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樓是新開的酒樓,那裏的環境好,味道也好。”


    薑晴饒有興致地看著蘇辭,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辭道:“我在認真跟你說呢,酒樓裏做得最好的是百越風味的酒釀魚,你去了就知道了。”


    薑晴笑道:“你整日忙這些事累不累?又是開商鋪,又是辦學堂,有時候比我還忙,為何不交給下麵的人去做?”


    “你都知道了?”蘇辭想起薑晴排有暗衛保護她,她的一舉一動自然是在薑晴的眼皮底下,立即反應過來。


    薑晴笑道:“娘子好不容易得閑請我吃飯,我自然是要去的。”


    蘇辭輕輕哼了一聲,隨即笑起來。


    在許春武的幫忙下,朝歌城出現了一座永寧樓。


    綠珠樓裏無地可去的女人終於有了去處。


    永寧樓一開始的生意不錯,但沒過多久,同行惡意打壓,以及不知從哪裏傳出永寧樓就是綠珠樓裏的女人,人們認為由□□開的酒樓,連看一眼都會不潔,即使有定北王宣傳,永寧樓的生意還是一落千丈。


    所以蘇辭就想到由國主宣傳,倘若國主還能在早朝時提上那麽一句,那就更好了。


    不止是永寧樓,蘇辭和許春武提供了許多去處,供綠珠樓的女人自由選擇。


    但蘇辭沒有為難薑晴,隻讓他去了永寧樓。


    到了永寧樓,早有人接應。


    薑晴和蘇辭自然是在永寧樓最好的雅間,蘇辭邊走邊介紹,薑晴聽著,偶爾點下頭。


    兩人正要上樓,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的歌謠。


    “麒麟現,疫鬼散——”


    薑晴似被那歌謠吸引,駐足聆聽好一會兒,才在蘇辭的攙扶下慢慢上樓。


    蘇辭道:“怎麽了,大街小巷都在唱這歌謠,聽說西南瘟疫又爆發了。正好麒麟角出現,大家都認為是吉兆。”


    薑晴道:“西南瘟疫鬧得人心惶惶,正好你得到麒麟角,還能安撫他們一陣。”


    人總是容易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影響,聽到壞消息時惴惴不安,生怕哪天降臨到自己頭上,聽到好消息時又覺得有神明佑護。


    而人心不穩,很可能會影響社稷穩定。


    蘇辭還沒有迴朝歌前,薑晴就想到用吉兆穩定人心,所以才會出現有人看到麒麟的傳聞。


    結果誤打誤撞,蘇辭帶來了麒麟角。


    所以蘇辭的事情才會被人如此熱議。


    兩人說話時,飯菜都上來了。


    蘇辭笑道:“味道怎麽樣,很不錯吧?”


    薑晴道:“你喜歡的,都好。”


    蘇辭道:“怪肉麻的,不過我喜歡。”


    這時候,雪越下越大,慢慢在窗邊積成堆。阮安看見了,忙要去關窗。


    蘇辭阻止他,她攏了雪花滾成球,捏成一個小小的雪人,又用胭脂塗上眼睛和嘴巴,再拿出一條紫色方巾包住雪人,遞到薑晴的手中,笑道:“像不像你?”


    薑晴畏寒,秋風起的時候就得備著手爐,但他還是接過雪人,即使指尖都泛紅了,依然笑道:“可愛。”


    蘇辭莞爾。


    ……


    “蘇姑娘,烏斯藏的風俗跟我們不大一樣,他們那裏的人死之後,要把屍體運到山上,讓座山雕吃掉!吃了死屍的座山雕,眼睛是紅色的呢!”


    第二天雪就停了,長安街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一個長滿雀斑的女孩,還有一個是皮膚黝黑的女孩。


    是雲水心和五月。


    雲水心和家裏決裂,決心獨自出來生活,五月則是為了報恩而跟隨雲水心。


    雲水心由紅夫人雇傭,在紅家開辦的抄書房工作。


    朝歌的百姓除了熱議國主要迎娶平民,對紅夫人也很關注。


    紅家富可敵國,作為紅家繼承人的紅顏鹿,並不坐山吃空,或是從外麵招個男人當家做主,畢竟真正享受到有錢的快樂後,誰也不願意白白與人共享錢財。


    紅顏鹿接管紅家家業後,紅家的生意更甚從前,店鋪遍布無悲各地,因此被人尊稱為紅夫人。


    真正讓人吃驚的是,紅顏鹿借機說,要幫父親的兒子奪迴顏家的財產,讓名正言順繼承家業。她父親自然是滿心歡喜,以為女兒懂事,於是出了不少力,結果最後紅顏鹿悄無聲息吞並了顏家的生意,而到手之後再沒有交出去。


    紅顏鹿的父親悔時晚矣。


    他自然是鬧的。


    最後紅顏鹿幹脆軟禁了父親和弟弟,說是為他們好,一老一小,該頤養天年的頤養天年,該修身養性的修身養性。


    蘇辭知道不少消息,畢竟要安置綠珠樓的女人,得花不少錢,好在有許春武牽線搭橋,紅夫人痛快同意了。


    不過蘇辭對雲水心沒有太深印象,是桃楚救過雲水心,以及雲水心身邊有個會降雨的非人。


    三個月不見,內向的雲水心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大概是短短時間內,她跟著紅夫人去過不少地方,見識也增長不少。


    雲水心激動得手舞足蹈:“蘇姐姐,若是有機會,你也該去看看,那些座山雕唿啦一片飛下來,吃掉屍體後,又唿啦一片飛走,太神奇了!”


