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桃花蠱呢?你把這些桃花蠱偷了出去,拿去禍害青淼,難道就不算傷人嗎?”白渺問著。


    白渺肩膀瘦削,皮膚白皙,看起來一副柔弱有很好說話的模樣。


    於是狐狸邪祟便眼珠子一轉,委委屈屈道:“我不知道。我沒想到我不過是幫別人拿走了一個桃花蠱,就會造成現在這個情況。邪祟裏的邪種拿我家人的命威逼我,我沒有辦法,這才犯下了錯事……但我其實是好邪祟!姐姐,你相信我,我也不想與他們為伍!”


    狐狸邪祟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同狐狸耳朵也在細微之處顯示著她的可憐。


    “妹妹好生可憐,這樣倒顯得我冷心冷肺了。”白渺靈力纏繞住狐狸邪祟的身體,將邪祟的靈力禁錮在可控範圍之中。


    “姐姐,我知道這般是我錯了。”說了這句後,狐狸邪祟渾身忽然綻放出瑰麗的紅色靈力,伸出爪子向白渺的臉上撕去。


    這是在幹擾視線。


    白渺很快便意識到這隻狐狸邪祟的小伎倆,這邪祟並沒有打算用靈力,而是決定用近戰時的肢體武力直接衝擊身材瘦削的白渺。


    蘇棠梨進來樹屋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驚嚇得她不由得閉上眼來。


    柿子要撿軟的捏,狐狸邪祟深諳這個道理。瞧狐狸族長這健美的肌肉,她才不去和他硬碰硬,她要從白渺身上撕開一道口子。


    這些正道修士們很多都太過依賴靈力忽視體術鍛煉,而她是一隻狐狸邪祟,妖族的體術體質天生要高於修士。


    狐狸邪祟的爪子剛觸碰到白渺,正在期待著那爪子撕裂柔軟□□的聲音,卻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後頸傳來。


    蘇棠梨試探性地睜開自己一隻眼眸,就看到那隻狐狸邪祟已經被白渺師姐薅住後脖頸,從狐狸妹妹的身體之中強行拎了出來。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你。”白渺師姐柔柔弱弱地揚起一個淺笑,身子如弱柳一樣,好像如果笑的動作幅度大上那麽一點,就會傷到柔弱的身子那般。


    可是她白皙纖細的無情鐵手卻直直掐住了狐狸邪祟的後脖頸,連半分逃脫的機會都沒給到這隻邪祟。


    “是誰給了你這隻邪祟勇氣,居然和我的師姐比試體術。”蘇棠梨湊上前來,手指戳了戳被鉗製住連撲騰都難的邪祟。


    “看不出來我師姐她一身腱子肉嗎?”蘇棠梨歡快地揚起老虎耳朵,抬起手拍拍白渺的胳膊,空氣中傳來鋼鐵鏗鏘的聲響,“多帥呀!”


    看到小老虎驕傲的神情,狐狸邪祟撲騰撲騰,試圖去反駁什麽,卻被後頸強烈的鋼鐵觸感逼成了一條乖乖晾在杆子上的鹹魚那樣,四肢下垂。


    “小崽,你怎麽樣了?”族長健壯的臂膀一把撈住癱軟下來的狐狸妹妹,厚實的肩膀一顫一顫。


    “祖祖?”狐狸妹妹迷迷濛濛地睜開一雙狐狸眼,她看了看眼前的族長,後知後覺道,“我沒事,就是有一點點困。”


    “嗚嗚嗚,小崽沒事就好,都怪祖祖平日裏沒有和你呆在一起,都沒有發現這隻邪祟居然侵襲到你身上來了。”族長忍不住摟住了狐狸妹妹,“前些日子看到你天天去和成珵他們玩,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我見麵,我還沒想這麽多,隻以為是你叛逆期到了嗚嗚嗚。”


    “鬆手!”狐狸妹妹卻咧了咧牙一兇,“你胳膊上的肌肉繃起來擠到我了!再這麽摟著我,我叛逆期就真的要到了!”


    “好好好,我不摟嗚嗚。”狐族族長鬆開胳膊,健壯的肩膀卻依舊一鬆一緊地顫抖著,居然是忍不住嚶嚶哭泣了起來。


    “狐狸妹妹和她祖祖的關係可真好。”蘇棠梨不由感歎道。


    那邊狐狸妹妹卻嫌棄道:“多大點事兒別哭了,不就是你躲在樹屋裏繡的小花帕子和屯的蝴蝶結被這隻邪祟知道了嘛唔唔唔唔唔(幹嘛捂我嘴)!”


