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我的朋友很少。


    能一下子浮現出印象的隻有四人,分別是同班同學和社團的夥伴。


    雖然把已經畢業的前輩也算進去的話,也許能虛報一下人數,但這樣的話似乎會變成很空虛的工作,所以還是放棄了。


    為什麽又會變成這種情況?原因其實很簡單。


    那是去年,還穿著覺得穿上後很不習慣的校服,高中一年級入學式的時候。教室中,在約30個同學裏認識的人就隻有青梅竹馬的沙由裏一個人。


    班主任現實在黑板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邊清點了出席人數邊讓我們做自我介紹。


    幾乎所有人都是隻介紹了自己的出身校和名字就坐了下來。偶爾會有些很有精神的會笑著說“請多關照”。


    [桐野——桐野康介


    被叫到名字的我,也隻做了名字和出身校這些普通的自我介紹後就準備坐來。


    就在這時,事情發生了。


    我的左腕突然顫抖了起來。


    雖說並不是很厲害,如果以拿著罐裝咖啡來理解的話,也就是搖晃裏麵的咖啡那種程度。但這也足以讓周圍的人露出疑問的表情了。


    [怎麽了桐野?


    [bu……不……沒什麽。


    雖然我一邊拚命的按著發抖的手迴答,一邊對著自己的左腕輕聲說“安靜!安靜!”,但是這似乎馬上被旁邊的家夥聽到了。


    [——什麽啊,原來是邪氣眼啊


    以明顯帶著把我當成傻瓜的語氣說著這話的是斜後方的不良味失足的眼鏡。這個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裏迅速地傳開了。


    幾乎是同時爆出的笑聲,迅速地把教室卷入了笑聲的漩渦中。


    所謂的邪氣眼在otaku用語中也許是個不錯的詞匯,但作為把這手的主人當成笨蛋的言語來說的話,僅因為這個原因就笑成這樣的大家讓我很意外。這東西能不能用還要看每個人不同呢。


    老師也好像不了解事態的樣子,一臉呆然若失的神色站在講台上。要解決這事似乎有點不可能的樣子。視線的角落,似乎看到沙由裏要站起來的樣子,糟糕!


    沙由裏首先把說我是邪氣眼的眼鏡連人帶椅子一腳踹翻。


    然後環視了在發出了巨響後突然變的安靜的教室,迴到了位子上。


    這時,我也終於壓製住了左腕的顫抖。


    這就是一年前我剛入學時發生的事。這之後別說是別說是交朋友了,不如說有一個朋友的話那就是不可思議的事了,畢竟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


    [據說鐵道部變成後宮了?


    新藤津津有味地問我這個問題是白天的事情了。我們在學校食堂,新藤吃的是隻有蔬菜末和肉末的咖喱,而我則是竹輪烏冬麵。


    新藤是我在這個學校唯一的男性朋友。在一年前我有幸得到“邪氣眼”和“少白頭”這些綽號,被無論學年,無論男女這麽叫喚,並且成為他們私下話題的時候,少數能一般對待我的人。


    如果這個人不是同班同學的話,那我一定會過著體育課時二人組被拋棄這種痛苦的學校生活了。


    [確實男女比例的話是一比三


    [四名社員中隻有你一個男的咯?後宮真好啊


    我以前也是這樣,覺得如果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後宮的話就簡直像做夢一般。但是現在想來,僅僅三人的後宮,和作為後宮這個詞匯發源地的土耳其人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對我來說,三個人就已經應付不過來了。


    [新藤,你這家夥有妹妹吧


    吃驚地聽完這個問題,新藤帥氣的臉立馬苦了下來,偷偷地歎了一大口氣。這是他打著擅長的籃球,沐浴在女生們的尖叫聲中時絕不會露出的表情,也是聽到這問題後,這家夥絕對會做出的表情。


    [呐桐野,現實中的妹妹,既不會是青少年雜誌的模特,也不會玩工口遊戲,更不會來找哥哥進行人生諮詢。那種妹妹隻存在在小說中,是個美好的謊言。現實中的妹妹,既不可愛,又自大,還盡說些令人反胃的話。偶爾還會讓人產生她們究竟會不會說日語這種奇怪的想法,而且還不會為消除了存檔記錄而道歉!她們就是怪物!


