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大唐景龍元年六月二十九，過了今天明天，菊下學堂的暑假就要開始啦。</p>
雖然他們總共也沒有上幾堂課，但是穿越客固執的認為，七月份就應該放暑假！</p>
當然，這也跟李南他越來越忙了有關。</p>
太子府和武三思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十分激化的程度了！！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梁王府的人對於太子府極盡嘲諷之能事，囚牛和迦樓羅的火拚，已經到了一個白熱化的程度。</p>
而好笑的是，作為地府黑簿之主的李南，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活得更加滋潤。</p>
李南一到長安，就通過放走平安向沉浮生和武三思一係示好，並且告訴他們，地府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簪纓，之前洛陽我也不是針對你們，而是太子府雇傭了地府，主要還是針對簪纓在洛陽的勢力。</p>
不然，我如果投效了太子府的話，怎麽現在還是個小散官呢？囚牛雇得地府，你們也可以雇得嘛。</p>
你看，我不就是接受了安樂公主的示好和拉攏嗎？</p>
沉浮生和武三思一係，或許是因為上官婉兒的原因，或者是原來就知道山海和簪纓，知道山海的人都如上古之士，跟君王隻是雇傭合作關係，所以對於這個說法默認了。</p>
他們還派了一個叫做韋睿的年輕人，帶了大量的金銀送到了李南在杜曲的那座大宅子裏，從此“雇”了地府。</p>
不求地府幫自己，隻求地府不幫太子！</p>
很好，很好，看著韋睿送來的大批金銀和他“最愛”的胡姬，李南眼睛都眯成了縫，對著來人再次重申，地府就是這樣“中立而友好”，你雇得，他雇得，太子府雇得，汝韋睿雇得！</p>
“我怎麽聽見家鄉話了，啊嘞？”跟著韋睿過來的有一名來自遙遠大秦的胡姬，聽到這句“汝韋睿雇得”，頓時對李南生出不少的親切之感。</p>
難怪這位郎君喜歡胡姬，原來就是半個老鄉啊。</p>
於是，老鄉見老鄉，見麵先上.........香，這些兼職眼線的胡姬，在跪在天地的石碑前起誓並且上香之後，就作為菊下學堂的生活老師，負責服侍菊下樓的師生們。</p>
當然，主要還是“師”。</p>
李南表示，這梁王府的胡姬比起太子府的，雖然都一樣熱情溫柔，但是精深之處，還是有些細微不同。</p>
至於哪些不同，就不足為外人道也。</p>
就想很多無良黑中介一樣，關於梁王府雇傭“地府”一事，李南也告訴了李九和太子，意思是我先打入敵人內部，到時候配合你們一波讓他們gg。</p>
關於這個聽著就讓人懷疑的計劃，再加上這位始終不肯接受太子府授官，本來十分惹人懷疑，但是太子府竟然同意了!</p>
原因是因為那位“先生”.......</p>
太子府一係可不像武三思一係，有熟知山海內情的那位山海中高層“姑射”在，他們單純的以為“先生”都輔佐太子了，“先生”創立的地府和這位“小先生”應該也不會對太子府有異心。</p>
而最關鍵的，他們覺得沒人會去放棄正朔的太子轉投那位“武逆”梁王，不會吧，不會吧。</p>
但是他們不知道，山海隻是個聯盟，天下九兇彼此都是獨立的，“天神”一脈的劍斬不到“相柳”一脈的官，而且穿越客從一開始就知道太子怕是當不了皇帝。</p>
所以他們同意了地府和李南當暗子的意見，而且為了配合地府工作，囚牛一些外圍的，存疑的人名單都通過地府傳給了那位沉浮生，一時間，長安城中，囚牛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絕跡了。</p>
這也是那位“先生”在洛陽的故智，主動斬斷不必要的人員，集中核心力量，輕裝上陣，收束爪牙折服起來。</p>
太子府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對於李南那個“逆天”的計劃，被武三思和韋後安樂公主欺負得越來越狠的太子，已經有些意動！</p>
最為拱衛宮城的軍隊，右羽林一係都是在李家宗室手裏，右羽林將軍李思衝以及李承況這些宗室子弟，已經秘密會長安，開始了布置！</p>
長安要亂了啊。看著香積寺後院的一大片荷花，李南可以想象，就在這高潔豔麗的表麵，底下的汙泥和屍骨到底有多少！</p>
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麽結束課程的原因。</p>
而作為暑期最後一課，今天上課的地點，就是在長安的香積寺。</p>
夏天嘛，雖然此時沒有煙火祭，但是學校沒有組織夏日遠足，算什麽夏天！</p>
