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她聽見自己開口,柔聲似貫珠,每個字都仿佛浸著蜜,倘若光聽這聲音,便仿佛眼前的人是她最專注、最親近的人,“將我拉出深淵、引我重歸仙途的是您,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那麽你就該聽我一句勸。”秦月霄驀然沉下臉,“血海沒一個好東西,你與那個蘇鶴川走得越近,越想從他身上找到血海的突破口,就越是南轅北轍。”


    這話有點出乎虞黛楚的預料。


    她原本就想到,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虞黛楚”,究竟是否會認得蘇鶴川,而另一條時間線上,蘇鶴川又究竟是否會活到進入血海,現在這段記憶已給了她答案。


    然而,秦月霄所說的“你想從他身上找到血海的突破口”,又是什麽意思?


    “您老人家栽在一個坑裏,不想我也栽進去,我明白。”她聽見自己甜言蜜語,但好像說的話不是那麽美好,“不過呢,我不是您,他也不是淮山那條老狗,我們之間,更沒有隔著一位蕭沉魚,就不勞您費心啦。”


    虞黛楚瞳孔地震:


    什麽什麽?她剛剛說了什麽?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為什麽組合在一起忽然就聽不懂了?


    什麽叫做,“我不是你。他不是淮山。我們中沒有蕭沉魚”??這三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麽離奇的聯係?


    如果說,秦


    月霄和蕭沉魚聯係在一起,同門師姐妹、當年一起叱詫風雲的天才,很正常。如果說,蕭沉魚和淮山聯係在一起,並列滄流界第一,實力超強、都是聖地掌教級人物,也沒有問題。


    可是秦月霄和淮山,再額外加個蕭沉魚……這三個人以這種順序排在一起,再聯係上“虞黛楚”那個詭異的上下文和措辭語境,怎麽就有一種哈姆雷特和孫悟空共讀《西廂記》的感覺了呢??


    而且……“虞黛楚”對於秦月霄的態度,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本以為雙方應該和諧一點——就和真正現實中兩人的相處狀態一樣,雖然各懷算計,好歹還能和顏悅色,有話好好說。


    但看“虞黛楚”這個陰陽怪氣的態度,怎麽好像她對厄朱的感覺?


    以虞黛楚對秦月霄的了解,這是一個極度自尊自傲的人,過慣了叱詫風雲的日子,便很難甘心從此平淡如水泯然眾人。隻看秦月霄一朝沉屙在身,便幹脆在玄黃殿裏兩百年閉門不出,就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按理說,這樣自尊自傲的人,經曆過低穀,卻因為閉門不出,很少受到外界的打擊,自傲便會繼續保持,謙遜卻很難說多了幾分。一朝恢複了實力,重登了巔峰,也未必能接受挑釁。


    但——


    秦月霄沉默了一下,勉強笑了笑,到底還是朝她擠出笑臉相迎,看神情,甚至於還主動開了個玩笑來緩和氣氛,“你們之間怎麽就沒有個蕭沉魚了?那個狼川不就是嗎?”


    秦月霄隻是在和“虞黛楚”開玩笑,置身事外的人卻上了心。這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非常像是她認識的一個人,而且好巧不巧,她也曾懷疑過這個人究竟是否與魔修有關……


    虞黛楚凝神去聽她自己將如何迴應,試圖搞明白這個狼川是什麽身份。


    “他不是。”她聽見自己頓了一下,仿佛勾了勾唇角,聲音甘甜似夢,卻殊無笑意,“他是我的,獵物。”


    ***


    厄朱匆匆趕迴極樂天宮的時候,其實他離開了還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將一位同境界的元嬰修士完全逼退,讓後者放棄與他爭奪,這本身就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的對手來自血海,難纏又強大


    ,更重要的是,敗退而歸,血海的那位無冕之王淮山真君,是一定會讓失敗者付出代價的。


    ——當然,在他們極樂天宮也差不多就是了。


    一般來說,像是蕭沉魚所交給他的這種任務,吃力不討好,卻又真正十分重要,屬於純粹想撈好處的人裝聾作啞,有誌一爭宮主之位的人,才會願意去做的,甚至於,倘若宗門有野心之輩較多,這類任務反而成了搶手的好事,得大家爭著來。


