珀色眸子裏全是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亮亮的,專注無比。


    “如果我沒來”桑無辭開口,聲音嚴肅,正想教育一番,卻在垂眼對上林記辭那亮晶晶求誇獎的眸子時,忽然啞了聲。


    “你……”桑無辭驀地感覺嗓子有些不適,聲音微頓,眼睫毛垂了垂,重新看向林記辭,輕聲誇讚,“做的很棒。”


    林記辭彎彎眼睛,想要說什麽,卻又溢出了一口鮮血。


    桑無辭皺眉,握住林記辭的手腕,治愈係異能輸入林記辭體內。


    “林疚!”片刻,桑無辭臉色難看地看著林記辭,聲音嚴肅至極。林記辭的體內無傷,卻有一股消蝕異能的詭異能量。


    林記辭似乎意識到桑無辭生氣了,手掌抬起,捂著胸口,埋下腦袋。


    “疼。”聲音悶悶的,透著虛弱。


    第40章


    桑無辭的怒氣就那麽卡在嗓子眼,看著林記辭蒼白著一張臉虛弱得不成樣,最後不得不把即將出口的責問咽迴去。


    全員撤退的同時,武裝部隊緊跟著進入異獸區清理不斷湧來的獸潮。


    沒有了後方的壓力,桑無辭不再瞬移,抱著林記辭閃爍前行。


    “官導師?林導師受傷了?!”


    “林導師怎麽了?”


    “快,快把林導師送進醫療室!”


    “我沒事,隻是舊疾複發,休息幾天就好了。”迴歸安全區,見周圍皆是人,林記辭滿心不舍地從桑無辭懷裏下來,卻仍悄悄抓著桑無辭的手,倚靠在桑無辭身上。


    “哦哦,林導師你們快去休息吧。”


    桑無辭扶著林記辭走出人群,到無人之地,直接瞬移迴了公寓。


    “你先休息,我再迴去看看。”


    聞言,林記辭喝水的動作一頓,連忙抬起頭,眼巴巴瞅著桑無辭。


    “我會盡快迴來。”桑無辭摸了摸林記辭的腦袋,將人安撫好就再次離開。


    等桑無辭再迴來時,林記辭的家裏已經多了一個人曾經跟林記辭一起來東啟當巡察使的男子,祝子山。


    “林記辭,你這次可真是在死亡線邊緣蹦躂了一圈,你差點就沒了你知道嗎?”


    “你是真能作,把病都作得提前發作了,你當禁藥的副作用是唬人的呢,每次發作多難受你忘了啊。之前好歹是穩定的每隔半年發作一次,你這麽一作,萬一以後不定時發作了你說怎麽辦,啊?”


    “你自己數數,我給你發了幾封郵件發了多少信息催你了,讓你早點迴去你就拖拖拖,怎麽著,東啟有什麽寶貝勾得你不想走了啊?”


    祝子山一看林記辭不愛護自己身體就來氣,忍不住再次化作老媽子念叨個不停。


    桑無辭迴來的悄無聲息,將祝子山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當即從中捕捉到關於林記辭身體問題的關鍵信息。


    病,禁藥,副作用。


    沒有再多聽,桑無辭敲敲半開的房門,走進去。


    祝子山猛地轉頭看向門口,眼神淩厲。來人悄無聲息,氣息隱匿得極好,連他都沒察覺。由此可見,來人實力遠在他之上!


    看清走進來的人,祝子山微愣。這不是……那個叫官辭的b級異能者?竟然……


    祝子山神色變了幾變,又扭頭看迴林記辭。


    “你好,我叫官辭,林記辭的同事兼鄰居。”桑無辭率先介紹。


    “呃,你好,我是林記辭的朋友,祝子山。”祝子山有些茫然。


    “好些了嗎?”桑無辭走近林記辭,從衣兜裏掏出一包樹莓水晶糖放到杯子旁邊。這是之前逛超市林記辭囤的零食,全堆放在她家裏。


    “嗯。”林記辭點頭,嘴角翹起。


    祝子山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探照燈似的掃了林記辭好幾眼,看看官辭又看一眼林記辭,忍不住嘀咕:“靠,還說不是留下追小姐姐,明明就是……”


    林記辭眼尾一掃,蘊藏威脅的一眼輕飄飄地從祝子山身上拂過,祝子山頓時噤聲。


    “對了,剛才聽到你們的談話,提到什麽副作用和禁藥,”桑無辭笑笑,目光掃過二人,又落在林記辭身上,聲音溫和,“可以跟我細說一下嗎?”


