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喊道:“停停停你給我停下!”


    醫生住了嘴。


    顧蘅上前拍了拍醫生的肩膀,非常認真的說道:“快點給我止住你的瞎想!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幫我分析一下我要跟人家討價還價什麽條件才能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別想了,隻要能成功,我一定帶上你!”什麽信任不信任的,她之前之所以這麽說,完全隻是為了醫生的安全著想嘛!既然醫生表達了這麽強烈的,要跟著她的意願,那她當然要尊重當事人……哦不,當事靈自己的主觀意誌了。醫生他完全就是想多了嘛。


    醫生的眸子裏一瞬間迸出了強烈的喜色,這種喜色的是如此鮮亮,讓他的麵容更添了幾分英俊和陽光。


    他罕見的容光煥發毫無陰霾看的顧蘅沉迷了兩秒鍾,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行為跟她以前吐槽的顏狗毫無兩樣:反正,隻要他這一笑,原則什麽的等於零就是了。


    在那一瞬間,她聽到自己心裏隻剩下了一個聲音:帶上他!帶上他!帶上他!就衝著這麽養眼的外表,也要帶上他!隻要他到時候能這麽笑一笑,自己立刻就能迴血了!


    顧蘅悄咪咪的多看了幾眼,才低咳了一聲止住了自己亂七八糟的顱內狂想,垂眸特別認真的說道:“那我們現在去看看視頻?”


    醫生點了點頭,靜靜的跟在她身後,唇角隱約在黑暗中勾了勾。


    ***


    19的攝像頭網絡裏的確有楚市的記錄。


    它的記錄當中包括了所有攝像頭拍到的影像,在靈氣複蘇之前楚市也是一個人口稠密、到處都放滿了監視設備的大城市,各個機位的拍攝情況當然都有。


    但由於顧蘅的目的是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盡快了解楚市的情況,她要看的自然是麵向出城口附近的攝像頭:這讓她能更快的知道目前襲擊楚市的鬼潮到底是什麽樣的構成,是否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19號飛快的掃了一遍記錄。


    很快的,顧蘅麵前的屏幕上就出現了成片的黑壓壓的霧氣---這是每一次鬼潮都非常類似的狀況,鬼物在幾乎可以凝聚成實體的霧氣掩護下向著安全區的護罩攻擊,一縷一縷的黑霧像是活著一樣的不斷翻湧著撞擊在城市外側的護罩上,激烈的碰撞聲不斷傳來,顧蘅甚至能聽到“砰砰砰”接連不斷的聲音。


    這些攝像頭雖然還在工作,但也許是因為離得太遠,畫麵的清晰度不夠,從灰白色的畫麵上看去,根本無法精準的分辨出在霧氣掩護當中攻擊城市護罩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顧蘅眯著眼睛想要看清那一道道虛虛的影子,卻忽然聽見城牆上在加固防護罩的其中一個人類忽然發出一聲慘烈的唿號,隻聽一聲尖銳的慘叫傳來,那個男人拚命的拿手抓著自己的臉,直到麵上血肉模糊都不肯停止。


    他像是根本感覺不到半分痛楚一樣,手上稀裏嘩啦的抓撓每一下都能抓下一塊肉來,從一開始的一下隻是一道血痕,到最後甚至活生生的摳出了自己的眼珠!


    隻聽“噗”的一聲,是他手舞足蹈當中,把自己的一顆眼珠子在地上踩爆了的聲音!