於是，最後一課定在香積寺，說是老師辦的一個“暑遊活動”，各位同學自願參加的話，就傳到了相王的宮殿裏。</p>
學校所謂的“自願”，從來基本上都是全員參加的。聽說這位先生竟然想辦一個詩會（唐人自動將一切聚會腦補成詩會），看著小縣主水汪汪的星星眼還有兒子的苦思後得出的結論，李旦也就同意了。</p>
當然，考慮到李南他這個年紀，小縣主的歲數，竇氏也陪同參加，特別是某個大人物也表示到時候帶著一些士子去增光添彩之後，表示一應之物都有自己出的李旦，這才徹底放下心來。</p>
但是這位的加入，卻讓李隆基皺起了眉頭。</p>
原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大唐第一才女，上官婉兒！</p>
雖然對於自家玄玄自從去菊下樓上學之後，上官婉兒親自授課而且在宮中跟她的關係越來越好這件事，相王還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受寵若驚，但是他實在也沒有想到。</p>
這位可謂權傾小半個天下的上官婉兒，跟那位先生關係如此“匪淺”，聽說先生要辦詩會，親自作保，而且親自帶人前往撐場子，所以他才如後世的家長一樣，主動出錢出力幫著操持。</p>
講道理，這位可是菊下學堂的“客座先生”，參加學堂組織的夏遊詩會，也無可厚非嘛。</p>
於是上官婉兒開口了，李玄玄不去也不行了。</p>
其實李旦和李隆基都想錯了。</p>
上官婉兒不是為了李南，而是因為小縣主!</p>
因為她在小縣主和李南的身上，看到了她和她那位“先生”從前的影子！！</p>
上官婉兒，可不想同樣的悲劇在此發生。</p>
李玄玄作為相王的女兒，在宮中的地位都是敏感而微妙的，哪怕她生得如此可愛，但是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跟她有所交集，這一點，從她十五歲還沒有出嫁就可以看出來。</p>
雖然說著有心慕道，但是實際上哪個少女不懷春？隻是沒人敢冒著前途和身家性命娶她罷了。</p>
所以，小縣主在宮中的生活，其實並不是那麽開心。</p>
而作為天下第一才女，巾幗宰相的上官婉兒，宮中哪個女子不是羨慕敬佩或者嫉妒，她自然也成了李玄玄的偶像。</p>
而那日授課之後，她們就開始有了交集。</p>
看著那位小縣主望著李南的神情，上官婉兒想起了自己當年也是這麽望著那位先生的。</p>
出大問題！！</p>
於是，在上官婉兒的刻意交好再加上偶像光環之下，沒有什麽知心姐妹的小縣主，跟上官婉兒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p>
除了那本印著標點符號的《暑期生活》，她什麽都告訴了上官婉兒。</p>
也包括，那些露心娘子告訴她那些羞於啟齒的事情。</p>
“此人心頭絕對有一番謀算！！”上官婉兒聽著李玄玄紅著臉告訴她生理衛生課上講的天葵時期的注意事項，還有什麽女子不宜過早生子，十八以後為宜，立刻就察覺了李南的狼子野心。</p>
還什麽最佳育齡在二十五，這些東西怎麽看，就像是這位編出來為了哄騙引誘這位小縣主的。</p>
而他的目的，絕對是相王！！雖然不知道李南和李隆基還有楊空月的盟約，但是看著向來出手都有目的“小先生”，上官婉兒覺得不安且痛恨李南起來。</p>
他怎麽忍心，哄騙這麽一個單純女子！！！</p>
四十多的上官婉兒看著李玄玄，滿眼都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p>
但是她又覺得比起她，這位小縣主的命運可能更加悲慘。</p>
至少她的“先生”，可不是從一開始都居心不良，隻是看中她的天資和可憐而已。</p>
雖然上官婉兒不得不承認，這位李南的學問和詩才，還真有可能比當年的狄師更加讓人驚豔——</p>
天文地理文學術數無所不會，做出來的詩隨便一篇足以讓詩壇的耆老汗顏，但是此人來曆神秘，怎麽查就止於江州某個已經被滅口的小村子。</p>
好像此人的來曆和學識，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上官婉兒心頭不止一次冒出這個奇怪念頭，如果李南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為她猜到了真相而大唿吃驚吧。</p>
但是就是這樣，所以他才更加危險。早已被歲月洗練得沒有煙火氣的上官婉兒，很清楚這種來曆神秘，無所不知，放蕩不羈的“先生”，對於這種花信少女的吸引力有多大。</p>
便是她，都曾經被他的名花傾國兩相歡和人生若隻如初見所打動，心生波瀾，好幾次都在心中隱隱迴護，在其勢未長成之前沒有痛下殺手。</p>
關鍵是他的年紀！！！</p>
她當年遇到狄師之時，對方已經是半百老翁，而少女心中則懷著複仇大業，總有萬般刻骨柔情，恐汙了對方名聲，隻能深埋心底，遺憾一生。</p>
