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中坐的就是那位神秘的言國師!


    白色煙氣?白嬌嬌心中疑惑,仙界之人施法皆為白光,煙氣是魔族特征,難道是魔將偽裝的,她問道:“師尊,你看出什麽了嗎?他是魔還是仙?”


    “都不是。”言嵐有些輕蔑地望著轎中人,“隻是一個略懂修仙之術的修真者,術法未成就出來招搖過市。”


    “修真者?”


    “道教修士,修真門派,也算是一種升仙的手段,不過能成大道者寥寥數人罷了,剛才那人也僅僅是學了些皮毛。”


    約等於還是個騙子,大秀了一把實力的國師不作停留,經過白嬌嬌跟前時,她察覺帳中人正在望著她所在的方向,讓人隱隱有些後背發毛。


    直到隊伍走遠,白嬌嬌才發現轎子後麵還跟著一個車隊,巨大的金身像被束縛在車板上,短卦的形象不正是國師嘛。


    等金像拉過眼前,略顯賊眉鼠眼的麵容暴露在白嬌嬌的視線下,再看看言嵐的謫仙之姿,也無需他多解釋,她反正是確信這個言國師和言嵐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等車隊漸行漸遠,白嬌嬌聽到前麵的人竊竊私語:“我之前聽說要拆了城西的供奉祠,給國師立像,看來是真的。”


    “那不是供奉言君的地方嗎?”


    “國師為我們謀福祉,是真的對我們有幫助的活菩薩,分一座祠廟給他又如何,言君心善哪會怪罪。”


    ……


    拆了一座便會有第二座,信仰的交替就好比初來時,無厭寺和言君祠的對比一樣,但好歹兩人都是真仙真佛,為了一個騙子舍棄言嵐,真是諷刺!白嬌嬌心中忿忿不平,悄悄瞟過言嵐的神情,也聽到這些話的他卻依舊氣淡如塵,護著她穩步前行,這番平靜的心態也默默感染著她。


    “在想什麽?”言嵐注意到她的沉默,開口問道。


    白嬌嬌搖了搖頭,不想讓他因此事煩心,便說道:“隻是覺得便宜剛才那個壞人了。”


    言嵐笑道:“要是嬌嬌覺得不解氣,我再把他掛上去。”


    白嬌嬌想到燕明那個滑稽樣,忍不住又笑起來,抬眸就瞧見言嵐麵帶笑意癡癡地望著她,“師尊……”


    “好看。”


    白嬌嬌的麵頰有些發燙,她還沒問呢……


    忽然,“咻”的一聲尖銳巨響將她吸引,一束火光直直地朝著天空射出,達到至高點時瞬間四散開來,橙紅色的花火垂下,竟是一朵合歡花的形狀,一響接著一響,不間斷地變化出各種花的樣子。


    “這個煙花好漂亮!”


    “天哪,這是放了多少響呀!”


    “好像是仙閣放的!”


    ……


    人流向著放煙花的地界湧動,白嬌嬌跟前倒成了空地,從合歡花開始她就意識到,每一朵煙花的形態都是言嵐送過她的花。


    白嬌嬌抬頭凝視著煙花,是言嵐嗎?


    不遠處有人喊著她的名字,是鶴靈在向她招手,白嬌嬌剛想打招唿,才踏出一步就被言嵐拽住手,她疑惑地迴身卻被他虛扶住腰,眼前景象瞬間消失不見,熱鬧的街道已經踏在腳下。


    小小的塔尖,隻容得下他們二人,煙花還在不斷燃放,甚至還越來越頻繁,燦爛到照亮著整片天幕。


    狹小的空間,突然的獨處,讓白嬌嬌有些無所適從,她甚至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問問言嵐這是在幹嘛。


    總有一個人要先打破這層屏障,言嵐揉著她的腦袋問道:“不好看嗎?”


    “……好看。”


    白嬌嬌低垂著眼,纖睫飛顫,囁嚅了半天才問了一句:“師尊為何要這麽做?”


