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師祖的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玲瓏仙子的心思樂見其成,甚至有推波助瀾之意。


    童昕瑤心裏因終煉成清脈丹的喜悅頓時退去,隻剩下淡淡的苦澀。


    即使她對自己說過無數次,隻要默默地陪伴著師父就好。但是隻要一想到,日後師父身邊有可能站著一個與他並肩而立的女修,她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正在童昕瑤打算找些事情來做,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之時,儲物戒指裏許茹安的傳訊符響了起來:


    “小瑤瑤,師姐我出關了,還不來見我?”


    童昕瑤眉間失落散去,轉身就禦劍離開了小竹屋。


    “師姐,你終於出關了。”見到許茹安,童昕瑤整個人撲進她懷裏:“閉關順利嗎,師姐都痊愈了吧。”


    “有師祖給的韻靈精怎麽能不痊愈呢,你師姐我又不是廢物。”許茹安推開童昕瑤,雙手托著她的小臉問道:“小瑤瑤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聽出了一股濃濃的失落感。你難道不開心我恢複根基了?”


    “師姐說什麽話!”童昕瑤拍打許茹安的手說道:“我還怪你當初瞞著我不說實話呢。我隻是這段時間在宗門待著無聊罷了。現在師姐出關了,我就都好了。”


    童昕瑤說著,朝許茹安調皮一笑。


    “最好是這樣。”許茹安說道:“不過你有什麽事記得跟我說,別自己悶在心裏把人悶壞了。小師叔那樣的人,教你修煉還行,其他的事還得跟師姐我說。”


    “嗯,我知道了。”童昕瑤低頭小聲說道,“師姐接下來是要出門曆練嗎?”


    “差不多吧。我也有好久一段時間不曾離開宗門了,作為修士就應該在險境中提升自己。我再不努力,馬上就要被你甩在身後了。哎,有天賦如此優秀的師妹,不努力可不行呀。”


    “師姐慣會拿我說事。”童昕瑤在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靈果就啃了起來:“師姐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許茹安湊近童昕瑤耳邊小聲說道:“那玲瓏仙子都住了這麽久了,卻一點兒要迴去的意思都沒有。現在師祖迴來了,我看她估計要住到師祖出關!這幾年她時不時的來找我,說是與我討論修煉事宜,實則是隱晦與我打探小師叔的事。追人追到這份上,我都快被她煩死了。”


    “是,是嗎。”童昕瑤睜大一雙眼睛看向許茹安。


    “我騙你還不成?不對呀,你是小師叔的弟子,比我更加了解小師叔,她因該想著與你交好才是。這段時間玲瓏仙子竟沒有去找你?”


    “開始有找我幾次,後來我閉門煉丹就沒再見到她了。”


    “小師叔呢?”


    “師父也閉關了。”


    許茹安一副了然,幽幽說道:“這倒像是小師叔會做的事,對於不喜歡也不討厭的人,避之就是。簡單又落得清淨嘛。”


    對於許茹安還說了什麽,童昕瑤都沒聽見,她滿腦子隻剩下:師父不討厭玲瓏仙子。


    童昕瑤垂下眼簾,遮住眼裏化不開的失落。半響兒後,好似終於坐下決定,小聲道:“師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曆練?”


    許茹安臉上的表情當即頓住,放下手中的靈果,盯得童昕瑤看得她差點遁地而逃:“小瑤瑤,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這次曆練歸來,你怎麽變得怪怪的?”


    “你什麽時候變得憂愁善感起來了?”


    “我沒有!” 童昕瑤果斷搖頭說道。她絕不承認最近她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兒,但她很快就會改掉的。她不喜歡那樣的自己!


    “還嘴硬,是不是我們的小瑤瑤長大了,心裏有愛慕之人了?” 許茹安說著伸手輕輕拍了拍童昕瑤的腦袋:“你都這麽大了,心裏有喜歡的人也正常。告訴師姐,是哪位青年修士?”


