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下,身旁的狐狸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抬起頭又低下頭來,欲言又止,看上去又是懼怕又是委屈。


    南鶴心中對狐狸妖的演技點讚,一邊又看向了蘇棠梨。


    心上人並不相信她的救命之恩,反而把另一個冒名頂替的當做心上人,不知道這蘇棠梨會做出如何應對。


    恐怕是會努力去證明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可是他南鶴就是不開口去承認粟陽的救命之恩,那她這個考核恐怕隻得是失敗告終了。


    南鶴眼裏流露出看戲的意思。


    卻看到眼前的蘇棠梨隻是把桌上的茶盞往一旁推了推,而後手上清脆地拍了拍。


    隨著她的動作,一個戴著麵具的少年帶領著一幫護衛湧進來了廳堂,對著蘇棠梨單膝跪下。


    為首的那個少年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麵呈上了幾卷厚厚的竹簡,手上托著的動作卻是穩穩當當,看起來是一個練家子。


    南鶴和狐狸妖一愣,就看到蘇棠梨從托盤之中抽出來最上麵的那一卷竹簡,眉眼彎起來一個異常滿意的弧度。


    這是在幹什麽?


    “想來將軍應當是很疑惑我在做什麽。”


    眼前的美人鴉青色的長發如瀑,順著肩膀輕輕搖晃,精致白皙的臉上笑容甜美,口中說話時聲線卻毫無起伏:


    “以上是有關隨河的卷宗,左上第一本是將軍失蹤的時間以及最終找尋到將軍的地點。左上第二本是將軍找迴當天以及前幾天我的具體行蹤以及時間線,其中囊括我中途喊將士來救助將軍您的證據。右上第一本是將軍您身旁心上人事發當日以及前幾日的時間線。左邊往下數第二行第一本是我與將軍您心上人的體力對比以及腳步腳印大小對比。第二本是關於將軍您隨河事發當日大夫給出的身體救治情況,在這一本裏可以證明,是我的率先施救對您起到了一個救命的效果,而您心上人隻是幫您挪了一個位置。最後那一本是對以上事情的綜述。”


    蘇棠梨笑盈盈地拍了拍麵前那堆積如山的卷宗,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哦對,相關的人證除了在這裏麵錄入了供詞,也有跟著一起過來,將軍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請他們進來。”


    “我。”南鶴一懵。


    “人證物證皆在,綜上所述,是我救了您將軍,還請將軍您允許我挾恩圖報,請求您解決近些日子由於將軍您的任性作為給我帶來的困擾,並且對我近來的損失提供相關的銀兩折算,我這裏可以直收現銀。”蘇棠梨說起來這麽一長串話來,連氣都不帶喘。


    “除此之外。”那邊的蓮央也緊跟著開了口,“我們懷疑您的心上人可能是敵國派來的狐狸妖,故而我們也請來了除妖師。”


    身後幾個護衛身周瞬間升騰起靈力,靈力直指一旁已經看傻了的狐狸妖。


    “還請將軍您讓一讓,莫要擋到除妖師除妖。”


    第36章 故嚐試證明


    南鶴自然是知道這個狐狸妖心思叵測,他本身就想藉著狐狸妖的壞心來打壓蘇棠梨。隻是他沒有想到蘇棠梨居然是這個操作!正常的走向難道不應該是“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不不,你才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多方拉扯幾番嗎?


    怎麽會有人這麽冷靜地擺出證據!完全不給他南鶴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的機會。


    幾個捉妖師手中結印,一個捕妖網便就此結成,那個狐狸妖一見這屋裏的人開始玩真把戲了,連忙後撤一步,被逼著終於展露出自己的狐狸耳朵來。


    靈力連帶著弄碎了府邸裏的茶盞,發出清脆的炸裂聲,茶水順著桌子滴滴流下。


    這小妖的耳朵毛絨雪白,乍一看確實和蘇棠梨腦袋上的白耳朵相似,也難怪寧昀蒙會認錯。


    畢竟這是一個凡間的王朝,寧昀蒙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邊會出現有兩個小妖怪。


    蘇棠梨來得時候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招來的捉妖師在凡間也是很高的級別,不消多時,那狐狸妖便被束妖鎖纏住,變化成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動彈不得。


    小狐狸在束妖鎖裏麵發出嘶啞的哈氣聲,這才把南鶴的心神給召喚了迴來。


    他腦中飛速地運轉,終於是找迴來了自己的聲音:“就算她是狐狸妖,也不代表她是隸屬於敵國,你們這般進到我府邸之中抓捕,可曾有陛下的逮捕令?”


