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


    有兩道身影匆匆落在她的身側。


    自司嬈蘇醒的那一刻起,整個小院的封印和大陣便在刹那間解開了。


    迎著麵前站著的女子,她分明隻穿著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裙,眉眼間如同霜雪般澄澈,兩人卻感到一種莫大的壓製力自她身上蔓延開來,一寸一寸幽深而恐怖地籠罩全身,僅僅隻是靠近,都感到胸悶氣短,渾身冷汗涔涔。


    魔主驟然間被這股威壓壓得吐出一口血。


    他的眼中目露一絲駭然:“你……”


    司嬈見他經受不住的模樣,微微蹙眉,有些不習慣地收起外放的威壓。


    “尊上呢……他,他……”


    厄命珠抬眼望去,確信這個小院之中的廢墟隻剩下了她。不見另一個與她一同走入新房之中的男子。


    半晌之後有一個白淨的小男孩從司嬈身後走出。


    厄命珠看清他的臉,發出一聲驚唿。


    “宰怨?!”


    “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作者有話說:


    家裏的事情基本了結了,會在接下來恢複日更到完結,和新書同步更新。接檔文《渣了天道後我跑路了》8.29開坑!


    為長時間的消失向大家致歉(鞠躬)


    第76章


    在無盡海底, 眾人第一次見到宰怨化形。


    可在那之後,便一直沒有再見到那個化形的小孩,連同那一柄漆黑的長劍也再未見過。


    可無論如何, 當時的宰怨,絕不是現在的模樣。


    現在的宰怨好似是冰雪雕刻出的小仙童, 原本總是顯得有些陰鬱的長相也化去了不少, 透著股不進凡塵的仙靈氣。


    “我怎、麽?”


    他抬了抬眼, 對著厄命珠沒好氣的說道。


    這是這一說話,還是原先的味道。


    厄命珠好似是鬆了一口氣, 又好像是悵然若失。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司嬈微微蹙眉,自然也感覺到不同。


    在那一片鏡湖之中, 看見斜斜插進去的長劍,便感到一絲熟悉。


    但在第一時間,她竟然不敢認。


    不怪她, 主要是曾經那一把長劍, 看著便是滿身怨氣與煞氣,叫人不敢多看, 仿佛多看兩眼都會被那深不見底的黑色吸進去一般。


    可是如今,別說那些駭人的怨氣與煞氣盡數散去, 整個劍身也變成了冰雪一樣澄澈的顏色, 渾身透出一股清正之意。


    唯獨一樣的是, 那一股劍意, 還是如從前一樣,孤絕、淩冽。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先走。”


    司嬈的神識無意識的延展開來, 就幾乎能覆蓋住整個玄音城, 那一刹那也感知到了不少善惡不明或探究或好奇的打量。


    她微微閉眼,感覺無數嘈雜的聲音都湧入識海,隻要她想,遠在數十裏之外的草葉顫動的聲音都在耳邊一清二楚。


    這種感覺十分陌生,適應了好一會才能免去那些無關緊要聲音的打擾。


    在多道神識的關注之下,司嬈本可以輕輕鬆鬆地隔絕他們的探視,但她對著突然擁有還不能完全掌握的力量有了幾分忌憚,深知可能她的原意不過是隔絕窺探,卻有可能給他人神識帶來無可避免的損傷。


    “走。”


    須臾之間,周遭環境驟變。


    她下意識用出的,是曾經蒼淮用過的神行千裏的本事。


    不過一個眨眼間,已經從玄音城到了魔域深淵裏。


    她在這裏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可再一次迴來又發現這裏變化也不小。


    司嬈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疲憊。


    見她也是一副狀況外的神情,而小院之中隻出來了她一個人。


    厄命珠和魔主對視一眼,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敢問……”


    “您現在是什麽境界?”


    魔主試探地開口問道,言談之中已經小心翼翼地用上了尊稱。


    厄命珠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狗腿子,沒骨氣!


