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就在上個月,我們在新世界建構的作戰方麵獲得了相當大的進展!」
輝夜真央宏亮的聲音在秘密基地裏迴蕩著。
「所謂的進展,指的正是我們成功地將一位夥伴送進了學生會裏。藉由這次的成功,將會開啟統治學校之路。」
輝夜一邊在秘密基地中來迴踱步,一邊逐一地打量著每|位夥伴的臉。錦織、六道、米倉,最後則是弓削。每個人臉上都罕見地露出微妙的表情。
「腹黑。你應該很清楚今後你被賦予的任務是什麽吧?」
被眼前的輝夜筆直地瞪著,錦織的嘴角也不禁隨之痙攣。輝夜口中所說的『送進了學生會\的夥伴』毫無疑問指的正是錦織。
「其實我不是很清楚耶。」
錦織低著頭開口迴應。
「我想大概是把學生會的運作情報泄漏給閣下之類的諜報活動吧?」
「情報?哼哼、哼哈哈!」
「你是在嘲笑我吧。而且聽起來還帶有微妙的節奏感耶丨」
「是呀,我是笑了。因為你的思考迴路太幼稚了,所以我隻能用笑聲來迴答你。你竟然覺得我是要你去竊取情報!?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輝夜像是在嘲弄錦織似地,再次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閣下今天好像顯得特別興奮呢。」
「對啊。因為她已經好一陣子沒參加會議了吧。」
六道在錦織的耳邊呢喃著,而錦織也輕聲迴應。畢竟輝夜已有兩個星期左右沒有到過學校。而這次不過是她歸隊後的第二次會議而已。
「腹黑。」
輝夜猛力地伸手指向錦織。
「現在已經不是竊取機密情報之類,做些小家子氣動作的時候了。我們可是侵入到敵方陣營了喔。既然都來到這一步,就不能夠再拖延下去。我們得繼續朝下一個階段邁進才行。也就是要執行這項計劃!」
輝夜拿出在上次會議中曾展示過的手寫板。上頭仍然用極粗的白板筆寫著『徹底支配學生會!』大字。
「喔,還是一樣要支配學生會嘛。我之前其實就想問了,具體來說到底要我怎麽做?」
錦織用空洞的眼神盯著眼前的手寫板,太陽穴也跟著不安地抽動著。
「這種事還需要問嗎?當然就是要控製學生會,並且將其傀儡化。」
「傀儡化……」
「也就是要讓我們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學生會,藉此作為支配整間學校的基石。」
「隨心所欲……」
錦織像是在複誦般地呢喃著。和往常一樣,他的頭此時又開始痛了起來。
「總而言之,我們眼前的活動目標就是『支配學生會』吧。」
「就是這麽迴事。」
六道和米倉麵帶微笑地對彼此點了個頭。
「你們兩個接受得也太快了點吧。」
「原來如此,要支配學生會並且將其傀儡化是嗎?我先抄下來——」
「弓削,連你也認同了嗎?未免也太聽話了吧。」看著在筆記本上迅速地動著原子筆的弓削,錦織忍不住吐槽道。
「不過,既然錦織同學在選舉中獲得了勝利,我想你應該早就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才對。而且在上次的會議中,閣下也已經提過了一次呀。」
六道聳聳肩說道。
「也是啦。我當然也已經做好覺悟了。」
「喔。既然你都做好覺悟.代表你已經開始采取行動了嗎?」
輝夜用眯得宛如細線的眼睛盯著錦織,並且低聲問道。
「就算我想要采取行動,學生會到目前為止才開過一次會議,而且也隻是為了讓大家見麵認識彼此而已。根本就沒辦法做什麽嘛。」
「不能再用那種順其自然的悠閑態度來麵對這一切了。雖然計劃延宕我也得負起責任,但接下來我們一定得盡可能將學生會的實權掌握在手裏才行!」
輝夜張大嘴巴宣示著。
「我知道啦——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不要露出那麽可怕的表情嘛。我會好好聽你的命令行事,為了支配學生會而努力的啦。」
錦織像是在安撫輝夜似地舉高了雙手。
「對了,輝夜。因為我才剛剛加入,所以還不是很清楚。我想問為什麽支配學生會這件事會和統治整間學校有關呢?」
弓削不解地用手指抵著下嘴唇問道。
「唔。我想偶像大師你應該會有這樣的問題才對。畢竟你還隻是個新人,不懂的事想必還很多吧。好,腹黑,就由你來向偶像大師說明我們打算如何利用學生會,還有怎麽藉由這件事邁向統治學校之路吧。」
「咦,叫我說明!?」
錦織難掩驚訝地指著自己的瞼。
「再怎麽說,腹黑也是我方陣營年資最長的成員,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吧。而且我之前也說明過好幾次了,不是嗎?」
「有嗎?」
「當然有。我說有就有。每次提到『學生會』三個字的時候,我都會強調將學生會納入我們支配之下的重要性。即使沒有實際用言語描述,相信我的表情應該也散發著某種能量才對。」
「我個人走的是實事求是的科學路線,所以不太能理解這種精神層麵的虛幻說法耶……」
「你還是聽不懂嗎?」
輝夜怒火上升似地瞪大了眼睛。
「呃,也不是不懂啦。可是,我擔心用我生澀的知識來說明,恐怕會招致誤會。不如請受過閣下充分薰陶的成員來說明會更加適合……例如六道就是不錯的人選。」
「咦,六道嗎!?」
六道反射性地伸手指向自己。
「好,既然如此,龍卷風,就由你來說明吧。」
「……」
六道一邊用充滿怨懟的視線瞪著錦織,一邊緩緩麵向弓削。
「關、關於這個嘛,小滿。我想大概可以這麽解釋吧。你想想看,說到學生會,不就是學校裏最強的組織?」
「嗯,對呀。」
弓削一邊抄著筆記,一邊點頭稱是。
「有句話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
「對耶。」
「你幹嘛讚成啊?」
錦織的吐槽絲毫沒有受到關注。
「既然如此,隻要支配學校裏最強的組織,也就是將學生會納入旗下,就等同於支配了學校呀。」
「原來如此。」
弓削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
「原來是這麽迴事呀。原本在我的腦中像是光化學煙霧般迷蒙不清的疑惑,現在似乎全都明朗了呢。真不愧是小六,我要趕快抄下來才行——」
「呃,先等一下!剛才那些說明真的就夠了嗎!?那種內容就算是新人,隻要稍微動腦想想應該就想得到吧?等等,為什麽連閣下都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錦織像是在控訴世事無常似地抱頭大叫。
「嗯。龍卷風剛才的說明,和我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真的假的啊。」
「龍卷風,你的確相當了解所謂建構新世界的真諦呢。」
「嘻嘻嘻。」
被讚美的六道坦率地露出十分開心的表情。
「閣下,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
米倉接著舉起手來。
「等到成功支配學生會之後,請問我們有什麽具體的計劃要進行嗎?」
學生會之後,我們就能在公開場合不露聲色地於全校師生麵前宣傳『建構新世界活動』。」
「例如什麽樣的做法呢?」
「舉例來說,我們可以在入學典禮播放以學生會名義製作的學校介紹影片。接著,在影片母帶中每隔一分鍾,就偷偷放進寫著『群眾都是豬!』之類的影像。如此一來等到典禮結束後,想必就會有大量的學生跑來找我,表明希望能夠成為我的夥伴。這就是我的計劃。」
「我的潛意識反對這項計劃!」
錦織放聲大叫。
「另外,可以讓學生會承認我們的活動為秘密社團活動,如此一來就能分配到建構新世界活動的預算!當然,以最終的角度來看,這些預算遲早都會變成國家預算的。」
「我反對這麽露骨的利益輸送!」
「學生會算是僅次於教師群的當權集團,所以當然有許多用途。不久後的將來,當這間學校變成我的地盤,學生會就會變成我發號施令的據點了。」
「原來如此,是這麽一迴事呀。我要全部抄起來才行。」
弓削一邊迴應著輝夜,一邊專注地抄寫著筆記。錦織則莫可奈何似地搖了搖頭。
「藉由以上的說明,我想你應該已經充分理解支配學生會的重要性了。現在問題就是出在實踐的方法。」
輝夜再次露出認真的表情說道。
「其實我也曾經嚐試過要攻下學生會。」
「嗯……」
國中時期的輝夜也曾經試圖要征服學生會。而據說因為這件事的關係,使得當時的學生會長鬆島美紀從此之後就開始敵視輝夜。
「當時我試著掌握住學生會成員的弱點並加以利用,來引發內部的分崩離析,目標則是讓學生會完全崩壞。雖然最後功敗垂成,但還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成果。因此,這一次我打算也用相同的方法進行,」
「果然不出所料啊。」
錦織苦惱似地抱頭呢喃。
「目前學生會正逢選舉剛結束的新成員交接之際,因此成員之間的關係也尚未穩固,對我們而言正是絕佳的機會。」
輝夜用指甲輕敲了敲寫著『徹底支配學生會!』的手寫板。
「我想交付給各位的任務是,去找出足以讓學生會分崩離析的弱點。特別是腹黑,因為你能夠進入敵方陣營的中樞,所以應該更容易找出對方的弱點才對。」
麵對咄咄逼人的輝夜,錦織反而有些困擾似地咬住了嘴唇。
「怎麽了,腹黑?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呃,其實是沒什麽問題啦……隻是,我想問這項作戰計劃能不能延到明年四月再進行呢?」
錦織像是在窺探輝夜的反應似地望向她。
「為什麽要延到四月?」
「是因為四月美紀學姊就要畢業了吧?」
「嗯,沒錯。」
錦織對著代替自己迴答的米倉點了個頭。
「就我個人的立場而言,我並不想和美紀學姊戰鬥。」
畢竟自己能在選舉中勝出並加入學生會,其實也是多虧了美紀在身後推了自己一把的關係。要錦織執行如此像是恩將仇報般的作戰,實在令他難以釋懷。
「而且,隻要美紀學姊還在學校,她對於學生會的影響就仍然難以估計。即使真的找到學生會的弱點,也不可能這麽容易就造成內部分裂。」
「說得也是。另外擔任書記的後藤舞同學也會一直在美紀學姊的身邊協助她。由於這兩個人擁有不可小覷的管理能力,隻要她們還在,學生會應該就是牢不可破的。」
「也對,還有小舞在耶。而且她知道我是閣下的手下,所以我也沒辦法草率行動。」
如果被發現自己有意背叛美紀的話,對方一定會為了揪出真相而對這件事追根究柢的。
「又是那兩個人……的確,一旦被她們知道我和腹黑之間的關係,事情恐怕會變得相當棘手。如果我們的行動曝光的話,腹黑就無法繼續擔任學生會裏的內線了。」
輝夜嘖了一聲。
「既然如此,不如就以破壞那兩個人的關係為優先目標如何?」
「辦不到的啦。」
錦織搖著手否定輝夜的提案。
「那兩個人彼此間的信賴關係可是超乎想像的牢固。加上小舞學姊之所以選擇進入學生會,原本就是為了協助美紀學姊才這麽做的。」
「唔唔——」
輝夜心有不滿似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
「不管怎樣,我沒辦法等到四月。即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所有人都必須在召開下次會議之前去尋找學生會的弱點,並且在下次會議中提出。聽取各位的意見之後,我就會開始策劃攻略學生會的具體作戰內容。」
最後,當天的『新世界建構會議』,就在沒有結論的狀況下草草結束了。
☆
「那麽,現在就開始進行紫苑高中學生會會議吧。」
嚴肅的氛圍之中充滿了令人神經緊繃的緊張感。一片靜默的空間。這正是唯有雀屏中選之人才能窺見的世界·學生會——
放學後的學生會辦公室裏,此時正準備召開由新成員為主軸的第二次學生會會議。
(氣氛果然很不一樣呢——)
錦織將眼前的會議和前幾天相同時間所進行的『新世界建構會議』相比,如此想著。雖然另一邊的會議同樣充斥著莫名其妙的緊張感,但和這裏所彌漫的正式氛圍卻有著本質上的絕對差異。
「首先就請學生會會長來為我們說明,關於下個月即將舉行的文化祭相關事項。」
二年級的大月學姊用沉穩的聲音進行著司儀的工作。在前陣子所舉行的學生會執行委員選舉中,她當選了書記一職。而在那之前她也曾擔任過舞的助理。
(話說迴來,怎麽不見小舞學姊的人影呢?)
原本總是和美紀形影不離的舞,此刻卻不見蹤影。自從選舉結束後,去年的學生會成員便不會再出現在學生會辦公室,但是學生會長和擔任書記的舞仍會出席,來輔助尚未進入狀況的新成員們。
(是不是有什麽私事,所以才缺席的呢?)
畢竟長久以來,兩人都是以雙人組的形式共同行動,使得隻剩美紀一人獨撐大局的畫麵看起來反倒令人覺得有些奇妙。另外,過去擔任書記助理而和舞關係十分融洽的大月,此刻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無精打采,使得錦織不自覺地妄加猜測起來。
此時,美紀緩緩地站起身。整齊的製服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就宛如服裝模特兒般完美。連裙子也看不出半點皺褶。胸前的緞帶也呈現著挺直且完美的左右對稱。
她輕輕地摸了摸如同蒲公英綿毛般的亮色發絲後,便接著用那對大眼睛環視起整間會議室。
「以各位新成員為主體所進行的會議,這次已經是第二次了。我想當中應該有人尚未適應學生會的氣氛,但是由於時間關係,我仍然必須請各位準備開始進行正式的工作才行。」
美紀不動聲色地瞥了錦織一眼。她口中所謂的「尚未適應學生會氣氛」的人,其實指的就是錦織。因為其他成員都是在這一年協助過學生會工作的學生。
「籌備下個月的文化祭,每年都是學生會的第一份工作。我們的目標是讓文化祭平安無事地順利進行。」
正式就任。共包括學生會長一名、副學生會長兩名,以致書記和會計等五名。
往年,除了學生會長之外的四項職務,都是由前一任的學生會成員推薦四位成員來遞補,再由四位成員當中選出新任的學生會長。由於並沒有明確的規範,因此成員之間的職務也可能出現大洗牌的狀況。如果身為一年級的錦織有意角逐學生會會長一職的話,就必須在文化祭的準備上充分展現自己的領導力才行。
「所有的作業流程幾乎都已經製式化了,我想各位應該能順利完成才對。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請盡管來問我。」
「好的。」
「我的說明大致上就到這裏為止。今天的會議有點像是為文化祭的籌備揭開序幕一樣,所以並沒有太多議題要討論。不過至少要先決定出日期喔。」
學生會的成員們彼此互相點了個頭。
「有人有任何問題嗎?即使不是文化祭的事也沒關係,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要趁現在盡量提問喔。」
「……請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擔任司儀的大月才輕聲細語地開口並舉起手發問。
「什麽問題,大月同學?」
「啊,呃……」
大月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似地,說起話來顯得吞吞吐吐。
「怎麽了?有話盡管說吧。」
「呃……我想請問.今天小舞學姊為什麽會缺席呢?」
她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開了口。美紀的表情則是瞬間閃過一道陰影。
「我也不清楚。隻是,選舉結束並且選出新的成員後,舊的學生會成員自動退出學生會,我認為是比較理想的做法。」
「是的,我懂你的意思。不過……」
大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而這樣的表情在其他的成員臉上也同樣可見。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其他的舊學生會成員不在場和小舞學姊不在場,其實所代表的意義並不相同。
無論什麽時候,美紀和舞總是會一起行動。如果是平時的話,她們也一定會共同出席像今天這樣的會議才對。加上美紀竟然不知道舞缺席的理由,聽起來就更加啟人疑竇了。
(難道說發生了什麽不能說出口的事嗎?)
