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發尾帶著挑染後的胭脂紅,就那麽不紮不束隨意披散,膚色不是類似於她的瓷白,聞瑜的冷白,更像是某種冷血動物身上的那種漆白,濃稠,陰冷,就連屋內因為被風車茉莉遮住了光線照射,顯得格外森冷。


    “你就是前麵接了本城主繡球的人。”女人眼梢一挑,端得嫵媚生姿,就像是瞧見了獵物的獵手。


    “是我。”


    “倒是個生麵孔,想必又是一個被颶風卷進來的倒黴修士。雖說卷來無妄海的修士是有不少,但能活下來,還沒有缺胳膊斷腿的可是少之又少。”要是體修她恐怕不會那麽好奇,誰讓她是個皮脆血薄的法修。


    “城主既然猜出來,想必也能猜到我答應過來的原因。”雙指摩挲中的白笙抬眸與之對視,毫不掩飾來意。


    “你想要什麽。”偏生有人喜歡裝傻充愣,或者說,更想要聽到從對方嘴裏說出的。


    “我想要離開這裏,不知道城主可否助我離開。”既然她不說,不妨由她開這個口。


    “本城主要是助你離開,能有什麽好處。”古蘿蔓忽然朝她貼近,兩指抬起她下巴,朝之吹了一口曖昧,“我對你的那位夫郎可沒有什麽興趣,我有興趣的人,是你。”


    “城主說笑了,在下可不好磨鏡。”白笙並未別過臉,就那麽坦坦蕩蕩與她對視。


    “不巧的是我也不好,不過對象若是換成你,本王好上一次又有何妨。”女人原先抬起的手變成了曖昧摩挲,一指撫上她紅唇,覆耳親昵,“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本王相信你跟了我,定然不會吃虧。”


    “要是我拒絕呢。”白笙眼眸半眯,寒光乍現。


    “不行哦,我生怕最厭惡被人拒絕了,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我才對。”


    隨著日漸西邊移,麵色不佳的白笙離開城主府。


    剛走出大門,遠遠地見到站在薔薇花牆下,眉眼帶笑朝她招手的男人。


    細碎金光鍍其身,點點彩暈朦朧。


    “白白你終於迴來了,那個城主有沒有說什麽刁難你的話。”聞瑜見她迴來了,立刻撲向她,小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生怕她的身上會沾上不屬於他的味道。


    “沒有,而且你認為我是那種會任人欺負的性子嗎。”白笙好笑地拍了拍他後背,示意他鬆開。


    沒有見到一雙兒女的身影,問道:“雯雯和楓楓呢?”


    “沒有就好,要不然我一直在外麵提心吊膽,怪害怕的。”聞瑜頓了下,才迴,”我把他們安排在附近的茶樓裏。”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今晚上想要吃什麽。”白笙見他發間沾了一片海霞花,踮起腳尖為他取下。


    眸中閃過一絲狐疑,這附近都沒有海霞花,他又是從何沾上的。


    懷疑就像是一顆種子,即便你置之不理,它也會暗中發芽生長。


    並不知道被懷疑上的聞瑜正板著手指頭,嘴裏念念有詞:“想吃桂花糕,麻辣兔頭,紅燒肉,清蒸帶魚,大閘蟹,醉蝦。飯後甜點要水晶紅豆糕,糖蒸酥酪………”


    念叨結束後,又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不過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陪我吃的。”


    “等接雯雯和楓楓過來後,就去吃你前麵說的那幾樣。”白笙接過他遞來的薔薇花,反手別在他發間。


    果然傻魚還是簪花漂亮。


    聞瑜伸手摸了摸鬢角薔薇,笑得眉眼彎彎:“好,我都聽你的。”?


