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眼底閃過堅定的神色,“姐姐,讓我來吧。”


    阿香搖頭,“時間不早了,耽擱這麽久,我們該繼續趕路了。往年其他鬼怪也會送上男人,不如一起去看看。”


    不愧是阿香姐姐,妙呀!


    這燙手山芋既然甩不開,就禍水東引塞給其他鬼怪,反正有些鬼怪一點都不講究,隨便亂抓人。


    總之這兩個怪人不能是通過她們之手送給鬼母娘娘。


    第7章


    工具鬼


    黎畫想象中的甩鍋,找借口跟某個送貢品的鬼怪團夥接觸,悄咪咪偷天換日,把裝著兩個怪人的棺材與之掉包。


    現實的甩鍋完全不是這樣,作為萌新鬼,黎畫隻能自歎見識還是太少,對女鬼不夠了解啊。


    阿香踩著那個棺材一馬當先,一群女鬼們馬不停蹄的趕路,比之前速度還要快許多,穿過重重山林,視野中終於出現另一隊人馬,哦不,是鬼和幽靈馬。


    黎畫還是第一次瞧見幽靈馬,原來馬也會變成鬼嗎?


    這一隊鬼和馬看打扮不似尋常身份,光是連死了都配備馬就已經很稀奇,大概是因為人前跟人和馬死在一塊兒的,所以怨氣感染,把馬也變成鬼。騎在馬背上的鬼個個穿著盔甲,隊形明顯經過訓練,站位頗有講究,看著便感覺威風凜凜,氣勢洶洶。


    他們生前估計是軍隊的,瞧見這支隊伍的瞬間,黎畫就明白了什麽叫做血煞之氣,兇煞暴戾的同時,鼻間仿佛隱隱有股血腥味。


    相比起他們裝備齊全武裝到牙齒還有戰馬的配置,女鬼們這邊看著就弱氣多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哪有半分殺氣,簡直像是來送菜的。然而這支隊伍的領頭在瞧見她們的瞬間,立馬擺出戒備警惕的架勢,手底下的士兵紛紛舉起手裏的武器對準她們,氣氛劍拔弩張,大有瞬間翻臉開戰的意味。


    黎畫瞥了一眼他們正在護送的東西,也是一個個棺材,整整齊齊的依次並列擺放,強迫症看著很順眼。對人來說棺材挺晦氣的,對鬼來說卻是個相當方便的工具,說不定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們素日井水不犯河水,驟然攔路,是何居心?”領頭的男鬼將軍沉聲質問。


    阿香聞言立馬笑了,臉上是滿滿的嘲諷之色,“說的當真好聽。生前是橫行霸道肆無忌憚的兵痞子,死後狗改不了吃屎,若非被我們姐妹聯手毒打,你們沒能討到便宜,咱們這麽多姑娘落到你們手裏,還不知道會遭什麽罪。都是鬼母娘娘座下的鬼,互相有矛盾也不能鬧的太難看,以免鬧到娘娘麵前讓她憂心,否則還有你們逍遙的日子?平日裏見不著麵倒也相安無事,今日撞見我們,是你們倒黴!”


    領頭的男鬼將軍目光冰冷,身下戰馬有些不安的踩了踩蹄子,“為娘娘獻上貢品在即,你們當真要在這種時候鬧事?若是耽擱了時辰叫娘娘不悅,我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阿嬌撅著嘴,嬌滴滴道:“將軍以為我們姐妹不知道輕重麽?娘娘的貢品自然重要,所以啊,我們才想找將軍,借你們的貢品一用。最近的貢品越來越難抓,咱們姐妹憂心的很,總不好找些歪瓜梨棗隨便充數。將軍手下鬼多,辦事利索,這不,一遇到困難,咱們姐妹就想起了你。”


    一邊說著,目光在鬼兵護送的那一個個棺材之間打轉,就像在挑哪個西瓜更大更好吃一樣。


    這種目中無鬼的態度當場激怒了男鬼將軍,手握□□,猛然在空氣裏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發出破空聲,“既然如此,便讓本將軍領教姑娘高招!真當本將軍輸你們一次,就徹底被你們壓在身下翻不了身?”


    阿香煽風點火,“阿嬌妹妹年輕氣盛,說話有點不好聽,將軍何必動怒。”她笑語盈盈,說出來的話完全是火上澆油,“若將軍願意交出貢品,我們之間曾經的矛盾便一筆勾銷,化幹戈為玉帛,不失為一件美談啊。”


    男鬼將軍大怒,“豎子爾敢!”


