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如同葉進這般,雖然會順路降妖除魔,但他們最看重的仍舊是自己的修行之道,根本不可能如同戚忱這樣體貼凡人的性命。


    謝喬喬垂眼看著自己膝蓋上的劍,露出思考的表情。


    張雪霽把自己焐熱的手從毯子裏探出來,戳了戳謝喬喬的胳膊:“你冷不冷?我把毯子分你。”


    謝喬喬:“你自己蓋吧,我身上還有靈力護著。”


    張雪霽拍了拍自己袖子:“我又不止一床毯子。”


    謝喬喬:“……先給那兩個昏迷的人蓋吧。上元仙門的外套好薄。”


    張雪霽吐槽了一句:“當然薄啊,他們又不用衣服抗寒。”


    吐槽歸吐槽,張雪霽還是把袖裏乾坤中多餘的毯子拖了兩床出來,給昏迷的兩位姑娘蓋上。


    上元仙門的人坐在篝火外圍稍遠一點的地方,形成了包圍圈,剛好把外麵吹過來的風擋住。


    戚忱坐的位置剛好在謝喬喬對麵,謝喬喬一抬眼就可以看見對麵肩背挺拔的少年背影。


    隻可惜謝喬喬一次也沒有抬頭去看。


    她大部分時間在看自己膝蓋上的那把劍,偶爾會看一眼麵前燃著的篝火。


    篝火溫暖的橘紅色光芒照應在她臉頰上——暖色調顯得她神色不若白天那般冰冷,甚至有了幾分虛假惑人的溫和。


    過了不知道多久,旁邊的張雪霽睡著,擁著毯子的身體一歪,靠到了謝喬喬胳膊上。


    他的腦袋剛靠上謝喬喬胳膊,瞬間驚醒,睜大眼睛茫然了好幾秒。


    謝喬喬側過頭看向他。


    張雪霽揉了揉眼睛,聲音困倦低啞:“幾點了?”


    謝喬喬:“什麽?”


    張雪霽揉眼睛的動作一頓,隨即改口:“什麽時辰了?”


    謝喬喬:“醜時了。”


    張雪霽在自己寬大的袖子裏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個腕表。


    腕表在他袖子裏時,還沒有聲音。但一被他掏出來,那規律的‘滴答滴答’的走針聲,便清晰的在深夜山林中響起。


    溫度太低,手表表盤上被凍起了一層白霜。


    張雪霽用手指搓了搓,抹開上麵的白氣。


    謝喬喬一直不動的眼神,終於從那把兇劍,挪到了張雪霽掌心的手表上,得出結論:“它像日晷。”


    張雪霽笑了笑:“用途和日晷一樣,但它比日晷精確多了。”


    “都這個點了,難怪我忍不住犯困……喬喬同誌,來點深夜續命飲料嗎?”


    謝喬喬點頭。


    即使她都不知道張雪霽說的‘深夜續命飲料’是什麽。


    張雪霽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保溫杯,擰開,晃了晃——然後他又從袖子裏掏出小貓杯子,分了一個給謝喬喬。


    謝喬喬單手拿著杯子,張雪霽側身抱著保溫杯往她杯子裏倒飲料。


    深棕色的液體散發出苦而醇厚的香氣,讓人聞著就莫名的精神一震。


    飲料是熱的,深棕色液體泡過的杯子也漸漸變了顏色。


    謝喬喬捧著杯子,表情嚴肅:“杯子變色了。”


    張雪霽:“遇熱變色,小貓我喜歡三花的。”


    謝喬喬指正:“可是杯子變的是黑色。”


    張雪霽撓了撓頭,嘟噥:“這不怪我,我努力了,但這破地方技術上限就到這裏,我也沒辦法啊。”


    謝喬喬捧著杯子,喝了一口。


    她吃東西時如果說話,聲音就總會變得柔軟,黏糊糊的。


    “貓都很可愛,黑貓和三花貓我都很喜歡。”


    張雪霽當真思考了一下謝喬喬的那句話。


    他想了想,認真道:“確實,我們不能搞花色歧視。喬喬同誌,你都不好奇這是什麽飲料嗎?”


    謝喬喬敷衍:“嗯,好奇。”


    張雪霽看出了謝喬喬的敷衍。但他仍舊興致勃勃的,同謝喬喬介紹:“這個叫咖啡,我老家的特產。熬夜的時候隻要喝一杯,人瞬間就會變得很精神!”


