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嬌揮動著靈力,眼見著越來越多的爪子竟然拚合成一隻巨爪,爪心有一條細縫,墨淮一下將白嬌嬌攬到身後,施法擊殺一氣嗬成,靈力撞上巨爪時,驚天的水花爆起,細縫緩緩張開,竟然是一隻眼睛!


    五爪成型,猝然伸向二人。


    墨淮毫不猶豫地將白嬌嬌向船頭一推,而他則被巨爪捏在掌心,豎瞳貼在他的身上,惡心的粘液興奮地溢出。


    白嬌嬌驚恐地喊道:“墨淮!”


    巨爪似乎非常滿意,掂了掂墨淮的重量,瞬間縮迴水中,墨淮也被一起拽入,入水的那一刻便完全消失不見。


    “墨淮!”


    白嬌嬌爬著挪到竹筏邊,看著深不見底的河麵,連個氣泡都沒有出現,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從未從再過一般。


    她不知道在心裏喚了多少遍言嵐的名字,可他都沒有出現,她眼裏不自覺流出的淚水無聲地滴落在忘川河裏,她永遠在享受著別人的照拂,等待著師尊的救助,她的實力依舊如此渺小。


    “男人靠不住的。”


    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白嬌嬌扭過僵硬的脖頸,酸澀的眼眶死死盯著孟姑娘,出事前她不見,塵埃落定她又像沒事人一樣出現,白嬌嬌沉聲道:“是不是你!”


    孟姑娘輕笑一聲,她笑起來臉上溶解般的肉就會皺到一起,惡心又詭異,她無視著白嬌嬌的問話,隻是顧自撥動著河裏的水珠,凝視著問道:


    “來了冥界,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今生嗎?”


    “看看那個你依賴的言嵐都對你做過什麽。”


    “看看到時你還會不會如此愛他。”


    ……


    第44章 “你就是白嬌嬌,白嬌嬌……


    ……什麽意思?


    還沒等白嬌嬌問出口,孟姑娘的周身便湧起無數的水滴,比之清姬的多了不知幾十倍。


    一滴水珠漂浮而來,在她眼前爆開,巨大的光幕在黑夜的襯托下格外清晰,屬於白嬌嬌的記憶赤.裸.裸地展現在她眼前。


    仙音弦樂,耳畔充斥著靡靡之音。


    大朝會上,白嬌嬌站在言嵐身後,癡情凝望著他的背影,幾百年來她都一如既往地看著,言嵐待她很好,但卻總是欲言又止的,平日裏就愛一個人發呆。


    通過功德飛升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完雲梯,朝天門將關之際,雲蘿漫不經心地踏入宴會現場,腰間的紅緞是那麽張揚又肆意。


    白嬌嬌根本沒在關注場下的情況,所以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言嵐的異樣,那麽波瀾不驚的人連酒盞都拿不穩了,一雙眼失了魂似的盯著雲蘿,師尊喜歡那樣的女子嗎?白嬌嬌也開始晃神。


    雲蘿,燕曲國,燕京雲氏,收留賑濟流民有功……


    天璣仙人本就有意讓言嵐多收弟子,便有意勸誡言嵐,可上座的人突然說道:“雲蘿留於我門下,由我親自教導。”


    場上有一瞬的平靜,這是言嵐第二次收徒。


    眾人的目光投向他身後低頭不語的白嬌嬌,或探究,或嘲諷,或看熱鬧的眼神匯聚成灼熱的光聚在她身上,從今天開始,她不再是那個唯一能接近言嵐的人了。


    白嬌嬌甚至起了落跑的心思,可那麽多仙首在場,她不能讓言嵐丟臉。


    她看不到言嵐多表情,但大概是激動的吧,就好像等了一輩子的人突然出現一樣,那一刻所有的外物都成了陪襯,包括白嬌嬌。


    忘川河上,白嬌嬌盯著光幕一言不發,第一幕往往是記憶中印象最深的,而在原主的記憶裏竟然是這段,想必那一刻她是真的受傷了吧。


    那些細小的水滴紛紛湧來,記憶再次重現。


    嵐清山上自從雲蘿來後,仿佛多了一抹生機,她蕙質蘭心,又會女紅又會烹飪,把言嵐的飲食起居打點的萬分妥當,盡管仙人無需進食,但隻要是雲蘿做得,言嵐都會認真品嚐。


    雲蘿就像是朵真正散發著光芒的蘭花一般,使人寧靜,淡雅芬芳。


    她生出過攀比的心,不就是會烹飪嗎!她也學,可燒出來的東西比煤球還黑。


    至於女紅,從縫兩針紮一次手到用歪歪扭扭的線縫處言嵐二字,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第一次體會到仙人也是會累的,心累手疼。