    那個男人旁邊的隊友顯然不知所措,一開始的時候試圖想要阻攔他卻還不夠堅決,隻聽那人發出噗噗噗、噗噗噗的不斷抓撓聲,直到最後活活的摳掉了自己的眼珠子,旁邊的人才痛下決心狠狠的一掌打在他頸後,男人被強行綁了起來,但沒過多久立刻渾身抽搐,像是過了電一樣的瘋狂顫抖起來。


    他的胸膛彈跳如活魚,那肌肉的抽搐甚至超過了他先前自己摳挖自己肌肉的痛楚程度,沒過幾秒鍾男人就痛醒過來,隻聽他長長的一聲慘叫,忽然兩腳一蹬,整個人驟然僵直。


    “死……死了?”顧蘅和他旁邊的人一樣發出了驚恐的問句。


    眼睜睜看著還處於安全保護內的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甚至先是自我殘害然後又是瘋狂抽搐,他旁邊的男人猶豫的看了一眼還在不斷撞擊著護罩的霧氣,終於還是咬咬牙,壯著膽子拿著護盾一點點的挪近了那個死者的身邊:不管怎麽樣,為了安全區裏其他的群眾,他們必須得查清這一次鬼潮的攻擊手段和攻擊方式!


    哪怕他也害怕,他也得得到一個確切的結論。


    否則的話,戰友就白死了。


    他小步的挪移,身邊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另外兩個男人立刻也拿起了護盾,三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陣容,以互相守護的方式極為謹慎的多在家保護盾後朝著屍體的方向前進。


    剛走兩步,其中一個人忽然問道:“什麽聲音?”


    “聲音?沒有聲音啊!”另外兩個人一起迴答。


    “不對!有聲音!”那個人非常肯定的說道。


    他的耳朵微微一動,但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邊麵露疑惑的同伴忽然“啪”的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臉上:“什麽東西!”


    “啊啊啊啊!”三個人接連不斷的發出慘叫,他們的動作和之前死掉的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先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立刻就開始瘋狂的自我傷害!


    但他們各自的部位不同。


    其中一個人是先撓自己的手臂,一個人也是撓自己的臉,另外一個人則從自己的肚子開始。


    麵對他們的瘋狂,周圍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敢再圍攏過來:雖然對戰友的死亡痛心萬分,他們也不怕死,但他們最怕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連原因都找不到的死亡!


    簡直就像是有什麽妖鬼占據了戰友的皮囊,控製著他們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肉連著皮一起剮下來,直到內裏變得空空洞洞,隻剩下一副掏空了的架子。


    這樣的死亡,能讓最勇敢的人都不寒而栗。


    所以盡管旁邊有人當場就熱淚盈眶,痛心疾首,但再沒有一個人,像他們三個一樣圍攏過來。


    倒是其中一個人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掏出自己的配槍,舉起手腕就是“砰砰砰”三槍。


    還在拚命的抓撓著自己的三個人的腦袋炸開了三朵血花。


    一個接著一個的,他們終於躺在了沾滿泥灰和血液的地上。


    但這一次,再沒有發生任何古怪。


    就連片刻之後終於壯著膽子再接近他們的人,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那個開槍的人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顧蘅的眼下肌肉陡然一抽搐,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任飛騰!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都要給氣壞了---那個家夥不是最惜命最知道保護自己的嗎?


    他還有父母要顧,怎麽能跑上前線,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看到監獄主臉上毫不掩飾的焦灼和憂慮,醫生的手指緊了緊,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裏湧起了一種盛大的、從沒有出現過的毀滅欲望。


    在意識到自己竟然深深的嫉妒起了這麽一個弱小的人類的時候,醫生眯了眯眼睛。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顧蘅的手,洶湧澎湃的情緒被深深的壓在了胸臆最深處:“您認識他嗎?”


    第36章 36不見了


    顧蘅本來正在專心致誌的看屏幕,忽然被醫生緊緊握住了手,她微微一愣,某種敏銳的本能告訴她:醫生的話裏似乎別有深意。


    仔細想一想,不是她自戀,醫生總說她是最友善的監獄長,又主動提出要冒著風險和她一起去外頭支援,該不會……醫生對她有點什麽別樣的心思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顧蘅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不能吧?應該是她想多了吧?醫生的那些話雖然聽著略微有些曖昧,但解釋成親密的上下級關係也是完全成立的。她要是誤會了對方的關切和好意,那得多尷尬啊!