    “哼哼,你們兩姐妹在聊什麽呢?” 童昕瑤剛想反駁許茹安,就聽掌門師伯無比刻意地咳嗽聲在門口響起。


    童昕瑤轉頭看去,隻見掌門師伯身旁還站著,本應該在閉關中的師父,正神色淡淡,雙眼辨不出喜怒地望著自己。


    童昕瑤不知為何,一張小臉頓時失去血色,看著清雋出塵的師父,像是喉嚨被卡住了一樣,半天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嗬嗬,昕瑤這是害羞了?” 景恆掌門再次問道。他本來收到茹安出關的信息特意過來看看,半路上碰到難得來找他的師弟就一道過來了。誰知剛到門口就聽到兩姐妹在聊私密話。作為正經的長輩是不應該偷聽小輩們的女兒家的私話的,師弟周身那越來越冷的氣場就證明了這一點。誰知他一出聲,就把昕瑤嚇得小臉的白了?


    聽到掌門師伯再次問道,童昕瑤才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眼神飄忽不敢看向門口的那個人: “師,師父。”


    第八十一章


    童昕瑤最終沒有如願跟許茹安外出曆練, 而是被褚隱雲以考校修為和練習劍術為由,帶迴了藏雲峰。


    藏雲峰山頂常年安靜少有外人到訪,褚隱雲耐著性子禦劍迴到他的地盤, 長袖一揮, 山頂上的陣法順勢被他開啟。


    童昕瑤禦劍隨後,此時正站在她平時練劍場地旁的那顆桃樹下,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長渡, 等待褚隱雲教她《乘風破天劍》第四式 --- 劍破長風。


    褚隱雲轉頭看見童昕瑤一副準備悉心聽教,卻從他出現就不敢與他對視,心裏被他壓下的浮躁又有升起趨勢: “為師不知道, 什麽時候瑤兒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童昕瑤垂下腦袋,紅唇微啟, 喉嚨卻幹澀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告訴師父,那個人是誰?” 褚隱雲突然閃身到童昕瑤跟前,伸出手, 輕輕抬起童昕瑤小巧的下巴, 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蠱惑, “嗯?”


    童昕瑤被褚隱雲與平時如此大相徑庭的動作給嚇得閉上了眼, 長長的睫毛在那忍不住顫動。眼前那股壓迫感實在太強,她不安地想要後退, 下巴卻被褚隱雲捏著動彈不得。


    “瑤兒不是從小就與為師無話不談嗎, 怎麽這麽重要的事情卻要瞞著為師?” 褚隱雲食指輕輕撫摸童昕瑤下巴處細膩的皮膚,指腹上美好的觸感使他眸色漸深。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在知道自己的神識曾毫無阻礙地進入昕瑤的識海後, 他就想, 在昕瑤心中, 他是不是也不僅僅隻是她的師父, 這麽簡單而已。


    後來他心魔漸深,心中的邪念也隨之變大,他想要伸手撫上她明媚的眉眼,想要擁她入懷,想要很多很多,卻又怕太過唐突,嚇著她了。所以他打算循循漸進,在麵對她時舉止逐漸變得親呢。昕瑤雖有些不安,卻並沒有明顯躲閃。這種種合起來,更加地確定了他的猜想。


    但是他覺得這樣還是太慢了,他貪心地想要昕瑤早點正視她對自己的感情。


    他沒有拒絕師父的話讓玲瓏出入藏雲峰,就是想看昕瑤的想法。誰知道這小姑娘竟然客客氣氣招待人來,反倒是他,最先煩躁,躲去閉關了。


    今天之前,他還很確定在昕瑤心裏自己也是不一樣的。但是剛剛在主峰從許茹安嘴裏聽到她有心悅之人後,他突然就不確定了。


    畢竟橫在他們之間,是修仙界視如父子關係般的師徒關係。這樣的禁錮對於他並不看在眼裏,但是昕瑤呢?


