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昀乖巧點頭:“我媽讓我問問,今年賜福的時間定了沒?師父那邊好像抽不出空迴來,這次隻能麻煩師兄了。”


    麵對裴奕昀的小心翼翼,封臨初卻很隨意:“明天吧。”


    “好的,那我今天就先迴去了。”裴奕昀剛站起來,一隻白皙的手湊到他額前,毫不手軟地一彈,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裴奕昀捂著額頭,淚意險些奪眶而出,他委屈問道:“小師妹,你幹什麽打我?”


    時鹿還保持著彈手指的動作,看著他疼紅的眼眶,心虛地眨眨眼:“我就是覺得你今天的樣子有點奇怪,想試試看你是不是被通靈了。”


    今天的裴奕昀也太乖巧了點,連身上的蠢憨氣息都不見了,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過兩天就是我的生日。”裴奕昀放下手,額頭上有個明顯的紅印,“要到奉天觀上請祖師爺賜福,師父今年趕不迴來,隻能麻煩師兄了。”


    有求於人的時候姿態可不得放低一些。


    裴奕昀本就是早產兒,偏偏八字又極輕,身上陰氣重得不像個活人,他原本活不過滿月,是裴家求上奉天觀,浮禪子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人保住。


    隻是人的八字是天命,無法更改,隻能借助外力淡化他身體裏的陰氣。


    陰氣太重,便不算活人,輕則出現事故,重則被地府的差官勾走,要想平安無事地活下去,隻能在每年生日前空出三天時間到奉天觀修行,美其名曰請祖師爺賜福,實則就是進行去陰。


    沒想到裴奕昀平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原來命運如此坎坷。


    “裴師兄你好可憐啊。”時鹿憐惜地伸出食指揉了揉他的額頭,“你體質這麽特殊,以後還是不要作死了吧。”


    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吧!


    裴奕昀:“……”


    好氣哦,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誰作死了!”裴奕昀倔強反駁,“我那是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心,有一顆勇於冒險的心。”


    “而且師父也說過我很有天賦,等我畢業就帶我去闖蕩江湖。”


    時鹿語氣輕柔:“等你畢業能找到他再說吧。”


    裴奕昀:“……”


    浮禪子向來神出鬼沒,他還真不一定能找得著。


    送走裴奕昀,時鹿坐迴沙發,拿起草莓往嘴裏塞,香甜的滋味在口中爆開,幸福感瞬間飆升。


    “對了,像裴師兄這樣的情況有必要收他為徒嗎?感覺這樣反而會讓他不受控製地想接觸那些特殊的事件。”從浮禪子的表現來看,他並沒有帶裴奕昀進入玄術界的打算,既然如此把他收作徒弟的意義就不大,反而會加深他對這件事的執念,引發出好奇心。


    “是裴家非要讓兒子拜入奉天觀門下,師父最開始是拒絕的。”


    “難道他們是覺得這樣師父就會對裴奕昀的事情更上心?”


    “可能吧。”


    “那師父後來為什麽答案收他為徒的?”


    “上山的主路,觀宇的修繕,還有每天免費往返雲龍山的巴士,都是裴家友情讚助的。”


    時鹿:???


    所以,你們隻是被金錢砸花了眼?


    這倒是很符合奉天觀貪財的設定。


    真要算起來,浮禪子這個徒弟收的,還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請祖師爺賜福需要三天時間,過程中不能離開,算上上山和下山的時間,裴奕昀至少要住在奉天觀五天。