    白渺:“……”


    “那好像確實該哭一哭。”蘇棠梨再次戳了戳那隻邪祟,“說不定所有邪祟都知道了。”


    嗚嗚嗚!狐族族長雖然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背過身來,但看著他一顫一顫的肌肉……也許是哭的更大聲了。


    “噓!”白渺把手放在自己唇邊,卻大聲密謀道,“狸狸我們小聲點,要是族長咬著帕子哭了該如何是好。”


    蘇棠梨乖乖點頭。


    那邊狐狸一身腱子肉哭得更大聲了。


    ……


    狐狸成珵照例在和幾個狐狸們一起玩,他們縮成一團。成珵則是研究著自己破碎的“狐假虎威”夢。


    狐狸們一般是在狐升湖上玩,而今日的狐升湖上多了另一隻不速之客。


    “這就是小老虎身旁的那隻狐狸。”狐狸朋友們互相撞撞肩膀,明示道。


    成珵一看到湖邊那人影,一雙桃花眼也跟著耷拉了眼尾。雖然成珵還不太了解情敵這個詞語,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蓮央的敵意。


    蓮央這隻狐狸平日裏不都離他們這群狐狸遠遠的嗎?怎麽現在忽然離得……這麽近來。


    成珵和一群狐狸抬起頭,看向蓮央。


    狐升湖的範圍非常之大,放眼過去異常寬廣,也沒有多少狐狸,恐怕方圓幾畝地裏,隻有成珵這群狐狸外加一個蓮央。


    可是這個蓮央哪裏都不站,偏偏要站在這群小狐狸的身旁,身姿挺拔如鬆,拿著釣魚竿在垂釣,隻差站在成珵麵前貼臉來。


    這麽大的一片地,怎麽就幹脆站在他們狐狸群麵前?


    而且,這狐升湖早就被成珵用靈術凍上了,這蓮央偏偏也不再用靈力開洞,反而是繼續拿著個釣魚竿一動不動,鉤子就這麽虛放在冰麵上,生動演繹著什麽是釣了個寂寞。


    成珵狐狸和一群狐狸本來玩的火熱,蓮央這麽一站,他們怎麽看怎麽感覺奇怪來。


    而蓮央偏偏生得一副聖潔模樣,眼眸清澈,哪怕是跟在他們這群狐狸身旁,也可以顯得無比正義凜然。


    成珵困惑地調動起來指尖的靈力,在蓮央釣魚竿的鉤子處開了一個冰洞,讓鉤子真正滑到了水中。


    鉤子掉進水中,很快就有傻兮兮的狐狸穀的魚兒咬鉤。


    而蓮央卻隻是用枝蔓把魚摘下來,直接丟迴了冰湖裏,然後把釣魚竿一甩,讓鉤子繼續落在冰麵上,繼續演繹釣了個空氣。


    狐狸們更加沉默了。這蓮央狐狸是在幹什麽?這什麽話也不說就站在他們身邊,這也太令人感到害怕了吧!


    一群狐狸們毛骨悚然,到底還是禁受不住蓮央靜靜站在身旁的壓迫感,便默默地狐狸拽狐狸一帶一,在狐升湖這兒挪了個地。


    蓮央也不急,他隻是把杆一甩,很自然地跟在這群狐狸身後,也跟著挪了個地。


    偏生他的眼尾流曳著雪蓮似的聖潔,仿佛隻是在巡查蒼生,讓狐狸們更加感覺到詭異來。


    成珵和狐狸們再挪地,蓮央再繼續跟上挪地。這樣三番兩次下來,狐狸成珵再也沒能忍住,揚起桃花眼來問蓮央:“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蓮央隻是抬頭淡淡掃上狐狸成珵一眼,便抬手撥弄這自己腰間的玉牌:“你怎麽知道小老虎狸狸親手給我做了一個玉牌。”


    狐狸成珵一梗,這才注意到蓮央腰間的玉牌。而蓮央此時也不忘調整一下玉牌的位置,把上麵刻著的自己模樣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來。


    擺了擺玉牌在腰間的位置,蓮央又好像嫌棄玉牌的位置還是不夠正,幹脆手中靈力漫出,輕柔地讓玉牌維持住一個最平衡的狀態。


    “不是,你為什麽要這樣釣魚?”桃花眼一愣怔,狐狸耳朵也跟著一愣。


    “你怎麽知道狸狸給送我的玉牌上親自雕了蓮花?看,還會發光!”蓮央愛惜地撫摸著玉牌上的圖案,把原本就一塵不染的玉牌擦得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你眼光還挺好的。”


    狐狸成珵到了口中的話一梗,桃花眼一委屈,又繼續問道:“小、小老虎?她給你送了專屬禮物嗎?”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蓮央在懷中翻了翻,翻出來幾張厚實的帕子。


    打開層層帕子,這裏麵正包裹著一張玉牌。蓮央把這張玉牌繼續別在了腰間:“你怎麽知道狸狸給我製作了適用於夜晚和白晝兩個玉牌。”


    幾隻狐狸一傻,成珵桃花眼緊緊看著蓮央腰間的玉牌,狐狸耳朵都有些變成了攻擊性的姿態。


    “眼神真好,還能看出來狸狸在送我的玉牌之上係上了紅豆。”蓮央點了點頭,虛空迴答道,“可知道在中州裏紅豆代表的是相思子?想來你身在狐狸穀應當是不知道的,讓我來給你簡單解釋一番。這相思子寄托的便是送禮物的人對被送禮物的人的相思之意,所謂入骨相思君知否,很多時候都是在說情思。”