    領著鬼兵就衝上來,殺氣騰騰,一副要將阿香斬於馬下的氣勢。


    女鬼們絲毫不懼,踩著棺材迎麵而上,雙手一甩,袖中飛出白綾,靈活迅捷,纏住對方的兵器用力一勒,不願意放手的鬼兵生生被拽走,沉重的棺材施了法術,重重撞上鬼馬,連鬼帶馬撞飛出去,重重落到地上,可謂是鬼仰馬翻。


    一言不合就開打,黎畫踩在棺材上膽顫心驚,但看了一會兒發現優勢果然完全在自己這邊,心裏的石頭也就落下來。聽說女鬼的實力更加強大,畢竟沒有親眼見過,現在總算見識到,數量更少的女鬼們每一個都能一個打好幾個,袖中飛出的白綾可攻可守,能遠能近,看似輕飄飄的,卻可以十分鋒利,從鬼兵身上的盔甲上擦過,還能聽見金屬摩擦一樣的聲音。


    能割能刺能砍,能纏能提能拽,功能多樣化,控製起來靈活自如,男鬼們依靠的則是手裏的武器,屬於近戰攻擊,力氣大,一旦被擊中可不是鬧著玩,跳躍能力很厲害,配合手裏的武器可以打出厲害的攻擊,一身盔甲,防禦力也不低,但他們打不中,女鬼們機動能力很強,不會傻傻站在原地輸出,踩著沉重的棺材速度絲毫不慢,還能利用慣性把棺材當錘子用。


    一會兒放風箏,一會兒重拳出擊,耍的一群鬼兵團團轉,被柔韌的白綾死死纏住,動彈不得。


    黎畫恍然大悟,難怪她隻能搭其他姐妹的順風車,這一手操作她完全使不來,還有的學呢。


    肉盾打刺客走位的法控,難怪被克得死死的。


    鬼兵對陣女鬼們形勢一邊倒,那邊鬼將軍對陣阿香還在繼續。


    不愧是鬼將軍,有幾把刷子,不是能輕易拿下的貨色。隻見他放棄了自己身下的戰馬,一躍而起跳上阿香踩著的棺材,揮著手裏的一杆長·槍,攻勢淩厲,憑借多年戰場廝殺磨練出的經驗,阿香占不到多少便宜,似乎還開始步步後退。


    阿香毫不猶豫,絲毫不留戀這口棺材,果斷跳下去。


    落在鬼將軍眼裏,就是阿香在自己手底下落敗,落荒而逃,正準備乘勝追擊,一雪前恥,卻見阿香對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眼裏滿是嘲諷。鬼將軍大感不妙,扭頭一看,頓時氣結,在他與阿香交戰的時候,他手底下的鬼兵紛紛被擒,纏的像個粽子,動彈不得。裝著貢品的棺材被擄走數個,來的時候這些女鬼有些還兩個踩在一個棺材上,這下做到了每個鬼都有一個。


    感情就是專門來打劫他的!


    阿嬌打開一個棺蓋,唿喚道:“姐姐,那個不要了,這個長得俊!”


    阿香拋下鬼將軍,輕盈迅速,踩到阿嬌招唿她的棺材上,果斷騰空而起。


    “將軍既然喜歡那個,那便送你吧!”


    一群女鬼紛紛踩著棺材騰空而起,就連黎畫也分到一個,一根白綾纏在她腳下的這口棺材上,不用擔心會被落下。


    氣得鬼將軍在後麵大吼:“我章強與爾等賤婢勢不兩立!”


    咆哮聲在林子裏傳出老遠,驚醒了一群動物。


    黎畫適應了一會兒,終於能夠控製住腳下的棺材,小心翼翼的跟著大家,“阿香姐姐,那個將軍會不會追上來?”


    阿香:“現在就他一個能動的,追上來能打得過咱們一群?剩下的貢品他還要不要了?要是手頭上的貢品也都丟了,他才叫吃不了兜著走,及時止損,今天暫時到此為止,先把鬼母娘娘的貢品及時獻上去再說。”


    她斜睨一眼黎畫,“怎麽,怕了?”


    黎畫誠實的點點頭,“有點,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兇的人……呃不對,是鬼。”


    阿香:“他生前是個將軍,死後一身好武藝也被帶下來,加之有鬼的法術,的確比尋常男鬼要難對付。”


    黎畫又問:“咱們跟他結過仇?”


