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入內,隻見內裏正有一人立於小青竹屏風後背對著他們折一玉蘭把玩。


    白笙見之,當即就要拂袖轉身離開,那人這才不緊不慢跟著出聲。


    “你我二人好歹也是舊情人一場,難不成現在連見個麵你都不願意嗎,小白。”


    “你我二人之間沒有任何好說的,何況你與我見麵一事被你家那位知道了,她指不定又得鬧起來。”提到那人,白笙眼裏是遮不住的嫌惡,怒而不爭。


    “所以你還在氣我當初選擇了她嗎,小白。”男人有些苦澀地望向她,眸裏寫滿他自以為是的深情。


    “不知道雙葉掌門是從哪裏得出的這個依據,本尊隻不過是不想再與不相幹的人捆綁在一起,免得傷及無辜。”果真是當了掌門的人就是不一樣,連人話都開始聽不懂了。


    “若是我說我後悔了,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嗎。”男人望向她的視線裏滿是追悔莫及的深情。


    “你認為有可能嗎,雙葉掌門。”一聲冷嗤,道不盡的嘲弄冷諷。


    馬撞到牆知道要拐了,大鼻涕流到嘴裏知道甩了,之前騙她不要修無情道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另一邊,攢了一肚子氣的聞瑜決定先迴客棧,等她迴來了在尋她發難。


    剛從樓梯口走下來的殷九裏見到獨坐在一樓角落裏的聞瑜,心裏頓生了小九九朝他走來:“聞大哥,今天過節你怎麽一個人待在客棧裏不出去啊?師叔呢?”


    “你別和我提那個負心女。”嘴上說著甜言蜜語哄騙他說去和故人聚會,結果轉身和小白臉進了客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知道會不會老房子著火,一想到這個,他就坐不住腳想要過去來個捉女.幹在床。


    他要是真的這樣幹了,白白會不會直接破罐子破摔將那個男人帶迴來,依男小三不要臉皮的程度,難保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還不是他。


    以後那個男人不但要睡他的床,吃他的飯,還會打他的娃。


    殷九裏一聽,便知道他們肯定是鬧了矛盾了,這不正是給了她趁虛而入的好機會嗎。


    手指捂住嫣紅朱唇,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拔高音量:“天啊,師叔肯定不會是這樣的人,會不會是師叔公和師叔之間哪裏有了誤會。”


    “哪裏來的誤會!我都看見他們兩個人一起進茶館了!”一提到這個,他就是一肚子氣,怒意攢上眉間。


    茶館裏雖然對一部分人而言隻是吃飯喝茶的地方,但是對他而言,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就是不行!


    誰讓他那麽多年,仍是改不了小氣和小心眼的一條人魚。


    “啊,茶館不是普通吃飯的地方嗎?哪怕師叔在如何,也不可能會做出對不起師叔公的事來,而且師叔公那麽好的人,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肯定不會這樣做的。”殷九裏嘴上字字句句都在為白笙辯解,但細聽之下,皆是抹黑陷阱。


    【係統,你有沒有什麽能讓一個男人短暫對我死心塌地的道具!】


    【溫存丸,溫存酒,不知道宿主大大需要哪一個。】


    殷九裏點開商場,發現這兩樣最便宜的也要500積分,積分難賺如狗,花如流水。


    【這兩樣道具確定都無色無味?用了也不會被他察覺到嗎?確定用了就真的能讓他對我死心塌地?】很明顯,前麵花了大積分購買的陣法仍令她心有餘悸。


    【商場裏的道具什麽時候出錯過,隻要宿主得到了他的人,何愁得不到他的心,還是說宿主對這副改造過的身體不自信。】


    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的聞瑜正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聽入耳邊,他們嘴裏的東西效用肯定和之前的迷情散相差無幾。


    相比於他們嘴上說的,他更好奇那個商場裏到底有多少寶貝。


    “我想起來我在廚房裏熬了一鍋桂花蓮子八寶粥,還做了點巧酥,我現在就去端出來。”她笑靨如花地討好聞瑜沒有聽見,反倒是聽見了【宿主購買溫存丸一枚,扣除積分五百十二。】


    在她將灑了溫存丸粉末的飯菜端出來的時候,一樓裏哪兒還有聞瑜的影子。


    急忙詢問正在敲算盤的店掌櫃:“掌櫃的,你看見剛才和我同坐一桌的男人去了哪裏嗎?”