    要是現在成珵還沒聽出來蓮央是在炫耀蘇棠梨給他送的禮物,那他就是一隻蠢狐狸了。


    小老虎居然是給別的狐狸送禮物了,而他居然沒有份!成珵從小在狐狸穀長大,基本就沒有受過什麽不公平的委屈,而今日,他感受到了從穀外來的毒打,第一迴感覺到了自己不被公平對待的委屈。


    一想到這樣,狐狸成珵一雙桃花眼就忍不住委屈地紅了眼眶,不像一隻狐狸,反而是像雨中委屈的小狗來了。


    蓮央這個時候卻是釣魚竿一甩,把魚鉤卸了下來,一副打道迴府的姿態。


    “你這是要迴去了?”別的狐狸好友疑惑地看著蓮央空空如也的魚鉤。


    “已經釣到魚了,不迴去做什麽?”蓮央故意當著幾隻狐狸的麵反覆撫摸自己腰間的玉牌,“我還要迴去找狸狸一起呢。”


    釣到魚了?幾隻狐狸看向委屈嫉妒到要炸肺了的狐狸成珵。


    聰明的狐狸腦瓜子一動,大概就能猜出來蓮央說的釣到魚等於氣到了成珵。


    幼稚!


    太幼稚了!


    這邊蓮央得意得狐狸尾巴都要翹起來翹到上天了,那邊紅了眼眶的狐狸成珵暗自咬了咬牙:他要向蘇棠梨,告!狀!


    ……


    蘇棠梨一進到狐狸穀的樹屋裏,就看到了樂滋滋的蓮央。


    雖然蓮央麵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大幅度的變化,但是他的狐狸耳朵正在逐漸上揚,就連腦袋上也有一撮翹起來的碎發,隨著他的走動一翹一翹的。


    蓮央身上衣著分外整潔,就連扣子都是扣到最上麵的一個,於是他腦袋上那撮翹起來的碎發就顯得格外顯眼。


    “嗯?”蘇棠梨忍不住快步上前去,抬手摁了摁那飛起來的一撮碎發。


    蓮央也順著低下頭來,白皙的耳尖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意。他微微側著腦袋,看著蘇棠梨認真時琉璃玉一樣的眼眸。


    狸狸在對他摸摸頭欸!


    果然啊,把這撮翹起來的碎發按下去才完美,看起來整整齊齊的舒心多了。超級滿意的蘇棠梨用手捋了捋蓮央那縷墨色的長發,讓那長發更加服帖。


    不錯,很好。


    狸狸,怎麽還在看著他呢?蓮央耳尖的紅意更甚,他俯身的時間一長,長發便順著肩柔順地滑下,如瀑一般。


    墨色長發的發尾順著落在了蘇棠梨肩上,於是蘇棠梨下意識便把這落下來的一縷長發綰在了他的耳後。


    “這一迴我們意外把狐狸妹妹身體裏的邪祟抓了出來,狐族族長被狐狸妹妹纏了好幾天,總算是勉強同意了把桃花蠱解法給到我們。”忽然想起來剛剛師兄師姐說的事情,蘇棠梨便隨口跟蓮央說著,“他與長老需要在狐狸穀坐鎮,以防別的妖族侵擾狐狸穀。做出這個決定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也算是在賭我們一行人是不是好人。”


    蘇棠梨在這邊說著正事,落在蓮央耳邊,這一長串的正事就變成了湊近耳邊的柔聲私語。


    狸狸在和他講話,在幫他撩起頭發,而且還在跟他說家常。


    蓮央微微垂下眼眸,眼尾餘光流轉在蘇棠梨那隻白皙的手上。


    由於正在說正事,蘇棠梨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撥著蓮央耳後的長發,隻是她自己沒有任何的察覺。


    蓮央的目光在蘇棠梨的指尖反覆流連。他可以看到蘇棠梨指尖泛起的淡淡粉意,也能夠感覺到她手指翻飛的靈巧。


    他知道蘇棠梨總是玩短匕,所以指尖的動作才會這般靈巧。看著就讓人喜歡……


    “我們在狐狸穀也算是待上了一段時間,這下桃花蠱有了交代,青淼的蠱毒也算是有解了。”蘇棠梨收起手來背在身後,眼眸彎彎地笑了起來。


    蓮央的目光一頓。拿到了桃花蠱解法,就等於可以離開狐狸穀,也就是等於可以離開那隻死狐狸成珵。


    把這一切徹底串起來的蓮央彎了彎眼眸,聲線清朗,像是沒有任何私心道:“那我們可以趕快離開狐狸穀了,總歸穀裏麵也沒有什麽值得逗留的東西。”


    桃花蠱解法有了,狐狸成珵也可以見不到了。雙贏。


    蓮央彎起的眼眸如月牙。


    ……


    狐狸成珵第一迴體會到了嫉妒是個什麽滋味。


    狐狸穀裏麵的狐狸眾多,但是狐狸族長狐狸姐姐們都會平等地對待他們。而且狐狸穀資源也豐富,尋常狐狸們喜歡的樹屋,或者喜歡的狐狸爪爪糕都可以做上成千上百個,生活在穀裏麵的小狐狸崽子們也因而從未體驗過拿不到某樣東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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