    “我亦不知。”


    “隻知道這是無法用……”司嬈斟酌用詞,“無法用修真界的境界衡量。”


    她話未說完,但兩人已經聽懂了她的話外音。


    “宰怨又是怎麽一迴事?他身上的氣息,怎麽全然變了。”厄命珠圍著冰雪一樣的小童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宰怨的身上,從前是藏也藏不住的怨氣與煞氣,讓了見了便不敢靠近。


    可是此時的宰怨,換了不認識的人來,定然一眼就心生親近。


    “我進了心境,一進去便看見宰怨完全變了個模樣,而且……”


    “它成了我的本命劍。”


    司嬈原本的劍是一把平平無奇的凡劍,連法寶都算不上。更是在之前被折斷了。


    宰怨正色,一字一句吐詞清楚地說道:“蒼淮曾數次遭遇天罰雷劫,並不施法阻擋,反囚天罰紫雷為自身淬體。”


    宰怨眼角耷拉下來,似是迴憶起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我也日日陪著他一起被電。”


    “他以紫雷洗去怨氣、煞氣,取來世間的初生靈物為我重塑劍身,才有了我如今的模樣。”


    宰怨晃了晃腦袋,以本體形象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把幹淨得近乎透明的劍,澄澈得沒有分毫雜質,比起天池裏的水還要剔透。


    任是誰來看了,都要眼前一亮,誇讚一聲好漂亮的劍。


    當時的宰怨是神塚怨氣凝成,生得有些簡樸,他大抵也沒有什麽用心雕琢的想法,看起來有些粗糙。


    而眼前這把劍,卻無一處不精致。


    內裏蘊藏的磅礴力量,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數道禁製與陣法如同水流、如同冰裂的紋路,嵌在劍身之中看不出痕跡。


    厄命珠沉默了。


    “他倒是大度。”


    “引天罰雷劫淬體,甚至反囚天罰雷劫,行事如此恣睢,不死也難解天道之恨。”


    “他敢做下這樣的事,怕是早就做好要身死道消的準備了。”


    司嬈坐在原地,感受著體內原本屬於他的力量,心底一片空茫。


    “他這是為什麽?”


    “這還不明白嗎?他覺得自己來路不正,動不動就引來天罰,而且天罰一日強過一日……”


    “天地的意誌都容許他存留於世,他怕是早就有了向死之心。”


    司嬈默然,這點她倒是清楚。


    那個人好像對活著向來沒什麽實感,時常做出一些近乎自虐的行徑。


    “剛好又遇到那人下的同心結,要兩人結契才能解……”厄命珠在原地踱步,他成為他心髒的一部分,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下,自認也能把他的想法摸個七七八八。


    “若他是神明,你二人結契便是共享壽命,天地同壽。原本那些老不死的東西自然不會願意,可是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他應該不會不願意。”


    厄命珠有些懊惱:“我這些日子一直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他明明看起來很在意你,沒有道理不同意這件事。”


    “除非他覺得,他根本不會長久地留存在這個世上。”


    是啊,他原本應該已經死了。


    是一個契機讓他得以留存在這個世間。


    但是天道容不下他,處心積慮地想要誅滅異類。


    不斷降下的天罰,都是天道的示警。


    他早已察覺,這個天地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也無法強留這個人間。所以他早就心存死誌。


    而在死之前,他做的最後兩件事:


    一是與她成婚;


    二是強行忍受雷劫淬體的痛苦,將宰怨洗得幹幹淨淨。


    他與宰怨近乎是一體的。


    他們從神塚諸神隕落的怨氣之中誕生,原本的來源就是無盡的怨氣。


    而他,卻要生生地將這種不幹淨的氣息抽離,留下一把幹幹淨淨的劍。


    留給她。


    司嬈下意識的摸了摸鎖骨,那裏有一道淺不可見的齒痕,自醒來之後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可她記憶的最後一幕,卻是蒼淮珍而重之地在那裏留下啃噬的痕跡,又似是不忍,動作變得極輕極輕。


    “同心結,本是為了獻祭。”


    “兩人結契可解此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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