    現實還真是殘酷,我邊安慰著新藤邊咬了一口油膩的竹輪。


    食堂裏人不多,環境也不錯。大家都專注著自己的話題,誰都沒有聽到從籃球部王牌口中說出的“後宮”、“工口遊戲”等詞匯。


    [當我在為現實中那隻妹妹煩悶不已時,你竟然在很後宮們卿卿我我!你這個幸福的家夥!


    [你不也因為籃球而大受歡迎麽!你這個挨千刀的家夥!


    為什麽這家夥在妹妹的問題上就很分得清現實,對於後宮的問題上卻又變得那麽分不清不現實呢!而且還說“令人羨慕的家夥”什麽的。


    [說實話後宮什麽的無所謂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女朋友啊!


    我一邊哧溜哧溜地吃著烏冬麵,一邊這麽說道。新藤又一臉興趣滿滿的表情探出身來。咖喱也似乎沾到了袖子上。


    [怎麽,有喜歡的人了?]


    [還沒有,就算有了也沒用吧?


    把筷子橫放在隻剩下湯汁的碗上,雙手抓著頭。


    不用看也知道,從頭旋開始開始的那一縷頭發,是前所未見的雪白,就像剛買來的毛筆一樣。觸感也與普通的頭發有所不同。


    [“邪氣眼”的“少白頭”麽?


    新藤說著“真是糟糕呀”這樣嘲笑我,我自己也很失望。


    我的頭發出生時就是這樣,並不是後天染上去的。就像單眼皮和雙眼皮一樣。


    嘛,這也是一年前我被叫做“邪氣眼”的理由之一。幸好我們學校沒有對學生的頭發過於羅嗦。


    不過多虧了這個也沒有被人認錯過,因為有了這個如果誰要找“邪氣眼”的話就不用花多大力氣就能找到。就連剛入學不到二個月的一年級生中,“邪氣眼”也迅速的傳開了。


    貌似在開學典禮上,有人散步我壓製著左腕的傳言。誒?這個a?真的?這家夥的特征是——的樣子。


    在連數朋友一隻手都有多餘的狀況下,戀人什麽的更可以說是都市傳說了。


    但是即使這樣還沒有拒絕上學,我認為我這種精神應該受到表揚。


    [那社團裏沒有你喜歡的人?都有些什麽人來著?確實一個人是遠山吧?


    遠山指的是沙由裏。我的親梅竹馬可是鐵研部——鐵道研究部的主力。


    [森裏,還有雷納……姓什麽忘記了。是最近剛入部的,銀發的混血兒。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因為運動萬能所以被運動部邀請的那個?


    新藤邊把剩下的咖喱扒進嘴裏邊說道


    [為什麽又到你的社團裏去了?


    [因為社員太少抱著去試一下的心態去拜托後就加入了。


    隨口一說的迴答,新藤卻突然一副認真的表情環顧四周,然後靠近我的臉來。


    [聽好了桐野,接下來的話絕對不要告訴別人,至少等學期結束。


    [為什麽?


    [那孩子不是被很多社團邀請過麽?會招來怨恨的哦,鐵道部。


    真是誇張,才不會因為這種事招來怨恨呢。不過這份心意我還是很高興地,還是向新藤道了聲謝謝。


    [那麽,這三人中有喜歡的麽?有在意的麽?遠山的話已經交往很久了吧?


    [確實,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呐。雖然說喜歡的話的確是喜歡,但是卻完全沒有戀人的感覺啊。


    因為彼此是鄰居,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在一起了。感覺就像家人一樣。


    [那麽森裏?


    [作為趣味相投的朋友的話是最高的。


    [轉校生?


    [雖然很可愛但是很棘手


    [……你們社團平時都幹些什麽啊?