等到她徹底想通了之後，再迴首，已然半生——她已經是名滿天下的上官昭容，對方也變成垂垂老翁。</p>
但是李南不同，他的年紀跟李玄玄相差不大，而且，他並不像狄師那種，雖為“相柳”，但是本質上亦是方正君子。</p>
這位“化冥”，上官婉兒從來都看不透！！</p>
她總覺得他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有時又是滅盡一切的憤恨在看著這些人，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是跟“先生”學過識人術的她，一眼就看穿了。</p>
但是有一點她知道，那就是世間的“規矩”和“禮法”，對於這位來說不存在，從他敢刺殺洛陽府尹和設計佛門一事，就可以看出來。</p>
他甚至認為那些規矩是錯的！</p>
所以他才更加危險。</p>
所以，麵對心懷叵測，更加年輕和更加危險的李南，心中某塊柔軟地方被觸動的上官婉兒，發誓要保護好李玄玄，不讓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p>
上官婉兒不知道是，就因為她這個決定和舉動，日後救了她一命。</p>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p>
所以今日，她不得不來，就是為了在今日宴遊之中，讓小縣主看到她這位“先生”的真麵目。</p>
而且她還帶了不少青年才俊和方正大儒，各個年齡段都有，就是為了讓李玄玄轉移注意力。</p>
然後，李南的表現和跟李玄玄的互動，讓她的心徹底跌倒了穀底。</p>
“好個‘幼文和’！！！”看著在李南的教唆下，準備對著香積寺的和尚發問：釋迦摩尼能不能造出一塊自己舉不起來石頭的李玄玄，上官婉兒就想要將李南立斬於此！</p>
當然，她現在不能，那位女冠隱就在不遠處呢，她可是知道這位的恐怖。</p>
當然，上官婉兒的心思李南不知道，他的心神，此時都被眼前的“吐槽大會”給吸引了。</p>
原來和尚吐槽，是這個樣子的啊，真是不禿不毒不毒不禿啊，也太真實了。</p>
看著某位隱隱暗指對方是寺中某位大和尚私生子，對方聽完，說起師兄你在外麵吃肉喝酒養小娘的話，李南就覺得這幫和尚果然有點東西。</p>
此時的佛寺，每到冬三月和夏三月都閉門謝客，不再出門化緣和雲遊，舉行一種為名“安居”的提升佛法和自我修為的集訓，寺內都沒有外人，所以這也是這次暑遊設在香積寺的原因。</p>
雖然寺廟不讓外人進入，但是“李家人”別說要在“夏安居”進寺廟了，就是奪了你的寺廟，你也沒有話講。</p>
而長達幾個月的“安居”，一天六次早中晚課，這些和尚難免憋得瘋了，所以每年“夏安居”即將結束的時候，寺院裏還會舉行一年一次的“自恣”活動。</p>
這個可以理解為“吐嘈大會”，主要內容是大家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可以盡情向自己看不順眼的師兄弟姐妹們吐槽。</p>
所以，這也是這個“自恣”大會非要在寺院封閉時期辦，不讓信徒看見的原因，免得信徒們看到自己推崇的僧人惡形惡狀，導致信仰都不穩了。</p>
因為這個吐槽大會，從來都十分激烈。</p>
被吐槽的，無論是確有其事還是誣告抹黑，都不準申辯，而隻能由兩位負責主持這項活動的“五德”總檢舉人來判斷（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於老師的祖父智障禪師）。</p>
如果確實有犯錯，就要接受戒律懲罰並懺悔，之後才給你的檔案上增加一年工齡（戒臘）。</p>
聽說有“吐槽大會”可以看，李南趕緊帶人過來圍觀，讓學生們看看這些寶相莊嚴的和尚，吐槽黑人究竟有多麽喪心病狂。</p>
專門來看別人吵架為樂，這是君子幹得出來的事情麽？</p>
還有，這些汙穢之語，是讓小孩子聽的麽？聽著某些文化程度不高，明顯是收賬打手升上來的黑道僧人，已經開始出現市井粗鄙之語了，上官婉兒忍不住想要捂住李玄玄的耳朵。</p>
更加讓上官婉兒不能忍的，就是這位還在另一邊放毒，小聲向彌彥嘀咕著什麽“大雄寶殿燈光暗，觀音伸手摸羅漢”，什麽“和尚若無娘子，小菩薩哪裏來”之類，更加大逆不道的混賬話，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某位姓魯的大賢所言，而且靠的近的李玄玄和上官婉兒都聽到了！！</p>
有這樣的大賢麽？？？你這是在放毒吧？？上官婉兒的眼中，此時李南已經化身成為一條惡毒的蛇精，如毒汁澆灌著某個寶葫蘆。</p>
事實上，這還真是以筆為槍、刺向反動派心髒的那位先生說的.......</p>