錦織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美紀身上。
決定好文化祭各項籌備項目的日期後,當天的學生會會議便宣告結束。或許是因為美紀在場的緣故,所有學生會的成員全都沒有想要逗留的意思,而是迅速地一哄而散。
迴到教室的錦織拿了書包後,便準備直接返家。於是他便步出了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建築物。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分,天空也染上了一片暮色。
「錦織同學,你現在有空嗎?」
建築物的陰影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美紀。她麵露苦澀的表情,用低垂的眼神窺看著錦織。
「啊,請說。」
「不過在這裏不太方便。」
於是,錦織在美紀的帶領下,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建築物後側。美紀站在錦織的麵前,用一副略顯尷尬的表情,欲言又止地開合著嘴,像是在苦惱著是否該將心中的煩惱說出口一樣。
「請問是什麽事呢?」
錦織率先開啟了話題。
「嗯——其實我想還是把真相告訴錦織同學比較好。」
「難道說……是關於小舞學姊的事嗎?」
美紀睜大了雙眼。
「你怎麽會知道?難道你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我不知道。隻是覺得可能會是這件事……」
錦織揮著手澄清道。
「這、這樣子呀。」
美紀像是放下心似地吐了口氣。
「其實……今天小舞之所以沒有來學生會,背後是有原因的。」
「嗯。」
「是因為吵架的關係。」
「咦?誰和誰吵架?」
「我和小舞。」
「咦咦!?」
錦織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真、真的是吵架嗎?會不會其實隻是在一些小意見上有些摩擦,或是兩個人的個性方麵有一些不合而已呢?」
「是確確實實的吵架。我們已經很久都沒說過話了,當然也沒有再一起來上學。」
「原來是真的啊。」
美紀和舞原本總是感情融洽地一起上學。相當受歡迎的兩人,往往會在校門口被低年級的學妹團團包圍。這一幕早已成了紫苑高中慣有的場景。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吵架的?」
「大概是一個星期前吧。」
「有沒有什麽導火線或是理由呢?」
「我想應該沒有。有一天,小舞突然就對我說,她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和我相處下去了。」
「這樣子啊。」
雖然錦織怎麽想都覺得兩人的關係不可能毫無理由地決裂,但他仍然順著美紀的話給予迴應。
「總之先去找她,把理由問清楚吧?」
「我問過了。而且還問了好幾次。」
美紀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迴答我。應該說她完全都不願意再和我說話了。」
「這麽嚴重!?」
錦織驚訝不解地歪著頭。畢竟這一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舞會氣到不願意和美紀說話,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因為錦織覺得她即使和別人吵架,應該也不至於像個小孩子一樣,做出這麽幼稚的事才對。
「我想,再過不久事情應該就會傳開,所以我才想幹脆由我把事情告訴錦織同學。搞不好你會願意幫我解決這個煩惱。」
美紀表情認真地注視著錦織。
「你說要我幫忙,是指希望我能讓你們和好嗎?」
「不是啦。我怎麽可能拜托你那種事呢?」
「不然呢?」
「你難道不覺得,有些不肖人士會利用我和小舞吵架的機會,打一些壞主意嗎?」
美紀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光芒。
「你是指……」
錦織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起來。
「沒錯,我指的就是輝夜真央。如果她已經掌握到了這項情報,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設法顛覆學生會。也就是讓學生會產生分裂,就像她國中時期所做的一樣。」
美紀的眼中燃起熊熊的反抗火焰。可想而知,她應該是迴想起了國中時期那段苦澀的記憶吧。
(不過其實輝夜早就開始進行分裂學生會的活動了。)
錦織忍不住在心中說道。
「我希望錦織同學協助我對抗輝夜真央。因為你和她同班,所以我想請你觀察她接下來的動向。」
「喔……」
錦織用不明確的曖昧語氣迴應著。
「拜托你,這件事關係著學生會的存亡。雖然我也不想對她進行監視就是了。」
美紀雙手合十地請托著。
「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啦……但是你不打算找其他學生會成員,商討因應輝夜的對策嗎?」
「因為我還不想和學生會的其他成員提到輝夜真央,還有我和小舞吵架這件事。至少也要等到文化祭結束後我才會說。」
美紀語帶保留地說道。
「這樣啊……」
「所以我才想到要拜托錦織同學這件事。」
你就是了。我會負責監視輝夜是不是又有什麽計劃的。」
「謝謝。」
美紀總算笑逐顏開地握住了錦織的手。那光滑的皮膚觸感又再次令錦織心中一陣悸動。
(被她這麽低頭拜托,實在是沒辦法拒絕啊……)
但是,這麽一來自己就必須扮演雙重間諜的角色才行。光是想到這裏,錦織的心情就變得沉重不已。
「雖然我會負責監視輝夜,但是如果要避免讓她有機會趁隙而入,你是不是該早點和小舞學姊和好呢?」
「我知道啦。」
美紀略顯不耐似地嘟起了嘴。
「可是,因為我不知道她和我吵架的理由,所以我也沒辦法主動和她和好啊?」
「話是沒錯啦……」
「我真的完全不懂小舞到底在想些什麽。」
美紀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然後一臉寂寞地望著空中。
「想不到小舞學姊竟然會和美紀學姊吵架呢。」
和美紀分開後,錦織一個人雙手抱胸地走在校舍的走廊上。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那麽要好的兩個人竟然會鬧到這樣。
「可是,這麽一來狀況就愈來愈棘手了。」
錦織深深地歎了口氣。美紀和舞之間的爭執,其實正是輝夜所想要的學生會弱點。如果被她知道的話,她必會如美紀所擔心的,毫不留情地加以利用。這麽一想,或許這件事就這樣瞞著輝夜才是比較好的做法。然而錦織又不禁擔心,一旦被輝夜發現自己刻意隱瞞,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加上小舞學姊又知道我其實是輝夜的手下。」
雖然她因為擔心美紀因此受傷而答應幫自己保密,但是如果兩人決裂一事屬實,實在也難保她會為自己保密到什麽時候……
一想到自己背負著雙重間諜的秘密曝光的危險,錦織的心情就變得愈加沉重。
當他腳步蹣跚地向前走去時.忽然瞥見了遠處的中央樓梯,有個三年級女生正在下樓的身影。對方及肩的一頭黑發正隨之輕舞飄揚。
是後藤舞。學生會的前任書記——
「小舞學姊!」
錦織高聲喊著,並且立刻朝對方跑了過去。而走下樓梯的舞則是跟著停下腳步並且迴過頭來。
「小舞學姊……你好。」
錦織一邊調整著紊亂的唿吸,一邊低頭向對方問候。
「你好,錦織同學。」
舞的臉蛋上最迷人的酒窩也隨著她的笑意而明顯地浮現出來。她的手上正提著書包,看起來似乎正準備迴家的樣子。
(原來她人一直都在學校。既然如此,照理說應該可以出席學生會才對啊。)
明明能夠出席,但是卻刻意缺席。如果是平時的舞,無論碰上任何狀況,應該都會以協助美紀為最優先才對。
「怎麽了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焦慮昵。」
舞的唇邊掛著招牌酒窩,笑著這麽問道。看見她的笑容後,錦織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因為那笑容就和平時的她沒有兩樣。
「不,因為今天有學生會的會議……」
「這樣子呀。我想應該是討論文化祭的事前籌備工作吧。」
「是的,沒錯。」看來她果然知道這件事。
「會議怎麽了嗎?」
「呃.其、其實我隻是想問,小舞學姊今天怎麽沒來而已。」
錦織謹慎地觀察著舞的表情。她的態度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看起來完全不像正在和美紀吵架的樣子。
「因為新的學生會成員都已經透過選舉產生了,我再出席也沒有什麽意義呀。我想上一任的其他成員應該也沒去吧?」
「呃,是沒錯啦……你說得對。」
錦織有些語塞地勉強擠出迴應,並且同時窺探著舞的表情。接著,他才像是豁出去似地開口。
「呃.其實……小舞學姊是不是正在和美紀學姊吵架呢?」
「我們沒有吵架呀。」
舞毫不遲疑地立刻迴答了錦織的提問。
「咦,是真的嗎?」
「我隻是在閃躲美紀而已。」
錦織才剛放下心不到數秒,立刻又受到了另一個衝擊。
「果然是因為吵架才會變成這樣的,對吧!」
「不,我們真的沒有吵架。隻是我想要和美紀保持距離而已。」
「可是這樣聽起來好像比吵架還要嚴重耶……」
錦織用略帶緊張的視線由下而上地望著舞。
「會嗎?我覺得所謂的吵架,應該是指彼此輕蔑甚至是相互憎恨的意思。但是我並沒有那種意思。這一切都隻是我單方麵的決定。」
「這樣啊……」
錦織的心情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微妙。畢竟從舞的口中聽見她如此描述和美紀間的關係,著實令人難以理解。
「那麽,為什麽你要躲著她呢?是不是有什麽理由?」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我隻是覺得選舉已經結束,新成員也全數就位了。既然如此,我應該就沒必要再和美紀一起主導學生會了。」
「這樣的說法好像別有含意的感覺耶。聽起來似乎是因為有學生會的工作,所以才會和美紀學姊在一起。」
「你要怎麽理解是你的自由。」
舞語氣冷淡地聳了聳肩。
「喔……」
錦織無法釋懷似地微歪著頭。他始終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太對勁。當然,他也無法猜透舞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的說法並非出於本意,而是刻意地在隱藏著什麽。
「話說迴來……」
舞忽然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你還在和輝夜一起玩征服世界的遊戲嗎?」
「小、小舞學姊!」
「別擔心啦.這裏又沒有其他人在。」
「呃,話是沒錯啦……」
錦織一邊按著自己的心髒,一邊緊張兮兮地確認周遭。
「我說對了嗎?」
「呃,沒錯……」
「這樣子呀。不過,如果是先前倒還沒什麽關係,可是如今你已經是學生所選出的學生會成員之一了。但你卻還繼續和那種與學生會對立的人走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麽?」
「嗚。」
錦織的嘴角開始斷續地抽搐起來。
「雖然現在的我確實刻意地將美紀當成空氣般視而不見,但是那個約定依然存在。如果你做出讓美紀難過的事,我就會將你和輝夜的關係公諸於世。」
「我知道。我記得很清楚……隻是,請你不要一直把那個人的名字掛在嘴邊。」
看見錦織用食指抵著自己的嘴唇,舞也跟著笑了出來。
「嘻嘻嘻,錦織同學,你真的很有趣呢。平時總是擺出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可是隻要一提到輝夜的事,你就會完全沒輒呢。」
「所以我才拜托你不要再提了啊……」
「難道說是因為愛?你愛她嗎?」
「不,並沒有。」
錦織搖了搖頭,而舞則是又再度嘻嘻地笑了起來。
「你不需要擔心美紀的事。我目前隻是單純不想理她而已,其實我們並沒有吵架。隻是,既然我已經是前任書記,自然不會太常到學生會裏露臉。雖然這麽做可能會讓花梨擔心就是了。」
花梨正是一直在旁協助舞的大月。
「那麽,我要到圖書館去讀書了。雖然你可能覺得我好像無所事事,但我畢竟還是個準考生,所以可是很忙的。那你自己多保重囉。」
「好的,再見。」
錦織一邊目送著
舞走下樓梯,一邊再次狐疑地歪起了頭。
「沒有吵架,卻對對方視而不見。」
雖然錦織也想過,這可能是舞為了避談吵架所捏造的藉口,但是轉念一想,舞似乎也不是那種如此擅於話術的人。
然而,錦織對自己忘了針對舞所說的「目前」不想理她這句話提出質疑,仍感到有些扼腕。
「看來問題就在於我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閣下了。」
錦織情緒消沉地長歎了一口氣。擔任雙重間諜果然是件要命的工作。
2
星期六放學後,錦織再次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錦織站在樫木材質的厚重門扉前,而輝夜、六道、米倉、弓削等四人則是虎視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後。
「我先說了……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的話.我可是會立刻躲起來的。到時候你絕對不要叫我的名字喔。絕對不行。」
錦織表情認真地對著身後的輝夜說道。
輝夜用似乎不太能接受的表情應了個聲。
「我有問題——如果剛好找不到地方躲的話,該怎麽辦才好呢?」
六道舉手發問。
「到時候我會從窗戶跳下去的。」
「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嗎?」
「當然要。我在沒有獲得許可的狀況下讓外人進入學生會辦公室,而且對方還是特別受到提防的重點人物,然後在這裏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種事一旦曝光的話,我一定會被學生會轟出去的……唉,我看我應該已經待不下去了吧。」
錦織一邊說著,腦中一邊塞滿了令他苦惱不已的想像。
眾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全是由於輝夜突然要求將『新世界建構會議』移到學生會辦公室進行的關係。她認為當支配了學生會之後,這間辦公室遲早也會變成我方的財產,因此即使提早借用也無傷大雅。基於如此自以為是的理論,加上錦織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力下,錦織隻能挑選了成員出現的可能性相對較低的星期六下午,將眾人帶到這裏來。
「腹黑,你少在那邊囉哩囉唆了,快點把門打開吧。再拖下去就沒有時間開會了。」
「好啦好啦。」
在輝夜的聲聲催促下,錦織隻得乖乖地把唯有學生會成員才能持有的黃銅鑰匙,插進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孔裏。
「絕對不可以把桌子弄亂喔。還有——」
當錦織還來不及將注意事項說完時,輝夜已經逕自地推開大門走進了室內,六道等人則是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去。被拋在後頭的錦織隻能無奈地歎著氣進入辦公室裏。
「唔,是個很不錯的房間嘛。」
輝夜站在排列成ㄈ字形的桌子中央,環視整個房間。
「有種曆史悠久的感覺呢。」
「而且還有許多茶具呢。」
六道和米倉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放在牆邊的茶具櫃。弓削則是擅自拉開窗簾,獨自觀賞起窗外的美景。
「啊,你們不要亂動杯子啦。還有,弓削,你會被外麵的人看見的,快把窗簾拉起來啦。」
錦織帶著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忽左忽右地叮嚀著眾人。
「你們幾個,已經沒有時間了.快點各就各位準備開會。」
不知何時已一屁股坐在最前方座位的輝夜,發號施令地說著。
「你竟然隨便就坐在學生會長的位子上……」
錦織嘴上一邊抱怨著,一邊坐到了自己平時參加學生會會議時的座位。其他女生也各自坐到了排成ㄈ字形的座位。
「今天的議題延續上一次,要討論的正是征服學生會的方法。」
輝夜眼神銳利地瞪向錦織。
「腹黑,我應該有交待任務給你才對。我要你去找出足以瓦解學生會的弱點,你找到了嗎?」
「咦?啊,這個嘛……」
錦織雖然早就料到輝夜會將矛頭指向自己,但被她這麽一瞪,還是令錦織倍感焦慮。
「呃,其、其實我已經調查過了,但是目前還沒有得到值得一提的情報……」
「唔唔。」
坐在對麵座位的六道,嘴唇忽然像貓一般變成m字形。
「剛才的發言有點奇怪喔。」
「哪、哪裏奇怪?」
「因為六道的錦織同學雷達發出反應了嘛。就過去的經驗來說,錦織同學說話時隻要嘴角發出顫抖,就代表你正在說謊。」