    顧蘅幹笑了一聲,遵循本能的迅速解釋道:“任飛騰是我的發小,也是在我妹妹取代了我之後,唯一一個對我態度始終沒有變過的朋友。以前我跟他天天吵架,這人嘴賤的很,我兩見了麵就是罵……不過後來我什麽都沒有了,連卡裏也刷不出來錢來,一個一個的打電話問朋友們借錢……隻有他一個人二話不說就打了一筆錢過來救急。”顧蘅頓了頓,認真的看向醫生,“看在那筆錢的份上,我得保住他的小命。”


    她覺得自己解釋的可真誠了:她跟任飛騰那個表麵陽光坦蕩,實際上又嘴賤又毒舌的家夥是一點曖昧關係都不會有的。


    可醫生的眸光卻涼了涼:原來不止是發小、熟人,甚至還有患難之交的交情---再加上千裏馳援,等到他兩見了麵,還有別人什麽事?


    危機意識陡然升起,他閉了閉眼睛,但繼而說出來的話裏卻不帶絲毫的嫉妒和陰冷,而依舊是一種善解人意、溫柔親切的語氣:“既然是這樣,那您自然不能對他坐視不理。剛才那一波情況看來,楚市的情況很不妙,您若是想要去救他,就得盡快、盡早。”他低聲強調掉,“你一定得帶上我。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都能保住他的命。”


    顧蘅訝然望向醫生。


    她沒有想過醫生會說這樣的話。


    如果說醫生對她的關切和在意是出於對監獄長的照顧的話,那對她的好友也做出這樣的承諾,那就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責任就能混過去的。


    畢竟,這遠遠超過了他的責任範圍。


    對上她的眼睛,醫生垂下了眼簾:看起來,那家夥在監獄長心裏的地位是真的很重要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種充滿了感動的眼神。


    醫生悄悄垂眸,隻對滿屋子的異靈們稍稍掃了一眼,原本還呆呆趴著吐著舌頭“哈哈哈哈”的阿生立刻跳了起來,“汪汪汪”的衝過去蹭顧蘅的褲子邊邊,在顧蘅的腦海裏大叫道:“汪汪汪,主人主人,你就答應帶上醫生唄,萬一您要是受傷了,醫生絕對能幫上忙的。”它本來隻想著看醫生的笑話,看他準備怎麽說服監獄主帶他一起走,但醫生的那一眼裏滿是無法對監獄主發泄的怒意,它隻被掃了一眼立刻就嚇得老老實實了:得,再看戲,很快大家都可以吃上紅燒狗肉了。


    軟乎乎的毛發全蹭在了褲子上,顧蘅一共就隻有那麽幾條褲子,這會兒被犬靈蹭的全是白白的毛。


    她無奈的拍了拍腿上粘著的毛,正要說話,屋子裏其他的異靈已經一窩蜂的擁了上來,哪怕是笨重的浴缸也縮小成了小小隻的一個,變成了一個可以被吊起來掛在脖頸上的掛墜大小,扭扭捏捏的跟她表示:“您就帶上我們一起吧!”


    小鳥就更不用說了,嘰嘰喳喳的拚命喊著:“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不能少!在場的一個都不能少!”


    顧蘅差點給它的三連咆哮給弄的笑出聲。


    但看小鳥特別嚴肅特別認真的喊口號的樣子,她又沒敢真的笑出來,嚴肅了一下咳嗽了一聲之後才對醫生說道:“好,我們一起去,到時候也一起迴來。”