    厄朱想到這裏,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帶著點冷意,卻又好似含著點似自嘲的竊喜:


    倘若是兩百年、三百年前的極樂天宮,這樣的任務,是絕不愁沒人去做的。那個時候,像厄朱這樣的實力,若想做這種事,還得來個競爭上崗。


    但那已經是兩三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自從血海崛起,與極樂天宮並稱魔門兩大聖地之後,極樂天宮的氣運便極度衰減,從製霸整個滄流界,跌落到了和無垠血海氣運相當的地步。而多年前,無垠血海晉升聖地的那場席卷整個滄流界的大戰,也讓極樂天宮元氣大傷。


    別的不提,當年秦月霄與蕭沉魚並稱極樂天宮兩大神鋒,橫掃整個滄流界,又有誰敢稍攖其鋒芒的?然而神鋒並出,而今餘一,隻見蕭沉魚藏鋒愈盛,卻不見秦月霄拭塵攬輝,重現鋒銳。


    至於血海,積累了數萬年、十幾代的家底,隻怕也是在那一場大戰之中賠得一幹二淨,而今隻剩下一個淮山真君坐享其成。


    當然,這對於魔門修士來說,並無所謂,反正前人栽樹,本就隻是為了前人自家享福,根本沒有惠及後人的意思,甚至於前人正是剝削後人的急先鋒,後人也就大可不必自我感動,去捍衛所謂的宗門利益和輝煌底蘊、精打細算隻為宗門長存。


    ——這是擎崖界的傻子道門修士才幹的事情。


    不屬於我的萬貫家財,何如獨屬於我的半畝薄田?


    對於滄流界的過去、現在,和可能的未來,厄朱,非常滿意。


    這次蕭沉魚將他派去做事,厄朱可以說得上是圓滿完成任務,即使這極樂天宮裏各路同輩挑剔似鬼,也絕難從這結果中挑出什麽毛病來,然而他趕迴極樂天宮,卻不是誌得意滿,反而堪


    稱暴怒到難以自製。


    倘若說,虞黛楚試圖逃出青丘殿這件事,讓厄朱十分錯愕不解,而虞黛楚當真逃出了青丘殿這件事,又讓他震撼莫名的話,那麽秦月霄擅自強闖青丘殿,帶走了虞黛楚這件事,便足以讓厄朱暴跳如雷。


    ——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秦月霄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完全違背了元嬰修士之間的默契!


    同宗門之內,可以互相算計,可以暗下黑手,甚至可以勾結外人,隻要不攤到明麵上來說,一個修士若是離開了自己的洞府,被其他同門算計著謀奪利益,也多半都做好了迴來的時候少這少那的準備。


    但,不是這種形式!


    不管怎麽說,厄朱都是代表著整個極樂天宮,為了宗門的利益,被蕭沉魚派出去做事的,他去外麵打生打死、吃力不討好,同門在背後瘋狂背刺插刀,這是正常操作。


    可秦月霄這是背刺插刀嗎?


    她這是正麵騎臉輸出!


    ——蕭沉魚呢?就這麽幹看著?也不製止這個瘋子胡來?


    厄朱臉色陰沉:他也不去找秦月霄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從兩三百年前那場大戰裏受了傷,再難寸進之後,秦月霄就算是瘋了,隻不過前些年沒有機會表現出來,這才看起來好似十分正常。現在忽然不裝了、孤注一擲了,算他倒黴!


    他現在就直接去主殿找蕭沉魚。


    厄朱神色冷凝:


    他就不信了,這滄流界的天都快要塌了,蕭沉魚但凡還想從飛出這片天、殺了血海的那個人,但凡她在這道途之上還有野心,她就得做好這個公平公正的極樂天宮宮主!


    然而,還沒等到厄朱飛越極樂天宮的重重宮闕,便見不遠處金光忽放,猛然炸開,一路衝到他眼前。


    厄朱一拂袖,將這金光揮開,微微蹙眉。這氣息中似乎隱約有點熟悉,然而不知為何,他竟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何時接觸過……


    金光重又炸開,直奔他而來,那刺目輝煌裏,明明靜謐無聲,他卻莫名聽出一陣轟鳴。


    而在這不知究竟是轟鳴還是靜謐之中,他聽見一個聲音:


    “觸發主線任務四。”


    作者有話要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卡文了,所以沒來得及寫完,等我寫完


    了,發現進入審核環節,沒法修改了(落淚)


    我等了一個小時,終於等到了,土下座道歉嗚嗚!!