    “不過純咖啡太苦了,我喜歡加糖加奶的那種。”


    謝喬喬想了想,得出結論:“我也不喜歡太苦的。”


    作者有話說:


    喬喬是個甜食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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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性格分歧


    被張雪霽稱之為‘咖啡’的飲料是溫熱的,喝起來又苦又甜,還混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奶味。


    咖啡的味道在深夜中蔓延,外圍背對著他們的上元仙門弟子自然也嗅到了這股香味。


    但礙於咖啡是張雪霽拿出來的。


    張雪霽是個凡人——他們還剛和張雪霽鬧過別扭,所以也就拉不下臉麵喊張雪霽也給自己倒一杯。


    唯一沒有和張雪霽吵架,甚至關係還稱得上不錯的戚忱,也沒有開口。


    出於某種奇怪的心理,他並不想在謝姑娘麵前開口請求其他人幫助。


    在安靜的黑夜之中,隻有謝喬喬捧著小貓杯子一口一口啜咖啡的細小聲音。


    很快杯子裏的咖啡就被她喝掉了一半,沒有熱飲加持的半截杯子上黑色消退,貓貓頭和脖子變成了原本的半透明顏色,隻有下半身和翹起來的貓尾巴還保持著黑色。


    謝喬喬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貓貓腦袋,眼睫低垂,沒有說話。


    在這片寂靜中,驟然響起了細微的痛苦呻/吟。


    謝喬喬側過頭,目光越過張雪霽,落到了張雪霽旁邊的人身上——綰綰小姐和她的侍女都被嚴嚴實實裹在毯子中,火光照著她小巧美麗的臉龐,她下意識想伸手揉一下眼睛,但是因為胳膊也被嚴嚴實實的壓在了毯子裏,稍微掙紮一下,居然沒能把手抽出來。


    她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滿是茫然,眼珠呆滯的轉動了兩下,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春秀——春秀!我的玉佩呢?”


    “喲,醒了?”張雪霽幫忙把她扶起來,眼眸彎彎的掛著點笑意,“你侍女還暈著呢,你叫也沒有用。我叫張雪霽,這位是謝喬喬,外麵那一排藍色衣服的,就是上元仙門的弟子。”


    “你和你侍女被巫雲山上的妖怪抓走了,是你父親出高價委托我們來搭救你的。”


    他長得很沒有攻擊性,禮貌的解釋些什麽時,可信度總是格外的高。


    就連山裏的蚊子都更親近張雪霽一些,而完全不找其他人的麻煩。


    但在綰綰小姐麵前,張雪霽的親和力碰了壁。


    在聽完張雪霽解釋後,她不僅沒有理解狀況,反而變得越發驚慌,蒼白的臉蛋兒好似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


    她一邊後退拍開張雪霽扶著她的手,一邊大喊:“玉佩,我的玉佩——”


    她聲音太大,驚起了山林深處的飛鳥,四麵頓時都響起了樹木枝葉被飛鳥翅膀拍打的簌簌之聲。


    下一秒她的聲音就戛然而止,撲通一聲麵朝下倒下去。


    是謝喬喬,不知道什麽時候閃現到了綰綰小姐身後,一手刀給她砍暈了。


    雖然謝喬喬的舉動有點粗暴,但耳朵短暫獲得了寧靜的眾人,看著昏迷不醒的綰綰小姐,頓時也說不出什麽指責謝喬喬的話來。


    主要是也沒有人敢指責她。


    把人打暈之後,謝喬喬單手拎起昏迷的綰綰小姐,重新把她塞迴毯子裏。隻是比起張雪霽溫和的蓋法,謝喬喬裹的毯子看起來好像是在綁架綰綰小姐一樣。


    做完這一切,謝喬喬麵色平靜,若無其事的坐迴原位,拿起自己沒喝完的咖啡,低頭小口啜了一口。


    張雪霽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試了試綰綰小姐的鼻息。


    直到對方濕潤的唿吸吹拂到指腹上,張雪霽才鬆了一口氣:“還活著。”


    謝喬喬理所當然:“我隻是把她打暈而已,她太吵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謝喬喬忽然眉頭一皺,略帶不滿的瞥了瞥張雪霽:你是在懷疑我控製不好打暈人的力道?


    她沒有說話。


    但無聲譴責的目光明明白白的表達出這樣的情緒。


    張雪霽清了清嗓子,為自己辯解:“我主要是說給上元仙門的仙長們聽。”


    謝喬喬的目光從張雪霽臉上,轉移到上元仙門的弟子們身上。那些弟子們著急忙慌的,在謝喬喬看過來之前,飛快的移開了視線,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


    隻有唯一的老實人戚忱沒有移開目光。


    兩人對視,戚忱麵色複雜,良久,才憋出一句:“謝姑娘……剛才為什麽打暈綰綰小姐?”


    謝喬喬理直氣壯:“因為她太吵了。”


    她底氣十足的說出這句話,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戚忱和她對視著,也沒辦法從謝喬喬那張冷淡的臉上找出任何的惡意或者其他的情緒。正如謝喬喬所說的那樣:因為太吵,所以就把她打暈了。


    這套自成一係的邏輯在謝喬喬的慣性思維是正確的。


    戚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努力的找出一句話來反駁:“我們也可以慢慢和綰綰小姐解釋,其實沒必要把她打暈。她畢竟是個凡人……”


    謝喬喬:“很麻煩。”


    “……”


    戚忱倒是有很多反駁這句話的大道理。


    諸如說修仙者必先修心,如果這樣就嫌麻煩的話,日後漫漫仙途如何堅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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