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十分配合,“黃大小姐體質特殊,受邪祟惡鬼的歡迎,像她這樣體質的女人往往不得好死,簡直是最佳材料,能夠煉製出號令萬鬼的鬼傀。隻要祭出去,就能催動附近的鬼怪爆發騷亂,指哪兒打哪兒。八年前我們發現她的時候黃大小姐還年幼,卻已經彰顯出部分特質,將附近的遊魂都吸引過去,在黃府遊蕩,府中見鬼傳聞頻發。黃員外無奈之下尋找能夠驅鬼的能人異士。”


    “我們恰好途徑此地,手中控製的厲鬼蠢蠢欲動,引起我們的注意,循著方向尋過去,來到黃府院牆外,於是順水推舟接了黃府的委托。不過是一群遊魂,隨手滅了,黃大小姐的體質叫我們非常驚喜,但如此年幼,尚未成熟。雖然隨便使個法子就能從黃員外手裏弄走,此人心性薄涼,自私自利,想糊弄他容易的很,但我們卻不想養孩子,這麽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根本吃不了風餐露宿的苦,養起來麻煩,不如放在黃府。”


    “從未吃過苦頭的小姑娘一朝淪落,被親人出賣,被厲鬼折磨,死後怨氣會更強。於是隨便扯個謊,跟黃員外說黃大小姐命格特殊,雖貴不可言,卻有礙六親,凡是身邊之人皆不得好死,奇硬無比。黃府鬧鬼便是因為黃大小姐命格所致。”


    “黃員外果然慌了,連忙詢問該如何是好。我們對他說,要善待黃大小姐,若是苛待她,招致怨恨,無異於雞蛋碰石頭,厄運會提前降臨。黃員外大怒,如此孽障,竟還要善待,難道還要供著這麽一個給家裏招災的孽障,生生被她克死?不如趁著年幼舍去,隻要她不是黃家的人,便禍害不了黃家。”


    “我們對他說,黃大小姐雖命格特殊,為身邊之人招引災禍,卻也是氣運集於一身之人,極為稀罕,若是旁人有這樣的大氣運加身,必定飛黃騰達,一飛衝天,不說貴不可言,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惠及後代。”


    “黃員外聽了立馬沉思,半晌問,能否把這氣運轉移到他兒子身上。隻要我們願意為其開壇做法,將黃大小姐的氣運轉移到他兒子身上,必定重金酬謝。我們故作遲疑,黃員外果然道,他生養那孽障一場,卻要為此受其連累,攪得家裏雞犬不寧,愛妻無辜,愛女無辜,幼子更是無辜。非他狠心,對自己的親身骨肉如此殘忍,一家子的性命都在這一念之間,他不能不作打算。”


    “話至此,已經差不多,做出憐憫黃大小姐的姿態,說她沒了這一身氣運便隻剩下招災體質,於任何人都是禍害,不如叫我們這樣的方外之人收養。然後我們跟黃員外做下約定,黃大小姐年幼,氣運尚未達到巔峰,至十八歲我們尚未接她之前,都要善待她。”


    “為了防止期間為黃家招致災禍,我們合力為其做下封印,叫其他鬼怪都聞不到這味道。黃員外也可安心撫養黃大小姐。”


    黎畫問:“為何是十八歲?看黃大小姐的樣子,封印應該是有效的,黃員外就沒想過以後繼續封印?”


    邪道:“黃員外已經被富貴迷了眼,就是還能繼續封印大概也不會肯,隻想著叫自己兒子出人頭地,好叫他也能享一享人間頂級富貴的滋味。根本沒問過到了十八歲可否繼續下封印。”他頓了頓,迴答前麵那個問題,“根據估算,黃大小姐的體質到了十八歲應該就能成熟。”


    不等別人繼續詢問,邪道毫不猶豫主動出賣同伴,“同是修煉邪功,他們知道黃大小姐的體質一定會欣喜若狂,當初我們發現的時候就害怕別人也會發現,一直都在暗中關注黃府的動向。知道曾經有鬼媒婆向黃府提親,連忙向這邊趕來,不想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鬼截胡。”