「拜、拜托你不要亂說好嗎?我原本說話的時候嘴角就會不斷顫抖啊,你看。」
錦織刻意地讓嘴角再次發出顫動。
「我聽起來也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才沒有哪裏奇怪呢。我真的還沒有收集到情報啦。」
被輝夜用咄咄逼人的視線緊盯著,錦織隻能額頭冒汗地解釋。
「唔——如果連潛入學生會內部的腹黑都沒辦法得到情報,我看其他人也就不用期待了吧。」
「我有一個很不錯的情報喔。」
弓削主動地舉起了手。
「是真的嗎,偶像大師!」
「當然囉。在下不良偶像大師,可是運用了我專屬的情報網進行調查呢。」
弓削一邊說著,一邊從改造過的製服裙子裏掏出了一本粉紅色記事本。
「當當當——請看我的秘密記事本!」
「哪有人把秘密拿出來讓大家看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錦織心中掠過。但他仍不忘用吐槽來緩和緊繃的情緒。而弓削則是逕自地翻起手中的記事本。
「呃,首先是我收集到的第一項情報!新任學生會成員當中的一人,也就是土佐同學,他直到高中一年級為止,都還是和媽媽一起洗澡!」
「真的嗎!是那個土佐同學嗎?」
錦織驚訝地叫出聲來。因為他所知道的二年級生土佐廣人是個身型高挑,並且戴著眼鏡的優等生。一直到進行選舉之前,他都一直擔任副會長的助手,因此被認為很可能直接升格成副會長,今後和把奪取學生會長寶座視為目標的錦織,關係應該也會日漸深厚才對。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是個有戀母情結的家夥。」
輝夜若有所思地用手撐著下巴。
「呃,不能光憑這樣就認定對方有戀母情結吧。」
「可是,我覺得這件醜聞的殺傷力,似乎還不夠讓學生會瓦解耶。」
六道聳著肩膀說道。而弓削則是立刻在她的麵前搖了搖手指。
「小滿的秘密情報不是隻有這樣喔。第二項!那位美麗而散發著成熟氛圍的大月同學,事實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摔角迷!據說她甚至每個月都會去看比賽,而且還曾經對親弟弟使出摔角技,結果害得自己的弟弟進了醫院!」
「真的假的啊!!」
錦織再次受到了驚嚇。在先前的學生會會議中也擔任過司儀的大月花梨,看起來像是新學生會成員當中最有常識的人,甚至連錦織都對她抱有些許憧憬。
「聽起來的確是個出人意料的情報,但我覺得好像不太派得上用場耶。」
雙手抱胸的米倉表情認真地提出了看法。
「偶像大師,你還有其他的情報嗎?有沒有什麽更有用的情報?」
「當然有。我還有另一項殺手鐧等級的情報喔。」
弓削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聲說道。
「說來聽聽看吧。」
住了額頭。
「小滿,那、那是真的嗎?」
「人家自豪的超級情報網絕對不會出包的。這是從和美紀學姊走得很近的三年級男生那邊問來的喔。他說已經很久沒看見她們兩個說話了。」
「真的嗎?」
「真是不敢相信呢。」
六道和米倉彼此麵麵相覷。
「可是,這麽一來……」
包括輝夜在內的四個人,全都將視線集中到錦織身上。
「怎麽了?為什麽大家都看著我?」
「呃,因為錦織同學和學生會長還有擔任書記的學姊很要好嘛。」
「不,我們並沒有特別要好。」
「但是你竟然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正在吵架……」
六道一臉懷疑地眯起了眼睛。
「當然有可能啊。再怎麽說,就算是學生會的成員,也未必能夠知道所有學生會裏發生的事啊!」
「順帶一提,將這個情報泄漏給我的人也是前學生會的成員,同時也是我的粉絲喔。」
「真的嗎?」
錦織的臉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
「腹黑……」
輝夜發出陰鬱的低沉聲音。
「等一下啦,閣下。你為什麽要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看我?等等,你手上那可愛的指揮棒又是怎麽迴事?最近我老是碰上使出二刀流的人,我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啦。」
「腹黑.我勸你最好趁現在從實招來。」
輝夜語帶威嚇地用雙手的指揮棒不斷敲打桌麵。
「六道也覺得你還是把事情講清楚比較好喔。」
「我也持相同的意見。」
「小滿站在大家那一邊。」
「見解這麽一致!?」
錦織迅速地站起身,並且試圖往出口大門走去。但是輝夜卻搶先一步站到門口,擋住錦織的去路。
「十秒內把實情說出來!如果你膽敢反抗的話,我就要騎到你身上,然後用指揮棒狠狠地敲遍你全身每個角落!而且會把腋下和腳底當成攻擊的重點喔!」
「你要攻擊的部位也說得太具體了吧!」
「十、九、八、七——」
「等等、你倒數得也太快了吧!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不要再倒數了啦!」
「五、四、三——」
「我知道了,我把真相說出來就行了吧!現在學生會長和小舞學姊彼此之間確實有一些摩擦啦!」
錦織像是發出慘叫般地大喊著,輝夜則是有些不甘願似地停止了倒數。
「有一些摩擦是什麽意思?你給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好啦。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拜托你先把指揮棒放下來吧。」
錦織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不過話說迴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那麽詳細就是了。」
錦織一邊因指揮棒從麵前放下而鬆了口氣,一邊搔著自己的耳後根。
「我聽美紀學姊說,小舞學姊對她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冷淡。所以她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變成彼此不交談的關係了。」
「突然變得冷淡?」
錦織迴到自己的座位上,而輝夜仍然緊迫逼人地盯著他不放。
「是啊。她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感覺應該比較像是冷戰吧。反正就是突然不再和對方說話。」
「喔。」
輝夜像是好奇心被挑起似地用手抵著下巴。
「真是奇怪。我記得小舞學姊和美紀學姊應該是感情很好的呀。就像是六道和iphone之間有著剪也剪不斷的強大羈絆呢。」
「說、說得也是喔。」
米倉有些害怕似地勉強點了個頭。
「我原本也是那麽覺得,而且我也實際跑去問過小舞學姊對於美紀學姊的想法。我想,小舞學姊還是相當重視美紀學姊,這一點是不會有錯的。但是她卻選擇突然對美紀學姊視而不見。她自己也承認對美紀學姊確實很冷淡。」
「嗯。」
迴到學生會長座位上的輝夜,若有所思地雙手交叉在胸前。
「腹黑,你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
「咦?呃,沒、沒有啊。我隻是想說等找到確實的證據後再報告。」
「是嗎——」
輝夜懷疑地眯起了眼睛。而錦織則是一邊冷汗直冒,嘴角也像是止不住地抖個不停。
「不過,我倒是能夠理解錦織同學這麽謹慎的理由。畢竟這件事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
「從她們兩人到目前為止的相處情況看來,的確讓人很難想像呢。」
六道和米倉兩人紛紛用不解的口吻說道。
「你、你看吧?這樣你應該能夠了解我忍住不說的心情了吧?」
錦織不禁在心中為兩人的說詞高喊起「god job」。
「關於她們兩個人吵架這件事……會不會其實又是一個陷阱?」
輝夜一臉狐疑地望著錦織。
「陷阱?什麽意思?」
「隻要故意讓我方知道前學生會的前兩名重要角色正在爭吵,我方必定會趁這個機會發動攻擊。而對方隻要反過來加以利用,然後再加上反製攻擊,就能夠一舉擊潰我方。我所謂的陷阱就是這個意思。」
「原來如此,聽起來的確有可能呢。」
弓削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手。
「可是,在我看來並沒有那種感覺啊。」
錦織眯著眼睛思考著。
畢竟當時說出「我和小舞正在吵架」的美紀確實露出了相當寂寞的表情。如果連那一幕都是演出來的話,也算是相當了不起的演技了。而且如果這一切真的是陷阱,舞應該也會刻意多營造出一些「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才對。
「順便問一下,你知道她們兩人吵架的原因是什麽嗎?」
「美紀學姊說過,她對這件事一點頭緒也沒有。」
「太奇怪了。我覺得整件事是陷講的可能性愈來愈高了。」
「看過來看過來——我手上可是有關於這件事的情報喔。」
弓削筆直地舉起手說道。
「真的假的啊。這樣一來,我根本沒必要潛伏在學生會裏當間諜了嘛。」
錦織用空虛的視線,望著專注地翻閱著那本粉桃色記事本的弓削。
「我看看喔,根據傳言指出,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之間的爭執,似乎和紫苑高中的某個男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喔!」
「「某個男生!?」」
六道和米倉聲音交疊地發出驚唿。兩人彼此互視一陣後,便同時將視線移向錦織身上。
「等一下,你們兩個為什麽都看著我?」
錦織難以理解似地皺起了眉頭。
「呃,也沒有啦……」
「隻是,如果說到最近常出現在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身邊的男生,我覺得除了錦織同學之外,好像沒有其他人耶。」
六道和米倉紛紛露出試探般的表情。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兩個人是為了爭搶錦織同學,所以才會吵架。我要趕快抄下來才行。」
「不要亂抄啦!怎麽可能有那種事啊。我和那兩人原本就沒有什麽交集,而且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對這類男女關係的話題也沒什麽興趣啊。」
「可是,美紀學姊不是還烤了餅幹給你嗎?」
六道噘著雙唇說道。
「那隻是單純的謝禮而已啦!」
是依舊威風凜凜地雙手抱胸,並且嚴肅地點了點頭。
「看來有必要徹底查出她們吵架的原因。隻要加以調查的話,就能確定整件事究竟是陷阱還是事實了。」
接著.輝夜像是要征詢意見似地望向錦織。
「我也讚成這個做法。畢竟就個人而言,我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隻是,如果唐突地進行調查,恐怕會伴隨著相當的危險性。特別是調查小舞學姊周遭的事更容易打草驚蛇。我之前也說過,其實小舞學姊巳經知道了我和閣下的關係。」
「欸,為什麽小舞學姊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美紀學姊呢?」
弓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那就是小舞學姊溫柔而且善解人意的地方啊。如果知道我是背叛者的話,推薦我進入學生會的美紀學姊不會很難過嗎?她就是顧慮到這一點,所以才願意幫我隱瞞的。」
「喔,原來她們兩個人這麽要好呀。既然如此,又為什麽會撕破臉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錦織無計可施似地搖了搖頭。
在沉重的氛圍持續了片刻後,輝夜終於率先站起身,並且豪邁地將手扠在腰上。
「知道腹黑和我的關係的後藤舞,是個相當危險的存在。但是即使如此,這對我方而言仍是個大好機會,絕不能就這樣放任機會溜走。調查美紀和小舞之間吵架的原因,並且確認這項情報的真實性。如果她們之間的爭執是千真萬確的話,背後的理由又是什麽?讓這些謎團明朗化,就是我們當前的目標。」
「了解!」
六道、米倉、弓削等成員立刻點頭迴應。而錦織則是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然後才終於無力地應了聲「了解」。
☆
在學生會辦公室進行了『新世界建構會議』後的隔天,星期天一早——
錦織難得地躺在自己房裏的床鋪上賴床。由於前一晚念書念得太晚的關係,使他現在依舊處在被睡魔支配著腦部的狀態。
平時的這個時候,錦織和妹妹小梢應該都已經抵達了學校的教室。但此刻錦織的家中卻顯得無比寂靜。由於錦織的母親外出,因此家中隻剩下錦織和小梢兩人。而假日時隻要錦織還沒起床,小梢就絕對不可能會先起床。
就在錦織持續地賴在床上翻滾時,插在充電器上的手機忽然傳來「地獄啟示錄」的主題曲。
「這,這個鈴聲是……」
錦織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睡眼惺忪地看著手機的液晶螢幕。果然是輝夜打來的電話。雖然錦織一度猶豫是否要接,但是如果不接的話,之後可能會發生更可怕的事。兩相權衡之下,錦織還是無奈地按下了通話鍵。
錦織勉強擠出陰鬱的聲音。
「是我。」
輝夜不悅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閣下,星期日你起得還真早呢。」
可是平常上課時反而都在唿唿大睡——錦織默默地在心中補充道。
「那是當然的。新世界建構計劃最關鍵的時刻就是早晨了。」
「你的身體健康是最好的。那麽,找我有什麽事?」
「今天上午十點在中央公園的噴水池前麵集合。」
「中央公園?」
錦織不禁發出驚訝的聲音。輝夜口中的中央公園,指的是從錦織家裏就可以看見,位於學校相反方向的河畔旁的大型公園。至於錦織會覺得驚訝,則是因為到目前為止,從未在那裏進行過任何『新世界建構活動』的關係。
「為什麽要特地跑到那裏去呢……」
「你來了就知道了。」
「喔……」
錦織無力地垂下了頭。自己原本打算今天一整天好好地在家裏休息的。
「還有,要換上比較不顯眼的服裝後再過來。記得一定要戴上帽子。」
「比較不顯眼的服裝?喂、你該不會又在打一奘奇怪的主意了吧?」
「你來了就知道。那麽,我們在目的地碰麵。」
輝夜話畢,立刻不待迴覆地掛上了電話。話筒裏隨之傳來「喀嚓」的聲音。
「真是的,連個說明都沒有。這次她又想做什麽?」
就在錦織歎氣的同時,房門忽然被打了開來。雙手各拿著一把空氣槍,頭上還戴著綠扁帽的武裝小梢腳步輕盈地闖進了房裏。
「……剛才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小梢一個箭步走近床邊.並且用空氣槍對著錦織逼問道。她的雙眼看起來仍處在半張的惺忪狀態,身上的桃色睡衣和迷彩裝的搭配則散發著獨特的不協調感。
「是學校的朋友啦。」
「朋友?」
「對啊,朋友。」
「男生?還是女生?」
「……女生。」
聽見錦織的迴答,小梢滿是睡意的臉龐忽然抽動了一下。
「你……要出門嗎?」
「對啊。我想大概傍晚的時候就會迴來了吧。」
「那麽……我也要去排除對方……」
小梢動作遲緩地向右轉身,然後同手同腳地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喂、喂、小梢!你是要到哪裏去排除對方啊?而且你還穿著睡衣耶!」
當小梢一步出房門後,走廊立刻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那家夥到底在做什麽啊。」
錦織跟著追到走廊上,隻見小梢以臥倒的姿勢倒在地板上。
「嗚嗚,哥哥的貞操就由小梢…來守護……」
她閉著雙眼,隻有嘴巴還斷續地開合著,看起來似乎是在說夢話的樣子。
「小、小梢,你是半睡半醒地跑到我的房間嗎?」
在尚未完全清醒之際,竟然能全副武裝地拿著空氣槍,並戴起綠扁帽來到自己的房間。妹妹的執著確實令錦織感到不寒而栗。
「在這裏睡覺的話,可是會感冒的喔。」
於是錦織便將小梢抱到了她房裏的床上。
「唉。」
接著,錦織為她拿下空氣槍和綠扁帽置放在桌上,然後無奈似地聳了聳肩。
「我最喜歡哥哥了。」
窩在被窩裏的小梢仍不斷地呢喃著。
來到中央公園的噴水池前方的錦織,果然看見輝夜早已在那裏等著。再看看手機的時間,還沒到約好的十點鍾,錦織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而輝夜雖然看見了錦織,但卻依舊故我地雙手環抱在胸前,而未出現任何特別的反應。錦織照著輝夜的指示穿著一身樸素的便服。仔細一看,輝夜自己也穿著一件深藍色短袖外套搭配短褲,看起來的確是不太醒目的打扮。
當錦織走近輝夜身旁後,便開始左顧右盼地觀察起四周的動靜。除了輝夜之外,這裏似乎並沒有其他人在。就連總是嚴守時間的米倉也還不見蹤影。
「其他人呢?」
「不在。」
「遲到了嗎?」
「今天就隻有你和我兩個人而已。」
「就隻有我們……!?」
輝夜的迴答令錦織不禁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麽?既然是在公園裏兩人獨處,應該就是要約會了吧!)