    南鶴這話剛落,蘇棠梨便又抬手拍了拍掌,一個嶄新的逮捕令就被蓮央遞到了南鶴跟前。


    麵前這個人可是攻略對像,她蘇棠梨在做正事時素來滴水不漏,又怎麽可能在這些小事上被人抓上話柄?


    南鶴的話哽在口中,顯然沒有想到蘇棠梨在感情衝擊麵前全然砍掉感情,用理智把事情完成的滴水不漏。


    眼見著那隻可以作為一把好刀的小狐狸要被捉妖師給逮捕走了,南鶴迅速迴想起來了幻境考核之中的要求。


    他仗著自己現在是蘇棠梨的攻略對象,急忙開口道:“無論她對我有沒有救命之恩,都是我認定的妻子,我不能允許你們就這樣帶走我的未來妻子。”


    總歸他南鶴也不怕被幻境中的皇帝秋後算賬,反正他現在是蘇棠梨的攻略對象,蘇棠梨還能連他一起抓走讓他以叛國罪名處死了不成?


    “我在隨河之戰中,除了意外落水,身上也中了敵國的毒箭,而元溪是狐狸妖,她有秘法能夠救我,也願意救我。”南鶴嘴上飛快地說著,一邊提著劍站在那隻狐狸跟前,生怕狐狸妖被帶走,大有可以背水一戰的架勢,“粟陽,別說你隻是救了我,就算你這樣折騰元溪,我心中有的也隻能是她,而不是你!我早就看厭你了。”


    一番話邊說著,南鶴身上邊湧現出靈力。這讓他稍感驚訝,沒想到這凡間王朝裏的寧將軍居然是有靈力在身的,也能怪他打起仗來戰無不勝。


    南鶴本身就是修士,比原來的寧昀蒙更擅長把控靈力。他手中的靈力很快就化為利刃,切割斷了束縛在狐狸妖身上的束妖鎖。


    忽然獲得了自由的白色小狐狸連忙躲在南鶴身後,被南鶴徹底地護著。


    幻境之中沒法運用自身的靈力。粟陽不過是一個一點天賦都沒有的半妖,蘇棠梨的靈力根本不能在這個場景中發揮出來。


    她沒有想到這個寧昀蒙居然是有靈力的,一時間幾個捉妖師和南鶴形成了對峙的姿態,兩方互不相讓,就這樣膠著了起來。


    總算是穩定住局勢了。南鶴悄悄鬆了口氣,隻要他不鬆口,咬死了自己愛這隻小狐狸,蘇棠梨為了這次考核又能奈他何?


    大不了就被蘇棠梨捅出局,但是蘇棠梨如果這麽做了,也隻能拿到一個考核“下下”的評級。


    要是換了以前,蘇棠梨指定要把寧昀蒙反手交到刑部,當一個甩手掌櫃。隻是這一迴,她決定要直麵這次的情感問題。


    南鶴看向蘇棠梨,見到蘇棠梨手上一翻,一個毛茸茸的易道子被翻了出來,瞬間展開來了一整個棋盤。


    星羅棋布!南鶴自然是聽過蘇棠梨星羅棋布斬殺邪祟的威名,隻是這一迴,她居然在幻境之中展現出來了星羅棋布。


    閃著光亮的縱橫線條迅速延展開來,南鶴和身旁那隻叫元溪的白色小狐狸被迅速圈進棋盤,成為了對弈之中的白方,而蘇棠梨和蓮央的腳下也亮起了光圈,被選中成了對弈之中的黑方。