    “我可以主動放出消息引誘他們前來,不過大家都很謹慎,有這樣的好東西憑什麽告訴他們,而且我有固定的搭檔,兩個人自己怕是就能爭搶起來。所以需要有個借口讓他們相信我沒法一個人獨吞。”


    他看了看楚婉清,又看了看站在楚婉清身邊,麵色蒼白的黃寶琴,試探道:“就說,黃大小姐得到永平郡主的庇護,瑞王手下鬼兵驍勇善戰,我和搭檔冒險一試,卻被打敗,損失慘重。不甘心到嘴的鴨子飛了,恨永平郡主多管閑事,故意把消息捅出去給他們,借刀殺人報複永平郡主。這個理由如何?”


    這等於把瑞王也牽扯進來。


    之前開會的時候大家就討論過該用什麽理由把邪道引誘過來,黃寶琴是吊在他們麵前的誘餌,可該如何叫他們相信卻是個問題。


    消息要透過邪道的手傳出去,理由就要站住腳,不能引起他們懷疑。


    拿瑞王與鬼兵做文章,合情合理,甚至比單獨拿黃寶琴做誘餌還要有吸引力。


    楚婉清不同意,瑞王同意了。


    瑞王說:“如此草菅人命的邪道,若能一網打盡,當一迴誘餌又何妨。”


    想到瑞王曾經打算為民除害,帶領戰場一同陣亡的部下找這兩個邪道麻煩,最後卻落得個淪為遊魂的下場,差點魂飛魄散,楚婉清的眼神頓時淩厲。


    她緩緩開口:“你還記得我父王?”


    邪道卻是一愣,顯然想不起來有這迴事。


    想想也是,瑞王帶兵討伐的時候都是戰場陣亡的殘兵敗將,雖然叫他們吃了個大虧,特別是眼前這個曾經使招魂幡的邪道,辛苦煉製的招魂幡斷裂,收集的冤魂厲鬼也都沒了,卻實在沒法跟現在傳聞中的瑞王聯係到一起。黃府就在錦城,一直暗中關注黃府哪會注意到這樣的大事。


    楚婉清知道,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自己份量不夠,所以才要扯瑞王的大旗,她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剿滅這些邪道,叫整個錦城都知道她的厲害,以後再不敢輕視她。她有了威信,立起來,大家的目光才會聚集到她身上,父王才能退到她身後。


    否則遲早會招來禍患,賀問瓊師徒三人知曉內情,沒有動手,其他名門正道可不清楚。


    何況還有些隻要有錢就願意辦事的家夥,這些可不管什麽內情不內情。


    消滅瑞王就能叫整個封地群龍無首,有的是人會瞄準瑞王,沒問題也要找出問題,有問題更要大做文章。


    楚婉清麵沉如水:“就按照這個借口去聯絡其他邪道。”


    她知道麵前的邪道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引誘其他邪道前來,隻有來的邪道多了,才方便他渾水摸魚。


    同樣他也知道,圍剿邪道的計劃其實也包括他,一旦開戰他也是目標之一。


    能拉多少人過來攪亂局勢,他逃走的機會就有多大。


    邪道:“那麽,還請郡主放我出王府。”


    空氣猛然一滯。


    “如果發現我在王府,再多的借口理由都會引人懷疑。”


    楚婉清冷笑:“好啊,今晚就給你一個機會。”


    這是早就商量好的,邪道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


    黎畫突然說:“我有個提議,他現在看著可太冷靜了,一點都不像是吃了大虧,咬牙切齒要報複的樣子。我覺得,應該再加工一下,畢竟他這一身傷,主要是被搭檔給搞出來的。”


    “應該在他身上留點咱們的痕跡,罵起來才夠真心實意。”


    “黃小姐第一個來怎麽樣?”


    黃寶琴手足無措,“我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麽……”


    “簡單啊,扇他一耳光不就行了,正好給黃小姐出出氣。”黎畫笑眯眯提議。


    邪道大驚,“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誰跟你說好了,苦肉計就要有苦肉計的樣子,看你氣色誰信你跟瑞王和永平郡主有仇啊!”黎畫揮手,“打!”