    林記辭下意識垂眸,眼睫毛不安地眨動幾下,握著茶杯的手指摳著杯壁,安靜又乖巧。


    祝子山愣了一下,先瞟了眼林記辭的反應,見林記辭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反而心虛不安,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中間分開太久,我現在想多了解了解你的過去,可以跟我說說嗎?”桑無辭沒有強硬地質問,而是換了溫和而令人難以拒絕的方式詢問。


    聞言,林記辭的眼睫顫動了幾下,不自覺抿了抿唇。


    “我……因為想要突破使用過禁藥,所以留下了一點副作用。”林記辭抬眸,連忙補充,“不是多嚴重的副作用,隻是會有幾天無法動用異能,很快就好。”


    “嗬,不嚴重,也不知道之前誰疼到昏迷好幾天差點嚇死人。”祝子山很快發現林記辭在桑無辭麵前乖巧得像貓似的特殊之處,聽到林記辭輕描淡寫的搪塞之語,直接大著膽子吐槽。


    他敢保證,在這個官辭麵前,林記辭絕對不會怎麽他。祝子山心生得意。


    桑無辭側眸,皺眉看向祝子山:“疼到昏迷?多久了,一直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嗎?”


    “嗯,有七年了吧,就為了一個名額爭奪賽,差點把命都丟了。”祝子山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氣,“他這副作用太罕見,嚐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法根治,最多也隻是緩解一點疼痛。”


    桑無辭忽然沉默了片刻。


    七年前,名額爭奪賽。時間……


    應該與她有關。無需向林記辭求證她就可以肯定。


    “或許s級治愈係能有一絲治療希望,但是現在全世界的s級異能者加起來也隻是個位數,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現一個s級治愈係呢,唉。”祝子山歎氣。


    桑無辭沒說話。因為她現在就擁有s級治愈係,然而根本不能治療林記辭。


    或許……更高才有可能。桑無辭默道,心裏懸起了一點希望。


    祝子山隻待了一會就被林記辭找差事打發出門。


    房間內安靜了半晌,直到桑無辭拆開一粒水晶糖送到林記辭手中。


    “這次外出調查我們發現了黑魔鬼的計劃。”桑無辭隨口找起話題。


    “黑魔鬼的計劃?”身為總部人員,林記辭完全有權限得知行動內容,而此次行動與桑無辭有關,他自然關注更為密切。


    “嗯,他在研究一種異能者與異獸基因結合的新人類,這種實驗體的實力強橫,誕生之初就是c級……”桑無辭解釋一遍。


    “那份文件中寫的實驗體投放地點是東啟z429異獸區,時間是今天,然而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投放,而是單純利用異獸區內的異獸製造了暴動獸潮。”


    “聲東擊西,暗度陳倉。”


    “嗯,很可能是對方用來轉移注意力的一步計劃。”


    兩人簡單交流完整條線索,最後,桑無辭從衣兜拿出一張卡片緩緩放到桌麵。


    “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桑無辭的聲音微微放輕,目不轉睛地看著林記辭。


    “林乘?”林記辭輕聲念出名片上的字,一瞬間,心髒倏地泛疼,眼前忽然影片一般閃過一些模糊的影子。


    昏暗的囚室,刺眼的白熾燈,兩道瘦小的身影,跳動的血紅心髒。


    一些午夜曾經做過的破碎夢境,紛紛自記憶深處湧上來,拚湊成一幅幅完整的畫麵。


    “嗡”世界忽然靜默,林記辭身體一顫,心髒被絞碎一般,被劇痛侵襲。


    “林疚!”見林記辭忽然一臉痛苦,剛恢複幾分的血色瞬間抽淨,整個人顫抖著弓起身子倒下,桑無辭連忙上前將人接住,小心用治愈異能撫摸著柔軟的發頂,盡可能幫忙緩解幾分疼痛。


    林記辭身上的襯衫漸漸被冷汗浸透,身體的溫度也低得嚇人。


    “阿辭……”仿佛有無數鋸齒利刃在腦中攪動,將原本清明的腦海變得混沌,隻剩下對疼痛的感知。林記辭緊緊抱住桑無辭,無意識地呢喃,唿吸逐漸粗重,充滿痛苦。


    桑無辭難得慌了手腳,連忙打電話詢問祝子山,然而隻得到“靠林記辭自己撐著”的答案。


    林記辭高大的身軀在此時顯得格外纖瘦脆弱,蜷縮在沙發上,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小獸。


    桑無辭隻能不斷地釋放治愈係異能,希望能起到一點作用。


    慢慢的,林記辭唿吸漸緩,身體也不再顫抖,似乎慢慢升了一點溫度。


    兩人維持當前的動作良久,直到林記辭抬起頭。


    “我……或許真的認識他。”林記辭聲音還有些沙啞,“剛才看到這個名字我似乎想起一些畫麵。”


    “但是太模糊了,我不能確定。”林記辭垂了垂睫毛,有幾分頹喪。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不想。”桑無辭伸手摸了摸林記辭的頭發,起身拿迴一條幹淨的毛巾,放在林記辭微微潮濕的軟發上,輕輕按著慢慢擦幹。


    林記辭掀起眼睫,看向桑無辭:“他跟黑魔鬼有關。”


    “而且,還可能涉及到我。”琥珀色眸子清亮,眨也不眨地看著桑無辭。


    桑無辭頓了頓手上的動作,垂眼,對上林記辭剔透而敏銳的雙眸。


    “我今天遇到他了,還跟他吃了一頓午飯。”桑無辭緩緩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說出。


    “他和我長得一樣?”


    “不熟悉的人會認錯。”桑無辭道。


    “十四年前獸潮失散……”林記辭低聲重複著,試圖想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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