看著李南的耐心“啟發”下，已經初步掌握長安罵人話，甚至躍躍欲試要加入比個高低的李玄玄和彌彥兩人，本來就不喜佛教的上官婉兒和竇氏趕緊帶著孩子們離開了是非之地，來到後院的開滿睡蓮與荷花的巨大池塘。</p>
此時仆人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夏日詩會的準備之物，那幾名士子或是樹蔭下怡然自得垂釣，或是泛舟其上飲酒，一副士人夏日之樂。</p>
這才是孩子們應該接受的“教育”嘛，早就不滿的竇氏和上官婉兒兩位家長彼此對望一眼，心中安定了不少。</p>
但是很快，上官婉兒更加後悔起來。</p>
因為李玄玄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先生之詩，看著李南的眼神，都變成了星星眼。</p>
“吾怎生忘卻，此僚詩才驚人。”聽聽，此時在上官婉兒心目中，李南就從那位變成了此僚。</p>
而且她再也不相信，這位真的不擅作詩，諢號“半首郎君”的混賬話了。怕是對方用來騙小姑娘的。</p>
詩曰《暑遊香積寺贈弟子》：“畢竟長安夏日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p>
此詩一出，所有人都立刻喝彩起來，兩位學生更是個個挺起了胸脯，為自己的老師感到驕傲和崇拜，。特別是李玄玄，反複咀嚼著李南的詩文，據上官婉兒觀之，讀都讀出相思來了。</p>
哪怕就連最不待見的李南的竇氏，也對於李南的才學心悅誠服起來，覺得這位老師除了有些不拘小節好詼諧以外，其他的還是讓她很滿意的嘛。</p>
於是她決定，又讓自家恢複和菊下樓的訂餐業務往來。</p>
唐人之愛詩，可見一般，哪怕你是個混賬，但是寫得一手好詩，就可以得到大家最大限度的寬容。</p>
這種就跟喜愛書法的宋徽宗明知道蔡京不好，也對寫得一手好字的蔡京特別容忍一樣。</p>
看著人群當中，眾人稱讚的李南，看著他又興致勃勃地帶著李玄玄和彌彥泛舟釣魚，又跟竇氏談論起菊下樓特有的“美顏”之術，竇氏初聞，開心不已。</p>
上官婉兒這顆心，終究提到了嗓子眼。</p>
於是她也帶著人加入了，想要殺一殺李南的威風。</p>
雖然殺沒殺到上官婉兒不清楚，但是上官婉兒收獲的名為“麵膜”與“牛乳浴”之法，倒是讓她覺得很開心，還有菊下樓新製，名為冰麒麟之物，也讓她和竇氏以及李南的兩位學生吃得很開心。</p>
嗯，真香！</p>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等到吃完晚飯，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天色漸黑，不少人都吃得大醉，於是在其中一位儒者的建議下，反正都這個時候了，不若夜宿佛寺？</p>
這點事對於李南還有上官婉兒來說不算事，就是竇氏，也遲疑了半晌，看著意猶未盡的李玄玄，想著她這段時間變得十分開朗和快樂，這一次放假起碼兩月，也就同意了。</p>
於是，竇氏讓人迴去送信，侍衛驅趕了大半個佛寺的僧人之後，他們獨占了寺院裏麵最豪華的院落，此時小風吹著，正在荷塘邊飲酒作詩賞月。</p>
我就像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共賞那皎白月光........月夜之下，氣氛變得旖旎起來，上官婉兒死死拉住李玄玄，不讓她靠近那位賞月的先生半分。</p>
正所謂清宮水殿山峨雪，夜飲相攜冰玉潔。溫泉浴罷清風來，太液池邊芰荷月。</p>
隨著月上中天，濃厚的暑熱這才散去，酒醉的諸人各自告辭，等到洗完澡，祛除了渾身味汗之後，原本東一堆西一堆，各自玩耍的眾人，此時換上了幹淨輕薄的衣服，竟然聚集到了一起。</p>
就坐在古寺荷塘邊上，月光照射之下，小風吹著，吃著冰鎮的各種瓜果飲子，開始了乘涼的一個重要項目——</p>
侃大山！！！</p>
正所謂夜幕降臨，百鬼夜行.......，錯了，是怪談盛行，如果是前者，李南表示自己也不是謙虛，沒有誰比我更懂百鬼夜行了。</p>
沒有電視消息閉塞的唐朝，夏天吃著冷淘一家人在院子裏乘涼的時候，最愛的就是講鬼故事了，時人謂之傳奇或者怪談。</p>
這算是大唐版的試膽大會麽？聽著有一名姓李的士子講了一個前朝將軍被殺妻子後封在牆中，半夜出來作祟索命的故事，看著瑟瑟發抖的李玄玄，和麵露迴憶之色的竇氏，李南高興起來。</p>
講鬼故事啊，這個我最擅長了，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講一個叫做貞子的女鬼，算了，此時沒有錄像機和電視，她們也無法理解，還是換一個吧。</p>
這些孩子也不易，自己總要給這幫孩子一個美好的夏日郊遊迴憶。</p>
咳咳，於是李南清了清嗓子，看到眾人望過來，緩緩開口了。</p>
“寧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對人言：“生平無二色........”</p>
