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來的可真是早,我們還沒開工呢,就這樣迫不及待呀。”


    “我看呀,人家就算迫不及待也是來見芍藥的,咱們在這多礙眼呀?小娘子,我們帶你去玩好不好?”


    歌女們離去時還想要帶走季霜竹,賀元隱下意識就拉住了季霜竹的手腕,歌女們瞧見了又是一陣輕笑。


    “小郎君不放心啊?我們隻帶她去你能看到的地方,萬不會叫小娘子受傷,郎君放心吧,不然見了小娘子隻怕芍藥就不肯與你說了。”


    季霜竹也附和說沒關係,叫賀元隱去和芍藥文華光的事情。賀元隱猶豫了一下鬆開了季霜竹的手腕,歌女們就笑著簇擁著季霜竹離開了。


    進了畫舫二層的屋子裏,芍藥已經裝扮好了,似乎正等著賀元隱。


    “小郎君,你與華光是什麽關係呀,這麽關心她?”


    “沒什麽關係,隻是來了這裏之後就一直聽說她的事情,有些好奇罷了。”賀元隱說話時眼睛一直向外看,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歌女們正圍著季霜竹逗弄她,有一兩個人還抬頭看向他。


    芍藥掩嘴輕笑了一聲。


    “好吧,小郎君既然不願說,那我也不多問,現在就請小郎君聽我唱曲吧。”


    賀元隱耳中聽著芍藥的曲子,目光卻一直落在窗外季霜竹的身上。那些歌女們不知又有了什麽主意,拿了軟墊來叫季霜竹坐在地上,她們團團圍著不知在做什麽。


    “真是無趣,小郎君你可真是根木頭,我這曲子竟一點都不能吸引你嗎?”


    芍藥彈了一半突然放下手中的琵琶,有些嗔怪似的橫了賀元隱一眼。


    “抱歉,我是個粗人,對這些不太懂。”


    “粗人?我看小郎君隻是單純對我不感興趣吧,真是掃興。算啦,看在你生的好看的份上,原諒你了。”


    “那我跟你說華光的事情吧。”


    據芍藥所說,華光是罪臣之女,家族覆滅之後淪落青樓。因為來的時候年紀小,鴇母覺得賣不出價格,所以先是當了兩年清倌,最近才準備讓她去接客。前兩個死了的客人都是常去聽她彈琴的,第三個則是買下了華光的初夜。


    “其實那兩個隻是來聽華光彈琴的倒不是死在樓裏,都是辦事的時候不小心死了的。死了第三個人之後大家才把這幾件事聯係起來的。”


    芍藥說華光雖然在樓裏呆了兩年,但心裏還是抵觸的,初夜被拍賣的時候華光一直躲在屋裏哭,那客人進去的時候她還聽到華光的哭叫聲。隻是沒過一會華光就滿身是血衣衫不整地跑出來了,說是那恩客死了。


    說到此處,芍藥臉上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你不知道,那人死的可惡心了,本來就是個肥的流油的,還偏偏被那鬼給剖成兩半,咦,不說了,說完晚上是要做噩夢的。”


    後來華光就被扭送到了官府,不知是被人欺辱還是見了殺人場麵,華光當時就有些瘋瘋癲癲了,她們姐妹們也湊了幾個錢著人去牢裏看了,迴來的人都說華光就窩在角落裏嘴裏念念有詞,看樣子是真的瘋了。


    “後來樓裏呆不下去了,我們就來了這畫舫上。後來聽說華光似乎是被放出來了,但去了哪裏我麽辦就不清楚了。她一個瘋子,隻怕不是成了乞丐就是死在哪裏了,倒是可惜了,那樣能寫會畫的一個人,又撫得一手好琴,日後是聽不到了。”


    “罪臣之女……那她可說過她的過往?”


    “過往?怎麽可能啊,她原本是大小姐,一朝跌落泥潭賣笑為生,怎麽肯對人說起她的過往?”