    一巴掌扇過去,打得邪道眼冒金星,臉上一個青黑的掌印,陰氣入骨。


    裴容對他粲然一笑,伸手扇在他另一邊臉頰上,左右對稱。


    “娘娘,他臉上的骨頭好硬。”


    “好你個賤人,竟然敢用臉打阿容的手!簡直放肆!”


    嶽暘一腳蹬上去,把人踹飛兩三米遠,“你醜到我。”


    邪道挨了兩耳光,還被踹一腳,氣得差點吐血,眼裏的怨毒幾乎要收不住,心態炸裂。他這麽配合都是為了什麽啊,結果到頭來還要給打一頓,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在楚婉清的鼓勵下,黃寶琴鼓起勇氣衝著邪道啐了一口,然後羞澀的低下頭。


    楚婉清冷酷道:“押下去關地牢裏。”


    邪道被鎖鏈吊在地牢的牆壁上,咬牙切齒的很,眼見天漸漸黑了,透過牢房透氣孔照進月光,終於有動靜。


    來人竟然是韓世澤,他走到牢房前,神色凝重謹慎,深深看了幾眼,心裏有些懷疑。


    “道長,我來救你。”韓世澤壓低聲音。


    心裏頭發狠,瑞王死都死了竟然還爬出來,這次定要叫他魂飛魄散!


    沒了瑞王撐腰,永平郡主還拿什麽囂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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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狼狽為奸


    牢房裏, 吊在牆壁上的邪道雙臂已經麻木,他眯眼瞧了瞧站在牢房外的韓世澤,心裏頭十分懷疑, 這是演得哪一出?


    “你是何人?”


    “我乃大將軍韓世澤, 還望道長助我。”


    邪道恍惚了一下, 想起這是什麽人,瑞王鬼魂沒出現前, 韓世澤手握大權, 就連永平郡主都被關在對方後院裏仰人鼻息。要說誰最恨瑞王, 毫無疑問就是這個曾經的大將軍,一朝失勢淪為永平郡主的男寵,顏麵掃地, 被人恥笑。


    便是安排刻意放他出去,也不可能是此人。


    邪道琢磨了下,有心套話。


    “貧道如今什麽光景, 小友也看到, 自身難保, 談何助你。”


    “實不相瞞, 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放道長出來, 隻求道長能夠助我, 撥亂反正, 還錦城一片朗朗乾坤。”韓世澤壓低聲音。


    邪道聞言精神一振,麻木的雙臂似乎都有了勁兒, 但牢房外的男人說是來救他, 卻站在牢門前遲遲沒有動作, 心裏不禁暗罵狡猾, 他若不給出個答複, 恐怕這摸到牢房前的前大將軍根本不會拿出實際性的舉動。


    虛弱的咳嗽兩聲,聲音微弱,“小友還是趕緊離開吧,要是被發現,你也會遭殃。”


    “道長莫擔心,看守牢房的牢頭已經被我收買,暫時不會出現,這裏現在隻有你和我。”說到這裏韓世澤咬牙,心裏湧上一股戾氣。


    雖說淪為郡主男寵麵子裏子都丟盡了,但整個王府畢竟隻有他這麽一個男寵,物以稀為貴。彼此地位顛倒,他依舊和郡主緊緊聯係在一起,在外人看來,誰知道是不是郡主對他餘情未了,不然為什麽專門收了他做男寵,而不是別人。


    盡管嘔的很,韓世澤還真就是仗著枕頭風的威力軟硬兼施才收買了牢頭放他進去,還能夠單獨對話。


    被叫去取悅賓客,不得不跳舞,給韓世澤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要是被賓客看中興許還會被送人,這樣的奇恥大辱光是想一想就渾身發冷。韓世澤如何能忍受將來可能要承受這樣的羞辱,永平郡主對他恨之入骨,極盡羞辱,肯定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必須要在事情變得最糟糕之前趕緊從王府脫身。


    最好能把瑞王幹掉,奪迴權力,再次把永平郡主狠狠踩在腳底下,這次他不會心慈手軟,必定叫那賤人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這裏,韓世澤眼底滿是怨毒憎惡,站在牢門外,一隻手抓著柵欄,仿佛扒著門的惡鬼。


    “隻要道長願意助我,他日必有重謝!”


