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後要怎麽稱唿?”


    “沒有以後,我會盡量不出現在你麵前。皇子和陌生宮女來往過密,難免會招來宮中非議。”燕月生簡短地迴答,“如果實在要叫,就叫燕月生好了。”


    作者有話說:


    清明會努力加更ww。


    第61章 、蕉葉玉屏


    婉寧公主金楚音偷偷喜歡上那一夜救她於危難的穆朗國師。她以為這是一個秘密, 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殊不知她這點少女情懷,在燕月生和奎木狼眼中與一加一等於二一般顯而易見。奎木狼原先擔心百花羞轉世後內心依然藏著對他的恨意,這種根植在靈魂深處的執念最難消解。眼下金楚音對他第一印象不錯, 奎木狼才輕鬆了些。他相信, 隻要他開口,南齊皇帝必得做出讓步, 他與百花羞此生能在下界長相廝守。


    他隻是需要時間等金楚音長大。


    燕月生對他的盲目自信嗤之以鼻,但奎木狼付出的代價隻是請她幫忙照顧李秋庭,她可不想多管閑事。近日百花洞靈芝花仙子師蘭言下界曆劫將至尾聲, 燕月生忙著給她收尾, 沒時間給奎木狼潑冷水。


    夏日將盡, 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南齊皇帝帶上皇後和幾位皇子去行宮消暑, 北齊婉寧公主遠來是客, 自然也在此行之中。不受喜愛的六皇子李秋庭留守皇宮。書房外月光皎潔, 湖邊蘆葦叢中傳來蟲鳴。


    “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你照顧好自己, 不要貿然出皇宮結界。”燕月生將李秋庭手掌掰開,在他掌心寫下“燕月生”三字,“如果遇到危險,將大拇指緊緊按在掌心,自會有人來救你。”


    乾坤筆寫就的名字亮起金光,隨後隱沒在皮膚下。少年李秋庭抬起頭:“你要離開多久?”


    “少則七日, 多則一月。”燕月生指著天上的圓月,“在下一次滿月之前, 我就能迴來。”


    李秋庭默不作聲, 將頭轉向窗外。半年來燕月生雖沒有時時刻刻出現在他麵前, 但他知道她一直在。不想讀書的時候叫一聲“燕月生”,便有一塊疊成豆腐塊的紙張丟進窗來。有時是一個謎語,有時是一句詩,有時是一張紙裏包了糖,有時是紙上畫了一枝桃花。李秋庭試著用手去摸,開得絢爛的山桃一下子從紙上滾落下來,把不設防的六皇子嚇一跳。他將桃花插在瓶中,到了夏天依舊鮮活,不曾凋零半分。


    在此之前,六皇子從沒在夏天見過桃花,天知道燕月生怎麽做到的。不過短短半年,李秋庭便喜歡上始終有人注視著他的感覺。如今乍然知曉燕月生將要離去,他竟有些不習慣起來。


    “何謂信?不失人,亦不失言。”


    他忽然念起燕月生曾經寫給他的謎語。披著滿身月光的少年轉過頭,向燕月生伸出手。


    “燕月生,你不要失信。”


    “當然,”燕月生和他拉鉤,“我從不騙小孩。”


    南齊行宮中,金楚音坐在蓮花池邊。還沒到蓮花開的時節,滿池皆是大片大片青碧的荷葉,池底傳來青蛙的叫聲。侍奉公主的貼身宮女為金楚音打扇,順便拍死那些不長眼的蚊子。金楚音注視著池上飛舞的點點螢火蟲,眼中流露些許懷念。


    “舅舅現在應該已經迴到北齊了吧。”


    金楚音有二十多個舅舅,血緣上最親的卻隻有北齊皇帝和十三王爺。宮女知道她思鄉情切,也不好說開讓公主傷心:“王爺臨走前叮囑奴婢,一定要照顧好殿下。公主不要害怕,不管在南齊遇到什麽事,陛下一定會為公主撐腰的。”