雖然他們總共也沒有上幾堂課，但是穿越客固執的認為，七月份就應該放暑假！</p>
當然，這也跟李南他越來越忙了有關。</p>
太子府和武三思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十分激化的程度了！！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梁王府的人對於太子府極盡嘲諷之能事，囚牛和迦樓羅的火拚，已經到了一個白熱化的程度。</p>
而好笑的是，作為地府黑簿之主的李南，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活得更加滋潤。</p>
李南一到長安，就通過放走平安向沉浮生和武三思一係示好，並且告訴他們，地府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簪纓，之前洛陽我也不是針對你們，而是太子府雇傭了地府，主要還是針對簪纓在洛陽的勢力。</p>
不然，我如果投效了太子府的話，怎麽現在還是個小散官呢？囚牛雇得地府，你們也可以雇得嘛。</p>
你看，我不就是接受了安樂公主的示好和拉攏嗎？</p>
沉浮生和武三思一係，或許是因為上官婉兒的原因，或者是原來就知道山海和簪纓，知道山海的人都如上古之士，跟君王隻是雇傭合作關係，所以對於這個說法默認了。</p>
他們還派了一個叫做韋睿的年輕人，帶了大量的金銀送到了李南在杜曲的那座大宅子裏，從此“雇”了地府。</p>
不求地府幫自己，隻求地府不幫太子！</p>
很好，很好，看著韋睿送來的大批金銀和他“最愛”的胡姬，李南眼睛都眯成了縫，對著來人再次重申，地府就是這樣“中立而友好”，你雇得，他雇得，太子府雇得，汝韋睿雇得！</p>
“我怎麽聽見家鄉話了，啊嘞？”跟著韋睿過來的有一名來自遙遠大秦的胡姬，聽到這句“汝韋睿雇得”，頓時對李南生出不少的親切之感。</p>
難怪這位郎君喜歡胡姬，原來就是半個老鄉啊。</p>
於是，老鄉見老鄉，見麵先上.........香，這些兼職眼線的胡姬，在跪在天地的石碑前起誓並且上香之後，就作為菊下學堂的生活老師，負責服侍菊下樓的師生們。</p>
當然，主要還是“師”。</p>
李南表示，這梁王府的胡姬比起太子府的，雖然都一樣熱情溫柔，但是精深之處，還是有些細微不同。</p>
至於哪些不同，就不足為外人道也。</p>
就想很多無良黑中介一樣，關於梁王府雇傭“地府”一事，李南也告訴了李九和太子，意思是我先打入敵人內部，到時候配合你們一波讓他們gg。</p>
關於這個聽著就讓人懷疑的計劃，再加上這位始終不肯接受太子府授官，本來十分惹人懷疑，但是太子府竟然同意了!</p>
原因是因為那位“先生”.......</p>
太子府一係可不像武三思一係，有熟知山海內情的那位山海中高層“姑射”在，他們單純的以為“先生”都輔佐太子了，“先生”創立的地府和這位“小先生”應該也不會對太子府有異心。</p>
而最關鍵的，他們覺得沒人會去放棄正朔的太子轉投那位“武逆”梁王，不會吧，不會吧。</p>
但是他們不知道，山海隻是個聯盟，天下九兇彼此都是獨立的，“天神”一脈的劍斬不到“相柳”一脈的官，而且穿越客從一開始就知道太子怕是當不了皇帝。</p>
所以他們同意了地府和李南當暗子的意見，而且為了配合地府工作，囚牛一些外圍的，存疑的人名單都通過地府傳給了那位沉浮生，一時間，長安城中，囚牛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絕跡了。</p>
這也是那位“先生”在洛陽的故智，主動斬斷不必要的人員，集中核心力量，輕裝上陣，收束爪牙折服起來。</p>
太子府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對於李南那個“逆天”的計劃，被武三思和韋後安樂公主欺負得越來越狠的太子，已經有些意動！</p>
最為拱衛宮城的軍隊，右羽林一係都是在李家宗室手裏，右羽林將軍李思衝以及李承況這些宗室子弟，已經秘密會長安，開始了布置！</p>
長安要亂了啊。看著香積寺後院的一大片荷花，李南可以想象，就在這高潔豔麗的表麵，底下的汙泥和屍骨到底有多少！</p>
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麽結束課程的原因。</p>
而作為暑期最後一課，今天上課的地點，就是在長安的香積寺。</p>
夏天嘛，雖然此時沒有煙火祭，但是學校沒有組織夏日遠足，算什麽夏天！</p>
於是，最後一課定在香積寺，說是老師辦的一個“暑遊活動”，各位同學自願參加的話，就傳到了相王的宮殿裏。</p>
