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不過她也是厲害,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居然能躲得過皇帝的追查。


    “那她是什麽樣子的?又叫什麽?”


    周梧笑了一下,臉上帶著點懷念的神色。


    “她叫周棠。”


    瘋子


    周梧帶著賀元隱他們從望星樓上下來,直接就去了他的書房。他的書房裏掛滿了畫卷,多得有些擋人視線。這麽多的畫卷上,畫的都是一個人,有些是她幼年的樣子,有些是長大的樣子。這畫上的女子不像賀元隱這一路看到的神樂國女子,反而更像外麵的女子,看起來嬌小可愛,那種靈動活潑的感覺叫人透過畫紙都感受得到。


    “這就是周棠。”


    周梧抬手輕輕撫摸著畫中人的臉龐,畫中的周棠坐在棋盤邊,手中拈著一枚棋子,垂眸看著棋盤,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似乎已經看出了這棋局的門道。


    “好,那請問陛下,城中最高處是哪?”


    找到高處他就可以更大範圍地尋找周棠。


    “就在望星樓,我陪你們去。”


    周梧轉身想要帶他們離開,但此時有個內侍走來在他耳邊低語,他想了想,揮退了內侍,說有政務要處理,找了別人帶他們去望星樓。


    但那內侍並沒有帶他們去望星樓,反而七拐八拐帶他們到了一處宮殿。


    “太後有請,二位請進。”


    大門在他們身後關閉,他們進入了一個有些陰暗的房間。屋中繚繞著煙氣,有一股濃鬱的檀香味。


    “感覺在這裏好困……”


    季霜竹拉著賀元隱的衣袖,揉著眼睛低聲說了一句。


    “大概是因為這裏太昏暗了,所以才會這樣吧。”


    “怪不得他最後願意見你們。”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在屋中響起,緊接著,一個人的身影從簾幕後出現。“原是你的聲音,與她有七分相像。”


    來人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裳,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說話時臉上帶著些若有若無的嘲諷。


    “不知太後找我們來,所為何事?”


    “何事?”那人懶洋洋地窩在了屋中的椅子上,看起來很像周梧。“我能有什麽事?也沒什麽,就是幫你們少做一次無用功。”


    “無用功?”


    “是啊,你們不是要去望星樓幫周承梧周承棠嗎?”


    “奧,對了。”他自言自語似的又補充了一句。“他不喜歡這個‘承’字,連著周棠都不準她用這個字。”


    “所以,這和我們要做的事有什麽關係?”


    “哈哈……”他笑了一聲,眼中帶笑看著賀元隱。“你們不是神仙嗎?怎麽連這種事都算不出?”


    “周棠都死了五年了,除非你們能跑到陰曹地府去,否則根本就找不到周棠。”


    “也不對,都死了五年了,說不定早就投胎轉世了,就算到了地府也找不到了。”


    “……”


    賀元隱覺得真是世事無常,剛才他還在為周棠的存活感到慶幸,現在事情又變成了他熟悉的套路。


    “可陛下他……”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騙人,看他的樣子,周棠好像真的還活著。


    “那是他瘋了,他為了當皇帝逼死了周棠,周棠死了他又不肯承認是自己害死周棠,就騙自己周棠還活著,天天在望星樓放燕子風箏等周棠迴來。”


    “說起來,周棠當年就是從望星樓上跳下去的,要不你們試試去那布個招魂陣什麽的,說不定還真能把周棠弄迴來。”說罷,他便獨自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迴蕩著,聽起來很瘮人。


    “周梧這個野種,他活該,他活該到這個地步。在這宮裏的人都是瘋子,周梧他也是瘋子,他想把周棠也變成和他一樣的瘋子,結果周棠死了,周棠死了,他就變成了孤孤單單的瘋子。”


    “哈哈哈哈,死了,瘋子,都是瘋子……”


    太後越說越奇怪,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的,殿外人聽到聲音推門進來,拽著太後迴了內室。


    “這神樂皇宮可真是奇怪……”


    離開太後寢宮之後,賀元隱感歎了一句。和之前李若因那件事比起來,神樂皇宮裏的氣氛可真是太奇怪的。


    瘋了一樣的太後,瘋了一樣的皇帝……皇家真亂。


    “這裏的人都好奇怪,死了的人卻說是沒死的。”


    賀元隱這樣想著的時候,又有一個看起來有些憔悴的男人跌跌撞撞向他們跑過來,一把抓住了季霜竹的胳膊。


    “小棠,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的安兒在哪裏?安兒,安兒她總是與你在一起,你告訴我,我的安兒在哪裏啊……”


    很快就有內侍跑過來,把這個男人從季霜竹身邊拉走了,但他還伸手努力夠著季霜竹,哭著問她他的安兒在哪裏。


    “可以,讓我和他說兩句話嗎?”


    他剛剛提到的“小棠”,或許就是周棠。但內侍拒絕了他的請求,直接拉著那個男人走了。


    神樂國皇宮其實是個瘋人院吧……


    “驚擾二位仙君了,現在讓奴帶二位去望星樓吧。”


    前往望星樓的路上,賀元隱向他問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內侍說,那時先帝的蘭君,是先帝時壽寧帝姬的生父,隻是後來壽寧帝姬在奪嫡的過程中丟了性命,從那之後蘭君就瘋了,平時安靜的時候就抱著枕頭自言自語,鬧起來的時候就像剛才那樣,到處問人有沒有看到壽寧帝姬。


    到了望星樓,那內侍就離開了。隻是他們來了也沒什麽用了,周棠已死,不管他們布什麽陣都找不迴來了。


    算了,隨便布個什麽陣就是了,先糊弄過周梧穩住他再說。


    賀元隱布陣的功夫,季霜竹就在一旁擺弄那幾個風箏。


    “賀元隱,燕子嘴裏的是什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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