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美國前,薛二爺曾經給過我一隻古色古香的繡紅荷包,關照說此物是件在關鍵時刻能夠救命的寶貝,當時我並未在意,心想您老走的那會兒還是偽帝的天下,眼下改革開放都好幾個年頭了,就算真有什麽寶貝,隻怕也成不了大事。


    誰料我們此行出師未捷,名先揚,落了一個走私文物的罪名,被人攆得抱頭鼠竄滿南京城地躲。此時此刻,我摸出那隻救命的小荷包,巴望著能有奇跡發生。


    我們蹲在田坎兒中間,周圍漆黑一片,胖子挨了一記悶棍,此刻齜牙咧嘴地向我抱怨:“我說老胡你趕緊想想辦法整一個戰略轉移,你瞧哥幾個,再這麽凍下去,遲早出人命。


    shirley楊離我比較近,她點燃了防風打火機,問我下一步有什麽打算。我將薛二爺給的荷包掏出來,放到火光底下,叫他們看。


    四眼本來在一邊擺弄地圖,他瞅了一眼荷包,問:“這是什麽?掌櫃的,你瘋了?我說這是你家薛老爹臨行時候塞的寶貝,眼下死馬當活馬醫,咱們先拆開來看看裏頭是不是真藏了什麽錦囊妙計再作定奪。說著我就拉開了荷包兩側紅色的線頭。


    胖子挪了挪身子,想要看清楚荷包裏頭到底藏了什麽寶貝。我低下頭去,隻見小小的荷包裏頭,漆黑一片,一陣涼風嗖地一下從我麵前拂過,我揉了揉眼睛,又將荷包口朝下翻轉過來,心中恍惚。


    怎麽,薛二爺的錦囊是空的!


    不可能啊!胖子一把搶過荷包,左右搖晃,救命的銀子起碼得留點吧,老年癡呆也不能嚴重到這個地步啊,哎,老胡,你是不是把救急的口糧都貪汙了。我**,真是個空包。


    薛二爺此舉,直叫人跌破了眼鏡,我褲腰帶都快嚇掉了。這什麽老頭啊這是,你沒有就說沒有,非裝深沉,學人家諸葛孔明臨行前給個錦囊妙計,當初表情還賊他媽的真誠。現在可好,演砸了吧。我抄起那個麵上繡得花裏胡哨的荷包準備往田埂裏丟。


    等等!再讓我看一眼。


    shirley楊咦了一聲,從我手中接過繡滿了紅花綠葉的荷包盤弄了幾下,又將緞麵的錦囊翻了個兒,舉起打火機衝著荷包的屁股一照,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我一看shirley楊入神的表情,心說有門兒,看樣子,這小東西裏頭的確藏了玄機。


    老胡,你老實交代,這東西是從哪裏順出來的,shirley楊語氣頗有些激動,聲線上下微微抖動了一陣兒,我不明白她緣何為一隻巴掌大的小荷包動氣,急忙指天發誓地對她解釋說:“楊參謀,你是了解我的,如果真是我順來的,怎麽會讓你發現呢?此話一出,胖子撲哧一下笑了,我急忙又補充道,其實我主要是想說,咱們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切忌私自將人民內部的矛盾擴大化。


    shirley楊像是早就料到我會為自己開脫,她指著荷包屁股上密密麻麻的針繡說:“你們都來看看,這是什麽。


    我對著火光,湊了上去,仔細觀摩起來。先前我並未將這隻小荷包放在心上,隻當是無關緊要的小物件。沒想到shirley楊一見它頓時緊張萬分,弄得好像馬克思要請她喝豆汁一樣,使我不得不從新審視這隻看似樸拙的荷包。


    此物,長寬約在三寸之間,掂在手中半斤不足,上好的黑色錦緞做底,配以細若牛毛的孔織線繡圖,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民間工藝品。但要說有多金貴,那倒也不盡然,好東西都是古來稀,我看它撐足了也就百十來年的道行,在慣於摸金搬山的盜墓賊眼中,實在不值一提。至於shirley楊叫我們仔細分辨的那一團白色針繡,大小不過在一片小拇指的指甲蓋之間,我左摸右看,實在瞧不出個所以然。


    四眼眯著眼睛,差點把鼻子頂到荷包上,然後抬起頭說:“上麵好像繡了一隻白頭鶴。


    shirley楊微微搖頭,又將打火機挪近了半分:“你們再看,到底幾隻。


    我湊上去一數,忍不住長吸了一口氣,就在看似拮據的方寸之間,居然環了五隻紅頂雪羽的長腿仙鶴,這五隻鶴,形態各異,神色悠然,也不知道繡紅師傅用的是什麽線料,這些鶴居然給人一種展翅欲飛的感覺。


    胖子躺在枯秸上呻吟了一聲:“什麽白鶴黑鶴,不就是隻鳥嘛。他娘的,討論了半天這玩意兒頂個**用啊!


    我說此言差矣,你看這塊針繡撐死了不過指甲蓋大小,在毫厘之間繡出五隻行神迥異的仙鶴,這位師傅的手藝可見一斑,此物定是大有來頭,隻是不知憑一件死物要如何解我們幾個的窘局。


    shirley楊笑道:“誰說它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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