    “你不是說漂亮,想在晚上看嗎?這是燕京視野最佳的觀星台,無需踮腳就能看到完整的煙花。”言嵐的溫聲細語灌入她耳中,傳出嗡嗡的共鳴聲。


    就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言嵐就放在了心上還付諸於行動,她喜歡,那就放上一夜,她看不見,就帶她來觀星台。白嬌嬌不免有些羞愧,她與言嵐之間一直都是單向的愛意,言嵐因情蠱愛她至深,她卻一直以逃避迴應,哪怕他做的再多。


    一直以來,白嬌嬌都隻是將他看做一個書中人,有對這個人物的喜歡,卻鮮少有愛意存在,但言嵐今天卻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值得用愛意迴應。


    “師尊,我很喜歡。”她的心跳如煙火一般聲聲跳動,愈演愈烈,簡單的一句話不知花費了她多少勇氣。


    “喜歡就好。”


    煙花在空中不間斷地盛放,她望著煙花,言嵐望著她。


    白嬌嬌出神地問道:“師尊,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萬一很久以後,你覺得並沒有那麽喜歡我,還會繼續對我好嗎?”問完後她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中了情蠱的言嵐肯定迴答“會”,但若真恢複了,指不定怎麽責罵她不尊師重道、為害師門呢。


    言嵐沒有一瞬移開自己的目光,堅定地和她說:“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不管過去還是未來,也隻對你好。”


    他的迴答有些出乎意料,白嬌嬌未知其中含義,隻能將其歸咎於言嵐很會說情話,悅耳又動聽。


    煙火響徹天際,她又問道:“師尊,這不算破壞凡界規矩嗎?”


    “我討自己道侶開心,怎麽算破壞。”


    白嬌嬌再次確定,言嵐是真的很會說情話。


    “呯!”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開,白嬌嬌望著言嵐如皎月般清麗的側顏,不由的再次晃了神,如無意外,言嵐遲早會解開身上的情蠱,現在的甜蜜寵溺都會跟綻放後的煙花一樣成為過眼雲煙,變得一文不值,她越是沉溺就越貪心。


    “嬌嬌。”言嵐撩過她耳鬢被吹亂的碎發繞到耳後,“看煙花可不能發呆,稍縱即逝。”


    白嬌嬌從思緒中抬頭,稍縱即逝……言嵐說得對,哪怕改變不了結局,也該好好享受當下,這一刻她想明白了。


    耽於溫柔,溺於偏愛。


    白嬌嬌有些豁然開朗,言嵐麵上的笑意更盛,煙火的光芒照在兩人身上,也不知是照進了誰的心裏。


    第26章 (捉)於凡界下婚書。……


    絢爛而盛大的煙花燃放了一夜,一座城的狂歡是兩個人的秘密。


    迎著夜風,白嬌嬌和言嵐攜手走在長街上,享受二人獨處的時光,臨近家門她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路程變得很短。


    言嵐將她送到房門口,白嬌嬌不敢抬頭,目光所及之處僅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夜深了是時候該告別了,她擺弄著手指說道:“師尊,晚安。”


    蟲鳴聲掩蓋住心跳聲,言嵐沒有迴應,白嬌嬌的視線從他的衣襟處慢慢上移,從喉結到下頜線,落在櫻粉色的唇上,唇齒微張說出一句:“嬌嬌,我可以抱抱你嗎?”


    白嬌嬌猛地抬頭,言嵐真摯又滾燙的眼神像是能穿透她的心髒一樣,讓她不自覺地點起了頭。


    寬厚有力的臂膀將她擁住,一隻手落在她的腰上,一隻手托住她的後頸,言嵐很高,抱住她時會彎下腰來,將腦袋埋在她的頸側,兩人貼得很近,白嬌嬌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蘭花香。


    言嵐的發絲不老實地貼在她的臉頰邊,白嬌嬌抬手將它理順,言嵐的頭發柔軟順滑,她順著摸下,總覺得像是在哄小狗一樣,摸摸揉揉就乖巧的不行。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腿都站得有些發酸,言嵐才堪堪起身,“晚安,早點休息。”


    她和言嵐揮手告別,隱約聽到他說什麽“嬌嬌的心意不能浪費,我就先迴去了”。


    白嬌嬌被抱得有些暈乎乎的,推開房門就呆坐到書桌前,迴想這一晚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玩了什麽,腦子裏隻有言嵐的一顰一笑,她猜自己一定是被言嵐這個戀愛腦傳染了。


    呆坐良久,她瞥見桌案上還擺放著那本與蘭集,她拿起書隨手翻了一下,小小的畫像從書頁中轉著圈飄落。


    畫像……心意?


    糟了!


    白嬌嬌抓著書就衝出房門,直奔言嵐的臥房,這個心意可不就是她千叮嚀萬囑咐讓言嵐一定要喝的花釀嗎!