    麵對一臉呆相的新藤,我考慮了一下說道:


    [………………遊戲。


    對戰遊戲,大家都能參與的桌麵遊戲,讀輕小說,還有讀鐵道雜誌。恩,就是這四個選項。


    [工口遊戲?


    [你就是因為滿腦子隻有這個所以才會被令妹討厭的吧!


    我的攻擊起到了意想之外的效果,新藤縮著脖子迴到了原來的話題。


    [我說你啊,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女朋友呢?既然想要交女友,那肯定是能很爽快的說出喜歡的類型吧?比如發型,臉蛋,性格和胸部大小什麽的。


    雖然台詞聽上去很粗俗,但內容大體上還是正麵的。可是我盡管想要認真的做出迴答,卻不能很好的組織語言。


    [怎麽說好呢……比如說,隻想被她一個人傾訴煩惱之類的感覺吧?


    [煩惱?比如借了百萬單位的債?還是說房間裏有抱枕或等身大娃娃?


    [就算是打比方也不會出現借債、抱枕和等身大娃娃的啦!


    我強調了“比如說”幾個字。就算這個家夥人再好,我也不會跟他說我沒有舍棄童貞就會死這種話的。


    而且,還有其他各種方麵的事。


    到了放學後。


    作為值日生的我和新藤,一邊聊著天一邊漫不經心地進行著打掃。


    [對了桐野,周末去電影院麽?


    [為什麽要邀請我?隻要你開口應該又一大票女生願意的吧?


    [別羨慕我哦。其實,這次想看的是恐怖鏡頭超多的r-15恐怖片


    新藤所說的那部電影的名字我也知道。


    [雖然邀請過一些人但都因為太害怕所以拒絕了。你的話這種電影沒問題吧?


    嘛,的確,雖然看的時候會害怕,但畢竟這還是虛構的,並不存在於現實。


    [抱歉,這周因為家裏有事不得不出次遠門。下周可以麽?


    就這樣邊說話邊結束了掃除,我和新藤告別後就像社團樓走去。


    在這個大樹學院高中,學生們必須參加一個社團活動。


    對於並沒有什麽想做的事的我,隻因為沙由裏加入這個理由就進入了鐵道研究部。


    社團樓不僅外觀漂亮,結構也非常結實。所有教室都配備了冷暖空調,牆壁也很厚,隔壁的聲音幾乎傳不進來。私物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也完全可以帶進社團教室。


    鐵道研究部的社團教室是在最裏麵。


    沒有值日生工作的沙由裏自不必說,森裏和雷納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也一定已經到了。


    門上掛著刻有社團名字的名牌——


    “鐵道研究部 兼輕小說研究社(臨時)”


    不知從何時起名字變的那麽長了,之後如果要簡略的話該怎麽辦?


    話說迴來,這種隨隨便便的感覺是怎麽迴事?“鐵道研究部”幾個字是用漂亮的明朝體打印出來隻有用封印紙封在牌子上的,“兼輕小說研究社(臨時)”幾個字卻隻是用油性筆在封印紙上隨便的寫了很多。


    而且這個字實在是太糟糕了。就好像小學生剛學寫字時被評價為“很有個性”的字體沒有得到修正就持續下去的感覺。如果說有值得表揚的地方的話,那也就是沒有直接寫在牌子上而寫在了封印紙上。


    [大家好


    打開門後最先引入眼簾的是電視機和與它相連的fc,以及坐在電視機前拿著手柄的沙由裏和雷納,還有稍遠一點的,把腳架到桌子上,一臉幸福的擺弄著相機的森裏。


    看上去有些年代的電視機上,顯示著好像是fc遊戲色彩的畫麵。


    [雷納社長,接下去的目的地是鬆山。


    二人在玩的是初代桃太郎電車。


    對於不知道的人進行簡單說明的話,就是坐著日本的電車四處買東西和釣魚之類的升官圖遊戲。盡管說是升官圖類遊戲卻沒有終點,規則是在一定時間內取得最多資產的玩家獲勝。通過觸發眾多事件從而增加或減少財產。


    根據設定一盤遊戲的時間在30分鍾左右,跟“電車go”相似,在閑暇時消磨時間和進行比試時經常用到。


    [……鬆山是哪?


