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神遺之地的規則,並沒有給予他任何上升的空間——飛升來到此處後,每個人的職位和所處的位置,都已經是分配好了的。


    直到此時,他才知曉,就算同是元嬰後期,實力也差距極大,就比如他和東皇淩,兩個人甚至可以說是雲泥之別。而飛升之後,資質根骨和實力的差別,更是在這最後一次天機劫雷的淬煉下,拉開了更大的差距。


    所以,東皇淩比他提前數十年飛升,直接就去了第十宮,任命為長老,而且還取代了原先的第一,但他飛升之後,卻被派來守護天柱陣法。


    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原時澤幾乎不可置信。他千辛萬苦,曆經無數險境,從數萬人之中脫穎而出,獲得了飛升的機緣,卻隻能在這做一個小嘍囉?!


    原時澤當然不甘心,所以,他才想要弑神,想要取代神,他決不能容忍,自己被人踩在腳底下!


    但是現在,那一道突如其來的天地間的轟鳴聲,又一次將他拉迴到了在天柱之下鎮守陣法的時光,惶恐、不安、自卑,以及滿心的折磨……


    原時澤趴在那裏,像一灘爛魚,動彈不得。他大口喘著氣,耳中嗡鳴聲不斷,像是剛剛那個聲音的餘音,在大腦皮層傳遞著警示。


    怎麽會?!


    難道,神司曆練結束了?!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神印和神格都還在封印之內,昨日他才親眼看過,隻要這兩樣東西,沒有迴到神司身上,他就還沒有輸!依然還有著翻牌的機會!


    ——對啊,他還有兩張王牌呢。


    這個認知,讓原時澤一下子又有了滿腦子的想法和算計。原本他還想著,再等一等,他一定要安排一場盛大的儀式,讓神司自他眼前落幕,那是他肖想了好久的場景,也曾經覺得,這有這有,他心底的那些不甘和晦暗,也才會從此消停。


    但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他最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成為神,所以,神司還是現在,就先為他讓路吧!


    原時澤直到這一刻,才深刻體悟到,夜長夢多,並不單單指向被算計的人。安排好的一切,也有可能,在漫長的時間裏,發生變故。


    而此時,變故也已經出現,他的計劃,被廢止了一大半。所以,他不能再用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故,來逼迫神司走向絕路了。


    他要,主動出擊!


    燭照寶寶懵懂無知,並不知曉自己應和這一聲,帶來了什麽樣的變化,他隻知道,自己有了名字,是娘親取的,寶寶覺得很好聽,便應下了。


    東皇淩微愣了一下,隨即也緩緩綻開一個笑容,這份意外之喜,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啊……似乎,自從遇到言歡後,本該多災多難的這一次曆練,反倒成了神司在龍騰大陸的一場救贖。就算他沒有來,神司,也依然能夠安穩迴歸。


    宴塵筠心思微動,剛剛那一瞬間,寶寶的應和,似乎觸動了什麽東西,讓他與神印擦肩而過……思及此,宴塵筠也喊了一聲:“燭照。”


    燭照寶寶再次抬起頭,小爪爪還在按著玩具,不太給麵子,小奶音也帶上了不耐煩:“幹嘛?”


    “噗!”


    “噗嗤!”


    “哈哈哈哈果然爹娘待遇不一樣哈哈哈……”


    宴塵筠:“……”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意外之喜。看在神印的麵子上,就原諒小家夥兒的不禮貌了。


    或許,他應該去見見這個所謂的“偽神”了。


    母子兩人都睡下後,宴塵筠便分了一個化體出來,準備前去西煌境。


    東皇淩站在他身後,說道:“神司,要不還是我去吧?”


    “不必,我隻是想知道神印的確切位置,並未打算跟他起衝突。他還不配我髒了手。”


    聽到他冷靜的話語,東皇淩也算是放下心來:“是,神司若有需要,請隨時告知我。”


    宴塵筠點了點頭,看著化體走出了小院,步入了昆吾的風雪之中,很快便收迴了目光。區區雜種,不值當他浪費更多的時間。


    頓了頓,宴塵筠又問道:“你也不知道曆練的內容為何?”


