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聽不懂?”薑星辰出言:“不用道歉,不用解釋——我*!”


    話說一半,薑星辰用另外一隻手扶住額頭。


    舟鯉慌張道:“對,對不起!”


    她與薑星辰的精神鏈接還在,因而當他擺出拒絕姿態時,舟鯉的精神體幾乎是本能地向他的意識探了進去。


    短暫的精神接觸轉瞬即逝,舟鯉剛收迴精神體,薑星辰的手驀然用力。


    “你!”


    他幾乎是要被氣笑了。


    滔天駭浪在那雙金眸中醞釀,薑星辰咬緊牙關,分明的下頜線緊緊繃起。男人似乎是想說什麽,可張了張嘴,盛怒又變為近乎低吼的威脅。


    “用不著你假關心。”薑星辰一撩黑發,近乎粗暴地指向自己腦門,拉近距離:“我看不見還是你看不見?”


    舟鯉不由得瑟縮:“疼。”


    薑星辰:“……”


    他緩緩吐出口濁氣,甩開舟鯉的手。


    平心而論,薑星辰已經控製住力道了,可他一鬆手,纖細皓腕上仍然迅速浮現出兩個鮮明的指印。


    紅印子刺得薑星辰眼底隱隱作痛。


    他不會再心軟了。


    看著乖順坐在原地的舟鯉,薑星辰憤恨地想。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了,薑星辰活到現在,從來沒有碰到過這般近乎束手無措的情況。


    起初舟鯉孱弱的模樣讓薑星辰想到富貴人家嬌養的小鳥,而經過橋上的事情他才後知後覺,這隻小鳥被關在黃金打造的牢籠裏,不是因為脆弱,而是因為她能夠輕易為他人帶來災禍。


    連薑星辰都叫她無害的模樣騙了過去。


    屢次試探、出言隱瞞,甚至是造成傷害和暴露記憶,薑星辰都忍了。


    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在對方麵前毫無掙紮還手的餘地。


    他爹把他從黑礦場撈出來不是給別人當獵物的!


    “我不會再當一條死魚。”薑星辰威脅道。


    “什、什麽?”舟鯉茫然看向薑星辰,似乎沒跟上他沒頭沒尾的言語。


    “頸環解開咱們就兩清,”他自顧自地繼續說,“你是死是活,帝國待你如何,都不幹我事。在這……這期間!”


    薑星辰粗暴地掀開烏黑碎發,露出貼在麥色肌膚上的銀色頸環。


    “別再靠近我,別再讀我的意識!”


    說到最後,暴怒的男人近乎嘶吼。


    舟鯉沉默不語地撫向手腕處的紅印。


    “我知道了。”


    與憤慨的薑星辰相比,舟鯉的反應要平靜得多:“最後一次,好嗎?”


    “你是聽不懂——”


    他嘲諷的話語到了嘴邊,那隻纖細的手掌仍然鍥而不舍地探至薑星辰臉側。


    薑星辰到底是沒再次甩開她的後。


    白蔥般的指尖輕輕蹭過薑星辰的顴骨,直至細碎的疼痛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在之前的混亂中受傷了。


    “等等就好。”


    舟鯉收迴手指,往口中一送,在舌尖碰了碰,而後帶著些許濕意的指腹重新與他的肌膚接觸,稍稍一抹,他臉頰的血跡便淡去了。


    薑星辰怔了怔。


    “還有一些血跡,”舟鯉輕聲說,“你自己擦一擦,然後包紮好吧。”


    而後她視線下挪,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神。費勁力氣爬起來的舟鯉又重新躺了迴去。


