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磯恍然大悟道:“實不相瞞,短短幾天以來,這名號我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了,原來他竟然是你的高徒?”


    諾登斯點了點頭道:“說來慚愧,我雖然身為他的魔法老師,但他的魔法天賦遠高於我,現如今我早已沒什麽能教他的了。他既是天縱之才,修煉又極其刻苦,論天分,論勤奮,我活了接近兩百歲也從沒見過能比得上他的人,可以說,他簡直就是為了魔法而生。”


    說著,諾登斯瞥了一眼玄磯,又道:“恕我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你,如果和他同時修煉,恐怕實力也比不上他。”


    玄磯不以為意地說:“我本就算不得修煉天才,在我們那個時代,宗門之內比我道行高深的也大有人在,實屬正常。”


    諾登斯又道:“說來也奇怪,菲尼克斯這小子明明貴為帝國皇室血脈,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皇長子,第一順位繼承人,卻偏偏醉心於鑽研魔法,對皇位毫無興趣,最終將這人人垂涎的至尊寶座拱手謙讓給了自己的弟弟。由於他專精火係魔法,本身又貴為親王,所以得到了個‘火之王’的稱唿。”


    玄磯笑道:“原來他這名號的由來是這麽一迴事。”


    諾登斯點點頭,接著說:“他從修煉之初就異於常人,不走尋常路。精修火係魔法之人一般都會常年居住於南方炎熱地區,火元素更加豐富,有助於促進修煉;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遠萬裏跑去極北苦寒之地,在那不毛之地的冰川裏一待就是五年,當時人人背後譏笑他愚不可及,不可救藥,豈料這五年裏他將為數不多的火元素魔力凝煉得精純無比,運用自如,為往後的修煉鋪平了康莊大道。”


    玄磯打趣道:“這個家夥……還真是魔法界的一朵絕世奇葩。”


    諾登斯一聲歎息:“現在想來,我也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幾年前我們曾切磋過一番,當時他的魔法實力就已不在我之下,以他的天賦和進步速度,如今就算超越我了也毫不稀奇。”


    玄磯便問:“不知你這位高徒如今身在何處?”


    “這……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諾登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這小子行蹤不定,誰也摸不清他的位置。但你們總有機會見麵的,像你這樣的絕頂強者,他一旦知曉了你的存在就必定會找到你,少不了會向你挑戰切磋,屆時希望你能不吝賜教。”


    玄磯輕輕點了點頭道:“倘若真是可造之才,我自會給他指一條明路。”


    ……


    巨龍小紅越等越焦急,在門口不停地來迴走動,時不時嘴裏還不滿地哼哼兩聲。


    達達尼昂則閉著眼倚靠在牆壁上,魯特琴隨意地扔在一旁,早已打起了唿嚕,嘴巴大張,口水順著嘴角不停流下,滴到了衣服上,形成一片泛黃的水漬。


    玄磯和諾登斯交談之後就打算直接離開,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沒必要再埋首於浩如煙海的藏書裏慢慢查閱典籍了。


    玄磯邁出大門,看了看兩人,無精打采地說了聲“走吧”,喚醒了酣睡中的達達尼昂。


    小紅也不避諱,直接開始了變身,門口的守衛雖覺稀奇,卻並不慌亂,這裏畢竟是賢者之塔,沒有什麽能驚嚇到他們,這裏有全大陸最優秀的魔法師們和眾多威力強大的魔法禁製,就算是巨龍也休想肆意妄為。


    一行人重新啟程,巨龍騰空而起。


    高空之上,玄磯端坐於龍背,俯瞰著下方的大好河山,越想越是失落,內心思緒萬千:第四紀元麽……原來我隻不過是個被自己的時代所遺棄的孤魂野鬼罷了,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這世上已無我立足之地……為何我要閉關入定,以至於沒能趕上萬仙大會,沒能趕上仙魔大戰,沒能為師門、為玄門正道、為天下蒼生盡一份綿薄之力,如今悔之晚矣……


    玄磯內心悲愴不已,有史以來頭一次產生了不可言喻的迷茫感。曾經修煉遭遇瓶頸、難以寸進時也未曾迷茫,與妖邪鬥法、九死一生時也未曾迷茫,如今卻茫然四顧,不知歸處。


    小紅一邊飛翔,一邊問道:“團長,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玄磯語氣低沉地說:“去哪裏?我……不知道,我沒有家,沒有歸屬,沒有目標,我已不知我應該做什麽,不如往後就雲遊四方,尋得一處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幽居深山、了此殘生,不問世事也罷。至於這個傭兵團……嗬,事到如今還要傭兵團作甚?就此解散吧!”


    小紅歪了歪碩大的龍首,不解地說:“你們人類有時真是奇怪,總有那麽多無聊的傷感,不像我們龍族隨遇而安,要什麽家?我身在哪裏,哪裏就是家,天地任我遨遊,瀟灑自在,哪來那些個無謂的煩惱憂愁?”


    玄磯心中一動,慢慢琢磨著她的這番話,沉思良久,忽而嘴角上翹,轉憂為喜,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妙哉!你這有翼巨蜥,倒是心境豁達灑脫,比我這個修道之人還更符合修道真諦,反倒是我落了下乘,還需要靠你來點醒我……也罷,吾等修道之士本當如此,不滯於物,不困於心,天為被地為席,何等逍遙快意!管他什麽第幾紀元,我既在此,便是家鄉!”


    小紅小聲嘟囔著:“我是高貴的紅龍女王,可不是什麽有翼巨蜥……”


    可憐的達達尼昂緊緊地趴在龍背上一言不發,作勢欲嘔,他仍然沒能適應高空飛行。


    玄磯一念既通,再不沉浸於往昔,猛地一揮手說:“走!四處飛翔,注意留心觀察下方,尋覓一處靈氣匯集的天地靈脈之所在。”


    小紅好奇地問:“靈氣匯集……是指魔法元素濃鬱嗎?團長打算做什麽?”


    玄磯意氣風發地說:“我要開宗立派!修真時代雖已終結,但我既然在此,修真一道便絕不能自我手中斷絕,我要重建先天一炁宗,把修真法門傳承下去!”


    小紅雖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話,但也大致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頭讚同道:“沒錯!像團長您這樣強大的絕頂魔法師,自然應該創建魔法學院,廣收學徒,多多益善,把您高深的魔法知識傳承下去。”


    此時,臉色慘白的達達尼昂突然高舉右手,似乎也想發表什麽意見。


    玄磯見狀忙問:“哦?你莫非也有什麽高見?不妨暢所欲言,盡管說出來。”


    達達尼昂用手捂著嘴,氣若遊絲地說:“不是,我是想說……小、小紅大姐,能不能稍微飛慢一點?我的胃實在吃不消了,嘔~~”


    說著,便扭頭朝下方吐出了一堆汙穢之物,隨風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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