    阿嬌不屑道:“結仇又如何,除了將軍的本事還不錯,剩下的不足為慮。這些人橫行霸道習慣了,死後也是如此,瞧見咱們姐妹這麽多如花似玉的姑娘,竟想把我們抓去當軍·妓,以慰勞他的那些士兵。”


    黎畫默了,不是什麽軍隊都有思想的,古代的軍隊完完全全就是暴力機器,一個發配充軍就知道了。亂世的時候,甚至還有攻破了城池準許士兵擄掠的,任由士兵揮灑發泄負麵情緒,算是轉移矛盾的一種方式。所以紀律嚴明的軍隊才會這麽受追捧誇讚,因為素質良莠不齊的軍隊真的就跟土匪強盜沒有多少區別。


    顯然這個鬼將軍就屬於不把人當人看的那種類型,死後更加肆無忌憚。


    阿香冷笑:“那兩個怪人就讓那個蠢貨消受吧,為了不讓起疑心,還特意擄走他這麽多貢品,假裝自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沒使出全力,以一換多,值了。”


    黎畫遲疑:“那兩人本事高強,這次獻貢品可能會鬧出事情來,要是鬼母娘娘追究起來,我們會不會也……那個鬼將軍一定會拖我們下水。”


    阿香神色嚴肅,“確實如此,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小心,先看看情況,如果有機會就滅口。”說著,她深深蹙眉,“鬼母娘娘法力高深,那兩人來曆不明,也不知是有何依仗。我們遠不是對手,無法看穿他們的底細。”


    阿嬌:“反正我們已經把他們甩開,不妨乘這機會向鬼母娘娘告密?”


    阿香思索後卻是搖搖頭,“那兩人實力高強,對上娘娘有幾分勝算我不知道,但肯定打得過我們。娘娘再怎麽庇護我們,也不可能把我們栓褲腰帶上,日日帶著。”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為難。


    黎畫:“我有一個主意,待進入鬼母娘娘的鬼域之後,咱們再見一見那鬼將軍如何?到時候新仇舊恨,他定然會忍不住,稍微刺激一下,引導他對棺材動手,使那兩人暴露。屆時周圍都是蜂擁而至的鬼怪,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有再大的本事也得暫避鋒芒。那兩人的目標應該是借向鬼母娘娘獻上貢品的鬼怪之手進入娘娘的鬼域,暴露他們的是鬼將軍,跟咱們可沒關係,娘娘也能提前知道有人混進來。之後的事情就不是咱們能夠插手的,但該做,能做,也都已經做了。”


    工具鬼石錘了,真慘,但是活該啊。


    第8章


    鬼域


    黎畫隨著大家一起進入鬼母娘娘的鬼域才知道,為何那兩人要專門借著鬼怪的手混入鬼域,因為憑借他們倆是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混進來的。


    入口並不難找,甚至可以說平平無奇,任誰都想不到進入鬼域的地方就在這裏,周圍既沒有繚繞的陰氣,也不存在極端異常的天氣。層層疊疊的樹林十分茂盛,野草叢生,更是長得比人還要高,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若是尋常人定然不會走這邊,一看便感覺很難走,還不知道要叫這些邊緣鋒利的草葉子割出多少個口子。順著方向往前看,竟是一點落腳地都沒有。


    實際上裏麵別有洞天,穿過層層茂密的植被,眼前豁然開朗,竟然有一條幽幽的通道,若不進來親眼瞧見,站在外麵是看不見的。


    這條通道陽光照不進來,月光自然也穿不進來,沿著方向往前走,便會看見一個山洞。洞口黑黢黢的,就像無名兇獸大張的嘴巴,從裏麵吹出陣陣陰風。黎畫還以為鬼母娘娘是住在山洞裏麵,所謂鬼域實則就是地底下的溶洞,又或者幹脆把整座山的山腹都掏空了,進入山洞後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山洞裏麵跟山洞外麵的景色截然不同,與其說是進入了山洞,不如說將鬼域的入口偽裝成山洞的模樣,進入鬼域才會發現真相。


    鬼域當真是鬼域,並不是誇大其詞,黎畫抬起頭,甚至還瞧見了天空,以及掛在天空的月亮。這種體積大小的月亮,黎畫隻在動漫裏見到過,為了凸顯月夜,月亮大的驚人,她卻在鬼域裏真實瞧見了,這月亮估摸著比外麵月亮大十倍,幽幽的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


    這月光灑下來,讓她感覺頗為舒服,就連鬼域的空氣都與外界不同,讓她全身不由自主放鬆下來,身心舒暢。很顯然,鬼域十分適合鬼怪生存,陰氣濃鬱,在這裏修煉對鬼怪極為有利,進步神速,完全就是鬼怪的主場。