    之後一整夜,薑星辰始終坐在一邊。


    他自行擦去臉上的血跡,並且使用藥物消毒。創口接觸酒精痛得火辣辣,可舟鯉柔軟指尖接觸皮膚時的觸感仿佛蓋過了一切。


    她張口,水潤的唇瓣上下分離,靈巧的舌尖略伸出而蹭過指腹。


    同一個畫麵在心中反複迴放,沒來由地,薑星辰吞了吞唾沫。


    想嚐嚐她的舌尖會是什麽味道,這樣的衝動在薑星辰的認知中被歸類為“饑餓”,但她卻說並非如此。


    煩死了。


    薑星辰莫名煩躁,他往口袋裏摸來摸去,終於摸出了香煙與打火機。


    又是奔波、又是戰鬥,口袋裏的煙盒已經皺皺巴巴擰成了一團。但不妨礙薑星辰把煙送到嘴邊點火。


    很快,封閉的室內煙霧繚繞。


    沉睡著的舟鯉猛烈地咳嗽起來,卻是沒醒。在朦朧之間她蜷縮成一團,一邊咳嗽,一邊顫抖。


    薑星辰循聲看過去,黑暗之中嬌弱的姑娘一張臉通紅,眉心緊蹙,很是難受的模樣。


    他有些微妙,隨即迴想起來舟鯉說過自己香煙過敏。


    嘖。


    她要是咳死了,自己也得死。於是薑星辰又無奈地按滅煙頭,前傾身體。


    手掌蓋住舟鯉的麵孔,她又在發熱。


    薑星辰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盯著不住顫抖的舟鯉。猛烈地咳嗽後,年輕姑娘終於睜開眼。


    烏黑雙目還蒙著厚厚一層霧氣,她有些茫然:“怎麽了?”


    薑星辰:“這話該我問你。”


    舟鯉:“我……”


    好冷。又在發熱了。


    好像迴到了氣象站那天,但也不錯,總比她的精神體又肆意出現害人為好。


    隻是太冷了,舟鯉不住打寒顫。薑星辰的身軀盡在眼前,他傳來的熱度叫舟鯉控製不住地想要靠過去。


    但是不行。


    靠過去會被討厭的吧?


    舟鯉腦袋燒得迷迷糊糊,可她依舊忍不住動起了心思。


    全身心都叫囂著要伸出雙手,舟鯉也這麽做了,可抬起的雙臂伸到一半又瑟縮迴去。


    “沒、沒關係。”她顫抖著搖了搖頭:“我可以撐住的。”


    迴應她的是一聲不耐煩的歎息。


    “往裏挪挪。”


    看守所的鐵床又擠又小,薑星辰依舊強硬地擠到舟鯉身畔。他躺了下來,把不住發抖的姑娘圈在懷裏。


    舟鯉情不自禁地抓緊他的衣襟。


    可靠的溫度讓舟鯉周身一鬆,止不住往薑星辰懷裏鑽。


    環住他的脖頸,貼著他的胸()膛,舟鯉將神情掩蓋在長發之後。


    她知道他討厭自己用這些小伎倆。


    舟鯉也知道薑星辰見不得他人示弱。


    她都這麽冷了,稍稍再用一下無傷大雅的小手段,也沒關係吧?


    作者有話說:


    阿鯉的一些小計謀:以退為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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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正在發熱的舟鯉, 隻覺得寒意深入骨髓。


    她迫不及待地落入薑星辰的懷抱,對方的體溫不止是讓她感到溫暖,更是本能地心安。


    和不住顫抖的舟鯉相比, 薑星辰幾乎身處不同的季節。


    室內微涼,可他依舊覺得很熱,舟鯉發燙的肌|膚貼過來尤甚。很快男人身上就覆上了一層薄汗,潮濕水汽與他的貼身t恤粘連。


    舟鯉抬起頭,視線鎖定住他發間一滴汗珠。晶瑩水珠折射著昏暗的光芒, 順著他麥色皮膚一路向下:下頜、喉結, 然後消失在鎖骨中間小小的窩中,一路形成的水漬幾乎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汗味是鹹的, 與眼淚一樣。舟鯉迴憶到:她品嚐過他汗珠的味道。


    而後舟鯉控製不住地感到口渴。


    真的是口渴嗎?


    舟鯉情不自禁地蜷縮手指, 指尖勾住薑星辰的發梢,他隻是麵無表情地側了側頭,並沒有甩開。


    發熱的寒冷讓舟鯉不住犯困, 但她腦子卻還算清醒。


    她想擁有薑星辰,遠不止是眼下的親吻與擁抱, 她還想更近一步。


    但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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