    “他啊,剛才和一個女人出去了。”


    “不過那個女人看著很普通,我想著應該是那位公子家的下人吧。”


    被他們嘴裏議論紛紛的聞瑜正低著頭,手指搓著衣角像個小媳婦一樣亦步亦趨跟在後麵,氣得眼角泛紅仍是一句話不說。


    直到走在前麵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取了一盞並蒂蓮花燈遞給他,他卻雙手抱胸,賭氣的別過臉不願收。


    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噥起來:“你不是說今晚上要和故人見麵,還要很晚才會迴來的嘛,怎麽迴來得那麽早。”雖然,他不想承認他的心裏存著一絲小竊喜。


    “你不是想要讓我陪你過七夕嗎,所以我和他們見麵後就離開了,若你不想,那我走?”白笙說完,提著花燈作勢就要走。


    聞瑜見她真的要走,急得立馬拉住她衣袂,喊道:“不許走。”


    “你不是不想見到我嗎。”眼簾半垂的白笙看著被男人拉住的手,淺眸中不自覺閃過一抹笑意。


    “迴來都迴來了,正好陪我去逛一下。”聞瑜變扭地哼了一聲,又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好,那這盞花燈你還要嗎。”


    “你買給我的,我怎麽能不要。”所以,拿來吧你!


    白笙深知他們二人都沒有什麽藝術細胞,更不懂對月吟詩附柳,所以她隻能帶著笨蛋人魚嚐完一條街的美食。


    同老板要了兩碗桂花糖芋苗端過來的時候,聞瑜正吃完一整隻果香燒雞在舔手指頭,見她看過來,竟不受控製地打了一個嗝,立即紅著臉捂住小嘴低下頭。


    “白白你前麵什麽都沒有看見,什麽都沒有看見哦。”他這麽丟魚的一麵,怎麽也不能讓她看見才行。


    “嗯,我什麽都沒有看見。”白笙見他急得耳根都紅了,難得沒有再逗他。


    將桂花糖芋苗放下後,不忘取出帕子讓他將嘴擦一下。


    接過帕子的聞瑜早就sao得耳根子通紅,用白瓷勺舀起一大口放進嘴裏,立刻被那味道給折服了。


    “白白,這個桂花糖芋苗好吃,下次我們帶楓楓和雯雯一起來吃好不好。”他們在外麵吃好喝好的時候,銥誮也不知道家裏兩個小的有沒有按時吃飯。


    白笙沒有說話,隻是點了下頭,又見他吃得像是餓死鬼投胎,說道:“慢慢吃,我又不和你搶。”


    話音剛落,一顆散發著奶香的圓滾滾小芋頭遞到了她嘴邊,視線所及之處是那雙璀璨如繁星的眸子。


    “白白你也嚐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錯。”他就像是極力同客戶推銷產品的小販,嘴裏甜得像抹了蜜。


    “就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錯。”


    “不,我不想。”因為這些白色的汁體,總會令她聯想到之前他不小心誤食了大量木奶果後的日子。


    如今想起來,她的嘴裏似乎都還帶著一絲奶香,就連他仰頭貓嚀的聲音都迴蕩在耳邊久久未散。


    她稱不上有多討厭那味道,隻是不願迴想起桃粉旖旎的一幕。


    聞瑜並不知她心中所想,正舀著一勺子芋圓戳到她嘴邊要喂她。


    “嚐一口,白白就嚐一口嘛。”


    “白白說好今晚上要陪我的,但是你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吃,你什麽都不吃吧。”


    白笙拗不過他,隻能張嘴將那勺快要戳到她臉頰的小芋頭吃進肚裏。


    酥爛軟糯的芋頭雖然也是帶著奶香,又區別於上一次。?