「為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人?應該說,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麽?」
錦織一邊隱藏著內心的悸動,一邊咽了口口水問道。
「其實後藤舞的家就在這座公園的旁邊。」
「什麽?你是說小舞學姊的家?」
頭有一間獨棟房屋佇立在住宅區,是和周圍房屋相比之下較為新穎的西式建築。
「等一下,我想知道你一大早把我叫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要監視後藤舞的一舉一動,並且調查出她之所以會和美紀吵架的原因。」
「原來如此。」
錦織不禁在心底對自己嘟噥了句「我就知道」。
「那,為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人?難道不能大家一起來幫忙嗎?」
「如果所有人一起投入調查的話,一旦發現這件傳聞其實是個陷阱,那麽我方將會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失。畢竟我們不能夠讓其他夥伴的名字曝光。可是,我和腹黑的關係已經被對方知道了,所以隻要由我們兩個人來監視,即使暗中調查一事被對方發現,也能夠將對全體的傷害抑製到最低。」
「喔,原來是這樣啊。」
原本滿是期待的胸口,此刻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頓時變得消沉無力。錦織不禁責怪起方才那瞬間,因莫名的期待而導致情緒波動的自己。
「那麽,你所謂的調查,是要我們待在某個定點監視嗎?不過我覺得即使在星期天監視小舞學姊的行動,應該也查不出她們吵架的理由就是了。」
「這很難說。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她或許會出門也說不定呢?」
「出門……你該不會在想,她會去見之前弓削所說的那個男學生吧?」
輝夜用一抹微妙的笑容代替了迴答。
「我實在不太想做這種事耶……」
錦織坐在中央公園裏邊側的一處木製長凳上,嘴上也不停地嘟噥著。長凳的前方有一片寬廣的草坪,許多正在慢跑的人和踢著球玩耍的小孩們正在上頭來迴穿梭。而同樣坐在長凳上的輝夜,此時正拿著像是貴族專用的長型望遠鏡觀察著舞的家。
(被發現的話該怎麽辦呢……)
錦織忽然想到可以解釋成正在賞鳥,但兩者間似乎又有一點微妙的不同。
「用那種東西真的可以看見什麽嗎?」
錦織在輝夜的耳邊呢喃道。
「當然可以。」
「真的嗎?那小舞學姊現在在做什麽?」
「我現在看不見目標,但是看得見一條像是目標人物的內褲晾在房間裏麵。看來她用的應該是室內曬衣架。」
「你根本是在偷窺嘛!」
錦織有些臉紅地指責起輝夜。
「雖然顏色有點樸素,但因為有蕾絲邊的關係,看起來倒還算是滿可愛的。」
「那種事不重要吧。觀察內褲和調查到底有什麽關係啊?」
「你還是一樣膚淺呢。」
輝夜將長型望遠鏡放下,並且用略顯不屑的表情望向錦織。
「雖然乍看之下好像沒什麽關係,但是真相往往就隱藏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物之中呢。」
「從內褲的顏色可以看出什麽真相?」
「例如那件內褲或許是『紫苑高中的謎樣男子』所送給她的也說不定。」
「送內褲!?咳、咳。」
錦織不禁咳嗽起來。
「不、不可能啦。小舞學姊絕對不可能收下那種東西的。」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因為她是小舞學姊啊。她不是那種會接受男生贈送內褲的類型啦。」
「腹黑,現在這個時代的年輕小輩之間,拿內褲當禮物已經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流行風潮了。」
「拜托你不要用什麽年輕小輩這種老掉牙的詞匯好嗎?真的很不適合你耶。」
「總之,我想說的是這種事並沒有什麽稀奇。即使對方不像是走這種路線的人,但隻要是自己心儀的對象所贈送的禮物,當事人絕對不會輕言拒絕的。反而會為此感到高興呢。」
輝夜用一副深信不疑的口氣論述著。
「難、難道說……閣下,如果你收到那種東西,你也會覺得高興嗎?」
「收到什麽東西?」
「呃,就是……像是內褲之類的。」
「嗬。」
輝夜嗤笑了一聲。
「我怎麽可能會高興呀!」
「你根本就不喜歡嘛!那你剛才幹嘛還『嗬』地笑了一聲?」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實在蠢得可以,我才忍不住笑出來的。我已經將我的人生全都奉獻在『建構新世界』的理念之上,才沒有那種閑工夫每天換穿內褲呢。」
「呃,你再怎麽樣也算是女高中生,至少得心甘情願地每天換穿幹淨內褲吧。不對,隻要是人都應該這麽做才對!」
「總之,即使我收到內褲當禮物,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高興。我反而可能因為對方竟然不懂得買些更有用處的東西,而覺得生氣。」
「生氣根本沒道理吧。你現在說的話和剛才的發言完全不一樣耶。」
錦織雖然口中不斷吐槽輝夜,但其實心中卻稍微地放下了心。
「看來你好像也沒送過任何人內褲嘛。」
輝夜用打量似的目光盯著錦織。
「呃,哪有人才高一就送那種禮物啊。我看隻有自暴自棄的人才會那麽做吧。」
「唔——真奇怪,我看『實錄!戀愛漫畫』裏都是這樣畫的呀。」
「那種漫畫隻是幻想世界的實錄而已啦。」
錦織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先不管那些……」
輝夜再次將長型望遠鏡架在眼前。
「還是毫無動靜呢。監視目標真的在房子裏嗎?」
「那還用問嗎?就算傳聞中的男生真的存在,小舞學姊也未必會在天氣晴朗的星期日去見他。再怎麽說小舞學姊也是準考生耶。」
「唔——」
輝夜發出無法釋懷般的聲音,注視著輝夜側臉的錦織則是不自覺地眯起了眼。
(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這個樣子了呢。)
已經好久沒有獨自一人承受輝夜的電波了。記得剛成為輝夜的夥伴時,自己還曾經和輝夜一起去尋找擁有異能力的人呢。
「唔?怎麽了?」
當錦織望著輝夜的臉正望得出神時,手仍然拿著長型望遠鏡的輝夜突然將臉轉了過來。
「沒、沒什麽啦。」
錦織則是有些臉紅地用力揮手否定。
就在這時候,公園附近的擴音器傳來了正午的報時廣播。原本正在四周奔跑,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們也像是要迴家吃午飯似地,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公園。
「結果她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呢。」
錦織朝向依然不肯放下長型望遠鏡的輝夜說道。
「唔。對方確實始終按兵不動呢。」
「今天她不可能有約會行程了啦。如果真的要約會,應該上午就會出門了才對。」
「這很難講喔?說不定她打算下午出門,然後流連在夜晚的城市裏。」
「今天是星期天,而且我覺得小舞學姊根本不可能會做那種事……」
「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對監視目標的幻想比較好。」
「呃,我又沒對她存有什麽幻想。」
錦織「唿」地徐徐吐了一口氣。
(照這個狀況看來,她應該會繼續監視下去吧。)
雖然被叫出來的時候,錦織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因為幾乎沒吃什麽早餐,得強忍著空腹感的狀況確實令人相當難熬。
(輝夜這家夥.難道打算不吃中餐了嗎?)
。
「你的肚子叫得好大聲喔。」
錦織露出訝異的表情望向輝夜的腹部,輝夜也順勢將長型望遠鏡放了下來。
「我肚子餓了。」
輝夜絲毫沒有害羞的反應,隻是逕自地拋下了這句話。
「那還真是湊巧呢,我也一樣。」
「嗯。那我們先填飽肚子吧。」
輝夜說完,便從放在長凳下方的運動背包裏拿出用錫箔紙包著的圓形物體。隻見她將錫箔紙取下,包在裏麵的圓形麵包便露了出來。看來似乎是她親手做的漢堡。
輝夜朝漢堡一口咬下.然後開始大口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她就解決了第一個漢堡,然後又接著從運動背包中取出第二個,並且再度啃了起來。此時錦織偷偷地朝運動背包裏一看,想不到裏麵竟然塞滿了同樣的漢堡。
「呃,那個,閣下。」
當輝夜準備拿出第三個漢堡時,錦織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唔?」
正好將漢堡塞進嘴裏的輝夜將視線移向錦織,她的嘴上還沾著番茄醬。
「呃,其實我沒有準備午餐過來耶……我可以去便利商店買些什麽來吃嗎?」
「粗和跑撲啾吸了胖?」
「我之前也說過好幾次了,你還是不要一邊咀嚼食物一邊說話比較好喔。」
「咕嚕。我是說,腹黑也一起吃漢堡不就行了?」
輝夜說完,順勢從背包裏拿出兩個漢堡遞給了錦織。
「要給我?真的可以嗎?」
「嗯。我想腹黑可能也會想吃,所以才特地多帶的。」
「真的假的啊?」
錦織難掩驚訝地叫出聲來,並且目不轉睛地直盯著手中的漢堡。
「這、這該不會是什麽陷阱吧?」
「我幹嘛設陷阱?如果你再繼續懷疑的話,那我就要吃掉了喔。」
輝夜作勢要從錦織手中搶迴漢堡。
「不,我吃我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錦織急忙將錫箔紙撕開,然後大口地咬了一口。
「好吃耶。」
除了肉本身的美味之外,味道適中的番茄醬相當可口,酸黃瓜的酸味也是恰到好處。看起來所有的配料應該都是自家製的。
「真的很好吃耶。我可能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漢堡。這是閣下的祖母做的嗎?」
「是我做的。」
麵無表情的輝夜冷冷地答道。
「咦,咳咳咳!」
錦織差點就將口中的食物噴了出來。
「這、這是閣下做的?真的嗎?」
「難道我不能自己做食物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當然可以……」
雖然知道輝夜的料理手腕原本就不差,但實在想不到她竟然能夠做出完成度這麽高的成品。
「總、總之,還是謝謝你請我吃漢堡。」
「哼。」
輝夜有些不悅似地將臉撇了開來。
「你最好心懷感謝地把它吃光。國王為屬下做料理,這種事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不過畢竟腹黑也教過我劍術,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輝夜刻意地追加了幾句話。
「那個不是劍術,是劍道……」
原本想加以糾正的錦織看見輝夜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已,於是隻能中途打消了念頭。
「對了,現在你覺得怎麽樣?」
輝夜忽然打量起錦織的表情。
「什麽怎麽樣?」
「我在問漢堡的味道。你已經知道那是我做的東西,即使如此你還是覺得好吃嗎?」
「好吃。非常好吃喔。」
「是嗎?那就好。」
輝夜的桃色雙唇開心地綻開了笑容,而錦織則是不自覺出神地注視起麵前的女孩。
☆
午後,當公園裏再次充滿了吃過午餐而變得活力充沛的孩子們的歡笑聲時——
「監視目標有動靜了。」
再次展開監視的輝夜,將手中的長型望遠鏡放了下來。
「真的嗎?」
「不會錯的。現在目標正在換穿外出的衣服。」
「你看得也太清楚了吧!這樣根本就是完美的偷窺行為了嘛!」
錦織無法接受似地抱著頭說道,但心中卻不禁跟著心跳加速。
「別擔心。其實我沒辦法看得那麽清楚,所以不構成任何問題。」
「真、真的嗎?這樣聽起來好像還好,但是真的沒問題嗎?」
「現在不是在這裏發呆的時候了。快過去吧。」
「咦,要過去嗎?」
輝夜一把抓起運動背包站起身來,並且逕自向前跑。
「喂.等、等一下啦,閣下!」
錦織則是急忙地追了上去。
輝夜跑出公園後,立刻直朝著舞家的方向跑去,並且躲在路上一根能夠窺見玄關的電線杆後麵。而錦織也跟著躲到了她的身後。
「小舞學姊真的會出門嗎?」
「噓!」
輝夜表情認真地注視著舞家的門口。
一會兒後,玄關大門打了開來。如同輝夜所言,舞果然出現了。她穿著白色裙子搭配寬袖襯衫,腳上則穿著長靴。在錦織的眼中看來算是相當時尚的打扮。
「那種感覺在我來看,就像是要去和誰見麵一樣。腹黑你覺得呢?」
輝夜低聲這麽說道。
「嗯——應該是吧。」
就連錦織也開始覺得,或許舞就是去見造成她和美紀吵架的那個男生。
隻見舞走到了家門前的道路,並且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
「好,我們追上去。」
輝夜立刻從電線杆的陰影處跑了出來,而略顯躊躇的錦織也隻能緊跟在輝夜身後。
舞踏著和平時無異的輕盈腳步,而兩人則是謹慎地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邊尾隨著對方移動。
「看來她果然是要去約會。連走路都顯得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小舞學姊平常就是那個樣子了啦。還有,拜托你不要用『春風得意」那種奇怪的形容詞好嗎?」
錦織無奈地聳肩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小舞學姊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呢……)
女高中生在星期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雖然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是錦織卻格外地感到在意。除了傳聞中的男生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之外,錦織對於一直以來總是散發著排斥美紀以外的人這種氛圍的舞,私底下的另一麵也感到十分好奇。
「唔!」
就在此時,輝夜忽然毫無預警地停下腳步,並且迅速躲到身旁的電線杆後麵。同時她也一把抓住錦織的衣領,並且用驚人的力氣將他拖了過來。
「咕嗚——」
被揪住的錦織發出哀叫聲,然後順著輝夜的動作躲進了電線杆後麵。
「你不要這麽粗魯啦,我真的會沒命耶。」
輝夜毫不理會快喘不過氣的錦織的抗議,隻是逕自從電線杆後方探出半個頭,並且伸手指向道路前方。
於是錦織便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
輝夜真央宏亮的聲音在秘密基地裏迴蕩著。
「所謂的進展,指的正是我們成功地將一位夥伴送進了學生會裏。藉由這次的成功,將會開啟統治學校之路。」
輝夜一邊在秘密基地中來迴踱步,一邊逐一地打量著每|位夥伴的臉。錦織、六道、米倉,最後則是弓削。每個人臉上都罕見地露出微妙的表情。
「腹黑。你應該很清楚今後你被賦予的任務是什麽吧?」