學校所謂的“自願”，從來基本上都是全員參加的。聽說這位先生竟然想辦一個詩會（唐人自動將一切聚會腦補成詩會），看著小縣主水汪汪的星星眼還有兒子的苦思後得出的結論，李旦也就同意了。</p>
當然，考慮到李南他這個年紀，小縣主的歲數，竇氏也陪同參加，特別是某個大人物也表示到時候帶著一些士子去增光添彩之後，表示一應之物都有自己出的李旦，這才徹底放下心來。</p>
但是這位的加入，卻讓李隆基皺起了眉頭。</p>
原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大唐第一才女，上官婉兒！</p>
雖然對於自家玄玄自從去菊下樓上學之後，上官婉兒親自授課而且在宮中跟她的關係越來越好這件事，相王還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受寵若驚，但是他實在也沒有想到。</p>
這位可謂權傾小半個天下的上官婉兒，跟那位先生關係如此“匪淺”，聽說先生要辦詩會，親自作保，而且親自帶人前往撐場子，所以他才如後世的家長一樣，主動出錢出力幫著操持。</p>
講道理，這位可是菊下學堂的“客座先生”，參加學堂組織的夏遊詩會，也無可厚非嘛。</p>
於是上官婉兒開口了，李玄玄不去也不行了。</p>
其實李旦和李隆基都想錯了。</p>
上官婉兒不是為了李南，而是因為小縣主!</p>
因為她在小縣主和李南的身上，看到了她和她那位“先生”從前的影子！！</p>
上官婉兒，可不想同樣的悲劇在此發生。</p>
李玄玄作為相王的女兒，在宮中的地位都是敏感而微妙的，哪怕她生得如此可愛，但是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跟她有所交集，這一點，從她十五歲還沒有出嫁就可以看出來。</p>
雖然說著有心慕道，但是實際上哪個少女不懷春？隻是沒人敢冒著前途和身家性命娶她罷了。</p>
所以，小縣主在宮中的生活，其實並不是那麽開心。</p>
而作為天下第一才女，巾幗宰相的上官婉兒，宮中哪個女子不是羨慕敬佩或者嫉妒，她自然也成了李玄玄的偶像。</p>
而那日授課之後，她們就開始有了交集。</p>
看著那位小縣主望著李南的神情，上官婉兒想起了自己當年也是這麽望著那位先生的。</p>
出大問題！！</p>
於是，在上官婉兒的刻意交好再加上偶像光環之下，沒有什麽知心姐妹的小縣主，跟上官婉兒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p>
除了那本印著標點符號的《暑期生活》，她什麽都告訴了上官婉兒。</p>
也包括，那些露心娘子告訴她那些羞於啟齒的事情。</p>
“此人心頭絕對有一番謀算！！”上官婉兒聽著李玄玄紅著臉告訴她生理衛生課上講的天葵時期的注意事項，還有什麽女子不宜過早生子，十八以後為宜，立刻就察覺了李南的狼子野心。</p>
還什麽最佳育齡在二十五，這些東西怎麽看，就像是這位編出來為了哄騙引誘這位小縣主的。</p>
而他的目的，絕對是相王！！雖然不知道李南和李隆基還有楊空月的盟約，但是看著向來出手都有目的“小先生”，上官婉兒覺得不安且痛恨李南起來。</p>
他怎麽忍心，哄騙這麽一個單純女子！！！</p>
四十多的上官婉兒看著李玄玄，滿眼都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p>
但是她又覺得比起她，這位小縣主的命運可能更加悲慘。</p>
至少她的“先生”，可不是從一開始都居心不良，隻是看中她的天資和可憐而已。</p>
雖然上官婉兒不得不承認，這位李南的學問和詩才，還真有可能比當年的狄師更加讓人驚豔——</p>
天文地理文學術數無所不會，做出來的詩隨便一篇足以讓詩壇的耆老汗顏，但是此人來曆神秘，怎麽查就止於江州某個已經被滅口的小村子。</p>
好像此人的來曆和學識，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上官婉兒心頭不止一次冒出這個奇怪念頭，如果李南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為她猜到了真相而大唿吃驚吧。</p>
但是就是這樣，所以他才更加危險。早已被歲月洗練得沒有煙火氣的上官婉兒，很清楚這種來曆神秘，無所不知，放蕩不羈的“先生”，對於這種花信少女的吸引力有多大。</p>
便是她，都曾經被他的名花傾國兩相歡和人生若隻如初見所打動，心生波瀾，好幾次都在心中隱隱迴護，在其勢未長成之前沒有痛下殺手。</p>
關鍵是他的年紀！！！</p>
她當年遇到狄師之時，對方已經是半百老翁，而少女心中則懷著複仇大業，總有萬般刻骨柔情，恐汙了對方名聲，隻能深埋心底，遺憾一生。</p>
等到她徹底想通了之後，再迴首，已然半生——她已經是名滿天下的上官昭容，對方也變成垂垂老翁。</p>
