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傭兵公會,在大街上信步閑逛,小紅跟在主人身旁亦步亦趨,始終落後半個身位以示尊敬,不敢和他並肩而行。


    玄磯突然好奇地問:“我之前聽你提起過什麽‘火之王’,那個艾克利會長也提到了這個稱唿,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紅恭敬地迴答道:“迴主人,我隻是偶然聽說過人類魔法界有這麽個人物,據說是個天賦異稟的傳奇大魔導師,實力非常強大,別的我也不太清楚,也沒親眼見過這個人。”


    玄磯略作思索,緩緩道:“你總是叫我主人貌似也不太妥當,公共場合難免惹人非議,這樣吧,你既然也加入了傭兵團,今後不妨就稱我為團長。”


    小紅乖巧地迴答:“是,主……團長大人。”


    兩人信步間路過了一家酒館,聽到裏麵吵吵嚷嚷,似乎有人正在大聲爭論著什麽,玄磯好奇心作祟,忙道:“走,進去看看。”


    兩人推門而入,隻見酒館內人頭攢動,一大圈人將兩個正在爭論的男子圍在中間看熱鬧。其中一個瘦削青年原本白皙的臉色漲得發紅,大聲叫喊著:“群星在上!我達達尼昂,以名譽與人格發誓,我之前所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和達達尼昂爭論的人穿著一身橙色的法師袍,年約三旬上下,毛發稀疏,鼻梁扁平,幽藍色的大眼球極不自然地怪異凸出,脖子兩側還布滿醜陋的褶子,隨著嘴角的微微撇動而起伏,透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尖酸刻薄之色,正是那個之前在傭兵公會譏諷過玄磯的中階魔法師。


    此時他兩眼一翻,帶著諷刺的語氣對達達尼昂說道:“得了吧,我才是魔法師,我難道不比你更懂魔法?人類想飛翔要麽乘騎飛行魔獸,要麽借助某些特殊的魔法道具,絕不可能腳踩著雲飛上天,簡直聞所未聞。你們吟遊詩人大多愛吹牛,瞎編亂造些離奇事物糊弄一下無知的鄉野村夫也就罷了,在我這個真正的魔法師麵前玩這一套把戲未免太愚蠢了。”


    玄磯這才想起來,那個看起來有點麵熟的瘦削青年達達尼昂,正是之前風暴鎮旅店裏演唱彈奏魯特琴的青年,狼人事件時他也在場。


    平日裏自詡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青年吟遊詩人,此時卻漲得臉紅脖子粗,不服氣地反駁著:“可我明明看見了!不是什麽道聽途說,我當時就在現場親眼所見,那位高人真的就是腳踩著雲飛上了天,並沒有借助什麽道具和魔獸。”


    “哈哈哈……”橙衣魔法師樂不可支,咧嘴譏笑,“你一個外行人,明明對魔法一無所知,偏偏要跟我抬杠。別說高階魔法師,就算魔導師也絕對做不到不借助任何道具飛行。傳說中的大魔導師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但想來也不太可能。那我問你,你當時看到那位所謂的‘高人’是什麽等級的魔法師?”


    吟遊詩人怔了一下,如實迴答:“我不知道,他當時好像沒穿法師袍,穿的是一身造型華麗的奇怪裝束,我從沒見過那種服裝,我也不清楚他是什麽等級,他……”說著,他眼神恰巧瞥到了鶴立雞群、在人群中無比醒目的小紅,口中“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好像就是這件衣服……”隨即眼神一轉,發現了站在小紅旁邊的玄磯,突然瞪大了眼,伸出手指著他激動地說:“他、他!就是他!我不會記錯的,這就是我當時見到的那位高人!”


    酒館內眾人全都把目光轉向了玄磯這邊,包括那個橙衣魔法師,也“咦”了一聲,說道:“你不就是之前在傭兵公會領取s級任務、妄想去討伐巨龍的那個低階魔法師?”


    接著他突然捧腹大笑,一邊笑一邊嘲諷著:“上次看見你想去屠龍,這次居然又會腳踩雲朵飛上天了,啊哈哈哈……你這個低階魔法師真的滑稽,真不知道下一次看見你還能帶給我什麽驚喜~”湊熱鬧的圍觀者們也忍俊不禁,跟著咧嘴笑了起來。


    玄磯淡淡地說:“屠龍倒是沒有,我隻是降伏了那隻巨龍當坐騎而已。”


    橙衣魔法師聽後呆了幾秒,突然放肆大笑,一邊笑一邊拍著大腿。自顧自笑了一陣,他才漸漸止住笑,唉聲歎氣地說:“唉~這年頭究竟是怎麽了?這種嘩眾取寵的瘋子居然也能成為魔法師,簡直是莫大的諷刺,我何必跟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他一邊感慨著,一邊搖著頭走出了酒館,邁著奇怪的蹣跚步伐,動作和他的相貌一樣怪異。


    玄磯懶得辯解,目送他離去,自己也轉身打算離開酒館,那位吟遊詩人突然衝了過來,撲通一聲單膝跪地,緊緊拉住他的衣角,大聲喊著:“請帶我一起走吧!我親眼所見,知道您是真正有大本領的神秘高人。群星見證,我吟遊詩人達達尼昂,願意雙手奉上所有財產,隻求能追隨您左右!我什麽事都能幹,我能給您生火做飯、端茶倒水、洗衣疊被、鋪被暖床、牽繩喂馬……呃,您會飛,似乎不需要騎馬。”


    玄磯正打算婉言拒絕,忽然心念一轉,問他:“你會魔法或者武術嗎?”


    吟遊詩人驕傲地一挺胸膛,眉飛色舞地說:“我雖然不會魔法,但我身為吟遊詩人,這麽多年來走南闖北,闖蕩大陸,自然少不了一身好武藝傍身,尤其是我的劍術,謙虛一點說——非常厲害,人送外號‘月之劍聖’,嘿嘿嘿~”


    玄磯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微微頷首道:“也罷,如果你願意加入我的傭兵團,想跟隨我倒也無妨……堂堂s級傭兵團,隻有兩名成員也未免太寒磣了,就當充個人數也好。”


    “什、什麽?s級傭兵團?”達達尼昂瞪圓了眼,激動地語無倫次,“群星在上!我、我……請務必收下我!”


    玄磯點了點頭,又問:“你說願意雙手奉上所有財產?此話當真?”


    達達尼昂立刻取下了掛在腰間的布袋,雙手捧著遞到他麵前。


    玄磯接過布袋,先在手裏顛了顛,然後打開一看,裏麵隻有寥寥十幾枚銅幣,連一枚銀幣也看不見,更不用提金幣了,詫異地問:“這就是你的所有財產?”


    “呃,我還有一把魯特琴和一柄鐵劍,除此之外就一無所有了。”達達尼昂支支吾吾地辯解著,“吟遊詩人嘛,向來是生活比較拮據的,我們隻追求精神層麵的富足,世俗的金錢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浮雲一般,你懂的……”


    小紅站在一旁衝著他翻了個白眼,鼻子裏不客氣地“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就這樣,淨天傭兵團從此又添加了一位看似不太靠譜的吟遊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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