    “是嗎?”金楚音輕輕歎息,“舅舅如果當真看重我,就不會把我送來和親。你大概不知道。南齊一開始看中的人根本不是我,是舅舅舍不得表姐遠嫁,才將我封了公主送來。”


    金楚音在南齊處處謹慎小心,唯恐丟了北齊的顏麵。這幾月她冷眼看去,發現南齊皇帝的兒子大多都是些不中用的家夥。即便是嫡出的三位皇子,也個個幼稚可笑,難堪大任。然而她未來的夫婿必然會在他們之中選出,難免使金楚音焦慮起來。不出意外,今年秋天前她便會和其中一位皇子定下婚約。但以金楚音所見,她不覺得這其中有誰能成為她的終生依靠。


    “殿下先前不是覺得六皇子……”


    “六皇子看上去為人持重,聽說也聰明好學。但是他不受南齊皇帝的看重,日後絕不可能登基為帝。”金楚音聲音低下去,“你知道的,舅舅把我送來聯姻究竟是為了什麽。我怎麽能……”


    “婉寧公主?”


    金楚音慌忙住嘴起身。皎潔月光照亮來人側臉,南齊的穆朗國師站在廊下,遠遠的並不靠近。


    “國師大人。”金楚音福身行禮。


    “天色已晚,公主殿下不在屋裏休息,怎麽跑出來?”奎木狼注視昔日愛人轉世,“如果再和梅花園那晚一樣出事,又該如何?”


    “今夜並非隻我一人,有宮女陪著我。”金楚音抬起頭,“我想應該會安全些?”


    “宮女也不過和公主一般是弱質女流,手無縛雞之力,頂得上什麽用?如果有妖族潛伏於此——”


    “不是有國師大人嗎?”金楚音打斷奎木狼,“有國師在此,哪還有妖族宵小敢來此放肆?”


    奎木狼沉默片刻:“可在下又不能始終待在公主身邊,公主也該自己小心些,不要總是寄希望於他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公主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明白了,”金楚音聲音低下去,“我隻是有些煩悶,所以出來透透氣罷了,很快就會迴去。國師請不要擔心。”


    “公主是想家了?”


    “隻是覺得有些不習慣。當日聖旨下得太快,我不得不匆忙南下,許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帶來。”說到這裏,金楚音忽然意識到她語氣中有些許怨懟,慌忙描補,“當然舅舅也為我置辦了一份嫁妝,我並不缺東西用。”


    “沒帶來的物件中,殿下可有幾樣特別的心愛之物?我或許可以為殿下效勞取來。”


    “自然是蕉葉琴。”一旁宮女插嘴道,“那可是我們長公主為殿下準備的嫁妝之一,另一支玉屏簫是要送給我們未來姑爺的。但殿下此次南下匆忙,未曾來得及帶上。”


    “住嘴!”金楚音喝一聲,隨後向奎木狼解釋,“那並不是我忘記帶來,隻是覺得我已經不再需要了,所以還給了我娘。國師不必為此大費周章。”


    “還給令堂的意思是,這一對琴簫目前在北齊長公主府麽?”


    “是。但——”


    “我明白了。”奎木狼示意金楚音不必再說,“殿下思鄉情切,在下理解。穆朗在此保證,公主迴到皇宮之後,在下定會去北齊取迴殿下的珍愛之物。”


    “可北齊宮城路途遙遠,國師不會嫌麻煩麽?”