被眼前的輝夜筆直地瞪著,錦織的嘴角也不禁隨之痙攣。輝夜口中所說的『送進了學生會\的夥伴』毫無疑問指的正是錦織。
「其實我不是很清楚耶。」
錦織低著頭開口迴應。
「我想大概是把學生會的運作情報泄漏給閣下之類的諜報活動吧?」
「情報?哼哼、哼哈哈!」
「你是在嘲笑我吧。而且聽起來還帶有微妙的節奏感耶丨」
「是呀,我是笑了。因為你的思考迴路太幼稚了,所以我隻能用笑聲來迴答你。你竟然覺得我是要你去竊取情報!?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輝夜像是在嘲弄錦織似地,再次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閣下今天好像顯得特別興奮呢。」
「對啊。因為她已經好一陣子沒參加會議了吧。」
六道在錦織的耳邊呢喃著,而錦織也輕聲迴應。畢竟輝夜已有兩個星期左右沒有到過學校。而這次不過是她歸隊後的第二次會議而已。
「腹黑。」
輝夜猛力地伸手指向錦織。
「現在已經不是竊取機密情報之類,做些小家子氣動作的時候了。我們可是侵入到敵方陣營了喔。既然都來到這一步,就不能夠再拖延下去。我們得繼續朝下一個階段邁進才行。也就是要執行這項計劃!」
輝夜拿出在上次會議中曾展示過的手寫板。上頭仍然用極粗的白板筆寫著『徹底支配學生會!』大字。
「喔,還是一樣要支配學生會嘛。我之前其實就想問了,具體來說到底要我怎麽做?」
錦織用空洞的眼神盯著眼前的手寫板,太陽穴也跟著不安地抽動著。
「這種事還需要問嗎?當然就是要控製學生會,並且將其傀儡化。」
「傀儡化……」
「也就是要讓我們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學生會,藉此作為支配整間學校的基石。」
「隨心所欲……」
錦織像是在複誦般地呢喃著。和往常一樣,他的頭此時又開始痛了起來。
「總而言之,我們眼前的活動目標就是『支配學生會』吧。」
「就是這麽迴事。」
六道和米倉麵帶微笑地對彼此點了個頭。
「你們兩個接受得也太快了點吧。」
「原來如此,要支配學生會並且將其傀儡化是嗎?我先抄下來——」
「弓削,連你也認同了嗎?未免也太聽話了吧。」看著在筆記本上迅速地動著原子筆的弓削,錦織忍不住吐槽道。
「不過,既然錦織同學在選舉中獲得了勝利,我想你應該早就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才對。而且在上次的會議中,閣下也已經提過了一次呀。」
六道聳聳肩說道。
「也是啦。我當然也已經做好覺悟了。」
「喔。既然你都做好覺悟.代表你已經開始采取行動了嗎?」
輝夜用眯得宛如細線的眼睛盯著錦織,並且低聲問道。
「就算我想要采取行動,學生會到目前為止才開過一次會議,而且也隻是為了讓大家見麵認識彼此而已。根本就沒辦法做什麽嘛。」
「不能再用那種順其自然的悠閑態度來麵對這一切了。雖然計劃延宕我也得負起責任,但接下來我們一定得盡可能將學生會的實權掌握在手裏才行!」
輝夜張大嘴巴宣示著。
「我知道啦——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不要露出那麽可怕的表情嘛。我會好好聽你的命令行事,為了支配學生會而努力的啦。」
錦織像是在安撫輝夜似地舉高了雙手。
「對了,輝夜。因為我才剛剛加入,所以還不是很清楚。我想問為什麽支配學生會這件事會和統治整間學校有關呢?」
弓削不解地用手指抵著下嘴唇問道。
「唔。我想偶像大師你應該會有這樣的問題才對。畢竟你還隻是個新人,不懂的事想必還很多吧。好,腹黑,就由你來向偶像大師說明我們打算如何利用學生會,還有怎麽藉由這件事邁向統治學校之路吧。」
「咦,叫我說明!?」
錦織難掩驚訝地指著自己的瞼。
「再怎麽說,腹黑也是我方陣營年資最長的成員,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吧。而且我之前也說明過好幾次了,不是嗎?」
「有嗎?」
「當然有。我說有就有。每次提到『學生會』三個字的時候,我都會強調將學生會納入我們支配之下的重要性。即使沒有實際用言語描述,相信我的表情應該也散發著某種能量才對。」
「我個人走的是實事求是的科學路線,所以不太能理解這種精神層麵的虛幻說法耶……」
「你還是聽不懂嗎?」
輝夜怒火上升似地瞪大了眼睛。
「呃,也不是不懂啦。可是,我擔心用我生澀的知識來說明,恐怕會招致誤會。不如請受過閣下充分薰陶的成員來說明會更加適合……例如六道就是不錯的人選。」
「咦,六道嗎!?」
六道反射性地伸手指向自己。
「好,既然如此,龍卷風,就由你來說明吧。」
「……」
六道一邊用充滿怨懟的視線瞪著錦織,一邊緩緩麵向弓削。
「關、關於這個嘛,小滿。我想大概可以這麽解釋吧。你想想看,說到學生會,不就是學校裏最強的組織?」
「嗯,對呀。」
弓削一邊抄著筆記,一邊點頭稱是。
「有句話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
「對耶。」
「你幹嘛讚成啊?」
錦織的吐槽絲毫沒有受到關注。
「既然如此,隻要支配學校裏最強的組織,也就是將學生會納入旗下,就等同於支配了學校呀。」
「原來如此。」
弓削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
「原來是這麽迴事呀。原本在我的腦中像是光化學煙霧般迷蒙不清的疑惑,現在似乎全都明朗了呢。真不愧是小六,我要趕快抄下來才行——」
「呃,先等一下!剛才那些說明真的就夠了嗎!?那種內容就算是新人,隻要稍微動腦想想應該就想得到吧?等等,為什麽連閣下都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錦織像是在控訴世事無常似地抱頭大叫。
「嗯。龍卷風剛才的說明,和我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真的假的啊。」
「龍卷風,你的確相當了解所謂建構新世界的真諦呢。」
「嘻嘻嘻。」
被讚美的六道坦率地露出十分開心的表情。
「閣下,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
米倉接著舉起手來。
「等到成功支配學生會之後,請問我們有什麽具體的計劃要進行嗎?」
學生會之後,我們就能在公開場合不露聲色地於全校師生麵前宣傳『建構新世界活動』。」
「例如什麽樣的做法呢?」
「舉例來說,我們可以在入學典禮播放以學生會名義製作的學校介紹影片。接著,在影片母帶中每隔一分鍾,就偷偷放進寫著『群眾都是豬!』之類的影像。如此一來等到典禮結束後,想必就會有大量的學生跑來找我,表明希望能夠成為我的夥伴。這就是我的計劃。」
「我的潛意識反對這項計劃!」
錦織放聲大叫。
「另外,可以讓學生會承認我們的活動為秘密社團活動,如此一來就能分配到建構新世界活動的預算!當然,以最終的角度來看,這些預算遲早都會變成國家預算的。」
「我反對這麽露骨的利益輸送!」
「學生會算是僅次於教師群的當權集團,所以當然有許多用途。不久後的將來,當這間學校變成我的地盤,學生會就會變成我發號施令的據點了。」
「原來如此,是這麽一迴事呀。我要全部抄起來才行。」
弓削一邊迴應著輝夜,一邊專注地抄寫著筆記。錦織則莫可奈何似地搖了搖頭。
「藉由以上的說明,我想你應該已經充分理解支配學生會的重要性了。現在問題就是出在實踐的方法。」
輝夜再次露出認真的表情說道。
「其實我也曾經嚐試過要攻下學生會。」
「嗯……」
國中時期的輝夜也曾經試圖要征服學生會。而據說因為這件事的關係,使得當時的學生會長鬆島美紀從此之後就開始敵視輝夜。
「當時我試著掌握住學生會成員的弱點並加以利用,來引發內部的分崩離析,目標則是讓學生會完全崩壞。雖然最後功敗垂成,但還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成果。因此,這一次我打算也用相同的方法進行,」
「果然不出所料啊。」
錦織苦惱似地抱頭呢喃。
「目前學生會正逢選舉剛結束的新成員交接之際,因此成員之間的關係也尚未穩固,對我們而言正是絕佳的機會。」
輝夜用指甲輕敲了敲寫著『徹底支配學生會!』的手寫板。
「我想交付給各位的任務是,去找出足以讓學生會分崩離析的弱點。特別是腹黑,因為你能夠進入敵方陣營的中樞,所以應該更容易找出對方的弱點才對。」
麵對咄咄逼人的輝夜,錦織反而有些困擾似地咬住了嘴唇。
「怎麽了,腹黑?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呃,其實是沒什麽問題啦……隻是,我想問這項作戰計劃能不能延到明年四月再進行呢?」
錦織像是在窺探輝夜的反應似地望向她。
「為什麽要延到四月?」
「是因為四月美紀學姊就要畢業了吧?」
「嗯,沒錯。」
錦織對著代替自己迴答的米倉點了個頭。
「就我個人的立場而言,我並不想和美紀學姊戰鬥。」
畢竟自己能在選舉中勝出並加入學生會,其實也是多虧了美紀在身後推了自己一把的關係。要錦織執行如此像是恩將仇報般的作戰,實在令他難以釋懷。
「而且,隻要美紀學姊還在學校,她對於學生會的影響就仍然難以估計。即使真的找到學生會的弱點,也不可能這麽容易就造成內部分裂。」
「說得也是。另外擔任書記的後藤舞同學也會一直在美紀學姊的身邊協助她。由於這兩個人擁有不可小覷的管理能力,隻要她們還在,學生會應該就是牢不可破的。」
「也對,還有小舞在耶。而且她知道我是閣下的手下,所以我也沒辦法草率行動。」
如果被發現自己有意背叛美紀的話,對方一定會為了揪出真相而對這件事追根究柢的。
「又是那兩個人……的確,一旦被她們知道我和腹黑之間的關係,事情恐怕會變得相當棘手。如果我們的行動曝光的話,腹黑就無法繼續擔任學生會裏的內線了。」
輝夜嘖了一聲。
「既然如此,不如就以破壞那兩個人的關係為優先目標如何?」
「辦不到的啦。」
錦織搖著手否定輝夜的提案。
「那兩個人彼此間的信賴關係可是超乎想像的牢固。加上小舞學姊之所以選擇進入學生會,原本就是為了協助美紀學姊才這麽做的。」
「唔唔——」
輝夜心有不滿似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
「不管怎樣,我沒辦法等到四月。即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所有人都必須在召開下次會議之前去尋找學生會的弱點,並且在下次會議中提出。聽取各位的意見之後,我就會開始策劃攻略學生會的具體作戰內容。」
最後,當天的『新世界建構會議』,就在沒有結論的狀況下草草結束了。
☆
「那麽,現在就開始進行紫苑高中學生會會議吧。」
嚴肅的氛圍之中充滿了令人神經緊繃的緊張感。一片靜默的空間。這正是唯有雀屏中選之人才能窺見的世界·學生會——
放學後的學生會辦公室裏,此時正準備召開由新成員為主軸的第二次學生會會議。
(氣氛果然很不一樣呢——)
錦織將眼前的會議和前幾天相同時間所進行的『新世界建構會議』相比,如此想著。雖然另一邊的會議同樣充斥著莫名其妙的緊張感,但和這裏所彌漫的正式氛圍卻有著本質上的絕對差異。
「首先就請學生會會長來為我們說明,關於下個月即將舉行的文化祭相關事項。」
二年級的大月學姊用沉穩的聲音進行著司儀的工作。在前陣子所舉行的學生會執行委員選舉中,她當選了書記一職。而在那之前她也曾擔任過舞的助理。
(話說迴來,怎麽不見小舞學姊的人影呢?)
原本總是和美紀形影不離的舞,此刻卻不見蹤影。自從選舉結束後,去年的學生會成員便不會再出現在學生會辦公室,但是學生會長和擔任書記的舞仍會出席,來輔助尚未進入狀況的新成員們。
(是不是有什麽私事,所以才缺席的呢?)
畢竟長久以來,兩人都是以雙人組的形式共同行動,使得隻剩美紀一人獨撐大局的畫麵看起來反倒令人覺得有些奇妙。另外,過去擔任書記助理而和舞關係十分融洽的大月,此刻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無精打采,使得錦織不自覺地妄加猜測起來。
此時,美紀緩緩地站起身。整齊的製服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就宛如服裝模特兒般完美。連裙子也看不出半點皺褶。胸前的緞帶也呈現著挺直且完美的左右對稱。
她輕輕地摸了摸如同蒲公英綿毛般的亮色發絲後,便接著用那對大眼睛環視起整間會議室。
「以各位新成員為主體所進行的會議,這次已經是第二次了。我想當中應該有人尚未適應學生會的氣氛,但是由於時間關係,我仍然必須請各位準備開始進行正式的工作才行。」
美紀不動聲色地瞥了錦織一眼。她口中所謂的「尚未適應學生會氣氛」的人,其實指的就是錦織。因為其他成員都是在這一年協助過學生會工作的學生。
「籌備下個月的文化祭,每年都是學生會的第一份工作。我們的目標是讓文化祭平安無事地順利進行。」
正式就任。共包括學生會長一名、副學生會長兩名,以致書記和會計等五名。
往年,除了學生會長之外的四項職務,都是由前一任的學生會成員推薦四位成員來遞補,再由四位成員當中選出新任的學生會長。由於並沒有明確的規範,因此成員之間的職務也可能出現大洗牌的狀況。如果身為一年級的錦織有意角逐學生會會長一職的話,就必須在文化祭的準備上充分展現自己的領導力才行。
「所有的作業流程幾乎都已經製式化了,我想各位應該能順利完成才對。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請盡管來問我。」
「好的。」
「我的說明大致上就到這裏為止。今天的會議有點像是為文化祭的籌備揭開序幕一樣,所以並沒有太多議題要討論。不過至少要先決定出日期喔。」
學生會的成員們彼此互相點了個頭。
「有人有任何問題嗎?即使不是文化祭的事也沒關係,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要趁現在盡量提問喔。」
「……請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擔任司儀的大月才輕聲細語地開口並舉起手發問。
「什麽問題,大月同學?」
「啊,呃……」
大月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似地,說起話來顯得吞吞吐吐。
「怎麽了?有話盡管說吧。」
「呃……我想請問.今天小舞學姊為什麽會缺席呢?」
她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開了口。美紀的表情則是瞬間閃過一道陰影。
「我也不清楚。隻是,選舉結束並且選出新的成員後,舊的學生會成員自動退出學生會,我認為是比較理想的做法。」
「是的,我懂你的意思。不過……」
大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而這樣的表情在其他的成員臉上也同樣可見。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其他的舊學生會成員不在場和小舞學姊不在場,其實所代表的意義並不相同。
無論什麽時候,美紀和舞總是會一起行動。如果是平時的話,她們也一定會共同出席像今天這樣的會議才對。加上美紀竟然不知道舞缺席的理由,聽起來就更加啟人疑竇了。
(難道說發生了什麽不能說出口的事嗎?)