    第41章


    聞瑜見她吃了, 眼底像星光揉碎朝她湊近,笑問:“好不好吃啊。”


    鼻尖相觸,帶著一絲被燙到的溫度。


    “尚可。”被他突如其來動作弄得有些不自覺的白笙身子後揚, 拉開彼此距離。


    突然間, 她的傳訊符亮了起來。


    往裏輸入一縷靈力,隻見一張帶血的臉懟進她眼球, 震撼力十足。


    “師叔, 城南有魔修出沒,還請你速來一趟。”周邊散發的魔氣即使是隔著一道屏障,她都能感覺到魔氣衝天。


    事不容緩,須得盡快趕往。


    “城南出現魔修,你自己先迴客棧,我等下就迴來。”白笙在趕過去之前, 仍不忘叮囑他。


    “好, 不過白白記得注意安全。”聞瑜沒有同之前胡攪蠻纏說要跟著一起去, 而是乖巧地答應下來。


    等她趕來城南,發現這裏並沒有所謂的魔修痕跡, 又想到被她扔在攤位上的聞瑜。


    “調虎離山!好啊, 當真是好得很!”


    前麵吃完最後一勺桂花糖芋苗的聞瑜聽到腳步聲朝他走來,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曼陀羅花香,壓下唇角浮現的嘲諷,假裝眼一閉暈倒過去。


    等他睜開眼後, 發現眼睛被一條低劣的隔絕符紙遮住,手上, 腳上用的是最為普通的粗麻繩打成死結。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 還是太過於看得起他。


    破廟中的兩個男人正對著這張臉評頭論足:“這便是號鍾尊者自甘墮落也要為他生孩子的男人嗎, 看著實在普通。”


    “不過能將號鍾尊者給迷得七葷八素, 也說明是個有本事的男人,指不定是那方麵特別厲害也說不一定。”猥瑣的笑聲令人一目了然。


    兩人談話中,遍布斑駁青苔的大門正被人一腳踹開。


    皎皎清輝月色下,來人一襲白衣,劍鍍霜寒。


    “本尊當是誰呢,敢情是幾隻不入流的小老鼠趁著主人不在,幹起了這等下三濫勾當。”白笙見到被綁在角落裏的聞瑜正安然無事,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快跑!”原本還在對話的兩個男人沒有想到她會來得那麽快,剛準備往腳上貼兩張迅疾符,卻見到一層寒冰凍住了他們的腳。


    隨後眼睜睜看著寒冰不斷往上,將自己徹底凍成一具冰雕,而後冰裂,風來,卷走冰齏。


    四肢被捆綁,嘴裏塞了一團抹布的聞瑜假裝看不見她,正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向她求救。


    隨著嘴裏抹布被扯開,聞瑜立刻撲進她懷裏,眼淚化作珍珠滾落衣襟:“白白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前麵有多害怕。”你要是再不來,我擔心會將他們都給撕成碎片。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滿心愧疚的白笙任由他哭著揉搓她衣服成酸菜幹,取出一件外袍遮住他嚇得直打哆嗦的身體。


    “嗯,我相信白白。”


    迴去的路上,聞瑜抱著那盞已經被弄破的花燈死活不願撒手,鼻尖,眼睛都紅紅的,明顯還處在先前恐懼之中。


    忽然間,他停下腳步,拉過她手指把玩,低著頭,一臉認真:“白白,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想要一直黏著你,做你身上唯一的掛件。


    “嗯,我知道。”


    若非喜歡,一個男人怎會心甘情願生下孩子,還千裏迢迢攜子尋她。


    若換成她懷了孩子,恐怕第一個念頭就是將他胎死腹中,因為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除了修道之外的一切。


    迴到客棧,雙手摟住她脖間的聞瑜正像隻驚嚇過度的奶狗蹭了蹭她,帶著濃重鼻音道:“我們明天迴家了好不好,我有點想雯雯和楓楓了。”


    “好,我聽你的。”


    離家多日,家裏的兩個小孩也應該想他們了。


    迴去的那個早上,白笙在下到一樓,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時,眉心不自覺浮現一層厭惡。


    “你怎麽來了。”不待見的人,語氣又怎能稱得上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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