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北征:“……”


    “我送陛下迴去。”已經站起來的沈君臨正想往那邊走,誰知道剛邁開一步,那邊便有雄蜂急急忙忙的來。


    “沈閣下,有些事需要您過來一會兒。”


    沈君臨不得不停下腳步。


    被他看向的雄蜂下意識唿吸一緊。


    時北征連忙說:“沒事,你去忙,我送陛下迴去。”


    新月手腕被時北征握著,她也不掙開,反向拖著時北征繼續往前走,“走,我要迴臥室了。”


    依舊是往中間去,時北征不得不將人拉迴來,用幾乎是哄的語氣說,“我現在帶您迴去。”


    新月扭頭看向時北征,那雙青黑色的眼瞳像是泉水洗過的翡翠,分外的晶亮。


    幾秒後——


    新月:“那你搞快點啊!”


    第178章 、第178根鐵柱


    新月這一句“搞快點”,沈君臨無話可說了,時北征輕輕的笑了一下。


    穿著白色軍裝,一頭如雪長發高高束起的雄蜂牽著身旁人往樓梯方向走邊,“我帶陛下迴臥室。”


    米亞嘴巴動了動,“時北征閣下,我跟你一起吧!”


    時北征遲疑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滑落在米亞胸前的徽章上,正要開口,又聽新月嚷嚷,“誰也不要跟過來,我自己能迴臥室。”


    邊說邊繼續往前走。


    時北征連忙幫新月調整了一下方向,讓她往樓梯那邊去,隨後遞給米亞一個無奈的眼神。


    米亞失落的低下頭。


    新月的臥室不在這一層,每一層都設有懸浮梯,但顯然,喝醉了的女王陛下現在並不想待在一個狹窄的箱子裏。


    “要走樓梯!”新月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


    時北征無奈,“好好好,我們走樓梯……陛下,您方向走錯了,樓梯在那邊。”


    新月停住兩秒,然後轉了個身繼續走。


    又一番折騰後,時北征終於帶著新月迴到臥室門口。


    高高的宮廷門造得極為好看,麵上金銀線勾勒的雲紋,在燈光下浮現出瑰麗的圖案。


    時北征扶著把手,輕輕將臥室門推開,新月依舊站著一動不動。


    高大的男人微微低頭,他左鬢處的一縷白發滑落,新月盯著那抹白色,眼瞳還是清亮的,如果不是身上一身酒味,半點也看不出醉意。


    就當時北征想將另一半的門推開時,眼前一道殘影掠過,緊接著他就感覺自己的垂下的那一縷長發被揪了一下。


    時北征怔住。


    他太驚訝了,以至於這隻黑眼白發的雄蜂眼睛微微瞪大,新月卻全然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麽失禮。


    細白的手指揪住那一圈質感非常好的白發,繞在指尖。


    兩種相似的玉色在燈光下泛出溫潤的色彩。


    玩了一會兒,大概覺得沒有意思,新月撒手,將那已經被她卷成一圈圈的白發丟開。


    “我要去睡覺了!”


    隻是新月一轉身,卻“呯——”的撞了一下腦門,撞在那半扇沒被時北征及時推開的門板上。


    時北征:“!!!”


    新月撞到這一下力道不小,直接把自己撞的往後退後一步。


    “陛下!”時北征眼疾手快,連忙把新月扶穩。


    把人扶穩後,時北征立馬去看看新月的額頭,隻見那片白皙的皮膚已經微微泛紅。


    新月一隻手捂住腦袋,看起來是吃痛的模樣,但麵上卻兇神惡煞,“別嚷嚷,我不是聾子。”


    時北征:“……”


    好說歹說,時北征總算是把新月帶進房裏。


    女王的臥室空間是不用質疑的大,與其說是臥室,還不如說是一個小套間。


    入門是一個小廳,連接小廳的有小書房跟雜物間,側邊是臥室。


    “我不要去房間裏,這張毯子好看,我要睡在這裏!”新月忽然說。


    時北征頓時頭疼,也隱隱後悔之前拒絕了米亞的“幫忙”。


    “陛下,地上涼,我們迴房間裏。”時北征哄道。


    “我不。”新月盯著腳下的地毯,然後蹲下,揪住地毯上的一縷白毛毛。


    直接玩上了。


    時北征絞盡腦汁,“陛下,房間裏也有毯子,白色的,軟軟的。”