    本章評論發紅包!


    ——————


    推一下基友文:


    作死後我攻略了偏執仙君[穿書]


    穿成書中作天作地的惡毒大師姐,岑輕衣必須按照原書劇情作惡,且攻略下男主沈千山,才算完成任務,不然就要被係統抹殺。


    可是原著裏,大師姐就是被這個沈千山給一劍捅死的誒!


    岑輕衣落淚:“早知道熬夜追文會穿越,我就是看一胎七寶葫蘆娃、一胎一百零八寶水滸好漢,看王妃吊在外麵三天成了風幹肉,無聊到睡著,也不會看《仙途》一個字!“


    岑輕衣戰戰兢兢地一邊走劇情,一邊攻略沈千山。


    她兇神惡煞地將他的書畫上小人圖。


    沈千山皺眉:“頑劣不堪。”


    她哆哆嗦嗦地挑起沈千山下巴:“美……美人。”


    沈千山震怒:“不知羞恥。”


    對著沈千山不近人情的眉眼,她覺得自己全須全尾地活著已經是奇跡。


    直到有一天,岑輕衣一著不慎,被縛在重重鐵索中,人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沈千山竟破開千層雲霧,劍帶肅殺而來,挑起束縛岑輕衣的一切桎梏。


    岑輕衣驚望向他,隻見這位正道棟梁,劍指天地,滿身黑氣:“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麵前傷她。”


    小劇場:


    一日,岑輕衣收到某諂媚男修送上的禮物,念出紙條上的字:“送大師姐吃不完的甜果。”


    沈千山黑雲壓頂,一劍掀了該男修的洞府:“她要什麽,還用你送?”


    岑輕衣捧著一儲物戒沈千山種的甜果:“嗯,真香。”


    懸疑+腦洞+打臉+虐渣的劇情向蘇寵文!敲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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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虞黛楚攻略係統總服務器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替換過,建議清緩存或者從目錄裏重新點一下再看~


    雖然係統任務屬於厄朱,但事情卻要從虞黛楚這裏說起。


    蜻蜓點水,顯然不是隻點一下,那是死掉的蜻蜓才會幹的事情,虞黛楚短暫地見證了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自己的很多段記憶,每一段都是碎片。


    在“虞黛楚”朝著秦月霄說起“他是我的獵物”,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已開始陷入沉思:


    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她究竟都遇到了什麽,才當著別人的麵說出這麽羞恥的台詞啊??虞黛楚你在幹什麽,你冷靜一點,雖然你拿著反派劇本,倒也不必這麽賣力表演。


    不管怎麽看,這段記憶裏的她,都像是一副黑化了的樣子吧?


    虞黛楚微微蹙眉。


    她之前得到的記憶碎片裏,“虞黛楚”還不是這個樣子的。她雖然有時候會很促狹,有時候又很會裝逼,然而歸根結底,即使她有點時不時發作的中二病,但中二病也是有偏好的——反正這種一看就很妖豔冷酷的台詞,不符合虞黛楚的選擇偏好。


    這段記憶裏的“虞黛楚”,簡直就像是……鈕鈷祿·虞黛楚。


    那麽,在“虞黛楚進入長樂門,被陷害追殺,轉投魔門”,“虞黛楚登門拜訪林漱懷,請求拜入太玄宗”這些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以至於另一條時間線裏的“虞黛楚”徹底黑化?


    虞黛楚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究竟來,生平第一次發現,其實她也不是那麽的了解自己。


    故而,她眨巴著眼睛,緊緊地盯著秦月霄,耳朵卻簡直要豎起來,去聽自己究竟會如何解釋,試圖再從其中得出一星半點來。


    但,事實證明,世上沒有這麽好的事。


    就仿佛是故意同她作對似的,眼前的場景忽地褪去,蜻蜓點水,一觸即分,從水麵上猛地抽離,一切又陷入短暫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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