    邪道猶豫不決,輕輕咳嗽,“可貧道隻是一介出家人,如何幫得了將軍?”


    果然“將軍”兩字叫韓世澤心裏大悅,心頭戾氣消減,拿出耐心:“聽聞道長法力高深,一路降妖除魔,救濟百姓,途徑錦城驟然發覺有妖孽作祟,為黃府除去大患,卻得罪郡主被關入地牢。韓某心想,道長怕是根本不知道,為何明明做的是好事,卻落到這個下場。”


    “看似是得罪郡主,實則是郡主見不得如道長這般得道高人,因為王府裏有鬼,那鬼還自稱是郡主的父親瑞王,將郡主迷得團團轉,深信不疑。郡主與我曾經恩愛無比,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如今卻被個不知道打哪裏鑽出來的孤魂野鬼迷惑,將我倆曾經的夫妻情分拋之腦後,一心一意認賊作父,實在令我痛心。”


    “若非道長在黃府耗力頗多,又心無防備,如何能中埋伏,落到這般處境。那黃家大小姐借此攀上永平郡主,對恩人翻臉無情,實在叫人齒冷心寒。韓某被困王府,無法聯係外界,聽聞道長被困地牢,特意尋了機會來見道長,隻求道長憐憫一二,助韓某一臂之力。”


    “郡主善良柔弱,與死去的瑞王父女情深,卻叫個妖孽利用,成了他手裏的一把刀。郡主無辜,錦城百姓無辜,封地的民眾更是無辜。趁著郡主還未犯下大錯,一切還有挽迴餘地,韓某願意冒死一試,救道長逃出牢籠。”


    牢房裏很黑,火把的光芒搖曳不定,韓世澤背光站著根本看不清神色,一番言辭誠懇無比,推心置腹,言辭鑿鑿,邪道有些信了,但不是信韓世澤說的那些話,而是相信韓世澤的確並非郡主安排來放他。


    這廝如何當上大將軍,他可是知道的。


    於是邪道震驚的說:“竟有此事!難怪貧道進入錦城便感覺不對勁,處處飄著邪氣,發覺黃府有邪祟作亂,還以為是那邪祟的緣故,原來是王府出了大邪祟!”


    韓世澤痛心疾首,“郡主遭邪祟迷惑,對方背後所圖不小!”


    邪道一本正經,“謝謝小友冒險告知真相,貧道一定竭盡所能,救郡主出苦海。”頓了頓,為難道:“隻是貧道如今身陷圇圄……”


    “道長且等一等,韓某馬上迴來。”韓世澤見成功說服,拋下這句話轉身離開,過了好一會兒才姍姍來遲,手裏拿著鑰匙給牢房開門。


    走進牢房,小心翼翼把邪道從牆壁上放下來,為他解開鐐銬。


    被掛了許久終於解脫,邪道狠狠鬆一口氣,他此事瞧著極為狼狽,尤其是臉上的巴掌印,泛著青黑。不等他反應,韓世澤震驚,斥責道:“何人如此放肆,競對道長做出這般羞辱之事?”眼裏露出痛心之色,“道長受苦了,是韓某來遲!”


    “韓將軍不必自責。”邪道安慰一句,顫抖著起身,被韓世澤及時扶一把,聲音虛弱道:“貧道受了重傷,短時間怕是不中用了,事態緊急,拖得越久越是不利,現下隻能聯係貧道的師兄弟們一起前來錦城驅除邪祟。”


    韓世澤大喜,麵上愧疚:“叫道長費心了。”


    停頓一下,小心翼翼的問:“王府裏有諸多妖孽耳目,不知道長可有辦法逃出去?”


    邪道迴答:“自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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