    但她想拿給言嵐看,小跑著去庭院,柵欄內的場景卻讓她望而卻步。


    言嵐耐心地指導著雲蘿,劍要與臂平齊,揮劍時要用手腕發力,言嵐並指托著雲蘿的手腕,兩人之間僅分寸距離,說師徒也算,說道侶也不為過。


    更別提,雲蘿手中拿的是言嵐的本命法器,三言劍。


    手裏的荷包越看越醜,和言嵐身上掛的並蒂蓮花錦繡香包一比,簡直雲泥之別。


    白嬌嬌學習仙術時就懶散慣了,現在照顧言嵐梳妝穿衣這唯一的活也被“搶走”後,更是閑人一個,她瞧見二人的親密舉動心中就酸澀不已,哪還有心思學仙術,索性就不聞不看,生生將自己藏在房裏,哪兒也不去。


    白嬌嬌照著自己從織女那要來的繡樣,反反複複地繡著蘭花,她動作很慢,全神貫注簡直到了忘我的境界,實則一針一線都是在消磨著時間。


    忙碌能讓人忘卻煩惱,所謂自我麻痹不過如此。


    縫製好的蘭花荷包就被她放進床頭的錦盒中,言嵐不會戴,但她會繼續縫。


    白嬌嬌拿起剪子裁好布料,固定好位置後勾勒出蘭花的形狀,縫到一半,敲門聲有節奏的“咚咚”兩下,白嬌嬌一緊張,繡花針便紮中了手指。


    來人似乎也不急,就站在門外靜等。


    “進來吧。”


    門外的日光很刺眼,雲蘿推門而入,周身都像鍍了一層光暈。


    “有事嗎?”


    “師姐,你很久沒出門了。”


    白嬌嬌拉過桌上的碎布,將自己繡得歪七扭八的荷包藏在底下,她輕哼一聲,也不想想她不出門是因為誰。


    雲蘿打量著屋內,素淨不加裝飾的屋子,就和白嬌嬌的人一樣,她笑得很是張揚:“師姐,你屋子裏可真幹淨,不像我那,全是師尊給的小玩意,都快堆不下了。”


    這是什麽話!


    白嬌嬌難以置信地看著雲蘿,這是在炫耀嗎?她怒從心起,起身就要趕人,“出去!”


    “噗!”雲蘿顧自坐下,翻出她繡得荷包左右擺弄。


    “哎——”


    白嬌嬌急忙撲上前欲奪迴繡樣,可雲蘿藏在身後,就是不給,像是在和她玩夠不著的遊戲一般,白嬌嬌自覺繡得不好才藏的,又羞又惱地扶著雲蘿的肩,趴在她身上拚命伸手。


    氣都不喘的雲蘿側過臉,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喜歡師尊吧。”


    瞬間,白嬌嬌僵在她身上,她一直以來都將言嵐當作自己最敬愛的師尊,心中有些旖旎的想法卻時時克製,那等高貴無暇的人,她並不想為此破壞兩人間來之不易的關係,所以盡力讓自己忽視那股情感。


    可現在,雲蘿簡單的一句話就將她藏了幾百年的心思,一朝刺破。


    “你別胡說。”白嬌嬌也不想要繡樣了,拽著雲蘿惱羞成怒的向外拖:“你快出去,煩死了。”


    “確定嗎?”雲蘿拿出一個翠玉瓶,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可我有辦法讓師尊徹底愛上你,你難道一點都沒有幻想過言嵐愛上你的樣子?”


    白嬌嬌詫異於她的直言不諱,雲蘿的話像是有異樣的魔力,誘惑著她步步掉入陷阱。


    “為什麽?”


    雲蘿兩指掐起她的臉蛋,“因為我喜歡挑戰,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一點滋味都沒有。”她將翠玉瓶塞到白嬌嬌手中,特意囑咐道:“這是情蠱,隻要你喂給言嵐,他就會對你死心塌地,你不想嚐嚐被愛的滋味嗎?”


