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麽一鬧,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得知自己並非孤身一人,心情頓時舒展開了。我正琢磨著要怎麽從這個破棺材裏出去,就聽見頭頂上方出來了“咯吱咯吱”的噪音,隨即一道光線透過棺材間的縫隙透了進來。我知道這是有人在外頭開棺,不禁有些緊張。以往開棺發財這種體力活都是我來做,別人躺在棺材裏頭等著我檢閱就行了。現在我自己躺在裏頭,被人家從外邊撬進來,那感覺還真別說,是挺鬱悶的。難怪各個都要詐屍,要是有人不請自來,二話不說一榔頭撬了你家大門,然後把值錢的東西一骨碌卷走,你說你跳不跳。


    我正在反思自己以往的行為,棺材蓋已經被人從外邊給挪開了。一盞亮得有些過分的燈高高掛在我腦門上,晃得我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在黑暗的環境裏待久了,猛得一見光,很容易刺傷眼睛,我剛才光顧著作自我批評一下子忘了這茬兒,眼睛別提多難受了。


    等我好容易能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時,差點給他一老拳:白眼翁!老頭子還有閑情換了一身衣裳。他似笑非笑地向我伸出手,我一巴掌給拍開了,兩腿一跨飛快地從棺材裏頭跳了出來。這才發現我們是在一處溶洞中,旁邊的地上還停著兩口一模一樣的黑木棺材。用膝蓋想也知道,胖子和四眼就在裏頭。我懶得跟白老頭說廢話,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撬棍,開始鬆棺材上的釘子。老頭在一邊舉著燈說:“聽這麻利勁,你倒真是熟練工。”


    我叫白老頭氣得無話可說,隻好安慰棺材裏的胖子,對他說兄弟這就來救他。胖子聽見我在外邊倒也沒有先前那麽擔心了,問我這裏是什麽地方。我說這鬼地方我也不認識,待會兒他出來了,咱們得好好審一審白老頭。


    胖子一出來,先是狠狠地罵了一通娘,而後將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甩了下來。他四下看了一眼,瞧見白眼翁就在邊上,頓時不淡定。“我**,死老頭子,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膽,居然還敢出現。別以為無產階級的鐵拳是吃素的,我早就看你這個老神棍不順眼了。”他說完就要衝上去打。


    白眼翁不躲不避反而仰長了脖子等著他打。雖然心頭有火,可眼下我們的處境還未明朗,白眼翁又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動手容易,想解決問題可就沒那麽簡單了。我架住胖子,轉頭問白眼翁:“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要關我們?”


    “這裏就是瘋狗村的祠堂。”


    他這話一出,反倒輪到我和胖子傻眼,這裏是祠堂?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溶洞的確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黝黑的牆壁上鑿有洞壑,裏頭還留有蠟油燃燒過的痕跡。


    白老頭又說:“至於為什麽要將你們鎖進棺木,嗬嗬嗬,是不是先把戴眼鏡的小兄弟放出來再說?”


    我這才想起四眼還在棺材裏,急忙掄起撬棍去起釘子。打開來一看,秦四眼臉色慘白,人早就暈過去了。胖子跟我合力將他抬了出來。


    “你說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麽老做這樣的缺德事,為老不尊。”我一邊數落白老頭,一邊給四眼掐人中。他咳嗽了半天,最後吐了一攤水總算是醒過來了。


    白眼翁說:“我這麽做,實乃無奈之舉。如果不用這三口棺材,你們一個都進不來。”


    “什麽破地方啊,就進不來。你自己怎麽沒進棺材?他媽的,差點沒嚇死。你倒是提前招唿一聲。”胖子罵罵咧咧地白了他一眼,然後將秦四眼扶了起來。


    白眼翁欷歔道:“看來不將當年的事情講清楚,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說我們不給你坦白的機會,等交代完,看表現再收拾你!”胖子朝他揮了揮拳頭。


    我說人家是個盲人,你揮拳頭沒什麽威脅。四眼早就懵了,他被我們扶起來之後像失了魂一樣,繞著黑長的洞穴走了好幾圈。我當他在水下腦缺氧,已經傻了。不料他忽然開口問:“咱們是不是在水下?”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我一開始都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我見白眼翁兩眼一眯這才明白:瘋狗村的祠堂居然在碧湖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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