    停下了操縱著手柄的手,雷納露出一臉可疑的表情。雙馬尾輕輕地擺動著,像妖精般略微灰暗的銀發當然不可能是染上去的,而因為是和俄羅斯人混血的關係。關於流暢的日語則好像是通過看動畫學會的。


    [東北地方哦


    臉色和語氣都沒有變,毫不猶豫,一臉平靜地對著滿臉狐疑的雷納吹牛的是沙由裏。雖然不是什麽壞家夥,但不知為什麽這家夥對雷納就很不留情。


    雷納對沙由裏的教導並不領情,一臉不高興的迴到了遊戲裏,擲了骰子。看來雷納也對沙由裏也沒有什麽好印象。


    [辛苦了康介


    [辛苦了康介


    迴頭看著我的二人都各自笑著跟我打了招唿。沙由裏雖然在教室中時總是像日本人偶一樣無表情,表現的很不苟言笑。但對於我這個青梅竹馬卻總是笑臉相待。


    雷納擲出骰子的最大的6點。


    [好!這次一定要扭轉!


    這之後發生了各種各樣向前進情節,於是雷納的電車便使勁的往北方駛去。在初代桃太郎電車中,是沒有指示到目的地距離的標示的。


    在不了解目的地的情況下,可以調出地圖進行確認。因為並不是太複雜的設計,所以就算走錯路也不會造成什麽大損失。


    [鬆——


    鬆山是四國的吧?正當我想這麽說時,一道意料之外出現的閃光燈打斷了我。


    一怒之下往那看去,便和把腳架到桌子上的女孩四目相接。短發配上明朗的表情,這就是原攝影部,現貼到研究部社員,兼任輕小說研究員的森裏。


    部室的角落有寫著旅途相伴的陳舊書架。在那可以看到時刻表和路線圖以及混雜著鐵道雜誌和眾多小說組成的色彩繽紛的顏色。書架全體裏的二,三成東西是我和森裏的共同愛好之一。


    森裏右手拿著照相機,左右的食指貼在嘴邊沉默的笑著擺著姿勢。當我斜著頭做出不解的姿勢時。


    [那二個人可是在認真地賭勝負哦


    難道又?嘛,不過倒是的確從來沒看到過著兩人不賭些什麽就很友好的坐在一起玩遊戲。


    [認真比賽呢,不過似乎欠缺著公平競爭的味道啊


    混著呆然的一聲歎息,我把書包放到了桌子上,把附近的椅子拉出來坐了下去。


    [還有,你也至少考慮下自己的坐姿啊


    裙子中,沿著苗條的大腿的深處,可以看到體育用的運動短褲。雖然說這被看到也無所謂,但這個姿勢實在是……“嗯~”的一聲,森裏朝我看來


    [因為不是內褲——


    [所以一點都不覺得害羞!


    台詞間的接續有著絕妙的時機,我和森裏笑著互相“啪”的一聲擊掌。總是保持著絕妙的配合,通過這種交流就能了解我們之間的興趣和關係是多麽相似。


    [玩笑就先放一邊吧,這樣最能讓人冷靜下來吧?沙由裏和雷納也是這樣,桐野君的話既不萌短裹腿,也沒有戀腳癖。


    咯咯咯。這種笑著發出的聲音一般隻會在漫畫中出現,但是拿著相機走到麵前的少女,她的笑容卻非常適合這個擬聲詞。


    [這麽說來那個輕小說研究部是什麽?


    看一眼就知道是森裏的字。如果考慮上這家夥的性格的話就很難


    判斷出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我們不是也做過輕音部麽?而且很明顯是受了某漫畫的影響呐


    這事我知道。在四月的社團宣傳時,在宣傳自己之前就宣傳了,正確來說是輕音研究會。


    [所以受某輕小說的影響你也要創建一個麽?