    原本,他以為,是要殺死原時澤,才能迴到神遺之地,這也算是他的曆練內容之一。但到了昆吾之後,宴塵筠就突然意識到,他的曆練,從來都跟原時澤無關。這樣一個人類,不值當神花費如此的心思和精力。


    但,燭照都已經破殼了,他卻依舊無法知曉,神遺之地的陣法,要如何開啟,這就很讓人頭疼了。


    東皇淩迴道:“屬下隻是因為多出來的這一份弑神計劃,才不得不離開神遺之地,前來助神司一臂之力。如此說來,殺死原時澤,應當是屬下的任務才對。”


    天機給出指示,就是因為,原時澤的計劃,很有可能成功。但是,龍騰大陸卻決不能失去神司,所以,這個人的出現,也決不能阻礙神的曆練和成長。


    但東皇淩仔細一想,若不是因為原時澤一直在暗地裏搞事,神司的曆練,似乎也就隻剩體驗人世冷暖悲歡了。


    不會如此簡單吧?


    “如果我的曆練不是原時澤,那就必然是,與他同樣難纏的對手。實力要強於他,天生惡種,非除不可,但不會讓人如此惡心厭惡。”


    東皇淩稍稍猶豫:“魔?”


    “我也是這麽想的。”


    原本鬼王也是個大患,但沒想到這一屆的鬼王,竟然是宴塵筠的化體,輕而易舉就解決掉了,那麽,就剩魔尊了。算算年份,也確實該有一個魔尊出世了。


    隻不過,他會在哪裏呢?


    “之前我曾與你說過,神印被扔到了一處滿是魔氣的地方,在巨大的封印之內,導致我一直無法感應它的具體位置。但是有了鬼王的前車之鑒,我便在想,神印,會不會也是促成魔尊的原因之一?”


    東皇淩一凜,隨即憤怒湧上心頭。


    這些事情,單獨一件拿出來看,就像是跳梁小醜,但若是鬼王和魔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東皇淩一眼就看出來他想做什麽了——


    原時澤想要讓失去記憶和神格、在人間曆練的神司,墮落,讓他失去神的尊嚴,從此再也無法迴去神遺之地。


    難道他以為如此,自己就能夠取代神嗎?


    東皇淩嗤笑一聲,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總歸,他已經注定失敗。


    在眾多長輩的關愛之下,燭照寶寶連吃飯時間都變得隆重了起來。


    言歡拿了一張菜譜,放到燭照跟前,笑眯眯地跟他說:“寶寶想吃哪個?可以自己選哦。”


    燭照低下頭,看著滿滿一頁紙的黑色字,小爪爪踩上去,摁了摁,不見動靜,然後抬起小腦袋,茫然地看向母親。


    言歡又道:“這上麵可沒有術法,也就沒有圖片展示啦,但是有字呀,寶寶可以看看菜名嘛,之前娘親給寶寶說過的呀。”


    燭照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小臉上寫滿了絕望,沒想到吃個飯還有這麽多套路,寶寶不是應該無憂無慮地渡過童年嗎?


    宴塵筠在後麵繼續接力:“不好好識字,連菜譜都看不懂了吧?爹爹可沒有坑你,是你自己不想認字的。”


    燭照不想理他這個馬後炮,又低下頭去,小爪爪在紙上反複摁了好幾下,仍是看不懂菜單,他獸小但是心眼兒不少,這段時日也嚐過其他人的食物了,好多是他不喜歡吃的,寶寶好擔心隨便選一個,吃到嘴裏都是苦的……


    “寶寶想好了嗎?娘親要開始準備晚餐了呀,要不然就太晚了。”


    燭照寶寶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言歡,眸子水汪汪的,伸出毛茸茸的小爪爪,搭在了言歡的手背上,小奶音又軟又糯:“娘~吃肉,肉肉!”


    雲尊聽了,恨不能立刻就衝到言歡跟前,跟這個不孝徒說:“快給他,給他吃肉!”


    葉絮維掐了他一把,美目掃過來:“你想做什麽?人家夫妻教育孩子,用得著你逞能?”


    雲尊立刻就冷靜了:“我這不是,怕過頭了嘛……”


    “你給我坐下!”葉絮維摁住他,“好好看著,別瞎操心!歡歡這種養崽方式挺好的,你也多學學!”


    雲尊老臉一紅,訥訥不敢言。


    言歡握住小崽崽的爪爪,將他抱到自己跟前來,擼了擼他柔軟的小尾巴,又蹭了蹭他的眉心,說道:“今天娘親可以幫你選,但是明天,寶寶至少要自己選一樣,好不好?”