    妥妥的一個洞天福地啊,不愧是鬼母娘娘,就是有排場。


    黎畫為自己之前淺薄的想象深深羞愧了,鬼沒有壽命限製,底蘊自然慢慢就會積累起來,是她對鬼母娘娘的了解還不夠深刻。


    黎畫第一眼大受震撼,之後才有心思慢慢打量周圍,距離鬼域的入口處矗立著許多漆黑的雕像,有人形的,有獸形的。人形雕像穿著整齊一致,細節上有些差別,但總體上十分相似,看得出是一種製服。獸形雕像栩栩如生,怪模怪樣的,全都不是普通動物的模樣,倒像是從山海經裏走出來的,即便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也能知道是兇獸,個個威風凜凜。


    這樣的雕像非常多,入口處整整齊齊的排列,就好似鎮守鬼域的軍隊一樣。


    黎畫驟然心中一跳,感覺瘮得慌,堂堂鬼域總不可能無人把守,任由出入。


    女鬼們紛紛跳下棺材,將棺材按照隊列整齊擺放,然後自己也規規矩矩的分別站兩排,將棺材簇擁在中間。黎畫被安排在中間位置,老老實實的跟著大家一起走,一路上好奇的打量周圍,也沒忘記保持隊形。


    經過這些雕像的時候沒由來生出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好似這些雕像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黎畫垂下頭,不再四處張望,果不其然,落在身上的視線感覺少了很多。


    穿過這塊區域後,女鬼們都是鬆一口氣。


    一個女鬼小聲抱怨,“每次經過那片地方,我都感覺特別緊張。”


    另一個女鬼道:“娘娘的鬼域戒備森嚴,左右咱們一年也就來一迴。”


    阿香道:“前麵就是街區,咱們找個地方休息。”


    落腳的地方十分好尋,租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別院,把棺材都擺在院子裏,姐妹們分配一下房間,也就可以自由活動。姐妹們紛紛作鳥獸散,興致勃勃的結伴出去逛街,黎畫也被拉著一起走,這一逛又是一番長見識,大開眼界。


    鬼域入口重兵把守,充滿肅殺之氣,悄無聲息的施加心理壓力,街道卻很熱鬧,吃的玩的穿的,應有盡有,除了人間的商品,還有很多鬼域特色,一看就是天南地北的商品聚集到這裏,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一個攤子的小販就正在賣力的推銷商品,“諸位別看這螺其貌不揚平平無奇,實際內有乾坤,隻要對著它說話,聲音就會被記下來,放在水裏它就會響。幾位姑娘隻要拿著它把人家唱歌好聽的記下來,以後想什麽時候聽就什麽聽,特別便利。”


    這東西確實新鮮,立馬有姐妹感興趣了,從攤子上拿起一個好奇的翻看,“真有這麽好玩?”


    “姑娘若是不信,我試給你看。”小販把螺放進早就準備好的一盆水中,這容器倒也有趣,是一片大號的貝殼瓣。


    黎畫對螺不感興趣,她對賣螺的小販很感興趣,因為這小販長著魚頭,構造上又和人形十分接近,似乎是個成精的魚妖怪。她忍不住一直盯著小販的魚頭看,感覺哪裏都怪怪的,心底有種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像這樣的街道上其實不少,各種大雜燴吧,除了人死去化成的鬼,還有許多一看就不是人的種族。


    待幾個姐妹感興趣的買下螺,繼續逛街,黎畫湊到阿香身邊,“鬼域裏除了鬼,原來還有這麽多精怪?”


    阿香道:“鬼域裏隻有死物,沒有活物。”


    黎畫糾結了,“那剛才的小販,還有街上這些……”


    阿香:“都是精怪死後所化,不是隻有人才會變成鬼,精怪也會啊。”


    黎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如此說來,鬼域裏的物種其實非常豐富,所以才會叫鬼怪。


    “我聽聞,人死後會有牛頭馬麵或者黑白無常帶去地府,鬼域有如此多的鬼怪駐留,都是無法投胎轉世,或不願意去地府的?”黎畫又問。


    “地府哪忙得過來,總有漏網之魚。我當初死的時候也以為會有黑白無常來帶走我,還曾經想過向閻王老爺告狀來著。地府雖管著輪迴,卻並非每個鬼怪都願意服從,有本事的都不願意屈從於人下,想要自己掙點顏麵出來。”阿香迴答。


    “那鬼母娘娘豈非成了地府的眼中釘?”


    阿香思考了一下,“大概吧,這種事情我不了解。娘娘坐擁一方,想來是地府也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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