    是因為年輕氣盛麽?還是說這是青春?似乎在推一下就會哭的樣子。


    [這也是原因啦,桐野不是限製了可以在部室中存放的書本數量了麽?之前我帶了十本新書來,你就跟我說取而代之要把10本舊書扔掉或帶迴家。


    [這是當然的吧?這個書架說到底隻是為了鐵道類的雜誌和書而存在的。寬容也要有個限度啊


    [如果沙由裏也說沒關係呢?


    [作為部長的我不允許。那麽,輕小說研究部的許可書下來了麽?


    [申請中。所以所是臨時的,嘛,沒關係的啦。在輕小說的世界中是不會不寬容輕小說的


    [……我經常在想,剛才那些台詞你該不會對其他人也說過吧?


    [放心放心


    這個對心髒有害的妄想女!雖然比起電報女還是好了點,但性質還是太壞了!


    森裏再次拿起了照相機,透過鏡頭看著我。


    [恩?桐野今天又是一副碰到什麽麻煩的表情呢。


    [經常有這種事,你還真是了解呢


    [還好啦,像這樣透過照相機,可以看到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事哦


    正當我們進行著這樣的談話時,雷納的電車好不容易到了東北地方的邊境。


    [……呐,鬆山到底在哪?


    [在四國


    [四國?


    [啊,不好意思,是在本州……在大阪左邊的島嶼上,大阪知道吧?


    因為我的話,雷納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用單手熟練的操作迅速打開了gps導航。這是她因為路癡而掌握的特技。


    然後,當了解了四國的位置後,雷納吊起的眼睛變的更加厲害的瞪向沙由裏。


    [你,你又欺騙了我!?


    [請停止這種好像是別人錯的說法,事實上,在宮城縣確實有個叫鬆山的地方哦


    [這個遊戲裏沒有不是嘛!


    [啊拉,原來是針對這個遊戲的提問啊?既然如此,不把這個前提說出來別人是不會懂的吧?


    完全不知慚愧的沙由裏,用冰冷地態度俯視著雷納。高個子的沙由裏就算坐高也比雷納高。


    我邊想著果然剛才應該告訴她邊歎了口氣。森裏則邊調整著相機邊嗬嗬嗬地笑著。


    [嘛,其實也不壞啦,作為輸家的雷納今後也能夠好好地記住這個知識。而且因為桐野是雷納的夥伴,所以我也隻能做森裏的夥伴了。


    並不是說我想成為雷納的夥伴,而是這麽說時,雷納轉向我們這邊朝我大聲喊道:


    [康介,快幫幫我!打垮這個冷血腹黑女!


    “是是”,我邊擺弄著頭上的白發,邊像為了分開她們般坐到了中間。不管怎麽說,這裏“牆壁”還是需要的。


    [康介好狡猾


    沙由裏仿佛鬧別扭般要緊了下嘴唇,從紅綠色眼鏡的深處傳來對我輕微的瞪視。


    [先耍賴的是你吧?既然是遊戲就輕鬆點去玩啊!


    [才沒有耍賴呢!這是作戰!


    [裝可愛也沒用


    別用一副被丟棄的小狗般的眼神看著我!拜托了!剛才那個像冷血、冷靜、冷酷的殘酷超人的你去哪裏了!


    取迴控製器的我,邊確認著現狀,邊向雷納問道。


    [這次的賭注又是什麽?


    [……並,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一直以來的那股氣勢到哪去了?雷納邊口齒不清地說著壞消息,邊轉過頭去。


    [輸的那一方呢,要拜托康介請她喝飲料


    一臉得意的沙由裏說明道。


    你說的我完全不明白!


    [要詳細點說明的話,就是盡可能用令人害羞的方法死氣白賴地求康介買飲料。當然是要在勝者的眼前哦。


    [就算聽了詳細說明也隻覺得隻有我有損失


    [是這樣麽?不管是我贏了也好,藥袋贏了也好,你不都是能看到我們害羞的樣子麽?把這個想成買飲料的代價好了。


    沙由裏惡作劇般地笑道。多虧了這番話,我終於想起了雷納的全名。雷納=伊利諾布納=藥袋。順便一說,雷納的名字也可以寫成禮奈這個日本風的名字。


    [這麽說來,聽到這裏,康介你還準備幫助藥袋嗎?那麽想打敗我?那麽想看我害羞求你的樣子?