錦織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美紀身上。
決定好文化祭各項籌備項目的日期後,當天的學生會會議便宣告結束。或許是因為美紀在場的緣故,所有學生會的成員全都沒有想要逗留的意思,而是迅速地一哄而散。
迴到教室的錦織拿了書包後,便準備直接返家。於是他便步出了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建築物。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分,天空也染上了一片暮色。
「錦織同學,你現在有空嗎?」
建築物的陰影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美紀。她麵露苦澀的表情,用低垂的眼神窺看著錦織。
「啊,請說。」
「不過在這裏不太方便。」
於是,錦織在美紀的帶領下,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建築物後側。美紀站在錦織的麵前,用一副略顯尷尬的表情,欲言又止地開合著嘴,像是在苦惱著是否該將心中的煩惱說出口一樣。
「請問是什麽事呢?」
錦織率先開啟了話題。
「嗯——其實我想還是把真相告訴錦織同學比較好。」
「難道說……是關於小舞學姊的事嗎?」
美紀睜大了雙眼。
「你怎麽會知道?難道你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我不知道。隻是覺得可能會是這件事……」
錦織揮著手澄清道。
「這、這樣子呀。」
美紀像是放下心似地吐了口氣。
「其實……今天小舞之所以沒有來學生會,背後是有原因的。」
「嗯。」
「是因為吵架的關係。」
「咦?誰和誰吵架?」
「我和小舞。」
「咦咦!?」
錦織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真、真的是吵架嗎?會不會其實隻是在一些小意見上有些摩擦,或是兩個人的個性方麵有一些不合而已呢?」
「是確確實實的吵架。我們已經很久都沒說過話了,當然也沒有再一起來上學。」
「原來是真的啊。」
美紀和舞原本總是感情融洽地一起上學。相當受歡迎的兩人,往往會在校門口被低年級的學妹團團包圍。這一幕早已成了紫苑高中慣有的場景。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吵架的?」
「大概是一個星期前吧。」
「有沒有什麽導火線或是理由呢?」
「我想應該沒有。有一天,小舞突然就對我說,她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和我相處下去了。」
「這樣子啊。」
雖然錦織怎麽想都覺得兩人的關係不可能毫無理由地決裂,但他仍然順著美紀的話給予迴應。
「總之先去找她,把理由問清楚吧?」
「我問過了。而且還問了好幾次。」
美紀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迴答我。應該說她完全都不願意再和我說話了。」
「這麽嚴重!?」
錦織驚訝不解地歪著頭。畢竟這一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舞會氣到不願意和美紀說話,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因為錦織覺得她即使和別人吵架,應該也不至於像個小孩子一樣,做出這麽幼稚的事才對。
「我想,再過不久事情應該就會傳開,所以我才想幹脆由我把事情告訴錦織同學。搞不好你會願意幫我解決這個煩惱。」
美紀表情認真地注視著錦織。
「你說要我幫忙,是指希望我能讓你們和好嗎?」
「不是啦。我怎麽可能拜托你那種事呢?」
「不然呢?」
「你難道不覺得,有些不肖人士會利用我和小舞吵架的機會,打一些壞主意嗎?」
美紀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光芒。
「你是指……」
錦織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起來。
「沒錯,我指的就是輝夜真央。如果她已經掌握到了這項情報,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設法顛覆學生會。也就是讓學生會產生分裂,就像她國中時期所做的一樣。」
美紀的眼中燃起熊熊的反抗火焰。可想而知,她應該是迴想起了國中時期那段苦澀的記憶吧。
(不過其實輝夜早就開始進行分裂學生會的活動了。)
錦織忍不住在心中說道。
「我希望錦織同學協助我對抗輝夜真央。因為你和她同班,所以我想請你觀察她接下來的動向。」
「喔……」
錦織用不明確的曖昧語氣迴應著。
「拜托你,這件事關係著學生會的存亡。雖然我也不想對她進行監視就是了。」
美紀雙手合十地請托著。
「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啦……但是你不打算找其他學生會成員,商討因應輝夜的對策嗎?」
「因為我還不想和學生會的其他成員提到輝夜真央,還有我和小舞吵架這件事。至少也要等到文化祭結束後我才會說。」
美紀語帶保留地說道。
「這樣啊……」
「所以我才想到要拜托錦織同學這件事。」
你就是了。我會負責監視輝夜是不是又有什麽計劃的。」
「謝謝。」
美紀總算笑逐顏開地握住了錦織的手。那光滑的皮膚觸感又再次令錦織心中一陣悸動。
(被她這麽低頭拜托,實在是沒辦法拒絕啊……)
但是,這麽一來自己就必須扮演雙重間諜的角色才行。光是想到這裏,錦織的心情就變得沉重不已。
「雖然我會負責監視輝夜,但是如果要避免讓她有機會趁隙而入,你是不是該早點和小舞學姊和好呢?」
「我知道啦。」
美紀略顯不耐似地嘟起了嘴。
「可是,因為我不知道她和我吵架的理由,所以我也沒辦法主動和她和好啊?」
「話是沒錯啦……」
「我真的完全不懂小舞到底在想些什麽。」
美紀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然後一臉寂寞地望著空中。
「想不到小舞學姊竟然會和美紀學姊吵架呢。」
和美紀分開後,錦織一個人雙手抱胸地走在校舍的走廊上。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那麽要好的兩個人竟然會鬧到這樣。
「可是,這麽一來狀況就愈來愈棘手了。」
錦織深深地歎了口氣。美紀和舞之間的爭執,其實正是輝夜所想要的學生會弱點。如果被她知道的話,她必會如美紀所擔心的,毫不留情地加以利用。這麽一想,或許這件事就這樣瞞著輝夜才是比較好的做法。然而錦織又不禁擔心,一旦被輝夜發現自己刻意隱瞞,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加上小舞學姊又知道我其實是輝夜的手下。」
雖然她因為擔心美紀因此受傷而答應幫自己保密,但是如果兩人決裂一事屬實,實在也難保她會為自己保密到什麽時候……
一想到自己背負著雙重間諜的秘密曝光的危險,錦織的心情就變得愈加沉重。
當他腳步蹣跚地向前走去時.忽然瞥見了遠處的中央樓梯,有個三年級女生正在下樓的身影。對方及肩的一頭黑發正隨之輕舞飄揚。
是後藤舞。學生會的前任書記——
「小舞學姊!」
錦織高聲喊著,並且立刻朝對方跑了過去。而走下樓梯的舞則是跟著停下腳步並且迴過頭來。
「小舞學姊……你好。」
錦織一邊調整著紊亂的唿吸,一邊低頭向對方問候。
「你好,錦織同學。」
舞的臉蛋上最迷人的酒窩也隨著她的笑意而明顯地浮現出來。她的手上正提著書包,看起來似乎正準備迴家的樣子。
(原來她人一直都在學校。既然如此,照理說應該可以出席學生會才對啊。)
明明能夠出席,但是卻刻意缺席。如果是平時的舞,無論碰上任何狀況,應該都會以協助美紀為最優先才對。
「怎麽了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焦慮昵。」
舞的唇邊掛著招牌酒窩,笑著這麽問道。看見她的笑容後,錦織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因為那笑容就和平時的她沒有兩樣。
「不,因為今天有學生會的會議……」
「這樣子呀。我想應該是討論文化祭的事前籌備工作吧。」
「是的,沒錯。」看來她果然知道這件事。
「會議怎麽了嗎?」
「呃.其、其實我隻是想問,小舞學姊今天怎麽沒來而已。」
錦織謹慎地觀察著舞的表情。她的態度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看起來完全不像正在和美紀吵架的樣子。
「因為新的學生會成員都已經透過選舉產生了,我再出席也沒有什麽意義呀。我想上一任的其他成員應該也沒去吧?」
「呃,是沒錯啦……你說得對。」
錦織有些語塞地勉強擠出迴應,並且同時窺探著舞的表情。接著,他才像是豁出去似地開口。
「呃.其實……小舞學姊是不是正在和美紀學姊吵架呢?」
「我們沒有吵架呀。」
舞毫不遲疑地立刻迴答了錦織的提問。
「咦,是真的嗎?」
「我隻是在閃躲美紀而已。」
錦織才剛放下心不到數秒,立刻又受到了另一個衝擊。
「果然是因為吵架才會變成這樣的,對吧!」
「不,我們真的沒有吵架。隻是我想要和美紀保持距離而已。」
「可是這樣聽起來好像比吵架還要嚴重耶……」
錦織用略帶緊張的視線由下而上地望著舞。
「會嗎?我覺得所謂的吵架,應該是指彼此輕蔑甚至是相互憎恨的意思。但是我並沒有那種意思。這一切都隻是我單方麵的決定。」
「這樣啊……」
錦織的心情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微妙。畢竟從舞的口中聽見她如此描述和美紀間的關係,著實令人難以理解。
「那麽,為什麽你要躲著她呢?是不是有什麽理由?」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我隻是覺得選舉已經結束,新成員也全數就位了。既然如此,我應該就沒必要再和美紀一起主導學生會了。」
「這樣的說法好像別有含意的感覺耶。聽起來似乎是因為有學生會的工作,所以才會和美紀學姊在一起。」
「你要怎麽理解是你的自由。」
舞語氣冷淡地聳了聳肩。
「喔……」
錦織無法釋懷似地微歪著頭。他始終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太對勁。當然,他也無法猜透舞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的說法並非出於本意,而是刻意地在隱藏著什麽。
「話說迴來……」
舞忽然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你還在和輝夜一起玩征服世界的遊戲嗎?」
「小、小舞學姊!」
「別擔心啦.這裏又沒有其他人在。」
「呃,話是沒錯啦……」
錦織一邊按著自己的心髒,一邊緊張兮兮地確認周遭。
「我說對了嗎?」
「呃,沒錯……」
「這樣子呀。不過,如果是先前倒還沒什麽關係,可是如今你已經是學生所選出的學生會成員之一了。但你卻還繼續和那種與學生會對立的人走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麽?」
「嗚。」
錦織的嘴角開始斷續地抽搐起來。
「雖然現在的我確實刻意地將美紀當成空氣般視而不見,但是那個約定依然存在。如果你做出讓美紀難過的事,我就會將你和輝夜的關係公諸於世。」
「我知道。我記得很清楚……隻是,請你不要一直把那個人的名字掛在嘴邊。」
看見錦織用食指抵著自己的嘴唇,舞也跟著笑了出來。
「嘻嘻嘻,錦織同學,你真的很有趣呢。平時總是擺出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可是隻要一提到輝夜的事,你就會完全沒輒呢。」
「所以我才拜托你不要再提了啊……」
「難道說是因為愛?你愛她嗎?」
「不,並沒有。」
錦織搖了搖頭,而舞則是又再度嘻嘻地笑了起來。
「你不需要擔心美紀的事。我目前隻是單純不想理她而已,其實我們並沒有吵架。隻是,既然我已經是前任書記,自然不會太常到學生會裏露臉。雖然這麽做可能會讓花梨擔心就是了。」
花梨正是一直在旁協助舞的大月。
「那麽,我要到圖書館去讀書了。雖然你可能覺得我好像無所事事,但我畢竟還是個準考生,所以可是很忙的。那你自己多保重囉。」
「好的,再見。」
錦織一邊目送著
舞走下樓梯,一邊再次狐疑地歪起了頭。
「沒有吵架,卻對對方視而不見。」
雖然錦織也想過,這可能是舞為了避談吵架所捏造的藉口,但是轉念一想,舞似乎也不是那種如此擅於話術的人。
然而,錦織對自己忘了針對舞所說的「目前」不想理她這句話提出質疑,仍感到有些扼腕。
「看來問題就在於我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閣下了。」
錦織情緒消沉地長歎了一口氣。擔任雙重間諜果然是件要命的工作。
2
星期六放學後,錦織再次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錦織站在樫木材質的厚重門扉前,而輝夜、六道、米倉、弓削等四人則是虎視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後。
「我先說了……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的話.我可是會立刻躲起來的。到時候你絕對不要叫我的名字喔。絕對不行。」
錦織表情認真地對著身後的輝夜說道。
輝夜用似乎不太能接受的表情應了個聲。
「我有問題——如果剛好找不到地方躲的話,該怎麽辦才好呢?」
六道舉手發問。
「到時候我會從窗戶跳下去的。」
「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嗎?」
「當然要。我在沒有獲得許可的狀況下讓外人進入學生會辦公室,而且對方還是特別受到提防的重點人物,然後在這裏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種事一旦曝光的話,我一定會被學生會轟出去的……唉,我看我應該已經待不下去了吧。」
錦織一邊說著,腦中一邊塞滿了令他苦惱不已的想像。
眾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全是由於輝夜突然要求將『新世界建構會議』移到學生會辦公室進行的關係。她認為當支配了學生會之後,這間辦公室遲早也會變成我方的財產,因此即使提早借用也無傷大雅。基於如此自以為是的理論,加上錦織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力下,錦織隻能挑選了成員出現的可能性相對較低的星期六下午,將眾人帶到這裏來。
「腹黑,你少在那邊囉哩囉唆了,快點把門打開吧。再拖下去就沒有時間開會了。」
「好啦好啦。」
在輝夜的聲聲催促下,錦織隻得乖乖地把唯有學生會成員才能持有的黃銅鑰匙,插進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孔裏。
「絕對不可以把桌子弄亂喔。還有——」
當錦織還來不及將注意事項說完時,輝夜已經逕自地推開大門走進了室內,六道等人則是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去。被拋在後頭的錦織隻能無奈地歎著氣進入辦公室裏。
「唔,是個很不錯的房間嘛。」
輝夜站在排列成ㄈ字形的桌子中央,環視整個房間。
「有種曆史悠久的感覺呢。」
「而且還有許多茶具呢。」
六道和米倉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放在牆邊的茶具櫃。弓削則是擅自拉開窗簾,獨自觀賞起窗外的美景。
「啊,你們不要亂動杯子啦。還有,弓削,你會被外麵的人看見的,快把窗簾拉起來啦。」
錦織帶著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忽左忽右地叮嚀著眾人。
「你們幾個,已經沒有時間了.快點各就各位準備開會。」
不知何時已一屁股坐在最前方座位的輝夜,發號施令地說著。
「你竟然隨便就坐在學生會長的位子上……」
錦織嘴上一邊抱怨著,一邊坐到了自己平時參加學生會會議時的座位。其他女生也各自坐到了排成ㄈ字形的座位。
「今天的議題延續上一次,要討論的正是征服學生會的方法。」
輝夜眼神銳利地瞪向錦織。
「腹黑,我應該有交待任務給你才對。我要你去找出足以瓦解學生會的弱點,你找到了嗎?」
「咦?啊,這個嘛……」
錦織雖然早就料到輝夜會將矛頭指向自己,但被她這麽一瞪,還是令錦織倍感焦慮。
「呃,其、其實我已經調查過了,但是目前還沒有得到值得一提的情報……」
「唔唔。」
坐在對麵座位的六道,嘴唇忽然像貓一般變成m字形。
「剛才的發言有點奇怪喔。」
「哪、哪裏奇怪?」
「因為六道的錦織同學雷達發出反應了嘛。就過去的經驗來說,錦織同學說話時隻要嘴角發出顫抖,就代表你正在說謊。」