但是李南不同，他的年紀跟李玄玄相差不大，而且，他並不像狄師那種，雖為“相柳”，但是本質上亦是方正君子。</p>
這位“化冥”，上官婉兒從來都看不透！！</p>
她總覺得他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有時又是滅盡一切的憤恨在看著這些人，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是跟“先生”學過識人術的她，一眼就看穿了。</p>
但是有一點她知道，那就是世間的“規矩”和“禮法”，對於這位來說不存在，從他敢刺殺洛陽府尹和設計佛門一事，就可以看出來。</p>
他甚至認為那些規矩是錯的！</p>
所以他才更加危險。</p>
所以，麵對心懷叵測，更加年輕和更加危險的李南，心中某塊柔軟地方被觸動的上官婉兒，發誓要保護好李玄玄，不讓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p>
上官婉兒不知道是，就因為她這個決定和舉動，日後救了她一命。</p>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p>
所以今日，她不得不來，就是為了在今日宴遊之中，讓小縣主看到她這位“先生”的真麵目。</p>
而且她還帶了不少青年才俊和方正大儒，各個年齡段都有，就是為了讓李玄玄轉移注意力。</p>
然後，李南的表現和跟李玄玄的互動，讓她的心徹底跌倒了穀底。</p>
“好個‘幼文和’！！！”看著在李南的教唆下，準備對著香積寺的和尚發問：釋迦摩尼能不能造出一塊自己舉不起來石頭的李玄玄，上官婉兒就想要將李南立斬於此！</p>
當然，她現在不能，那位女冠隱就在不遠處呢，她可是知道這位的恐怖。</p>
當然，上官婉兒的心思李南不知道，他的心神，此時都被眼前的“吐槽大會”給吸引了。</p>
原來和尚吐槽，是這個樣子的啊，真是不禿不毒不毒不禿啊，也太真實了。</p>
看著某位隱隱暗指對方是寺中某位大和尚私生子，對方聽完，說起師兄你在外麵吃肉喝酒養小娘的話，李南就覺得這幫和尚果然有點東西。</p>
此時的佛寺，每到冬三月和夏三月都閉門謝客，不再出門化緣和雲遊，舉行一種為名“安居”的提升佛法和自我修為的集訓，寺內都沒有外人，所以這也是這次暑遊設在香積寺的原因。</p>
雖然寺廟不讓外人進入，但是“李家人”別說要在“夏安居”進寺廟了，就是奪了你的寺廟，你也沒有話講。</p>
而長達幾個月的“安居”，一天六次早中晚課，這些和尚難免憋得瘋了，所以每年“夏安居”即將結束的時候，寺院裏還會舉行一年一次的“自恣”活動。</p>
這個可以理解為“吐嘈大會”，主要內容是大家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可以盡情向自己看不順眼的師兄弟姐妹們吐槽。</p>
所以，這也是這個“自恣”大會非要在寺院封閉時期辦，不讓信徒看見的原因，免得信徒們看到自己推崇的僧人惡形惡狀，導致信仰都不穩了。</p>
因為這個吐槽大會，從來都十分激烈。</p>
被吐槽的，無論是確有其事還是誣告抹黑，都不準申辯，而隻能由兩位負責主持這項活動的“五德”總檢舉人來判斷（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於老師的祖父智障禪師）。</p>
如果確實有犯錯，就要接受戒律懲罰並懺悔，之後才給你的檔案上增加一年工齡（戒臘）。</p>
聽說有“吐槽大會”可以看，李南趕緊帶人過來圍觀，讓學生們看看這些寶相莊嚴的和尚，吐槽黑人究竟有多麽喪心病狂。</p>
專門來看別人吵架為樂，這是君子幹得出來的事情麽？</p>
還有，這些汙穢之語，是讓小孩子聽的麽？聽著某些文化程度不高，明顯是收賬打手升上來的黑道僧人，已經開始出現市井粗鄙之語了，上官婉兒忍不住想要捂住李玄玄的耳朵。</p>
更加讓上官婉兒不能忍的，就是這位還在另一邊放毒，小聲向彌彥嘀咕著什麽“大雄寶殿燈光暗，觀音伸手摸羅漢”，什麽“和尚若無娘子，小菩薩哪裏來”之類，更加大逆不道的混賬話，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某位姓魯的大賢所言，而且靠的近的李玄玄和上官婉兒都聽到了！！</p>
有這樣的大賢麽？？？你這是在放毒吧？？上官婉兒的眼中，此時李南已經化身成為一條惡毒的蛇精，如毒汁澆灌著某個寶葫蘆。</p>
事實上，這還真是以筆為槍、刺向反動派心髒的那位先生說的.......</p>
看著李南的耐心“啟發”下，已經初步掌握長安罵人話，甚至躍躍欲試要加入比個高低的李玄玄和彌彥兩人，本來就不喜佛教的上官婉兒和竇氏趕緊帶著孩子們離開了是非之地，來到後院的開滿睡蓮與荷花的巨大池塘。</p>