    [光聽台詞的話確實還有解釋的餘地,但在這個現狀下這番話隻能理解成勝利宣言吧


    畫麵中顯示的沙由裏的資產已經接近雷納的2倍。雖然桃太郎電車這遊戲很受運氣左右,但是要顛覆現在這個局麵的話,剩下的時間也未免太少了。


    [沒辦法了嗎……?


    麵對著寶藍色瞳孔中充滿不安的雷納,我竭盡全力做出笑臉,並把手柄遞了過去。


    [不到最後不見分曉是這個遊戲的優點之一。有不知道的站名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所以盡全力去幹吧!


    耍帥的我,頭突然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用手一摸,原來是橡皮筋。


    往旁邊一看,隻見沙由裏一臉傲氣地轉過臉去。果然是你這家夥搞的鬼麽?


    隻有對我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鬧別扭的沙由裏。完全不痛,不知道是攻擊性還是非攻擊性的抗議行為,就像小孩子一樣表示著自己的不高興。


    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我把視線轉迴了電視畫麵。總之現在要先專注於遊戲。


    然後,應該說是不出所料嗎,雷納還是輸了。


    宛如讓獵物逃走的小貓一般“唔”的呻吟一聲的雷納,抬頭向我看來。


    [快點啊!這種程度是不行的


    被沙由裏指責的雷納,肩膀抽搐著,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


    然後,仿佛做出決議一般站到了我的麵前,彎著腰向上朝我看來。


    [不,不會笑我吧?絕對不會笑我吧?


    不停說著的雷納,把手握起來,像貓一樣放在胸前。


    [主,主人……


    我認為,剛才我發出“嗚哇”的奇妙聲音也是沒辦法的。


    一直以來都態度很強勢的雷納,居然會做出這種可愛的表情。因害羞變得滿臉通紅的雷納,繼續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個……對於在勝、勝負中敗下陣來,完全不行的雷、雷納,請、請給予懲罰喵


    嗚哇……


    雖然說過不要笑,但是這裏就算不想笑也沒法了不是嗎?雖然有些遲了。


    這家夥也不是為了說這種話才學日語的。


    [想要什麽東西不說清楚是不會明白的哦


    窮追猛打的沙由裏。啞口無言的我。以及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的雷納。


    [主,主人……請……請給我一杯熱,熱的牛……卡布奇諾喵


    [卡布奇諾?不是牛奶麽?為什麽要中途換掉?


    沙由裏句句戳到雷納的痛楚。鬼啊!這家夥是鬼啊!


    [不,不可能會說吧!牛,牛奶什麽的……!


    對於迴擊過來的雷納,沙由裏置之一笑。


    [為什麽?你做了什麽奇怪的想象?你在奇怪的地方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呢


    [——Дypak!]


    雷納一邊用俄羅斯語叫到,一邊用仿佛能把椅子踢翻的氣勢,用很大的聲音打開了部室的門,就這樣跑了出去。


    [那孩子剛說的什麽意思?


    沙由裏歪著頭問道。


    [用日語說的話,就是笨蛋,畜生這類的詞吧?


    從雷納那學習到的一點知識來看,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但森裏卻[意義的話就是“下個新月之時就是你喪命之日”?的說道。


    [這種亂七八糟的意義還是算了吧,雷納的話還沒有到這種意思


    大概……


    [我還是想確認一下,懲罰遊戲具體來說到底是什麽?