「拜、拜托你不要亂說好嗎?我原本說話的時候嘴角就會不斷顫抖啊,你看。」
錦織刻意地讓嘴角再次發出顫動。
「我聽起來也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才沒有哪裏奇怪呢。我真的還沒有收集到情報啦。」
被輝夜用咄咄逼人的視線緊盯著,錦織隻能額頭冒汗地解釋。
「唔——如果連潛入學生會內部的腹黑都沒辦法得到情報,我看其他人也就不用期待了吧。」
「我有一個很不錯的情報喔。」
弓削主動地舉起了手。
「是真的嗎,偶像大師!」
「當然囉。在下不良偶像大師,可是運用了我專屬的情報網進行調查呢。」
弓削一邊說著,一邊從改造過的製服裙子裏掏出了一本粉紅色記事本。
「當當當——請看我的秘密記事本!」
「哪有人把秘密拿出來讓大家看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錦織心中掠過。但他仍不忘用吐槽來緩和緊繃的情緒。而弓削則是逕自地翻起手中的記事本。
「呃,首先是我收集到的第一項情報!新任學生會成員當中的一人,也就是土佐同學,他直到高中一年級為止,都還是和媽媽一起洗澡!」
「真的嗎!是那個土佐同學嗎?」
錦織驚訝地叫出聲來。因為他所知道的二年級生土佐廣人是個身型高挑,並且戴著眼鏡的優等生。一直到進行選舉之前,他都一直擔任副會長的助手,因此被認為很可能直接升格成副會長,今後和把奪取學生會長寶座視為目標的錦織,關係應該也會日漸深厚才對。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是個有戀母情結的家夥。」
輝夜若有所思地用手撐著下巴。
「呃,不能光憑這樣就認定對方有戀母情結吧。」
「可是,我覺得這件醜聞的殺傷力,似乎還不夠讓學生會瓦解耶。」
六道聳著肩膀說道。而弓削則是立刻在她的麵前搖了搖手指。
「小滿的秘密情報不是隻有這樣喔。第二項!那位美麗而散發著成熟氛圍的大月同學,事實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摔角迷!據說她甚至每個月都會去看比賽,而且還曾經對親弟弟使出摔角技,結果害得自己的弟弟進了醫院!」
「真的假的啊!!」
錦織再次受到了驚嚇。在先前的學生會會議中也擔任過司儀的大月花梨,看起來像是新學生會成員當中最有常識的人,甚至連錦織都對她抱有些許憧憬。
「聽起來的確是個出人意料的情報,但我覺得好像不太派得上用場耶。」
雙手抱胸的米倉表情認真地提出了看法。
「偶像大師,你還有其他的情報嗎?有沒有什麽更有用的情報?」
「當然有。我還有另一項殺手鐧等級的情報喔。」
弓削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聲說道。
「說來聽聽看吧。」
住了額頭。
「小滿,那、那是真的嗎?」
「人家自豪的超級情報網絕對不會出包的。這是從和美紀學姊走得很近的三年級男生那邊問來的喔。他說已經很久沒看見她們兩個說話了。」
「真的嗎?」
「真是不敢相信呢。」
六道和米倉彼此麵麵相覷。
「可是,這麽一來……」
包括輝夜在內的四個人,全都將視線集中到錦織身上。
「怎麽了?為什麽大家都看著我?」
「呃,因為錦織同學和學生會長還有擔任書記的學姊很要好嘛。」
「不,我們並沒有特別要好。」
「但是你竟然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正在吵架……」
六道一臉懷疑地眯起了眼睛。
「當然有可能啊。再怎麽說,就算是學生會的成員,也未必能夠知道所有學生會裏發生的事啊!」
「順帶一提,將這個情報泄漏給我的人也是前學生會的成員,同時也是我的粉絲喔。」
「真的嗎?」
錦織的臉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
「腹黑……」
輝夜發出陰鬱的低沉聲音。
「等一下啦,閣下。你為什麽要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看我?等等,你手上那可愛的指揮棒又是怎麽迴事?最近我老是碰上使出二刀流的人,我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啦。」
「腹黑.我勸你最好趁現在從實招來。」
輝夜語帶威嚇地用雙手的指揮棒不斷敲打桌麵。
「六道也覺得你還是把事情講清楚比較好喔。」
「我也持相同的意見。」
「小滿站在大家那一邊。」
「見解這麽一致!?」
錦織迅速地站起身,並且試圖往出口大門走去。但是輝夜卻搶先一步站到門口,擋住錦織的去路。
「十秒內把實情說出來!如果你膽敢反抗的話,我就要騎到你身上,然後用指揮棒狠狠地敲遍你全身每個角落!而且會把腋下和腳底當成攻擊的重點喔!」
「你要攻擊的部位也說得太具體了吧!」
「十、九、八、七——」
「等等、你倒數得也太快了吧!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不要再倒數了啦!」
「五、四、三——」
「我知道了,我把真相說出來就行了吧!現在學生會長和小舞學姊彼此之間確實有一些摩擦啦!」
錦織像是發出慘叫般地大喊著,輝夜則是有些不甘願似地停止了倒數。
「有一些摩擦是什麽意思?你給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好啦。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拜托你先把指揮棒放下來吧。」
錦織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不過話說迴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那麽詳細就是了。」
錦織一邊因指揮棒從麵前放下而鬆了口氣,一邊搔著自己的耳後根。
「我聽美紀學姊說,小舞學姊對她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冷淡。所以她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變成彼此不交談的關係了。」
「突然變得冷淡?」
錦織迴到自己的座位上,而輝夜仍然緊迫逼人地盯著他不放。
「是啊。她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感覺應該比較像是冷戰吧。反正就是突然不再和對方說話。」
「喔。」
輝夜像是好奇心被挑起似地用手抵著下巴。
「真是奇怪。我記得小舞學姊和美紀學姊應該是感情很好的呀。就像是六道和iphone之間有著剪也剪不斷的強大羈絆呢。」
「說、說得也是喔。」
米倉有些害怕似地勉強點了個頭。
「我原本也是那麽覺得,而且我也實際跑去問過小舞學姊對於美紀學姊的想法。我想,小舞學姊還是相當重視美紀學姊,這一點是不會有錯的。但是她卻選擇突然對美紀學姊視而不見。她自己也承認對美紀學姊確實很冷淡。」
「嗯。」
迴到學生會長座位上的輝夜,若有所思地雙手交叉在胸前。
「腹黑,你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
「咦?呃,沒、沒有啊。我隻是想說等找到確實的證據後再報告。」
「是嗎——」
輝夜懷疑地眯起了眼睛。而錦織則是一邊冷汗直冒,嘴角也像是止不住地抖個不停。
「不過,我倒是能夠理解錦織同學這麽謹慎的理由。畢竟這件事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
「從她們兩人到目前為止的相處情況看來,的確讓人很難想像呢。」
六道和米倉兩人紛紛用不解的口吻說道。
「你、你看吧?這樣你應該能夠了解我忍住不說的心情了吧?」
錦織不禁在心中為兩人的說詞高喊起「god job」。
「關於她們兩個人吵架這件事……會不會其實又是一個陷阱?」
輝夜一臉狐疑地望著錦織。
「陷阱?什麽意思?」
「隻要故意讓我方知道前學生會的前兩名重要角色正在爭吵,我方必定會趁這個機會發動攻擊。而對方隻要反過來加以利用,然後再加上反製攻擊,就能夠一舉擊潰我方。我所謂的陷阱就是這個意思。」
「原來如此,聽起來的確有可能呢。」
弓削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手。
「可是,在我看來並沒有那種感覺啊。」
錦織眯著眼睛思考著。
畢竟當時說出「我和小舞正在吵架」的美紀確實露出了相當寂寞的表情。如果連那一幕都是演出來的話,也算是相當了不起的演技了。而且如果這一切真的是陷阱,舞應該也會刻意多營造出一些「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才對。
「順便問一下,你知道她們兩人吵架的原因是什麽嗎?」
「美紀學姊說過,她對這件事一點頭緒也沒有。」
「太奇怪了。我覺得整件事是陷講的可能性愈來愈高了。」
「看過來看過來——我手上可是有關於這件事的情報喔。」
弓削筆直地舉起手說道。
「真的假的啊。這樣一來,我根本沒必要潛伏在學生會裏當間諜了嘛。」
錦織用空虛的視線,望著專注地翻閱著那本粉桃色記事本的弓削。
「我看看喔,根據傳言指出,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之間的爭執,似乎和紫苑高中的某個男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喔!」
「「某個男生!?」」
六道和米倉聲音交疊地發出驚唿。兩人彼此互視一陣後,便同時將視線移向錦織身上。
「等一下,你們兩個為什麽都看著我?」
錦織難以理解似地皺起了眉頭。
「呃,也沒有啦……」
「隻是,如果說到最近常出現在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身邊的男生,我覺得除了錦織同學之外,好像沒有其他人耶。」
六道和米倉紛紛露出試探般的表情。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兩個人是為了爭搶錦織同學,所以才會吵架。我要趕快抄下來才行。」
「不要亂抄啦!怎麽可能有那種事啊。我和那兩人原本就沒有什麽交集,而且美紀學姊和小舞學姊對這類男女關係的話題也沒什麽興趣啊。」
「可是,美紀學姊不是還烤了餅幹給你嗎?」
六道噘著雙唇說道。
「那隻是單純的謝禮而已啦!」
是依舊威風凜凜地雙手抱胸,並且嚴肅地點了點頭。
「看來有必要徹底查出她們吵架的原因。隻要加以調查的話,就能確定整件事究竟是陷阱還是事實了。」
接著.輝夜像是要征詢意見似地望向錦織。
「我也讚成這個做法。畢竟就個人而言,我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隻是,如果唐突地進行調查,恐怕會伴隨著相當的危險性。特別是調查小舞學姊周遭的事更容易打草驚蛇。我之前也說過,其實小舞學姊巳經知道了我和閣下的關係。」
「欸,為什麽小舞學姊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美紀學姊呢?」
弓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那就是小舞學姊溫柔而且善解人意的地方啊。如果知道我是背叛者的話,推薦我進入學生會的美紀學姊不會很難過嗎?她就是顧慮到這一點,所以才願意幫我隱瞞的。」
「喔,原來她們兩個人這麽要好呀。既然如此,又為什麽會撕破臉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錦織無計可施似地搖了搖頭。
在沉重的氛圍持續了片刻後,輝夜終於率先站起身,並且豪邁地將手扠在腰上。
「知道腹黑和我的關係的後藤舞,是個相當危險的存在。但是即使如此,這對我方而言仍是個大好機會,絕不能就這樣放任機會溜走。調查美紀和小舞之間吵架的原因,並且確認這項情報的真實性。如果她們之間的爭執是千真萬確的話,背後的理由又是什麽?讓這些謎團明朗化,就是我們當前的目標。」
「了解!」
六道、米倉、弓削等成員立刻點頭迴應。而錦織則是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然後才終於無力地應了聲「了解」。
☆
在學生會辦公室進行了『新世界建構會議』後的隔天,星期天一早——
錦織難得地躺在自己房裏的床鋪上賴床。由於前一晚念書念得太晚的關係,使他現在依舊處在被睡魔支配著腦部的狀態。
平時的這個時候,錦織和妹妹小梢應該都已經抵達了學校的教室。但此刻錦織的家中卻顯得無比寂靜。由於錦織的母親外出,因此家中隻剩下錦織和小梢兩人。而假日時隻要錦織還沒起床,小梢就絕對不可能會先起床。
就在錦織持續地賴在床上翻滾時,插在充電器上的手機忽然傳來「地獄啟示錄」的主題曲。
「這,這個鈴聲是……」
錦織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睡眼惺忪地看著手機的液晶螢幕。果然是輝夜打來的電話。雖然錦織一度猶豫是否要接,但是如果不接的話,之後可能會發生更可怕的事。兩相權衡之下,錦織還是無奈地按下了通話鍵。
錦織勉強擠出陰鬱的聲音。
「是我。」
輝夜不悅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閣下,星期日你起得還真早呢。」
可是平常上課時反而都在唿唿大睡——錦織默默地在心中補充道。
「那是當然的。新世界建構計劃最關鍵的時刻就是早晨了。」
「你的身體健康是最好的。那麽,找我有什麽事?」
「今天上午十點在中央公園的噴水池前麵集合。」
「中央公園?」
錦織不禁發出驚訝的聲音。輝夜口中的中央公園,指的是從錦織家裏就可以看見,位於學校相反方向的河畔旁的大型公園。至於錦織會覺得驚訝,則是因為到目前為止,從未在那裏進行過任何『新世界建構活動』的關係。
「為什麽要特地跑到那裏去呢……」
「你來了就知道了。」
「喔……」
錦織無力地垂下了頭。自己原本打算今天一整天好好地在家裏休息的。
「還有,要換上比較不顯眼的服裝後再過來。記得一定要戴上帽子。」
「比較不顯眼的服裝?喂、你該不會又在打一奘奇怪的主意了吧?」
「你來了就知道。那麽,我們在目的地碰麵。」
輝夜話畢,立刻不待迴覆地掛上了電話。話筒裏隨之傳來「喀嚓」的聲音。
「真是的,連個說明都沒有。這次她又想做什麽?」
就在錦織歎氣的同時,房門忽然被打了開來。雙手各拿著一把空氣槍,頭上還戴著綠扁帽的武裝小梢腳步輕盈地闖進了房裏。
「……剛才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小梢一個箭步走近床邊.並且用空氣槍對著錦織逼問道。她的雙眼看起來仍處在半張的惺忪狀態,身上的桃色睡衣和迷彩裝的搭配則散發著獨特的不協調感。
「是學校的朋友啦。」
「朋友?」
「對啊,朋友。」
「男生?還是女生?」
「……女生。」
聽見錦織的迴答,小梢滿是睡意的臉龐忽然抽動了一下。
「你……要出門嗎?」
「對啊。我想大概傍晚的時候就會迴來了吧。」
「那麽……我也要去排除對方……」
小梢動作遲緩地向右轉身,然後同手同腳地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喂、喂、小梢!你是要到哪裏去排除對方啊?而且你還穿著睡衣耶!」
當小梢一步出房門後,走廊立刻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那家夥到底在做什麽啊。」
錦織跟著追到走廊上,隻見小梢以臥倒的姿勢倒在地板上。
「嗚嗚,哥哥的貞操就由小梢…來守護……」
她閉著雙眼,隻有嘴巴還斷續地開合著,看起來似乎是在說夢話的樣子。
「小、小梢,你是半睡半醒地跑到我的房間嗎?」
在尚未完全清醒之際,竟然能全副武裝地拿著空氣槍,並戴起綠扁帽來到自己的房間。妹妹的執著確實令錦織感到不寒而栗。
「在這裏睡覺的話,可是會感冒的喔。」
於是錦織便將小梢抱到了她房裏的床上。
「唉。」
接著,錦織為她拿下空氣槍和綠扁帽置放在桌上,然後無奈似地聳了聳肩。
「我最喜歡哥哥了。」
窩在被窩裏的小梢仍不斷地呢喃著。
來到中央公園的噴水池前方的錦織,果然看見輝夜早已在那裏等著。再看看手機的時間,還沒到約好的十點鍾,錦織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而輝夜雖然看見了錦織,但卻依舊故我地雙手環抱在胸前,而未出現任何特別的反應。錦織照著輝夜的指示穿著一身樸素的便服。仔細一看,輝夜自己也穿著一件深藍色短袖外套搭配短褲,看起來的確是不太醒目的打扮。
當錦織走近輝夜身旁後,便開始左顧右盼地觀察起四周的動靜。除了輝夜之外,這裏似乎並沒有其他人在。就連總是嚴守時間的米倉也還不見蹤影。
「其他人呢?」
「不在。」
「遲到了嗎?」
「今天就隻有你和我兩個人而已。」
「就隻有我們……!?」
輝夜的迴答令錦織不禁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麽?既然是在公園裏兩人獨處,應該就是要約會了吧!)
