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嵐手中浮現一件繡著金絲蘭花紋的青紗外袍,還有一隻略顯“醜陋”的青色荷包?與他所穿的衣物匹配又色係統一。


    “師尊,你早有準備?”


    言嵐將衣物輕置於床頭,“作為你的師父,當然會為你準備好一切。”說完臉頰微紅地側過頭。


    白嬌嬌一時語塞,輕歎,陷入愛情的男人啊。


    言嵐出了寢殿,她便起身換上衣物,拾起最後的荷包時仔細打量了一番,織錦用的是上好的流雲緞,可上麵繡得蘭花紋樣顯然不是織女們所為,雖有蘭花雛形,可針腳又亂又雜。


    她也沒多想,係上荷包就出門找言嵐一同前往朝天門。


    言嵐一直站在門外等她,看見她一身青衣向他奔來,帶動地上散落的花瓣,“師尊,我們走吧。”


    “好。”


    白嬌嬌以為一瞬就能到的事,沒想到卻被言嵐帶著站在他的本命法器‘不言劍’上禦劍飛行。


    “師尊,我害怕。”她揪住言嵐的月白腰帶,小心翼翼不敢挪動半步。


    “你大可以放心,這底下盡是無垠山脈,常人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不過我們是仙,又怎麽可能呢。”言嵐的聲音清脆悅耳。


    可在白嬌嬌聽來恐怖無比,他是仙,她可不是!


    她立刻環住言嵐的腰,她怕死。


    白嬌嬌問出心中疑惑,“師尊,為什麽我們不直接過去,反而要禦劍飛行這麽麻煩?”


    言嵐似乎心情極好,語氣中也染上笑意:“大朝會上人那麽多,就不是你我二人獨處了,這是為師的一點私心。”


    ‘私心’二字從出了名清心寡欲的言嵐嘴裏說出來,總是動聽一些,白嬌嬌不禁紅了耳朵,摟在他腰間的手也不知是鬆還是不鬆。


    他好會!


    白嬌嬌一路暈乎乎地,直到被帶著落在地麵,宏偉的天門直通雲霄,繁複的花紋和陣法將其包裹,通體瑩白如玉熠熠生輝,想必就是書信中所寫的三言門。


    言嵐攔下不自覺驚歎著向前走的人,“嬌嬌,拿著它。”


    “這是什麽?”白嬌嬌見他遞來一根青色絲帶,和她早上束發時用的發帶一般。


    “你我二人還未結成道侶,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手,但為師怕你傷心,覺得我不在乎你,就想出了這個法子。”


    言嵐撚起絲帶的一端,另一端握在白嬌嬌手中,手一垂,寬大的衣袖將絲帶遮得嚴嚴實實,隻是需要兩人走得近些。


    白嬌嬌閉眸輕歎,言嵐的戀愛病又犯了!你可是上仙!


    她一點都不傷心,好嗎?


    言嵐自我感動,牽著她大方地踏入三言門,光波一動,白嬌嬌被陣法的光芒晃了眼,抬起左手至於眼前,再鬆開時眼前景象驟變,千百張宴桌林列兩旁,座無虛席,唯有上首還空著。


    兩人甫一出現,三言門的仙首紛紛起身。


    “拜見仙君——”


    頂著眾人恭敬的目光,白嬌嬌不免有些心慌,隻好埋頭走路,可手中絲帶被輕輕拽動,她抬頭便見言嵐遞來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忽然就安心了不少。


    言嵐雖然走在前頭,可白嬌嬌聽到他說:“等我們結成道侶,結契大典當日的賓客遠不止這些,你要習慣。”


    結成道侶?結契大典?那豈不就是……雙…修!


    腳上的銀鈴作響,就像白嬌嬌的心跳一般慌亂,她的臉瞬間爆紅,如雪般的肌膚染上紅霜,引來不少人偷瞄,言嵐當即釋放著寒意,令小輩們怕得垂眸垂首。


    白嬌嬌自成仙以來甚少離開嵐清山,五百年來連大朝會都未曾出席過,這算是第一次脫離傳言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白嬌嬌?”


    “是雲蘿吧,言嵐仙君的小徒弟。”


    “笨!雲蘿觸犯天規已經仙君趕出三言門了,這當然是白嬌嬌啦。”


    “白嬌嬌這麽好看?”


    ……


    底下竊竊私語不斷,二人走到上首主位,彎腰作揖的眾仙才慢慢起身,言嵐坐在白玉石椅的最右側,輕拍左側空位,“嬌嬌,坐下。”


    白嬌嬌掃過底下不同仙首的徒弟,皆侍於一旁,或站或跪,她……坐?


    “師尊,我還是站著吧,他們都……”


    言嵐眼神一凜,順著她的視線掃過眾人,清冷的聲線並未掩藏而是傳到每一處,“有我在,誰敢說你。”


    識趣的逍遙仙人眼珠一轉,立刻和身邊人說:“徒弟,站累了吧,快與為師同坐。”他讓出座下半個蒲團,小徒弟扭捏地坐下。


    在場的都是活了幾千上萬年的仙人,見逍遙仙人的樣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都紛紛讓徒弟坐下。


    這一坐,讓她觀察到在座的師徒幾人著裝並不統一,哪像她和言嵐,打扮得一眼就能瞧出是一起來的,頗有種現代情侶裝的感覺。


    白嬌嬌見狀不好當麵問言嵐,也隻好乖巧坐下,挺直了腰板不敢亂動。


    手中絲帶再次被輕輕拽動,言嵐這次隻用了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和她說,“既然大家都一樣,你不用那麽緊張。”


    她點點頭,放鬆了些僵硬的身子,還沒舒坦幾秒,突然覺得自己怎麽被言嵐的話牽著走呢?