    “不過她雖不說,卻也不難猜。”


    芍藥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她來的那段時間,正趕上朝堂上有大動蕩。往日有達官貴人來時說起,我們也能知道一點。似乎是說有什麽大人物在報仇。”


    “報仇?”


    “嗯,我也是聽媽媽說的,她說十幾年前先帝去世之前,曾經對朝堂進行過一番清洗,許多有功的大臣世家都被清理了,就為了給現在的皇帝鋪路。”


    “這次朝堂上的清洗似乎也和十幾年前那次有關,有人說這個人是當年某個功臣或世家裏僥幸逃脫的後代,而今羽翼豐滿,所以就開始報仇了。林安雖不是京城,也受了波及。”


    “是了,聽說十幾年前有個權臣的祖宅就在林安,他一倒台,那祖宅也就跟著完了。”


    “……”


    賀元隱看著窗外開始沉思,這樣看華光的身份確實是有點複雜的,可是這些身份背景裏哪個吸引了那個鬼魂呢?剛剛看那鬼魂的樣子倒也像個世家公子,難不成是華光的哥哥或者未婚夫?


    “小郎君。”


    芍藥的聲音讓他從沉思中抬起頭來看著她,隻見她一臉促狹地問道:


    “小郎君,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小娘子啊?”


    芍藥這句輕飄飄的話像是炸雷一樣讓賀元隱渾身發麻,他“騰”一下坐了起來,滿臉通紅立刻否認。


    “呦,臉都紅的像個猴屁股了還不肯承認呐,你既沒有這般心思為何有這麽大的反應啊?”


    “我,我隻是一時驚訝,更何況人,人在說這些都會有些反應的……”


    賀元隱一席話說的語無倫次,惹得芍藥笑個不住。


    “別騙人啦小郎君,我做歌女這麽久了,日日與人說些愛呀喜歡呀什麽的,卻從不像你這般反應。人人都說我們無情,但我們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怎麽會沒有情呢?”


    “小郎君,心是騙不了人的,隻有真的心動了才會在說這些的時候有反應啊。你若不信,不如試著對我說一句喜歡看看。”


    芍藥身子前傾,身上的脂粉味飄到了賀元隱麵前。


    “……”


    “我喜歡你。”


    真的,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在芍藥促狹的目光中,賀元隱將手放在心口上,以前和季霜竹說這話時所有的心動與反應全都沒有,平淡的就像是賀元隱剛剛隻是問了芍藥現在什麽時候了。


    “是吧,我不騙人的。”


    “而且或許小郎君你沒有意識到吧,從我白日見到你,直到現在,你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小娘子身上,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一直都在。”


    “你喜歡她喜歡的這樣明顯,為何不肯承認呢?”


    我喜歡季霜竹,我喜歡季霜竹?


    像是為了驗證芍藥說的話,賀元隱又一次看向窗外的季霜竹。


    歌女們解開季霜竹簡單束起的長發,為她梳起人間正流行的發髻,又從自己頭上拿下釵環放在她頭上。原本正在發呆的季霜竹似乎是感應到什麽了,也抬頭向窗口看去,正好與賀元隱四目相對。


    看到那樣的季霜竹,賀元隱有些明白書裏描寫的神仙妃子該是何種模樣,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又因為季霜竹的目光快速跳動起來。


    “小郎君,如何呀?是不是差點沒認出來?”


    “怪不得小郎君看不上我們,有這樣一個仙女似的小娘子,哪裏還會看我們一眼呢?”


    歌女的調笑,季霜竹的目光,讓他的心亂的像是被風吹皺的湖水,最後有些狼狽地收迴自己的目光。


    “多謝芍藥姑娘,這些錢留給你們,算是我的謝禮。”


    說罷,賀元隱便起身匆匆離去,而芍藥含笑的話語還從身後傳來。


    “小郎君日後若是成了喜事,可別忘了來給我們送些喜糖。”


    我喜歡季霜竹?我喜歡自己的師尊?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為什麽?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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