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鐵叔搖頭:“他沒迴來?”


    四眼臉色一暗,說:“他沒迴來,但是,我覺得他已經迴來過了。”


    四眼這話說得我們全都蒙了,我說沒聽說過這麽複雜的繞口令啊,從哪兒聽來的怪繞人的。你是不是學中傻了?


    查木搶前一步搭話:“不不不,楊老頭真的迴來過,隻是我們沒看見,他的人,他的貨······”


    我一聽這話,立馬環視了一下營地,居然到處都看不見楊二皮那兩個夥計。我朝四眼看去,他搖頭,一旁的豹子憋紅了臉:“你們走丟了之後,香菱妹子說要去找。我們幾個守在營地裏頭,一步也沒敢挪。可是天快亮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片大霧,伸手不見五指。我們連對麵人的臉都看不清,後來霧一散就發現······鍋頭,你罰我吧!”他說完就跪了下去,阿鐵叔看都不看一眼,邁開了牛步,沉聲向堆貨的帳篷走去,沿途的夥計無一不低下了腦袋,生怕惹了他。


    我追上阿鐵叔的步子,跟著他到了帳篷門口,還是昨天晚上那一張巨大的防水布,隻是帳篷上的門簾已經打開,不用入內就能看清裏頭的光景——光禿禿的帳篷,空無一物。我快步上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還堆滿了貨箱的帳篷此刻空曠得可怕,地上還留有貨箱的痕跡。可整整九口大箱就這麽一夜之間忽然沒了,實在是匪夷所思。我掉頭看阿鐵叔,他此刻屏住了唿吸,兩隻眼睛瞪得像牛蛙一樣,臉色忽紅忽白,身形一晃居然要倒。我連忙扶住他,招唿大夥找水來。


    “我沒事,沒事。”阿鐵叔擺了擺手,聲音仿佛老去了許多。他蹲坐在地上久久沒有發話。四眼問我這是怎麽了。我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馬是馬幫的寶,貨是馬幫的命。茶馬古道上的馬幫自古以信譽為榮。對他們來說,丟了貨比掉了腦袋還慘,可不是賠兩個錢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再想想,楊二皮迴來過沒有?”


    “一場大霧,伸手不見五指,別說楊二皮迴來了,就算他全家都迴來,我們也不可能看見。一切都隻是我們的判斷,否則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又偏偏劫了他那幾口箱子!”說起那些貨箱,我也正想問裏頭到底是什麽,阿鐵叔當時不是偷偷把貨箱打開了嗎,“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他有沒有透露一點兒內部消息?”


    我說剛才兩人光顧著追楊二皮,還沒找著機會問他關於貨物的問題。四眼怪我錯失良機。我說你這人怎麽跟偷油的耗子一樣,看見點油星兒就不鎮定了。你瞧阿鐵叔現在的模樣,像是有心情跟你討論貨物的樣子嗎?


    四眼和我同時看了看阿鐵叔,他此刻已經初步冷靜了下來,一麵命人收拾家夥,一麵差人先行去村子裏打招唿。我問他:“撫仙湖不去了?”阿鐵叔搖搖頭:“當然要去,隻是要先進寨子裏做一些補給。哎,這事鬧得太突然了。他媽的,黴到奶奶家了。”


    查木給阿鐵叔上了一杯水。香菱安慰他說:“楊老板對此地並不熟悉,而且又瘋瘋癲癲的。我看他即便提了貨也是亂轉。咱們抓緊時間去寨子裏探聽一下情況再出發也不遲。何況,鍋頭你一夜沒睡,不好好吃兩口肉,叫我們怎麽放心?”


    我讓四眼去收拾我們的行李,然後來到了楊二皮失蹤前睡的帳篷,想從中找尋一點兒線索。我這一路走來,越是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關係就越發密切,接二連三地發生意外,又都是一些常理不可解釋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事出有因,我幾乎要懷疑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刻意安排的。


    楊二皮的帳篷外,還有昨夜特意升的篝火,此刻已經燃盡,隻剩一些灰白的木炭和岩石。我掀起門簾子低頭鑽進帳篷,裏頭與昨夜無異。地上鋪著行軍毯,楊二皮的軍大衣散落在一旁。查木跟了進來,他說:“鍋頭讓拆帳篷,那個楊老頭真是一掃把星,依俺看這帳篷甭要了,一把火燒了幹淨。胡大哥,這裏頭有啥值錢的東西嗎?”


    我笑著搖頭,楊二皮的帳篷是馬幫眾人在慌亂中為他搭造的醫療棚,楊二皮隨身攜帶的小腰包,在他倉促逃跑之後也失去了蹤跡。這叫人不得不懷疑他是裝瘋賣傻,哪個瘋子跑路的時候還記得帶隨身物品?可我迴憶了一下他當時的瘋樣,實在可怕,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裝的。查木撿起軍大衣問我要不要。我看了看料子還挺富貴的,就對他說:“那老東西不是什麽好鳥,不拿白不拿,日後他要是迴來了,再還也不遲,衣服你先拿去穿吧!”


    查木點點頭,將衣服套了起來:“嗬嗬,真暖和。”說著將手插進了口袋。查木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將手從衣兜裏伸了出來:“胡大哥,口袋裏頭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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