    時鹿正閑得發慌,反正也無事可做,就跟著封臨初一塊上了山。


    到了山上才知道,浮禪子不是奉天觀的觀主,而是觀主的師叔。


    做師父的地位高,徒弟的輩分也跟著水漲船高,除了觀主,遇見誰都至少被恭敬地喊一聲師叔。


    奉天觀後麵是用來居住的院子,時鹿被安排住在封臨初的旁邊,有事喊一聲就能聽到。


    每年裴家父母都會陪著裴奕昀上山,白天默默在門外麵守著,到了晚上再迴到住處,這麽多年養成習慣,倒也不會覺得無聊。


    賜福的過程可以圍觀,不過前兩天就是坐在祖師爺畫像下麵打坐,晚上就睡在蒲團上,儀式過程並不複雜,就是有點折磨人。


    整整三天不能離開供奉祖師爺的屋子,也沒有任何可以解悶的工具,就連上廁所都隻能到旁邊的屋子用老古董痰盂,光想想時鹿便坐立難安。


    從祖師爺的屋子裏出來,時鹿到處轉了轉,不知不覺就過去大半天。


    返迴住處的途中,看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不顯眼的地方拉扯,注意到女生是個孕婦,時鹿便留心多看了幾眼。


    女生抹著眼淚,情緒有些激動,站在旁邊的男人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腹部,唇瓣貼在她的耳邊,壓著嗓子一口一個“老婆”叫著。


    很快,女生被男人哄好,收起眼淚嬌羞地錘了他一下,時鹿淡淡收迴目光,繼續往住處走去。


    迎麵撞上一位穿著道袍、灰發灰須的老者,對方先恭敬地打了聲招唿:“師叔。”


    “你好你好。”時鹿瞥了眼他手上的龜殼,“你這麽著急去做什麽?”


    老者舉起龜殼:“下午三點到五點,我會在主殿卜卦。”


    進入特別安全行動組這麽久,時鹿還未接觸過算卦占卜,她傾過身低聲詢問:“你算的準嗎?”


    老者謙遜笑著:“心誠則靈,心誠則靈!”


    所以到底是準還是不準呢?


    時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跟著老者一塊走到主殿,等待算卦的人已經排起長隊。


    排隊的人很多,時鹿站在邊上從頭往後掃過,視線最後定在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身上,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齊肩短發的女生,看起來書卷氣很濃,兩人左右各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姨,臉上帶著禮貌又客套的笑容。


    認出男人就是剛剛偶然撞見的那個安撫孕婦的男人,但短發女生卻不是那個孕婦。


    時鹿疑惑地皺起眉。


    前來卜卦,所問所求都繞不開婚姻、愛情、事業、學業、子女,老者解卦以迎合為主,更多的是點到為止,虛虛實實好似霧裏看花,讓人感覺像是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時鹿站在旁邊圍觀了一會兒,就感覺和天橋底下算卦的也沒什麽差別,反正也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


    很快,輪到時鹿之前見過的男人,旁邊的兩位阿姨並肩走上前,各遞上一張紙。


    “道長,麻煩幫我女兒和她兒子合合八字。”


    老者看著桌麵上的兩張八字,捋著胡子的動作一頓。


    “這八字……”老者頓了下,“緣分未到啊。”


    老者並不算卜卦內行,隻能看到粗淺部分,故此,他解卦的時候才會讓人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隻是點明了大致走位,既不會泄露天機,也不算坑蒙拐騙。


    尋常人算卦求的不過是個安心而已,就算隻是似是而非的一句話,能起到警醒作用便好,若固執己見,那也是個人因果。


    “道長,這是什麽意思啊?”燙著羊毛卷的阿姨著急追問:“是指他們今年不合適結婚?”


    老者正欲用兩句官話糊弄過去,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就是指他們沒有緣分的意思。”


    那邊有個大著肚子的老婆,這邊又有個準備登記結婚的老婆,隻怕是這男的腳踩兩隻船兩頭騙,又或是想圖這位準老婆點什麽,隻能先穩住大肚子的那位。


    總之就不是個好東西。


    萬一這男的迴去後花言巧語幾句就把人騙去登記了,最後倒黴的還是女人。


    “什麽叫沒有緣分,怎麽就沒有緣分了!”羊毛卷阿姨突然拔高音量,雙眼瞪圓怒視時鹿,“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麽啊,是不是見不得人好啊。”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另一位氣質文雅的阿姨皺了下眉頭,伸手拉了羊毛卷阿姨一把,不讚同道:“你別那麽大聲,有話我們好好說。”