    “在下是修行人士,即便是數千裏的距離,一天也能迴來了。隻是在下奉陛下之命保護行宮中人,如今不能離開。待諸位迴到皇宮結界中,我再為公主效匹馬之勞。”


    “既如此,楚音在此謝過國師美意。”


    百花洞仙子與尋常神族不同,其他神族還有可能為五劫掙紮,而百花洞諸位仙子早年遭貶,五劫都過了個七七八八,若是需要下界,定是為了情劫。靈芝花仙子師蘭言便是其中之一。她的問題和青陽少君有些相似,如果說明淵是因為缺少父母的榜樣無法學會去愛,那麽師蘭言的問題便是太過冷靜克製,洞察世情後對愛情不屑一顧。


    然而她又迫切地希望通過破劫提高實力,擺脫天規的束縛。最後靈芝花仙子求到燕月生這裏,希望傳說中從無敗績的司命星君能助她一臂之力。


    要一個不懂愛情的人愛上他人再遭受打擊,不得不說是個難題。燕月生思來想去,決定在占有欲上下手。許多人對另一半並沒有愛情,但有朝一日乍然失去,難免還是會悵然若失,進而產生“我一直愛著他,我不能失去他”的錯覺。


    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竭力挽迴但為時已晚。這就是燕月生為師蘭言量身定製的情劫基調。眼看即將收尾,卻又出了岔子。靈芝花仙子轉世的夫君對她癡心十九年不改,燕月生原先挑的女孩子並不足以使他變心。眼看師蘭言大限將至,燕月生必得在一月內使她的夫君移情別戀,否則師蘭言此次情劫便算是功虧一簣。


    “夫人在看什麽書?”


    “葛洪老先生所著《抱樸子》,我閑來無事翻幾頁,覺得頗有趣味。”


    燕月生熟練地從簷上翻進屋中。隻見大片芭蕉在窗前投下濃蔭,身形纖細的青年女子倚著梳妝台。蓄了一把胡子的青年官員鄭思禮在妻子麵前走來走去,試圖引起夫人的注意。然而師蘭言隻是低頭看書,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欠奉。


    “夫人一心隻想求仙問道,如果將這份心思稍稍騰出一半給在下,在下此生也沒有什麽不滿足的了。”


    “夫君又犯癡病,”師蘭言合上書,“人生在世,不過區區皮囊而已,百年後自會迴歸塵土。夫君迷戀蘭言的皮囊,但蘭言總有老去的那一天。隻有得道了悟,才能脫去這滿身汙濁,靈魂得以永生。”


    “但世間許多人都是這樣活,我們為什麽不可以?”鄭思禮一把抓緊師蘭言的胳膊,軟語央求,“蘭言,你看著我,我就在你麵前。我們雖隻是凡人,無法獲得修士所說的永生。但在人世的短短幾十年中,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師蘭言靜默片刻,柔順地將頭靠在鄭思禮懷中。終於得到愛妻迴應的鄭思禮驚喜萬分,緊緊抱住他的夫人。女子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男子攬著愛人腰肢,急驟狂亂的吻落在師蘭言臉上。倒下的床幔遮住燕月生的目光,她忽然想起三十一年前靈芝花仙子那雙清冷的眼眸,和剛才與愛人接吻時的女子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最後她隻是搖搖頭,什麽話也沒有說。


    作者有話說:


    昨天剛說加更就鴿了。先記在賬上,這個月肯定能加的。


    靈芝花仙子師蘭言和桃花仙子張鳳雛都是《鏡花緣》裏的人物,而奎木狼和百花羞原型取自西遊記。當然這裏的人物和原著並不完全相同。


    第62章 、無心插柳


    這一年盛夏, 剛過五十大壽的秦州刺史江渝納了第六位小妾傅凝寧,他小小擺了幾桌,請了些同僚來吃喜酒。鄭思禮作為江渝手下長史, 也是其中一員。被繼母賣了八百兩銀子的年輕女孩拘謹坐於簾後, 瘦弱的身板幾乎要被繁複的婚服壓垮,額上紋一枝嫣紅的梅, 蓋住撞牆自盡的疤痕。刺史大人將女孩包裝成一朵盛開的紅薔薇,以全然占有的姿態,力證自己依然年輕。


    屬下對此心知肚明。他們既不能多看那女孩一眼, 以免引起刺史大人猜忌;又不能完全不看一眼, 這樣不能滿足刺史大人的虛榮心。鄭思禮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隻顧低頭吃酒。江渝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 微微冷笑一聲。


    酒過三巡, 江刺史忽然“啪啪”鼓掌兩下, 姿容嬌美的數名舞姬魚貫而入, 在席中翩翩起舞, 表演的舞曲是秦州近來流行的《紅露凝香》。鄭思禮無意間抬頭一眼, 忽有如雷劈一般怔在原地。


    隻見十二名舞姬擁簇的那一位領舞,赫然便是他的夫人師蘭言!