    [如你所見,總之就是用令人害羞的言語和態度要求康介請客飲料


    沙由裏聳了聳肩。這裏再問雷納有沒有完全接受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沙由裏這家夥很擅長挑撥,而雷納又很容易被挑撥。


    [我去把她找迴來。


    [放著不管不是更好麽?過段時間冷靜下來自然會迴來的。


    我用手不斷地輕輕敲著咬緊下唇一臉不高興的沙由裏。這是我們從小時候就又的像暗號一樣的東西。雖然沙由裏不高興的表情還是沒有變,但還是用僅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我知道了啦


    並不如想象一般,我很快就找到了雷納。


    在部室樓與教學樓連接處的大廳,那個隻有自動販賣機和塑料長凳的冰冷空間中,雷納坐在長凳上,一臉別扭的表情晃著腳。


    [喲


    注意到我聲音的雷納抬起了頭,但又迅速地別開了。


    [要喝什麽?


    我看著自動販賣機問道。然後稍微等了一會。


    [……卡布奇諾


    雷納鼓起雙頰,用生氣的聲音嘟噥道。


    [我要卡布奇諾,給我買


    我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雷納。倔強的女孩注意到我不禮貌的視線後臉一下子變紅了,宛如要隱藏表情般底下了頭。


    [我知道了,卡布奇諾是吧?


    因為這邊自動販賣機咖啡種類齊全,所以我還是蠻喜歡的。在買了卡布奇諾和咖啡之後,我在雷納的身邊坐下。


    [好了,喝完這個之後就迴部室去吧


    [果然還是咖啡好了


    看著咖啡的包裝,雖然無糖二字讓雷納顯出不快的表情,但還是默默地接受了。我則拉開卡布奇諾的拉環。


    [這次賭博的緣由是什麽?


    雖然沙由裏是不會說謊的,但是我還是挺在意雷納是怎麽想的。雖然二人經常有這種賭局和吵架,但從部室奪門而出還是第一次。


    [是因為期中考試的成績,發生了口角


    考試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我們四人在部室中曾進行過學習會什麽的。


    雖然雷納的日語會話非常不錯,但是由於還不習慣日本這個國家,所以國語,古文,日本史和地理這些科目不怎麽擅長。


    [那得了多少分呢?


    雷納說出的數字是介於不及格和平均分之間。這孩子學習很刻苦,能拿到這個成績也可以說是碩果累累了。


    整件事件就是,雷納來到部室後喜滋滋地說出成績後,被沙由裏挑撥後生氣,然後開始賭局最終慘敗而歸。


    除了懲罰遊戲的內容有些過之外,其他都還蠻正常的。


    雷納說完後,我把隻喝了一口的卡布奇諾遞了過去


    [要喝這個嗎?


    [……謝謝


    因為咖啡太苦所以隻喝了一點點的雷納舒緩了表情。交換飲料之後,我問出了在意很久的問題。


    [雖然我也知道這個問題很怪啦,你覺得社團活動快樂嗎?


    一個月前,邀請雷納的就是我。老實說並不是認真去邀請的,也沒有想到她和沙由裏的相性會那麽差。


    如果這裏雷納說yes並且退社的話會很空虛,不僅是部員人數不足會引起種種麻煩,而且今後在學校也不想用互相看不順眼的表情相見。


    [真是問了個很不好迴答的問題呢


    果然還是卡布奇諾比較好喝的樣子。滿足地喝著卡布奇諾的雷納微微抬起了頭看向我。


    [我也沒想到會和沙由裏相處的那麽差。但是這種事情在任何社團都會有的吧?雖說並不是所有事都很開心,但還沒有到討厭和想放棄的地步。首先,我討厭這種現在放棄就好像從沙由裏那逃跑的樣子


    說著“抱歉,讓你擔心了”的雷納笑了,我也放心了。


    [話說,這個是你喝過的?


    [隻喝了一口


    糟糕了,出新商品的時候也好,想喝什麽東西的時候也好總是和沙由裏以及森裏來迴何來何去,所以並沒有太過注意這個。


    雷納的生活習慣也和我們有所不同吧。


    [討厭別人喝過的麽?如果是的話就抱歉了


    [並,並不是這樣……沒,沒事


    滿臉通紅的雷納無言地說著什麽搖了搖頭,然後一口氣喝光了卡布奇諾,很有氣勢地站了起來。


    [多謝款待,那麽我們迴去吧!