    褚隱雲現在隻想聽到她親口說出,她心裏的那個人,是他。


    就算不是,那也隻能是他。


    初始對昕瑤心生妄念時,褚隱雲以為是心魔左右了他的思想。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那個心魔的性情更加像他自己。


    世人都道他褚隱雲是個天賦卓絕,清冷出塵的正道仙尊,一心隻有修煉。隻是別人不知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不在意造成的假象罷了。


    就如現在,他在做的事情,誰會再視他為正道仙君?


    說是魔族行為倒更恰當一些。


    褚隱雲食指輕輕壓上童昕瑤那柔軟的唇瓣,淺淡的眸色漸漸被染上濃墨,低沉的聲音在童昕瑤耳邊響起:“告訴師父,瑤兒心裏的那個人,是為師對不對?”


    “砰!” 童昕瑤心裏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乍然斷開,她驚慌地睜開雙眼,就撞進了褚隱雲眼底幽深的漩渦中。


    那人雙眼灼灼像是要把她吞噬,還在說:“為師也心悅瑤兒呢。”


    童昕瑤那顆心再次“噌”地飛起,好像就要從胸口跳出。她無措後退,唇瓣張了張:“你是師父,我不可以喜歡師父。”


    藏在心裏許久的感情突然被人點破,童昕瑤把藏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師父清正高雅,道骨仙風,天賦卓絕,是大家眼中的正道仙尊,昕瑤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讓師父的道途染上汙點。”


    “ 師父日後注定會修成大道,昕瑤隻要能一直陪著師父就很幸福了。”


    聽到童昕瑤的話,褚隱雲既激動又有對眼前人兒的憐惜。她這麽好,他怎能不喜歡?他恨不得時時把人抱在懷中,細心嗬護。褚隱雲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做了。他伸長臂一伸就把人扣在懷裏,下巴輕輕頂在童昕瑤柔軟的發上,任眼中的情緒瘋狂翻湧:


    “原來在瑤兒心中,為師竟然這樣的好。瑤兒隻要放心與為師在一起就好,你的出現,已經讓為師,讓我平淡如水的修煉生活添上一抹鮮活的色彩。”  感受到懷裏的人不再那麽緊繃,褚隱雲繼續說道:“ 但是我想要的還有更多,我想與你日日相伴,想與你同心合意。所以,瑤兒放心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師父,我們真的可以嗎?” 童昕瑤微微掙開,抬頭看向褚隱雲,一雙眼早已泛上了水霧,她沒想到師父竟然也喜歡著自己。但是有些事她不得不問:“要是師祖不同意怎麽辦?”


    師父從很小就跟在師祖身邊修煉,師祖是師父很重要的人。


    想到昊一尊者在靈舟上警告他的話,褚隱雲垂眸斂起眼中的思緒,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童昕瑤眼角的暈紅:“他會同意的,不要擔心,嗯?”


    “嗯,昕瑤喜歡師父,很喜歡,很喜歡。” 童昕瑤撲進褚隱雲的懷裏,悶聲說道:“雖然跟師父在一起可能會被世人議論,但這些我一點兒都不在乎。我之前擔心,猶豫,是怕會因為我的喜歡毀了師父的清譽,但是師父都能做出這麽多,我還怕什麽?”


    童昕瑤聲音堅定道:“師父,我會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得強大。我會與你並肩而立,不管前麵是錦繡仙途還是荊棘坎坷。”


    “我的瑤兒啊。” 褚隱雲歎息道。他很想繼續就這樣抱著她,但是那囂張的心魔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褚隱雲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抬手輕輕撫著童昕瑤的後腦勺,語氣溫柔道:“我之前閉關還沒有結束,現在先送你迴去。”


    說著抱起童昕瑤消失在藏雲峰山頂,下一刻就出現在童昕瑤的房間裏。褚隱雲把人放在榻上,接著又在榻幾上泡好一壺安神茶:“瑤兒喝些安神茶然後好好休息,等我出關我們再出去走走。”


    童昕瑤坐在那一臉嬌羞地看著褚隱雲為她忙前忙後,問道:“師父這次閉關要緊嗎?要多久?”