    “蘭……”


    旁邊好友咳嗽一聲,心神俱震的鄭思禮定下神再看,才發現那不是師蘭言,不過和師蘭言長了八分相似罷了。然而這八分已經足夠使他震驚。師蘭言生得很美,但還不算第一等的美人, 真正令人記憶深刻的,是她身上超然物外的灑脫, 見之令人忘俗。


    他從未在其他女子身上看到過這種淡然無爭的氣度, 今日卻在演繹一首淫曲的舞姬身上見到, 不能不使鄭思禮大為驚異。八分相似的五官,再加上這份氣質。除去舞姬眉間那顆淺淡的胭脂痣,鄭思禮幾乎無法分辨出她和師蘭言的不同。席間也有曾見過鄭夫人的同僚,他們交換一個眼神,不知刺史此舉意在何為。


    一曲舞畢,十二名舞姬退出大廳。領舞的少女抿唇一笑,單膝跪在地下。江渝目光在鄭思禮臉上掃過,意料之中見他滿眼震驚,得意地笑起來。


    “給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前些日子新認的義女江雁月。”


    刺史好色,人盡皆知。眾人不明白江渝怎麽會突發奇想認個義女,還是個和長史夫人頗為相像的年輕姑娘。隱約聽到些風聲的人頓悟,輕聲問道:“莫不是初七城東賣身葬父的那位?”


    初七那天,鄭思禮陪夫人師蘭言去城東買了些胭脂水粉。他驟然想起,似乎確實有這麽一件事。據說賣身葬父的姑娘生得很美,看熱鬧的百姓堵了大半條街,以致鄭家的馬車無法穿過街道。師蘭言生性喜靜,不愛擠來擠去,和鄭思禮說想要迴去。鄭思禮愛妻如命,立即命車夫掉頭迴府。想來眼前的舞姬江雁月,便是那日引起大街擁堵的罪魁禍首。


    “沒錯,正是此女。”江渝肯定了下屬的猜測,“我見這孩子生得和鄭長史的妻子頗為相似,也算是有緣,於是出錢安葬了她的父親,又認她作義女,想為她指一門婚事。”


    席間詭異地寂靜片刻,鄭思禮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還沒待他想明白是怎麽迴事,江渝看向鄭思禮,笑容燦爛,卻帶著淡淡的涼意:“鄭長史,想來你應該不會介意多個妾室吧?”


    鄭思禮在秦州名聲極好,尤其是在江渝的對比下。江渝年老昏聵,卻又好色貪歡。而鄭思禮少時對夫人師蘭言一見鍾情,苦求七年方才成就秦晉之好,即便師蘭言十二年沒有子嗣,鄭思禮也從來沒有動過另娶的念頭。每次江渝納妾,總會聽到百姓拿他和鄭思禮比較。官員雖然多半看不起鄭思禮上趕著倒貼妻子的舉動,覺得長史大人行為有損男子尊嚴,他們的夫人可是羨慕極了師蘭言,恨不得夫君個個向鄭長史看齊才好。


    被百姓罵得多了,江渝也有了氣。他本就不是心胸寬廣的人,記恨上了百姓讚不絕口的鄭思禮。初七那天他花八百兩銀子買來的小妾半路出逃,江渝親率家丁追捕,幾被傅凝寧逃脫。幸好城東被看熱鬧的百姓堵住了去路,傅凝寧才未能得逞,被重新抓迴刺史府。街上百姓被大動幹戈的刺史一行驚得四散,露出街道擁擠的源頭:一位賣身葬父的戴孝女子。江渝目光漠然自對方的麵孔上掃過,忽然定在原地不再移動。


    他想,他有辦法讓鄭思禮這個偽君子露出真麵目了。


    席上一片寂靜,眾人皆知鄭思禮對其夫人的癡情,不明白刺史為何異想天開,要插手鄭長史的家事。一片寂靜中,鄭思禮驟然出聲。


    “不可!”