    “粟陽,你這是在做什麽?”南鶴見到自己已然被棋盤鎖定,忍不住叱咄道。


    “很抱歉,因為你忘恩負義,迴避我對你的感情,我也隻好出此下策。”蘇棠梨揚起眼眸來,眼中琉璃玉一樣真誠,“於是我決定放下這個棋盤,把我們如今的情況放入了棋局之中,讓星羅棋布替我們演繹感情博弈。”


    原來是蘇棠梨看出來他的逃脫之意,這才用星羅棋布幹脆把南鶴圈住,強行把準備裝成“我不聽我不聽”的南鶴給捆綁入局。


    “這次的遊戲規則很簡單。你隻需要證明你愛的不是我,而是狐狸妖,而我需要證明你愛的是我。”


    這個就是蘇棠梨理解範圍內的直麵感情!強製攻略對像自證感情。


    幻境的規則不是讓她直麵感情並且順利解決嗎?


    粟陽和寧昀蒙的感情問題在於寧昀蒙認錯了救命恩人,又在這之後中了桃花蠱,故而辜負了粟陽,所以粟陽才在開頭處於情感之中的劣勢。


    幻境考核的本事就在於扭轉感情劣勢,成為雙方感情之中強勢的一方。


    那麽如何成為感情之中強勢的一方呢?假如寧將軍承認自己是愛著粟陽的,而粟陽在這個時候卻已經不愛寧將軍,對寧將軍不屑一顧了。這樣一來,粟陽便成了感情中強勢的一方。蘇棠梨也就可以順利地完成考核。


    可如果寧將軍成功證明他變心了,他愛的一直是狐狸妖,而不是粟陽。那麽感情中強勢的一方就是南鶴,蘇棠梨也會因此輸掉考核。


    南鶴坐在棋盤的王座之上,整個人都是有些不大好的狀態。他身旁的狐狸妖也是處於恍恍惚惚之中。


    魅魔平日裏也有這類感情博弈的考核。假如是他南鶴陷入到粟陽和寧將軍之中的感情博弈,他會選擇:


    先讓寧將軍和狐狸妖雙宿雙飛,並且放任寧將軍對粟陽冷漠至極。再在之後揭露粟陽真正救命恩人的身份,並且讓寧將軍意識到這一切不過是狐狸妖桃花蠱的算計。最後他會在寧將軍意識到真相的那一刻,跳下城門,壯烈淒美地死在寧將軍最無法挽迴的那一刻,讓寧將軍看著粟陽的遺物迴憶,讓他刻骨銘心,從而讓粟陽完美地成為感情中強勢的一方。


    就算蘇棠梨不想在幻境之中跳城牆,也可以再拉一個男性工具人來刺激寧昀蒙吧!一開始副將求娶粟陽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感情博弈套路嗎?


    蓮央這個時候默默偏了偏頭。


    此時南鶴並不知道,在一開始,蓮央就是給蘇棠梨提的這般的建議,隻是蘇棠梨在感情問題上的理解能力實在是令人驚歎的神奇,這才演變成了如今這般局麵。


    南鶴實在沒有理解明白蘇棠梨的腦迴路。


    蘇棠梨這是在做什麽啊!她居然用了易道子,她在量化雙方的感情博弈,並且嚐試用證據來證明感情!這不就類似於那種拿證據證明“我媽是我媽”的離譜嗎?


    離譜!他南鶴第一迴見到這樣過幻境考核的人!太魔幻了!


    “來吧。”蘇棠梨是先手,於是她坐在看不見的棋盤河界對麵,“我先上證據來證明。”


    “你中了狐狸妖的桃花蠱,你愛她不過是出於蠱毒的幻覺,所以並不是真的愛狐狸妖。”蘇棠梨彎起眉眼看向對麵的狐狸妖。


    這個時候狐狸妖身上升騰起來了散發著小桃花的香霧,而這個粉黛色的香霧連帶著身旁之人。顯而易見,寧將軍確實中了狐狸妖的桃花蠱。


    黑方率先甩出了證據,白方的棋盤緊跟著一亮。南鶴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麵對蘇棠梨的證據,不由得出聲反駁:“就算元溪用了桃花蠱,也並不影響我愛她。”