    羊毛卷阿姨急忙收起宛如潑婦的表情,扯出笑臉:“不是,我就是一時情急,我平時不這樣。”


    這番解釋多少摻著點心虛在裏麵,氣質文雅的阿姨眉頭蹙得更緊了。


    這位準親家母,似乎並沒有平常表現出來的那麽和善。


    羊毛卷阿姨一看就知道壞了事,急忙露出後悔的表情:“哎呀,怪我怪我,現在一牽扯到孩子的婚事我就著急上火,真是的,一個小姑娘懂什麽,就是胡亂插句嘴而已,我較什麽真啊。”


    “師侄啊。”那道清亮的女聲再次響起。


    兩位阿姨齊齊扭頭,正好看見那位灰發的老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抬起手:“師叔。”


    時鹿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沒事,我就叫叫。”


    老者:“……”


    羊毛卷阿姨:!?!


    氣質文雅的阿姨一看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小姑娘的輩分明顯比那位灰頭發的道長高,她故意做出這番舉動,想必是為了向她們自證身份。


    想明白後,氣質文雅的阿姨拿起桌上的兩張八字遞上前:“大師,麻煩你給合個八字。”


    “不用合了。”時鹿背著手,目光落在站在羊毛卷身旁的男人身上,老神在在道:“夫妻宮和子女宮皆已亮起,他這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啊。”


    第90章


    具體情況尚不明確,時鹿的本意也是以提醒為主,既然會專程到道觀為子女合對八字,主觀上必然是認同運數命理之說,有先入為主的意識,聽到子女宮三個字多少也能生出幾分警惕。


    氣質文雅的阿姨遲疑了一瞬,麵上表情倏然嚴肅起來,她沒有立即發難,而是緩了口氣,壓著聲音謹慎問道:“大師,你剛剛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時鹿神秘一笑,沒作迴答。


    無聲即是默認,文雅阿姨鐵青著臉看向旁邊那麵相斯文的男人,觀察到他和他母親眼裏的慌亂,心裏已有答案。


    她的丈夫是名高級工程師,男人是他帶在身邊的徒弟,平日裏她聽到最多的就是丈夫誇獎徒弟如何勤快體貼,聊著聊著越發覺得小夥子不錯,又在眼皮底下工作知根知底,夫妻倆一合計,打起了招女婿的心思。


    丈夫確認過男人沒有女朋友後安排了他和女兒相親,兩人見過麵後彼此印象都還挺好,循序漸進的相處了一個多月後,兩邊家長便張羅著吃了頓飯。


    他們家族無論嫁娶都有合八字的習慣,兩邊合議過後,特意挑了個好日子帶著兩個孩子上山,計劃先請觀裏的道長合過八字,確定沒問題,再讓他們更進一步交往,免得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才發現八字對衝。


    認識的一個多月,兩個人連麵都沒見過幾次,她家女兒又是文靜內斂的性格,和異性擁抱一下都會害羞,哪會有機會懷孕?


    文雅阿姨眉頭一皺,驟然想起了同她們一塊上山,那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女人。


    在山腳偶遇時,文雅阿姨就有些奇怪,當時母子倆解釋是隔壁鄰居家的兒媳婦,還把人給拉到後麵,現在想想,那姑娘一見到她們眼睛就紅了,每次說話還會被打斷。


    隻怕是聽到風聲來堵人,結果反而被捂住了嘴。


    若不是周圍人多,文雅女人不想被評頭論足,她早就一個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羊毛卷阿姨心裏著急,好不容易主動送上門一個條件這麽優越的親家,可不能還沒吃到嘴邊就飛了啊。


    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得知兒子交往多年的女人懷孕時,小姐妹還告誡過讓她兒子趕快把人處理掉,可偏偏她兒子被那丫頭迷得神魂顛倒,說什麽也不同意,她也舍不得那肚子裏的孩子,想白得個大胖小子。


    出於僥幸心理,又覺得那丫頭好哄的很,就想著生完後把人藏在鄉下,保準沒人能發現,之後隻要坐等兒子升官發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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