    他離席作揖,長拜不起:“在下和夫人成婚時有過約定,此生此世,我隻能娶她一人。若是有了二心,必得放她自由。如果思禮背棄誓言,夫人必定會棄我而去,還請刺史大人撤迴前言,屬下感激不盡。”


    “長史不必緊張,又不是娶妻,隻是納妾而已,何來娶第二人之說?長史與夫人成親十二載未有子嗣,難道鄭長史打定主意要做個不孝之人,令家中絕了香火?”江刺史早就料到鄭思禮會反對,輕飄飄地四兩撥千斤,“而且雁月容貌和尊夫人頗為相似,焉知不是前世有緣。你將雁月帶迴去和尊夫人姊妹相待,堪比娥皇女英之佳話。”


    席上同僚大多知道些師蘭言的情況,聞得刺史此言,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解勸。在他們想來,師蘭言既然對鄭思禮無意,鄭思禮何必吊死在這一棵樹上。天涯何處無芳草,眼前現成一個長得差不多的姑娘,豈不是天意如此,要鄭思禮擺脫十二年夫妻生活不諧的慘淡生涯?


    “我……”


    鄭思禮還要再說,江刺史忽然麵容一肅,神情冷下去:“這孩子是我賞給你的,尊夫人再生氣也生不到你頭上去。鄭思禮,你究竟在害怕什麽?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能被一介婦人爬在頭上,連這點主都做不了麽?”


    官大一級壓死人,眼看江渝發怒,鄭思禮有些膽寒,幾度欲言又止。好友忙離席來拉他,笑鬧著將他扯迴到座位上,同時輕輕向鄭思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一度將要爆發的戰火消失於無形,江渝臉上重新掛上和藹笑容:“雁月,還不快給你夫君倒酒?”


    跪在地下神遊物外的燕月生被叫迴神,脆生生應聲“哎”,起身立於鄭思禮身旁,為他斟酒布菜。鄭思禮渾身僵硬有如木雕,下意識讓開,避免和燕月生有身體接觸。燕月生素性喜潔,對這種躲閃的動作很熟悉,不由得暗暗發笑。她存心要給鄭思禮添堵,纖纖十指搭上長史的胳膊,輕輕一捏。鄭思禮一時間驚慌失措,如同炸了毛的貓,慌忙站起身來。


    江渝往這邊看一眼:“鄭長史又有什麽話想說?”


    被燕月生捏得渾身過了電,鄭思禮一時間反應不及。身旁好友為他解圍:“筵前無樂,不成歡樂。我們聽說如夫人出閣前會得一手好箜篌,所以讓鄭長史幫忙開口,想請傅姑娘為我們露一手。”


    “好說,好說。”江渝還以為是什麽,聞言大手一揮,“將琴搬出來!”


    燕月生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看向坐在簾後的傅凝寧,果見對方開始坐立不安。燕月生傳音入秘問道:“會彈箜篌麽?”


    “傅凝寧”神情淡然,聲音卻惡狠狠:“放屁,我隻會彈龍筋!”


    燕月生想起哪吒三太子下海拔龍筋的傳說:“你哥是把龍筋送你玩了嗎?”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給我開玩笑?”為了好友情劫臨時被抓來頂包的李貞英手足無措,“怎麽辦?司命你快想辦法啊,我一定會穿幫的!”


    “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燕月生瞪她一眼,“你別慌,我來想想,箜篌,箜篌……它的手感應該和龍筋差不多?我聽說天界以前也曾有古琴琴弦是用龍筋擰成,你就把它當龍筋彈試試?”


    李貞英險些捏碎桌板:“什麽叫做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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