「為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人?應該說,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麽?」
錦織一邊隱藏著內心的悸動,一邊咽了口口水問道。
「其實後藤舞的家就在這座公園的旁邊。」
「什麽?你是說小舞學姊的家?」
頭有一間獨棟房屋佇立在住宅區,是和周圍房屋相比之下較為新穎的西式建築。
「等一下,我想知道你一大早把我叫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要監視後藤舞的一舉一動,並且調查出她之所以會和美紀吵架的原因。」
「原來如此。」
錦織不禁在心底對自己嘟噥了句「我就知道」。
「那,為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人?難道不能大家一起來幫忙嗎?」
「如果所有人一起投入調查的話,一旦發現這件傳聞其實是個陷阱,那麽我方將會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失。畢竟我們不能夠讓其他夥伴的名字曝光。可是,我和腹黑的關係已經被對方知道了,所以隻要由我們兩個人來監視,即使暗中調查一事被對方發現,也能夠將對全體的傷害抑製到最低。」
「喔,原來是這樣啊。」
原本滿是期待的胸口,此刻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頓時變得消沉無力。錦織不禁責怪起方才那瞬間,因莫名的期待而導致情緒波動的自己。
「那麽,你所謂的調查,是要我們待在某個定點監視嗎?不過我覺得即使在星期天監視小舞學姊的行動,應該也查不出她們吵架的理由就是了。」
「這很難說。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她或許會出門也說不定呢?」
「出門……你該不會在想,她會去見之前弓削所說的那個男學生吧?」
輝夜用一抹微妙的笑容代替了迴答。
「我實在不太想做這種事耶……」
錦織坐在中央公園裏邊側的一處木製長凳上,嘴上也不停地嘟噥著。長凳的前方有一片寬廣的草坪,許多正在慢跑的人和踢著球玩耍的小孩們正在上頭來迴穿梭。而同樣坐在長凳上的輝夜,此時正拿著像是貴族專用的長型望遠鏡觀察著舞的家。
(被發現的話該怎麽辦呢……)
錦織忽然想到可以解釋成正在賞鳥,但兩者間似乎又有一點微妙的不同。
「用那種東西真的可以看見什麽嗎?」
錦織在輝夜的耳邊呢喃道。
「當然可以。」
「真的嗎?那小舞學姊現在在做什麽?」
「我現在看不見目標,但是看得見一條像是目標人物的內褲晾在房間裏麵。看來她用的應該是室內曬衣架。」
「你根本是在偷窺嘛!」
錦織有些臉紅地指責起輝夜。
「雖然顏色有點樸素,但因為有蕾絲邊的關係,看起來倒還算是滿可愛的。」
「那種事不重要吧。觀察內褲和調查到底有什麽關係啊?」
「你還是一樣膚淺呢。」
輝夜將長型望遠鏡放下,並且用略顯不屑的表情望向錦織。
「雖然乍看之下好像沒什麽關係,但是真相往往就隱藏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物之中呢。」
「從內褲的顏色可以看出什麽真相?」
「例如那件內褲或許是『紫苑高中的謎樣男子』所送給她的也說不定。」
「送內褲!?咳、咳。」
錦織不禁咳嗽起來。
「不、不可能啦。小舞學姊絕對不可能收下那種東西的。」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因為她是小舞學姊啊。她不是那種會接受男生贈送內褲的類型啦。」
「腹黑,現在這個時代的年輕小輩之間,拿內褲當禮物已經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流行風潮了。」
「拜托你不要用什麽年輕小輩這種老掉牙的詞匯好嗎?真的很不適合你耶。」
「總之,我想說的是這種事並沒有什麽稀奇。即使對方不像是走這種路線的人,但隻要是自己心儀的對象所贈送的禮物,當事人絕對不會輕言拒絕的。反而會為此感到高興呢。」
輝夜用一副深信不疑的口氣論述著。
「難、難道說……閣下,如果你收到那種東西,你也會覺得高興嗎?」
「收到什麽東西?」
「呃,就是……像是內褲之類的。」
「嗬。」
輝夜嗤笑了一聲。
「我怎麽可能會高興呀!」
「你根本就不喜歡嘛!那你剛才幹嘛還『嗬』地笑了一聲?」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實在蠢得可以,我才忍不住笑出來的。我已經將我的人生全都奉獻在『建構新世界』的理念之上,才沒有那種閑工夫每天換穿內褲呢。」
「呃,你再怎麽樣也算是女高中生,至少得心甘情願地每天換穿幹淨內褲吧。不對,隻要是人都應該這麽做才對!」
「總之,即使我收到內褲當禮物,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高興。我反而可能因為對方竟然不懂得買些更有用處的東西,而覺得生氣。」
「生氣根本沒道理吧。你現在說的話和剛才的發言完全不一樣耶。」
錦織雖然口中不斷吐槽輝夜,但其實心中卻稍微地放下了心。
「看來你好像也沒送過任何人內褲嘛。」
輝夜用打量似的目光盯著錦織。
「呃,哪有人才高一就送那種禮物啊。我看隻有自暴自棄的人才會那麽做吧。」
「唔——真奇怪,我看『實錄!戀愛漫畫』裏都是這樣畫的呀。」
「那種漫畫隻是幻想世界的實錄而已啦。」
錦織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先不管那些……」
輝夜再次將長型望遠鏡架在眼前。
「還是毫無動靜呢。監視目標真的在房子裏嗎?」
「那還用問嗎?就算傳聞中的男生真的存在,小舞學姊也未必會在天氣晴朗的星期日去見他。再怎麽說小舞學姊也是準考生耶。」
「唔——」
輝夜發出無法釋懷般的聲音,注視著輝夜側臉的錦織則是不自覺地眯起了眼。
(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這個樣子了呢。)
已經好久沒有獨自一人承受輝夜的電波了。記得剛成為輝夜的夥伴時,自己還曾經和輝夜一起去尋找擁有異能力的人呢。
「唔?怎麽了?」
當錦織望著輝夜的臉正望得出神時,手仍然拿著長型望遠鏡的輝夜突然將臉轉了過來。
「沒、沒什麽啦。」
錦織則是有些臉紅地用力揮手否定。
就在這時候,公園附近的擴音器傳來了正午的報時廣播。原本正在四周奔跑,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們也像是要迴家吃午飯似地,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公園。
「結果她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呢。」
錦織朝向依然不肯放下長型望遠鏡的輝夜說道。
「唔。對方確實始終按兵不動呢。」
「今天她不可能有約會行程了啦。如果真的要約會,應該上午就會出門了才對。」
「這很難講喔?說不定她打算下午出門,然後流連在夜晚的城市裏。」
「今天是星期天,而且我覺得小舞學姊根本不可能會做那種事……」
「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對監視目標的幻想比較好。」
「呃,我又沒對她存有什麽幻想。」
錦織「唿」地徐徐吐了一口氣。
(照這個狀況看來,她應該會繼續監視下去吧。)
雖然被叫出來的時候,錦織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因為幾乎沒吃什麽早餐,得強忍著空腹感的狀況確實令人相當難熬。
(輝夜這家夥.難道打算不吃中餐了嗎?)
。
「你的肚子叫得好大聲喔。」
錦織露出訝異的表情望向輝夜的腹部,輝夜也順勢將長型望遠鏡放了下來。
「我肚子餓了。」
輝夜絲毫沒有害羞的反應,隻是逕自地拋下了這句話。
「那還真是湊巧呢,我也一樣。」
「嗯。那我們先填飽肚子吧。」
輝夜說完,便從放在長凳下方的運動背包裏拿出用錫箔紙包著的圓形物體。隻見她將錫箔紙取下,包在裏麵的圓形麵包便露了出來。看來似乎是她親手做的漢堡。
輝夜朝漢堡一口咬下.然後開始大口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她就解決了第一個漢堡,然後又接著從運動背包中取出第二個,並且再度啃了起來。此時錦織偷偷地朝運動背包裏一看,想不到裏麵竟然塞滿了同樣的漢堡。
「呃,那個,閣下。」
當輝夜準備拿出第三個漢堡時,錦織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唔?」
正好將漢堡塞進嘴裏的輝夜將視線移向錦織,她的嘴上還沾著番茄醬。
「呃,其實我沒有準備午餐過來耶……我可以去便利商店買些什麽來吃嗎?」
「粗和跑撲啾吸了胖?」
「我之前也說過好幾次了,你還是不要一邊咀嚼食物一邊說話比較好喔。」
「咕嚕。我是說,腹黑也一起吃漢堡不就行了?」
輝夜說完,順勢從背包裏拿出兩個漢堡遞給了錦織。
「要給我?真的可以嗎?」
「嗯。我想腹黑可能也會想吃,所以才特地多帶的。」
「真的假的啊?」
錦織難掩驚訝地叫出聲來,並且目不轉睛地直盯著手中的漢堡。
「這、這該不會是什麽陷阱吧?」
「我幹嘛設陷阱?如果你再繼續懷疑的話,那我就要吃掉了喔。」
輝夜作勢要從錦織手中搶迴漢堡。
「不,我吃我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錦織急忙將錫箔紙撕開,然後大口地咬了一口。
「好吃耶。」
除了肉本身的美味之外,味道適中的番茄醬相當可口,酸黃瓜的酸味也是恰到好處。看起來所有的配料應該都是自家製的。
「真的很好吃耶。我可能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漢堡。這是閣下的祖母做的嗎?」
「是我做的。」
麵無表情的輝夜冷冷地答道。
「咦,咳咳咳!」
錦織差點就將口中的食物噴了出來。
「這、這是閣下做的?真的嗎?」
「難道我不能自己做食物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當然可以……」
雖然知道輝夜的料理手腕原本就不差,但實在想不到她竟然能夠做出完成度這麽高的成品。
「總、總之,還是謝謝你請我吃漢堡。」
「哼。」
輝夜有些不悅似地將臉撇了開來。
「你最好心懷感謝地把它吃光。國王為屬下做料理,這種事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不過畢竟腹黑也教過我劍術,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輝夜刻意地追加了幾句話。
「那個不是劍術,是劍道……」
原本想加以糾正的錦織看見輝夜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已,於是隻能中途打消了念頭。
「對了,現在你覺得怎麽樣?」
輝夜忽然打量起錦織的表情。
「什麽怎麽樣?」
「我在問漢堡的味道。你已經知道那是我做的東西,即使如此你還是覺得好吃嗎?」
「好吃。非常好吃喔。」
「是嗎?那就好。」
輝夜的桃色雙唇開心地綻開了笑容,而錦織則是不自覺出神地注視起麵前的女孩。
☆
午後,當公園裏再次充滿了吃過午餐而變得活力充沛的孩子們的歡笑聲時——
「監視目標有動靜了。」
再次展開監視的輝夜,將手中的長型望遠鏡放了下來。
「真的嗎?」
「不會錯的。現在目標正在換穿外出的衣服。」
「你看得也太清楚了吧!這樣根本就是完美的偷窺行為了嘛!」
錦織無法接受似地抱著頭說道,但心中卻不禁跟著心跳加速。
「別擔心。其實我沒辦法看得那麽清楚,所以不構成任何問題。」
「真、真的嗎?這樣聽起來好像還好,但是真的沒問題嗎?」
「現在不是在這裏發呆的時候了。快過去吧。」
「咦,要過去嗎?」
輝夜一把抓起運動背包站起身來,並且逕自向前跑。
「喂.等、等一下啦,閣下!」
錦織則是急忙地追了上去。
輝夜跑出公園後,立刻直朝著舞家的方向跑去,並且躲在路上一根能夠窺見玄關的電線杆後麵。而錦織也跟著躲到了她的身後。
「小舞學姊真的會出門嗎?」
「噓!」
輝夜表情認真地注視著舞家的門口。
一會兒後,玄關大門打了開來。如同輝夜所言,舞果然出現了。她穿著白色裙子搭配寬袖襯衫,腳上則穿著長靴。在錦織的眼中看來算是相當時尚的打扮。
「那種感覺在我來看,就像是要去和誰見麵一樣。腹黑你覺得呢?」
輝夜低聲這麽說道。
「嗯——應該是吧。」
就連錦織也開始覺得,或許舞就是去見造成她和美紀吵架的那個男生。
隻見舞走到了家門前的道路,並且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
「好,我們追上去。」
輝夜立刻從電線杆的陰影處跑了出來,而略顯躊躇的錦織也隻能緊跟在輝夜身後。
舞踏著和平時無異的輕盈腳步,而兩人則是謹慎地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邊尾隨著對方移動。
「看來她果然是要去約會。連走路都顯得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小舞學姊平常就是那個樣子了啦。還有,拜托你不要用『春風得意」那種奇怪的形容詞好嗎?」
錦織無奈地聳肩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小舞學姊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呢……)
女高中生在星期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雖然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是錦織卻格外地感到在意。除了傳聞中的男生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之外,錦織對於一直以來總是散發著排斥美紀以外的人這種氛圍的舞,私底下的另一麵也感到十分好奇。
「唔!」
就在此時,輝夜忽然毫無預警地停下腳步,並且迅速躲到身旁的電線杆後麵。同時她也一把抓住錦織的衣領,並且用驚人的力氣將他拖了過來。
「咕嗚——」
被揪住的錦織發出哀叫聲,然後順著輝夜的動作躲進了電線杆後麵。
「你不要這麽粗魯啦,我真的會沒命耶。」
輝夜毫不理會快喘不過氣的錦織的抗議,隻是逕自從電線杆後方探出半個頭,並且伸手指向道路前方。
於是錦織便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