    蹲在地上的新月抬頭看他,幾秒後點點頭,“好叭,帶我進去吧。”


    說是這麽說,人還蹲著不動。


    時北征把人從地上抱起來,然而新月在騰空那瞬間,又鬧騰了,“可惡,一點氣勢都沒有,本王自己走。”


    “本王”都出來了,時北征隻能將人放下。


    從小廳到內間就十幾米的路,但時北征走得戰戰兢兢的,足足五分鍾,才將新月放在軟綿綿的床上。


    “陛下,您躺一會兒,我去給您燙條毛巾。”時北征說。


    新月鼻子哼出一聲,說其他別的話。


    時北征看了新月片刻,見她隻是躺著,並沒有其他動作,這才往浴室方向去。


    然而等時北征拿著熱毛巾出來,卻震驚的發現本來躺在床上的新月睡到了地板上。


    時北征瞳仁收緊,連忙過去撿人。


    好不容易將新月放迴床上,又被拽住了一隻手的衣袖,時北征看了看左手上的毛巾,隻能不太熟練的單手給新月擦了個臉。


    熱騰騰的毛巾蓋在臉上相當舒服,熱氣驅走了一些酒意,新月掀起眼皮子看了時北征一眼。


    “你誰呀?”


    在那雙翡翠色的眼瞳的注視下,時北征忽然間心如擂鼓。


    白發雄蜂的喉結上下滾動了番,“陛下……”


    像是鎖在潘多拉盒子上的鎖扣鬆開,這一刻,時北征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然而才靠近一點,一道殘影飛來,站在床邊的時北征被踹了下去,剛剛發完酒瘋的新月渾然不覺地翻了個身。


    幾秒後,一隻手從床邊伸出,扣在床沿邊上,借著力,剛剛被偷襲的白發雄蜂幽幽的站了起來。


    “陛下……”


    “別吵,睡覺覺!……別動我,我不想洗澡。”


    這天晚上,人心浮動。


    凱瑟琳在知道時北征沒有迴出宮後,幾度經過新月的臥室門口,但不知道是房間門隔音好,還是裏麵的人都歇息了,屋內靜悄悄的,她聽不出半點聲音。


    在華麗的宮廷建築樓層下,紫色眼睛的雄蜂忽然加入巡邏隊,途中頻頻抬頭往上看。


    至於他在看什麽,隊伍裏的巡邏兵就不知道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籠罩在天計算的黑幕從濃變淡,像是不斷加入水的墨汁。


    終於,東方既白。


    新月第二天醒來時,感覺有幾頭健碩的熊在自己腦袋上跳舞,腦袋一抽一抽的痛。


    悠悠的睜開眼,入目的是頭頂上花紋繁複的羅帳,新月盯著那上麵金色的花紋看了半晌,記憶才慢慢迴籠。


    宮宴,喝酒。


    時北征……


    然後呢?


    新月眨了眨眼,卻隻記得時北征把她送出餐廳,後麵的事情就跟被切碎的牛肉塊一樣,非常零散。


    腦中偶爾有記憶片段竄過,讓新月既熟悉又陌生。


    身旁忽然有動靜,新月一愣,下意識扭頭去看。


    大腦才剛剛重啟,方才她居然沒有發現身邊有旁人。


    而這一看,新月看見一片鋪開的雪色,俊美的男人躺在她身旁,一頭柔順的白色長發散開。


    對方應該是剛剛醒來,撐著手坐起,察覺到新月的動靜,時北征也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氣氛似乎在這一刻凝滯,像是初冬裏被凍結的河水,不過很快,冬天過去,直接跳過春天,進入了夏季。


    新月若無其事的起身,“早上好。”


    扔下一句後,她便往洗手間方向去。


    宮宴那晚的事,王宮裏誰也沒有提,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但也僅僅是“好像”,所有的暗流被藏於底下,漩渦在不動聲色的碰撞,都企圖吞沒對方。


    有人說,星際玄年4735年的元木節是一個拐點。


    在玄年4735年之後,蜂族如同一把徹底出鞘的長劍,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刺入各族領地。


    強族博弈後吞並,弱族臣服歸順。


    隨著一個又一個種族的首都星改名,許多種族終於意識到——


    蜂族再也不是他們印象中的那個軟弱可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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