    眼見著這句話隻不過是片麵之詞,南鶴咬了咬牙,補充證據道:“我身中箭毒,而元溪卻一直陪伴我身側,豁出命試圖來救我,故而我愛上了元溪。”


    狐狸妖一愣,她並沒有試圖去解寧將軍的箭毒。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麽寧將軍這樣護著她,但是她依舊順從地點了點頭,認下來了這憑空捏造的救命之恩。


    蘇棠梨倒也不急,她的眼眸之中相當認真,聲線清脆道:“但是你也沒法證明你不愛我呀,畢竟我也救了你。”


    沒法證明“寧昀蒙不愛粟陽”。


    南鶴一愣。他是誰他在哪裏他在幹什麽,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棋局裏證明“我愛她但不愛她”。


    好在這個時候的狐狸妖已經摸清楚了這個星羅棋布的規則,她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柔聲說道:“我給將軍準備好了救命的解藥,可是,可是剛剛粟陽姐姐喊捉妖師來拿我,剛剛在打鬥之中,這救命之藥不小心摔碎在地。”


    邊說著,狐狸妖邊指了指一旁已經摔碎茶盞,眼見著茶水已然灑滿了桌子。


    既然是覆水難收,狐狸妖便垂眸,委委屈屈道:“這可是萬年難尋的解藥,藥效極好,隻需要一滴便可救昀蒙哥哥於水火之中。可是這般救命之藥,卻因著粟陽姐姐……”


    狐狸妖元溪邊說邊哽咽著,想說的東西不言而喻。而旁邊的南鶴也接到了元溪的信號,緊接著總結道:“你摔了我的救命之藥,難道我還能對你有好感不成?故而我寧昀蒙並不愛粟陽。”


    南鶴心中的一口氣稍稍舒緩。


    沒想到這個狐狸妖還挺會臨場發揮的,愣是把茶水說成了救命的解藥。讓這個莫須有的解藥,成為了“寧將軍不愛粟陽”的證據。


    南鶴自信滿滿地看向蘇棠梨。


    那邊蘇棠梨麵對南鶴甩來的證據,卻是一點也不慌張,反而臉上還捎帶了一點點疑惑:“其實不能這麽說,首先,救命靈藥並不是我毀掉的……”


    “此事因你而起,我有所遷怒很正常,故而抹去了原先對粟陽你的感情。”南鶴生怕蘇棠梨反擊,連忙駁斥蘇棠梨。


    “別插話,沒禮貌。”蘇棠梨不高興地斂了斂眼尾,又道,“其次,我懷疑這隻是普通的茶水,而非什麽救命靈藥。”


    南鶴早知道蘇棠梨會這樣懷疑,可是懷疑又有什麽用?蘇棠梨現在身上沒有多少靈力,也沒有醫林的知識,根本無法證明灑在桌上的是茶水還是救命藥。


    他胸有成竹地看著蘇棠梨,而蘇棠梨轉而白瓷樣的手指指了指桌上傾倒而下,並且還在“嘀嗒”的茶水。


    “既然你說這是救命藥,剛剛狐狸妖說,這救命藥藥效極好,‘隻需要一滴便可救昀蒙哥哥於水火之中’。一條性命自然比幹淨衛生重要,所以……”


    蘇棠梨眼尾略略下斂,流露出漂亮的無辜氣息:“愣著幹嘛,舔呀。”


    隻需要在桌子上舔到一滴解藥,寧將軍這毒可不就解了嘛,這是多麽好的解毒方法呀!這寧將軍還真不惜命。


    蘇棠梨在對麵的僵硬之中遺憾地搖了搖頭。


    蓮央見狀,狀若驚訝地捂了捂微張的嘴巴:“哎呀呀,寧將軍一點反應也沒有,該不會這桌上的其實是茶水而不是什麽解藥吧?”


    ……


    南鶴現在麵臨一個難題:舔桌子還是不舔桌子?


    他如果想證明這個確實是他的解藥,就要去舔桌子。


    他確實是想在星羅棋布之中,用證據駁斥倒蘇棠梨,讓蘇棠梨輸掉這次的幻境考核。但是這不代表著他要去舔桌子……這個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我。”南鶴的自信凝固在臉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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