    剛與師父說開,她隻想時時與師父待在一起。


    褚隱雲眼裏墨色近乎失去控製,他斂眸強壓下那股躁動,突然傾身在童昕瑤紅潤的唇瓣上,輕輕地落下一吻,在他的女孩呆住之時,把茶杯塞進她的手裏:“很快就出關,乖乖待在宗門等我。”


    話落,人影頃刻不見。


    童昕瑤良久後才從呆愣中反應過來,剛剛她被師父親了!她愣愣地抬手撫上自己的唇瓣,好像還能感覺到那微涼的觸碰。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她小臉頓時爬上紅霞,一下把手中靈茶喝盡,然後把臉埋在抱枕裏,癡癡笑了起來。


    ... ...


    另一邊,褚隱雲的情況出乎了他的想象。


    他急匆匆趕迴洞府,想要徹底毀滅那一而再,再而□□複出現的心魔。他之前的妄念現在已經得到,這個心魔也沒有出現的必要了。


    可是當他執劍把那狂妄的心魔劈散時,沒過多久它又出現了。


    “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殺不了我的。”


    褚隱雲清雋的臉滿是殺意,心魔不除,他怕嚇到瑤兒。


    隨後他一一盤查自己識海裏的記憶,並未發現任何能支撐這心魔生成的妄念。他內視丹田,極不尋常的,他竟然在他丹田裏發現了一道封印的痕跡。


    而那道封印現在已經有些鬆開,其封印手法精湛繁複,還有封印上隱隱透出來的氣息,褚隱雲推斷,這封印至少是煉虛以上的尊者才能完成。


    更讓他心驚的是,在封印之下他感受到了魔氣 ...


    “發現了?”


    那道心魔突然從封印鬆動處飄出,在褚隱雲想要再次把它殺死的時候,他狂妄說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你一直都殺不死我?那是因為你我本是一體,你當然殺不死我。除非,你先把自己殺死了。”


    “你是魔。” 褚隱雲冷聲說道,“我們豈會是一體。”


    那道黑影狂妄一笑:“可笑,你我本是高貴的天魔血脈,你卻因為這道封印把我從主體剝開,讓我陷入沉睡,你就真以為你是那受人尊敬的正道之光了。說起來,這還多虧了瑤兒,是她讓清冷自持的你心生貪念,才漸漸鬆動了這封印。你現在的修煉速度雖然還可以,但與真正的天魔一族來說還是差遠了。隻要你解開這封印 ... ...”


    “閉嘴!” 褚隱雲冷斥道,“你最好安分地待在封印之下。” 說完手掌一推,就把那道黑影掃迴封印之下了。


    他現在需要去褚家一趟。


    --------


    “師父!” 童昕瑤剛給生機之樹輸送些木靈氣後,就在隨身藥園裏整理她的那些靈酒。感應到山穀禁製的波動,出來一看原來是師父。“你這麽快就出關啦,不過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


    “是什麽?” 見到童昕瑤明媚的笑顏,褚隱雲眼裏也泛上笑意。


    “是清脈丹。” 童昕瑤掏出一個玉瓶遞給褚隱雲:“師父,給。”


    “瑤兒真不錯,都能煉製高階丹藥了。清脈丹我正好需要,難為瑤兒一片心意。”  褚隱雲接過玉瓶,打開一看,隻見瓶裏裝著兩顆圓潤的清脈丹,還散發一股獨特的清香。


    褚隱雲知道,那是昕瑤通過木靈體煉製的丹藥才會有這種清香,這種丹藥還比普通的丹藥多了一份生機在裏麵。隻是她結丹後,丹藥裏的生機更濃了。


    “師父喜歡就好。” 童昕瑤說著又遞給褚隱雲一壇靈酒:“這是我和花嫵釀的靈酒,埋在生機之樹下麵十多年了,我把它分成了幾份,這份是師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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