    燭照可憐巴巴地答應了,奶聲奶氣道:“好~”


    言歡就把那張紙拿了過來,在肉粥上麵圈了一下,認真給他念道:“肉、粥,就是昨天中午吃的那個,寶寶很喜歡的是不是?”


    燭照立刻點頭,小爪爪摁了上去,身後的小尾巴也跟著晃了兩下:“要這個,肉粥!”


    “對!寶寶真聰明!”


    燭照得意地抬起了小下巴,眸子也舒服地眯了起來,顯然被擼的很舒服。


    但是言歡沒有繼續下去,轉頭就把他塞給了討人厭的爹爹。


    “娘親去給寶寶做好吃的,寶寶去跟爹爹學習認字,學會了哪個,夜宵咱們就做哪個。要是都沒學會,就隻能煮苦瓜湯了。”


    聽到“苦瓜”這兩個字,燭照的小身子頓時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渾身的軟毛都豎了起來,整隻小獸炸成了小獅子一般。


    在他僅有月餘的獸生裏,苦瓜湯是最可怕的東西啦!


    因為東皇淩喜歡苦瓜湯的清淡獨特味道,一度讓燭照退避三舍,覺得這個大伯伯比他吃過的大魔還要可怕的多,甚至覺得他全身上下都是苦瓜味兒,從而拒絕被東皇淩抱。


    那是言歡第一次知道,這麽小的崽崽,竟然也有怕的東西,哈哈笑了好久,笑的燭照一整天都無精打采,覺得娘親不愛自己了。


    從那之後,言歡減少了苦瓜湯出現的頻率,但偶爾還是會做一次,讓孩子脫脫敏,順便長長記性,不要以為天大地大就他最大。


    連苦瓜湯都還沒征服呢,就想著去外麵的世界晃悠。


    為了不喝苦瓜湯,燭照立刻屈服,轉過身將小爪爪搭在了宴塵筠手心裏,圓溜溜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小奶音異常堅定:“爹!認字!”


    宴塵筠抬起眼眸,目光流轉,忽地一下笑起來,讓他整個人都猶如披上了一層霞光,璀璨絢爛,惹人側目。


    好在,眾人皆知,這是言歡的男人,再好看也不能多看,便瞬間都轉移了目光,隻傾聽著父子兩人的說話聲。


    “再叫一聲?爹爹一定讓寶寶學會認識自己想吃的東西。”宴塵筠握住了他的小爪爪,親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臉蛋。這還是自破殼以來,小崽崽第一次喊“爹”呢。


    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宴塵筠甚至聽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他本來都已經做好準備,一兩年之內,倔強的小家夥兒可能都在偷偷觀察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認可他這個爹爹。


    沒想到,驚喜來的如此迅速又直接,那一聲“爹”,幾乎隻直接擊中了他的心髒。


    燭照皺了皺小眉頭,有幾分嫌棄,在這張奶乖的小包子臉上,格外明顯,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為了夜宵能吃上自己喜歡的奶凍,燭照的小表情,忍辱負重一般,又喊了一聲:“爹。”


    喊出第二聲以後,燭照寶寶就毫無負擔了,甚至理直氣壯地給他爹提出了要求:“爹,奶凍!”


    宴塵筠:“……”


    突然就冷靜了,果然孩子不能寵。


    倒是挺能屈能伸的,為了一杯奶凍,暫時放下個人恩怨?他該誇讚一聲嗎?


    最終,燭照寶寶還是成功認識並且記住了四個字,分別是,奶凍、肉、魚,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


    尤其是魚,不論烤魚還是清蒸或者紅燒,都是寶寶的心頭好。


    為了獎勵他的認真刻苦,言歡特意做了清蒸魚,選了沒有刺的魚,讓他吃點肉也喝點魚湯。


    紅紅和燭照立刻大快朵頤,一人一個比臉還大的碗,裏麵魚肉和魚湯各一半,兩隻小家夥兒吃的可開心,連頻率都一模一樣!


    雲尊“嘖”了一聲:“如果不看物種的話,這倒是像極了父子啊!就是顏色不大一樣,但是這一紅一白的,也多般配是不?”


    宴塵筠看向他:“???”


    幾個意思,想挑事是不是?


    葉絮維拽了他一把,順便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不會說話就閉嘴,要你在這嘰歪!


    紅紅顯然是聽懂了,驕傲地抬起了小下巴,蓬鬆的大尾巴搖來晃去的,還跟小崽崽貼貼,又拿爪爪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仿佛真的是在看自己的崽一樣。


    宴塵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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