    白嬌嬌望向藏在衣袖下的絲帶。


    確實是牽著走沒錯。


    最重要的人已經到場,白嬌嬌看到左手邊的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參拜,“仙君既已到場,那天機是否能宣布大朝會的開始?”


    她的記憶力有這個人,三言門的執掌人‘天璣仙人’,就是幾日前給言嵐送來手書,那隻小仙鶴的師傅。


    “嗯。”言嵐淡淡迴道。


    天璣仙人躬身向外,“重開雲梯——”


    他洪亮的嗓音穿透天門,白玉石門大開,繁複的陣法一觸即發,透明的靈力順著金色花紋向外衍生,飄散在空中不成形的雲被慢慢聚攏,化作實物。


    一階又一階的雲梯悄然生成。


    白嬌嬌迴憶起腦中對於大朝會的印象,書中記載凡界的人若想成仙,方法有二,其一是有大功德者,足以支撐凡人立地飛升;其二是有機緣者,通過雲梯直登雲霄成為散仙。


    隻不過比起有功者必飛升,登雲梯的人若是毅力不足,半途而廢,那迎來的就是粉身碎骨,所以隻為有勇之人準備,若成功登仙則有幸被在場的仙首看中,成為門下子弟。


    而三言門向來負責散仙的選拔和歸屬問題,嚴格把控仙界的用人標準。


    白嬌嬌轉換了一下思維,這不就等於現代的一場公務員考試嗎?普通人通過層層選拔,淘汰又淘汰,考試合格後被各大單位挑走,接著擁有一個長生不老的金飯碗。


    仙界也好卷!


    她輕歎一聲,被言嵐捕捉到,“可是嫌這大會無趣?”


    “沒有……”白嬌嬌搖頭,她哪敢說這麽莊嚴的大會無聊呀,“就是有些口渴。”


    言嵐捏著玉盞遞到她眼前,“百花蜜,可以解渴。”


    白嬌嬌接過玉盞,杯中淡黃色的靈液微波蕩漾,她確實有些渴了,便一飲而盡。


    甜絲絲的靈液沁入她心間,不愧是仙界的東西。


    抬頭發現眾人都在偷瞄著她手中的玉盞,她疑惑地四處張望,他們不也在喝嘛。


    雖然每桌隻有一個玉盞,徒弟都沒得喝。


    一個?


    白嬌嬌驚覺,向言嵐手中看去,空空如也。


    “師尊,你的杯子呢?”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言嵐麵帶和煦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為師喝過了,很甜。”


    白嬌嬌望著他的笑,整個人都怔在座位上。


    她這是和言嵐,共飲了一盞瓊漿玉露。


    那不就是,間接接吻……


    第3章 有他在不需要旁人照顧她。……


    白嬌嬌的思緒有些混亂,看著玉盞上的唇印久久不能迴神。


    臉上的紅暈不知是羞得還是醉得。


    直到一道粗狂的喘息聲通過雲梯傳來,來人穿著一身銀色盔甲,沾滿血汙,踏著層層雲階步入朝天門,神情中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陳汕逸,魏水國北河縣,陳家村人士,保家衛國戰死有功。”天璣仙人身後的小仙捧著錦帛通報來人的身份。


    白嬌嬌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忽然感覺手中的絲帶被收緊,她側目看向言嵐,隻見他出神地盯著那人,繃著身子,緊抿薄唇,她擔憂地喊道:“師尊,你怎麽了?”


    言嵐有些恍惚,迴身看她笑著說道:“隻是有些感慨,飛升不易。”


    白嬌嬌認可地點頭,她想了想自己的飛升經曆,可腦海中唯獨缺失這段記憶,仿佛她生來就在仙界一般。


    至於言嵐如何飛升……


    她也不清楚。


    反而是女主雲蘿的飛升,她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三百年前妖界大軍攻打仙界,唯有那次大朝會由言嵐親自坐鎮,雲蘿就是受到機緣飛升的人之一。


    “梅秀娘,韓召國莒南縣,阮家塢人士,救助災民賑濟有功。”


    “張騫……”


    隨著小仙不斷念著飛升成功的人名,時光流逝,雲梯從低端一層層向上消散,還有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在手腳並用的向上爬,眼見他腳下的雲階也即將消失,白嬌嬌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


    男子用盡渾身的力氣向前一躍,在雲梯徹底消失前上到仙界。


    “墨淮,燕曲國京都人士,醫者仁心救疫有功。”


    醫師?


    白嬌嬌細看了那墨淮一眼,他渾身髒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街邊的乞兒呢。


    忽然,一道紫光在她眼前晃過,她定睛一看,紫光是從墨淮的彎月耳飾照射而出,僅半寸大小,銀鉤銀飾纏繞,精致的和他這身破爛衣裳完全不搭。


    還是個愛打扮的醫師。


    “嬌嬌,你在看誰?”言嵐盯著墨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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