    **


    跟顧父的談判進行的非常順利。


    顧蘅關心的事情主要隻有兩個:一個是她要怎麽出島,另外一個則是她出島之後的自由問題。


    不過顯然,對於她擔心的事情,覺醒者公會那邊早就已經做好了預案。


    按照他們的說法,進入海心監獄的生靈體都會被海中的某種存在打下印記,而覺醒者公會已經發現了一種藥劑,能夠短暫的壓住這種印記對被標記者的作用。


    至於這種藥劑的成分,顧蘅知道他們是不會說的。


    藥劑是和新的一艘小船一起到的。


    根據顧父的說法,隻要在喝完藥劑之後再坐小船,就可以安全的離開海心監獄了。


    顧蘅瞅瞅手上的暗紅色小瓶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掛滿的小擺件:手爐被揣在了懷裏、浴缸變成了項鏈的掛件掛在了脖子上、狗狗藏在了胎記裏、小鳥握在手上,除了醫生跟在她身邊之外,其他的異靈都已經齊了。


    至於監視器19號,據它自己的說法,隻要在任意一個攝像頭喊它一聲,它就能夠立刻出現。


    顧蘅看看醫生,一咬牙:“那我喝了?”


    實際上,瓶子裏暗紅色的液體怎麽看怎麽可疑---在顧蘅眼前,浴缸女人被放血而死的孩子、被抽血當成血袋的阿生交替閃過,這些讓她本能的排斥瓶子裏的液體。


    但按照顧父的說法,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離島的方式。而且她這一次短暫離島也是由顧會長那邊促成的,他們沒有理由會在這個東西上做手腳。


    安全性至少應該是可以保證的。


    醫生拔起瓶塞來仔細的嗅了嗅,他仔細的聞了聞味道之後又小心了舔了一下,下了判斷:“無毒。”


    顧蘅點了點頭,仰頭一口飲下。


    接下來,她的確感覺到,內心深處盤踞著的某種陰影挪開了龐大的身形,而她身邊環繞著的異靈們發出了喜悅的歡唿聲:“我們可以離島啦!”


    顧蘅轉向醫生,問詢的看了他一眼:藥劑隻有一瓶,她本來想和顧父談判的時候多要兩瓶藥劑的,但醫生卻告訴她,他並不需要那些掩飾的手法。


    醫生當著所有異靈的麵鑽進了船艙裏的一個大鐵箱裏,絲毫沒有任何自己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負罪感:“對於迷霧之海中的那位存在來講,我太弱小了,所以引不起它的興趣,自然也就沒有烙印。所以我隻要在密閉的鐵箱裏好好呆著不要出來,它就不會發現我的存在。”


    眾異靈:“……”瞎說!那位明明就是不想跟你再打架了吧!


    第一次打架之後燒烤魷魚的味道飄了整整三天,連本來超愛吃肉的犬靈都感覺自己吃吐了,醫生是怎麽好意思說‘不發現’的?


    它哪是不發現,人家是不想丟觸手,隻好憋憋屈屈的讓你隨便走吧!


    傻子都知道,就這麽一個小鐵箱,能隔絕什麽啊!


    但顯而易見的是,醫生睜著眼睛編出來的瞎話被監獄長完全采信了。


    她隻是擔憂的看了看密閉的箱體,遲疑的問道:“你這……不會窒息吧?”


    本來以為她在想什麽的醫生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他修長的手指扣住了鐵質的蓋子,輕輕扣到就隻剩下半張英俊的臉,他口吻輕鬆而充滿信任:“我等著您放我出來。”


    顧蘅瞅瞅黑暗的狹小空間和醫生緊緊屈起的大長腿,她來迷霧之海的時候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這段旅程還要花費多少時間。


    這麽高大的身體卻要完全蜷縮在這麽小的空間裏,醫生一定很不舒服。


    她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了一遍“不要忘記他這麽辛苦都是為了幫你,要記得感激”,一邊衝著醫生認真點了點頭承諾到,“我們一定很快就到”。


    小船在無風無浪的迷霧之海上起航了。


    監獄的頂樓,那些個位數序號房間裏的存在站在窗口,其中一位低聲幽幽感歎,說出了其他所有異靈的心聲:“醫生這一去,隻怕是不會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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