    第56章


    哪怕白笙那天嚴厲拒絕了古蘿蔓的要求, 她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人更是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宛如屋內女主人, 也將原本的屋內男主人晾到一旁。


    “小白不歡迎我嗎, 我今天來可是給你送聘禮的。”穿得清涼的女人放下手中茶盞,眼梢一挑皆是風情。


    “古城主一個女人收到另一個女人送來的聘禮, 會開心嗎。”語氣冷上三分的白笙沒有理會女人狎昵的話裏有話。


    “也對。”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的古蘿蔓想了想, 放下茶盞,手撫紅唇笑道:“假如那個女人是小白的話,我不單單是開心,還會立刻自薦枕席,隻求春風一度。”


    “不過我想了想,春風一度不過一度, 如何抵擋得過日夜相伴, 抵死纏綿的美好。”


    離座女人的手即將撫上白笙臉頰時, 院外正好傳來了推門入院的聲音。


    “娘親,我們迴來了, 還買了好吃的魚擺擺哦。”


    女人緊跟著話鋒一轉:“我不介意阿笙有過丈夫和孩子, 我也會將你所生的兩個孩子視為已出, 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與那個男人見麵才行,要不然的話,我可是會吃醋的哦。”


    沒有迴答與否的白笙目光冷然看著她:“我好奇的是, 為什麽是我,城主大人可別和我說什麽可笑的一見鍾情。”


    天底下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日久生情不過是將就。


    “你沒猜錯, 本城主確實是對你一見鍾情, 難不成阿笙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嗎。”臉是其次, 最為惹人見之不忘的是通體冷漠淡然中又蘊含了一絲暖意,就像是開在寒冰牆壁上的一朵薔薇。


    惹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折下,置於鼻尖嗅香。


    “聘禮已經送到,本城主也得要迴去準備嫁妝了。”話落,人離。


    “娘親,那個討厭鬼怎麽又來了,哥哥和爹爹呢?”聞雯朝著那個遠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殺心漸生。


    “他們出去買菜了,等下迴來。”白笙接過女兒遞來的一捧桃花,揉了揉她紮成小揪揪的細軟墨發。


    說曹操,就曹操到的父子二人正提著買好的菜迴來。


    推門進來的聞瑜見到快要堆滿小院,用紅布綢花裝飾的紅木箱子,眸底閃過一抹陰戾,再抬眸,澄淨的琉璃眸跟著爬滿不解:“白白,院子裏怎麽突然多了這些紅箱子啊?”


    “若我說,這些另一個人送給我的聘禮,你信嗎。”將桃花枝插在柳葉瓶的白笙走出屋內,接過他提在手上的兩條大青魚。


    大青魚很有活力,掙紮起來的蹦躂魚尾就差沒有打到手。


    “啊???”這句話明顯讓聞瑜消化不了,眼睛微微瞪大得有些呆怔。


    “開玩笑的,這些東西我晚點會讓人抬迴去,想要迴去的法子並不是隻有一個,我斷然不會委屈了自己。”她不想再提這個話題,繼而道,“今晚上我給你們煮魚湯喝好不好。”


    “那我幫忙打下手。”或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進廚房,比如他。


    前麵在大酒樓裏偷學了好久,然後興致勃勃迴來煮一鍋魚湯求誇獎,求表揚,誰知道差點兒害得白白昏迷不醒,自從,他也絕了下廚的心。


    因為有時候不行,就真的是不行。


    隨著夜幕降臨,星羅棋布鍍汪洋的無妄海外。


    許燼在那天眼睜睜看著師叔被飆風形成的黑洞卷入無妄海,持續一個月的獸潮跟著提前消失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萎靡不振。


    “師父,師叔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要是師叔還在的話,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知道這個時候最適合乘虛而入的殷九裏當起了解語花。


    “無妄海雖然兇險,並不代表進入裏麵真的會無人生還。”最好是早點死在裏麵,還是死無全屍那種才好!


    她自以為是的安慰,換來的隻有冷漠。


    被清風送至院中的殷九裏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中暗恨得咬牙切齒。


    【係統,你現在能查到白笙的生命值,血條嗎?】有些猜測,遠不如數據精準。


    【女主的個人信息好像被什麽給屏蔽住了,暫時無法獲取到有關於她的信息。】係統看著停留在女主頁麵的大紅色x,顯得格外煩躁,特別是它和主界麵的聯係正在一點點削弱時,莫名覺得不安。


    【怎麽會?好端端的怎麽會被屏蔽了?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們是創造這個世界的神靈嗎。】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頭腦一熱簽訂了賣身契。


    【有些小世界存活的時間久了就會自動誕生屬於他們的一套法則,神明,對於這些,我們無權幹涉,阻止。】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小世界已經不歸你們所管轄了?】


    殷九裏見它消了聲,整個人就差沒有暴跳如雷!告它一個欺詐罪!