    “咳咳。”


    屋內響起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雲水心安靜下來,疑惑地看向屏風的後麵。


    蘇辭臉色一滯,又若無其事地道:“別在意,是隻貓。”


    雲水心想起此行正事,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其實我來,是想了解綠珠樓事件始末。”


    紅家在各地都有抄書房,抄書房除了刊登朝廷政事和法令,還有各種奇聞異事,很受娛樂活動不多的百姓歡迎。


    綠珠樓一事引起了不小轟動,但官府的邸報寫得含糊不清,百姓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雲水心特意來長安街,就是想了解情況,然後再將消息賣個好價錢。


    雲水心道:“現在大家都說,國主英雌救美,派了金吾衛肖將軍之子肖衙內去救您。”


    蘇辭一怔,道:“沒錯。”


    雲水心道:“現在朝歌城裏的姑娘都說想嫁給肖衙內,畢竟,肖衙內年輕,長得好看還沒有家室。”


    蘇辭想起第一次見麵時肖宇梁傲慢的神情,第二次見麵變得恭恭敬敬的行禮,微不可查地皺起眉。


    雲水心對此渾然不覺,滔滔不絕地道:“若不是肖衙內,啊,當然主要還是國主的功勞。總之,肖衙內年輕好看,又是舉人,家世也好,想必以後前途無量,這樣的人,還不乏除惡揚善之心,大家都稱讚他呢。”


    “才不是這樣。”一個小女孩截斷雲水心的話。


    雲水心詫異地看著進門的女孩。


    是金滿。


    是綠珠樓的女人為了一線生機,幫助金滿逃脫。


    是金滿,是蘇辭,是許家。


    當然,也是國主出麵,才能這麽快調查清楚綠珠樓事件,被困於此的女人才得解救。


    但這難道不是一國之主的職責麽?


    金滿不高興的地方不僅僅是這些。


    憑什麽為了獲得自由的女人不被讚頌,反而要被斥責,最後去稱讚一個不過聽命行事的肖宇梁呢?


    如果當時金滿向肖宇梁求救,他真的會出手幫忙嗎?


    金滿氣唿唿的,臉頰鼓得像肉包子。


    蘇辭擰了一下金滿,笑道:“你不是去上課了麽?”


    金滿雖然跟著蘇辭,還是每天都去附近的學堂上課。金滿道:“今天老師有事,上了一半先走了,所以我先迴來了,我去做功課了。”


    蘇辭笑道:“小心別看壞了眼睛。”


    金滿抓起桌上的蘋果,含糊地道:“知道了。”


    雲水心歎道:“金滿還是個小孩,卻有如此膽氣,不比男人差。”


    金滿聽到她的話,叉腰道:“什麽不比男人差,我們女人本來就比男人厲害!”


    知道雲水心的來意,金滿很感興趣,一股腦將如何發現綠珠樓的真相,如何在女人的幫助下逃脫全說了出來,還叮囑雲水心一定要如實寫。


    當屏風內的咳嗽聲響起,素見上前提醒,雲水心才依依不舍地告別。金滿見狀,一把扯住雲水心,嚷著要跟她迴去,再補充些細節。


    於是兩人來的,成了三人離開。


    送走了雲水心,蘇辭走向屏風內,掀開簾子,便看到榻上的薑晴閉著眼睛,臉上是忍受著痛苦的扭曲。


    “又頭疼了?”蘇辭已經上前替他揉著額角。


    薑晴知道是蘇辭,笑道:“你的朋友聰明,居然知道來找你了解情況。”


    蘇辭輕輕應了一聲。


    薑晴察覺到蘇辭的不快,不解地道:“怎麽了?”


    蘇辭道:“我在想,她們明明是受害者,以後卻不得不艱難生活,施害者倒是清清白白,沒什麽損失,即使停職,以後也有機會調任。”


    薑晴愕然:“你是在意這個?不用擔心,此次涉事官員,以後不會再用。事情已了結,你可以安心了,為了阿辭,我什麽都願意做。”


    真的已經了結了麽?


    但蘇辭不想讓薑晴看出來,於是轉移了話題,笑道:“見雪觀又送藥來了。”


    薑晴道:“你在我身邊後,我感覺身體好多了。”


    蘇辭道:“即使如此,也不能不吃藥。”


    薑晴從小體弱多病,即使名醫也束手無策,後來得一道士點撥,尋得見雪觀。見雪觀果真做出了能緩解薑晴病痛的藥,暗衛每隔一段時間會將見雪觀做好的藥送到薑晴跟前。


    蘇辭見過送來的藥,是一顆藥丸子,手指頭大小,顏色是頹敗的朱紅色,還有一股奇怪讓人難以忍受的腥味。


    說來也巧,做藥的人正是千機的師尊,不過她師尊因病過世後,由千機道姑繼續做藥。


    經過多次試驗,千機研製出新藥,隻要按時服用九九八十一次,就能徹底去除薑晴身上的病根。


    可這藥丸實在是太難吃,薑晴每次服用都直皺眉頭。


    在蘇辭身邊,即使薑晴不吃藥,就能心神安定,所以薑晴很依賴蘇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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