此時仆人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夏日詩會的準備之物，那幾名士子或是樹蔭下怡然自得垂釣，或是泛舟其上飲酒，一副士人夏日之樂。</p>
這才是孩子們應該接受的“教育”嘛，早就不滿的竇氏和上官婉兒兩位家長彼此對望一眼，心中安定了不少。</p>
但是很快，上官婉兒更加後悔起來。</p>
因為李玄玄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先生之詩，看著李南的眼神，都變成了星星眼。</p>
“吾怎生忘卻，此僚詩才驚人。”聽聽，此時在上官婉兒心目中，李南就從那位變成了此僚。</p>
而且她再也不相信，這位真的不擅作詩，諢號“半首郎君”的混賬話了。怕是對方用來騙小姑娘的。</p>
詩曰《暑遊香積寺贈弟子》：“畢竟長安夏日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p>
此詩一出，所有人都立刻喝彩起來，兩位學生更是個個挺起了胸脯，為自己的老師感到驕傲和崇拜，。特別是李玄玄，反複咀嚼著李南的詩文，據上官婉兒觀之，讀都讀出相思來了。</p>
哪怕就連最不待見的李南的竇氏，也對於李南的才學心悅誠服起來，覺得這位老師除了有些不拘小節好詼諧以外，其他的還是讓她很滿意的嘛。</p>
於是她決定，又讓自家恢複和菊下樓的訂餐業務往來。</p>
唐人之愛詩，可見一般，哪怕你是個混賬，但是寫得一手好詩，就可以得到大家最大限度的寬容。</p>
這種就跟喜愛書法的宋徽宗明知道蔡京不好，也對寫得一手好字的蔡京特別容忍一樣。</p>
看著人群當中，眾人稱讚的李南，看著他又興致勃勃地帶著李玄玄和彌彥泛舟釣魚，又跟竇氏談論起菊下樓特有的“美顏”之術，竇氏初聞，開心不已。</p>
上官婉兒這顆心，終究提到了嗓子眼。</p>
於是她也帶著人加入了，想要殺一殺李南的威風。</p>
雖然殺沒殺到上官婉兒不清楚，但是上官婉兒收獲的名為“麵膜”與“牛乳浴”之法，倒是讓她覺得很開心，還有菊下樓新製，名為冰麒麟之物，也讓她和竇氏以及李南的兩位學生吃得很開心。</p>
嗯，真香！</p>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等到吃完晚飯，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天色漸黑，不少人都吃得大醉，於是在其中一位儒者的建議下，反正都這個時候了，不若夜宿佛寺？</p>
這點事對於李南還有上官婉兒來說不算事，就是竇氏，也遲疑了半晌，看著意猶未盡的李玄玄，想著她這段時間變得十分開朗和快樂，這一次放假起碼兩月，也就同意了。</p>
於是，竇氏讓人迴去送信，侍衛驅趕了大半個佛寺的僧人之後，他們獨占了寺院裏麵最豪華的院落，此時小風吹著，正在荷塘邊飲酒作詩賞月。</p>
我就像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共賞那皎白月光........月夜之下，氣氛變得旖旎起來，上官婉兒死死拉住李玄玄，不讓她靠近那位賞月的先生半分。</p>
正所謂清宮水殿山峨雪，夜飲相攜冰玉潔。溫泉浴罷清風來，太液池邊芰荷月。</p>
隨著月上中天，濃厚的暑熱這才散去，酒醉的諸人各自告辭，等到洗完澡，祛除了渾身味汗之後，原本東一堆西一堆，各自玩耍的眾人，此時換上了幹淨輕薄的衣服，竟然聚集到了一起。</p>
就坐在古寺荷塘邊上，月光照射之下，小風吹著，吃著冰鎮的各種瓜果飲子，開始了乘涼的一個重要項目——</p>
侃大山！！！</p>
正所謂夜幕降臨，百鬼夜行.......，錯了，是怪談盛行，如果是前者，李南表示自己也不是謙虛，沒有誰比我更懂百鬼夜行了。</p>
沒有電視消息閉塞的唐朝，夏天吃著冷淘一家人在院子裏乘涼的時候，最愛的就是講鬼故事了，時人謂之傳奇或者怪談。</p>
這算是大唐版的試膽大會麽？聽著有一名姓李的士子講了一個前朝將軍被殺妻子後封在牆中，半夜出來作祟索命的故事，看著瑟瑟發抖的李玄玄，和麵露迴憶之色的竇氏，李南高興起來。</p>
講鬼故事啊，這個我最擅長了，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講一個叫做貞子的女鬼，算了，此時沒有錄像機和電視，她們也無法理解，還是換一個吧。</p>
這些孩子也不易，自己總要給這幫孩子一個美好的夏日郊遊迴憶。</p>
咳咳，於是李南清了清嗓子，看到眾人望過來，緩緩開口了。</p>
“寧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對人言：“生平無二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