    白嬌嬌捏著翠玉瓶的手越收越緊,她被雲蘿的話誘惑得挪不動步。


    再抬頭時,雲蘿已經不見了,隻有她臉上還有她掐過得餘熱。


    另一滴水滴中,播放著她找上言嵐的畫麵,大殿中央,琉璃燈碎了一地,書冊、竹卷隨意散落,白嬌嬌彎下腰撿起一本言嵐最愛的古籍,師尊不開心嗎?


    白嬌嬌捧著書走向內室,空氣中彌漫著酒氣,行端坐正的言嵐此時隨意地坐在地上,背靠椅凳、提著酒壺,遍地的酒瓶讓白嬌嬌無從下腳。


    言嵐胸口大敞,從嘴角流出的酒水順著下頜滑過喉結,再流入鎖骨、滑進衣襟之中。


    白嬌嬌難掩自己的心動,垂著眸咽了咽口水,她放下手中寶藍色的書冊,為言嵐斟了一盞茶,可就在她即將轉身時,雲蘿的話迴蕩在她耳邊。


    就算是一時的快樂,她也想親身體會與言嵐在一起的快樂,哪怕以後雲蘿依舊能如她所說,重獲師尊的愛,她也無憾了。


    她承認,這一刻她著魔了。


    摻雜了情蠱的茶水被她端在手中,她堅定地走向言嵐,蹲身喚道:“師尊……喝茶。”


    言嵐眼神渙散,最終匯聚到她一人身上,那樣專注且隻有她一個人的目光,白嬌嬌太想擁有了,她舉起茶盞就要喂到言嵐嘴邊。


    哪知言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笑著說道:“你終於肯來啦。”


    白嬌嬌咬著唇,她猜言嵐是把她看成雲蘿才說出的這句話,堅定的信念轟然倒塌,偷來的始終是偷來的,她抽迴手欲將茶水倒掉。


    可喝醉酒的言嵐突然鬧起了脾氣,攬著她的腰不讓她走,還猛地將茶盞奪過,一飲而盡。


    白嬌嬌根本阻攔不及,眼看著言嵐笑嘻嘻地看著她,無力的將頭埋在她頸間,甕聲甕氣的語調微不可查地念著“嬌嬌”。


    是情蠱生效了,還是她幻聽了?


    白嬌嬌沒法掙脫這個懷抱,她也不想,便肆意貪戀著師尊的溫柔。


    此後的一段日子裏,言嵐惜她如命,雲蘿卻被逐出師門,縱使她再怎麽求情,言嵐都跟鐵了心要弄走雲蘿似的,再之後,魔氣便在世間縱橫。


    在白嬌嬌每日擔憂言嵐知道真相會不會也將她逐出師門時,言嵐卻開始避著她,一開始隻是相處時總出神,之後是避而不見,到最後言嵐看到她就像看見陌生人一樣。


    沒有任何預兆的,言嵐不愛她了。


    而此時,雲蘿帶著她的一眾魔將與仙界開戰,而言嵐站在了她的陣營。


    白嬌嬌心想,雲蘿玩夠了,她也享受到了言嵐的愛,那她離死大概也不遠了,她沒有參與這場戰爭,隻是靜靜地待在她與言嵐共處的茶室中,等待著言嵐上門。


    當房門被踹開,渾身散發著寒意的言嵐提著三言劍,身後是許久未見的雲蘿,他質問道:“為師哪裏對不起你?你要做這等下作的事!”


    下作……


    白嬌嬌苦澀地笑著,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響。


    “今日,師徒情分就此斬斷,你我再見便是路人。”言嵐眼中俱是惱意,劍尖指著白嬌嬌的心髒,她甚至都沒躲,自己便迎了上去。


    三言劍何等利器,瞬間刺透她的胸腔,卻不及她心裏萬分之一的痛。


    言嵐的手顫抖著,雲蘿適時走出將言嵐攔下,“不值得。”她若有似無地瞧著虛弱的白嬌嬌,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白嬌嬌任由鮮血流淌,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帶著傷的言嵐突然迴到屋內,神情悲慟地撫著她的麵頰,為她止血包紮,臨了隻說了一句:“待在這,等我迴來。”


    後來的事與白嬌嬌在秘境中看到的相差無幾,逐望台上挫骨揚灰就是她的結局。


    處處都透著詭異。


    言嵐的態度,雲蘿的態度,他們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竹筏在原地打轉,白嬌嬌從光幕中迴歸現實,孟姑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喜歡的上三界仙君,不過是個朝三暮四的偽君子,一會喜歡這個,一會喜歡那個,虛偽的很。”


    孟姑娘對男人有偏見,白嬌嬌心中下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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