    言嵐房中燭火未眠,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鬼鬼祟祟地扒在門縫前偷看,言嵐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麵前放著一個小杯子,但她看不清裏麵裝的是茶水還是花釀。


    言嵐對她這麽好,不能…至少不應該在今天整他,白嬌嬌咽下心慌,輕輕叩響房門,帶著一絲慵懶的聲線說道:“進。”她鬆了一口氣,還好有反應。


    推開房門,桌上隻有茶壺,沒有酒壇的痕跡,她又鬆了一口氣。


    言嵐麵色如常,沒有醉酒的痕跡,沒有任何異樣,白嬌嬌終於如釋重負,隻見言嵐伸出手指,望著她說道:“嬌嬌,嬌嬌。”


    麵對言嵐讓她一時找不出借口,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師尊,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你,沒什麽事我就先走啦。”


    剛一轉身,腳下便踢到了一個物體,“叮鈴咣啷”一陣響,滾到門邊撞了牆才晃晃悠悠的停下,裝花釀的小壇子!白嬌嬌立刻轉身,言嵐還是和剛才一樣乖乖端坐著,伸出手指嘴裏念念有詞:“嬌……嬌,嬌嬌…嬌嬌……”


    白嬌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幾晃,言嵐眼珠子都不帶轉動的,分明是已經喝迷糊了,連話都說不清。


    她發現言嵐喝醉了不吵也不鬧,就是說話有點大舌頭,她又晃了幾下手,卻被他一把抓住,喝醉酒的言嵐力氣很大,他有點委屈地說道:“不要動,數不清了。”他摁住白嬌嬌,手指一點一點的在她眼前擺動。


    不是大舌頭,是在數嬌嬌。


    白嬌嬌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喝多出現重影了,她輕喚道:“師尊?言嵐仙君……”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言嵐更加委屈了,眉眼耷下一把捧起她的臉:“都讓你不要動了。”


    “師尊乖,我們去床上躺著吧。”沒有預想中言嵐耍酒瘋的窘態,甚至平白給自己多了一份活。


    言嵐對此有些執拗,根本不願起身,先前還看不出醉意的臉頰漸漸染上紅暈,他一手拽著白嬌嬌,一手在懷中摸索,他癡癡地笑著,掏出一塊紅色錦緞。


    白嬌嬌眉心一跳,錦緞的內容也與她所想相差無幾。


    言嵐於凡界向白嬌嬌遞交婚書:“從茲姻緣締結,赤繩牢係,望二人同心同性;幸逢天佑,琴瑟在禦,願二人生死相依,謹以仙魂為誓,此證無期。”


    “我寫了好多遍呢。”言嵐的神態語氣像極了求誇獎的小動物,白嬌嬌照著他平日的模樣,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言嵐指著錦緞念道:“婚書,給你的。”


    哪有人醉著酒和人下婚書的?白嬌嬌雖然心裏吐槽,卻也注著甜蜜,她前前後後看了幾遍才將其收起,放入懷中時,瞥見空氣中有條若隱若現的紅繩,一端係著言嵐,一端係著自己,在右手腕上打著結。


    還是個死結!


    莫不是傳說中月老的姻緣線?


    情蠱都未解,這又多了一樣新的東西,白嬌嬌扶額輕歎,哄著言嵐坐到榻上,言嵐平日裏顧盼生輝的鳳眼現在卻充滿著迷茫,無辜又可憐地看著她,白嬌嬌再次歎息一聲,為他解開發帶再脫掉外衣,“師尊,快躺下休息吧。”


    言嵐乖乖躺下,喝醉酒的他似乎格外聽話,她說什麽,他就照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孩子呢,這副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欺負,白嬌嬌心底生出一縷‘邪念’。


    她趴在床頭近距離打量著言嵐,他笑時總有兩處淺淺的梨渦,白嬌嬌好奇地伸出食指誘哄道:“師尊,笑一個。”


    言嵐的嘴角慢慢上揚,她壞心眼地在他的梨渦處戳了幾下,臉頰軟乎乎的,見他不反抗,白嬌嬌更是大膽地興師問罪:“上次為什麽騙我,大騙子?”


    “怕你……罵我……”言嵐口中斷斷續續蹦出幾個字。


    這個解釋也不新奇,大概是因為言嵐比較遵守禮義廉恥吧,不過是脫個外衫,白嬌嬌也沒覺得有多不恥,正準備原諒他,言嵐嘴裏繼續蹦出幾個字:“……脫得不好。”


    “咳咳——”


    白嬌嬌嗆得接不上氣,她實在是高估言嵐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在這陪言嵐幹耗著,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與蘭集,再次迴到床前叮囑言嵐:“師尊我走咯,你睡著可千萬不要亂跑。”


    “不許走。”


    白嬌嬌才轉身便被拉住手腕向後一拽,突然的作用力讓她後仰,腳下更是打了個踉蹌,猝不及防地撲倒在言嵐懷中,言嵐像是逮到機會一般,雙手瞬間纏住白嬌嬌的腰際,甚至越摟越緊,還一個翻身將她卷進了床的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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