    她在門外遲遲不願走的時候,宋瑟瑟正好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見她臉色鐵青地站在房外,問道:“九裏師妹,那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秒變臉的殷九裏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我擔心師父因為師叔被卷入無妄海遇難一事而變得道心不穩,就做了點宵夜送過來,想勸說一二。”


    “嗯,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那麽晚了,你還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待在師父的院子裏太久,要不然容易惹來風言風語。”宋瑟瑟見她的手上沒有提著食盒,也並未多問。


    “我知道了,謝謝宋師姐,不過宋師姐那麽晚了過來做什麽?”殷九裏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原書中曾提過宋瑟瑟此人胸大無腦,仗著家世好瘋狂迷戀上屬於白笙的男人,其中不斷作死被打臉,最後更為了一己之私將護山大陣打開放魔族進來。


    完全就是惡毒炮灰的命,也是為了撮合男女主感情直線發展的炮灰。同時,也是她能拉攏的豬隊友。


    “原本是落葵那小子來為師伯送資料的,誰知道他


    貪嘴多吃了涼菜,導致現在還在廁所裏蹲著,這不,就麻煩我來幫他送了。”宋瑟瑟擔心她不信,還將手上抱著的卷軸在她麵前晃了一眼。


    “不過我師父現在不在屋裏,宋師姐還是晚點再過來為好。”下唇微咬的殷九裏見她為難,又道,“要是宋師姐忙的話,不如將東西交給我,我幫你轉交給師父。”


    “不行,落葵說過這東西一定要讓我親手交給師伯才行,現在很晚了,九裏師妹還是迴去休息比較好。”


    “嗯,那就有勞師姐了。”


    隨著殷九裏一走,宋瑟瑟突然聞到了一絲奇異的香,緊接著腦袋昏沉沉得難受。


    她想要離開這裏,往外走去唿吸一下新鮮空氣,突然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一頭栽去。


    “哼,你不給我看,我偏要看下裏麵是什麽寶貝。”從暗中走出的殷九裏吹滅手中迷香,從她懷裏抽出畫軸。


    誰知攤開一看,隻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畫,不禁令她有些失落。


    又不甘心地問:【係統,你幫我檢查一下這畫裏是不是藏了什麽?】若非藏了什麽,她不可能會如此小心翼翼。


    【裏麵並沒有藏任何東西。】


    【要是真的沒有藏的話,那可奇了怪。】話雖如此,她卻沒有將畫歸還的打算,而是從商場裏購買了一張相差無幾的畫掉包。


    在她的固定思維裏,一般需要人親手交付到手上的東西,都不簡單。


    既然不簡單,說明這個東西就是屬於她的,誰讓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天道之女。


    海卷殘星,桃落三兩瓣。


    跟兩個孩子睡在屏風後的聞瑜聽到她起身的細微聲響,睡眼朦朧地跟著睜開眼。


    “白白,你怎麽突然起來了。”睡意未消,倦意繞梁。


    “我有些睡不著,想要到院外走走。”白笙應聲時,正取過放在木施上的梨花白廣袖外袍穿上。


    長至腳踝的外袍隻需係帶一係,便能將內裏穿的褻衣遮住,三千墨發用一根蘆花簪鬆垮垮挽就,端得恣意隨性。


    “那你等下,我陪你一起。”說罷,他也顧不上盤繞著滿頭的瞌睡蟲掀開薄被下床。


    “噓,小聲點別吵醒他們了。”


    “嗯。”


    坐在屋簷上,沐浴皎皎月色之下,令人原本煩悶的心情也跟著煙消雲散,變得豁然開朗。


    “白白,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問你,我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聞瑜的腦袋搭在她瘦削如蘭的肩膀,一隻手圈住她的腰。


    “你是不是想要問,要是沒有一對兒女,我們現在會不會在一起看月亮看星星。”許是今夜氣氛過於迷人,白笙頭一次沒有將他的鹹魚手拍開。


    “我想問的就是這個,誰知道白白先猜出來了,白白真聰明,要是我能像白白一半聰明就好了。”幻想了好幾萬年的願望,終在此間落實,以至於總令他不合時宜地產生一絲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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