    雖然看上去有點過於幹勁十足,但還是原來那個雷納。沒有什麽問題的樣子。


    把空罐子扔進垃圾桶後,我們迴到了部室。


    剛迴到部室,沙由裏和雷納之間就交互著危險的視線。


    [歡迎迴來,那麽,趕緊把那才做到一半的懲罰遊戲重新做一遍


    [才不是做到一半呢,我有好好地從康介那得到卡布奇諾


    沙由裏一瞬間沉默了,然後把視線轉向我,嘴巴動了起來。“康介,好狡猾”。我為了掩飾過去撓了撓頭。迴來之後立馬變成這樣,看來之前的擔心是白費了。


    [真是的,對你的評價不但從來沒有過正數,還更加的下降了呢。那種程度的事也沒很好的完成。


    沙由裏邊說邊從口袋裏拿出一本備忘錄,然後在不知上麵寫著些什麽。


    [剛才的那番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說謊簡直就像唿吸空氣一樣。你這個人,確實說過知道賭博和旅途中的人品這種話吧?


    [那個是平均學力水準的高中生都知道的廢話


    [被揭穿的話簡直就是比我故鄉還冷的笑話呢,雖然很合適你


    [的確呢,不該拿自己的基準作為依據。對於確認地圖這種小學生都能做到的事卻做不到的你來說,難度確實太高了呢


    麵對雙手交叉於胸前,從眼鏡深處射出冰冷視線的沙由裏,被戳到痛處的雷納說不出反擊的話,隻能在那小聲地嘟噥。為什麽這兩人馬上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對了,你從剛才開始就在寫什麽呢?


    為了改變話題,我向沙由裏手中的備忘錄看去。


    [想看嗎?


    沙由裏笑著把備忘錄朝向我。


    “藥袋死皮賴臉的向桐野君請求卡布奇諾。她彎下腰,通紅的臉,抬頭看去的視線及搖動胸部的樣子非常下流。腰姿也非常的奇怪,不僅讓人的腦海中浮現出淫靡,癡女等單詞。而且手還想貓一樣彎曲,句尾都帶著“喵”字的狐媚樣也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這,這究竟是什麽!


    在我旁邊偷看的雷納憤怒的說道,沙由裏則是平靜地迴到道


    [為了不忘記今天的事所以才記了下來。順便一說,接下來是“但是她這幅樣子卻無法引起桐野的興趣。桐野以一副失望的表情看著藥袋。


    [還真是寫了不少別人的東西呢


    不過,拉出了雷納倒是真的。


    [話說迴來康介,我是不是也應該求你點什麽呢?


    聽到沙由裏甜蜜的聲音,森裏把手中數碼相機的液晶畫麵轉向了我。


    那上麵顯示著抬頭望向我的雷納的側臉。是因為森裏的攝影技術太好了嗎?畫麵中雷納害羞的表情非常的可


    愛。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聲音。還真虧她能在這個狀況下拍出這種照片。


    [唿唿唿,這麽說來如果稍微這樣的話……


    切換到下一個畫麵。這次是把我也拍了進去。雖然並不想做出這種表情,但畫麵上的我正用仿佛要甩開雷納般的冰冷視線看著她。簡直就像在欺負人一樣。


    [對了對了,你們知道嗎?“ねだる”的漢字是寫成“強請る”的哦]


    [如果那時候不把他假名化就好了


    這樣的話就有“ゆする”(敲詐),“たかる”(敲詐)之類的了。


    [像這樣把他留下來的失敗是不會有的


    [要留的吧!不知道讀音的話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困擾的吧!


    接下來就針對為了不發生雷納對漢字苦手這一事和森裏聊了很久。正想著今天就這麽解散的時候,手機響了。


    [喂喂,這裏是對任何人都wele的鐵道研究部——


    雖然都是些捧場的話,但這反正給我打電話的就是這麽幾個人。


    迴過來的話語確實非常平淡的語氣。


    [好像很空閑的樣子呢,桐野同學。能請你現在馬上來一下學生會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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