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會有事。”傅青芽喃喃道。


    原本還僅是皺眉有些擔心小鳥搗亂的紀亓和霍靜然霎時臉色一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師姐,你發功了?”


    傅青芽小臉情緒又氣又惱:“瞎說什麽!”


    …


    …


    薑裏雁神情平靜,並未被何天霜如此鄭重其事的表現勾動好奇,隻是在想到底是吳碎月表達錯誤,還是這位宮主深藏不露。


    “何宮主要說什麽大可直接說,若有顧忌,現在離開也無妨。”


    何天霜揮手布下屏障,登時臉色一變,冰冷的神情立即活泛。


    她在薑裏雁對麵坐下豪氣萬分地說道:“沒事,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直說了。”


    “哦?請講。”薑裏雁發覺神劍對此竟毫無意外,頓時心下了然。


    恐怕何天霜私底下,果真就是這副性情了吧。


    “不知道薑宗主可曾聽過……混沌青蓮?”何天霜壓低了聲音,使得語氣有些神秘,她漸漸湊前,雙眼盯著薑裏雁的麵容。


    薑裏雁抬眸與她對視,另一旁神劍猛然竄過來,按捺住誰都看得出的激動問道:“徒孫媳,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混沌青蓮於天元傳說流傳不廣,薑裏雁在上古莽荒行走皆以人形,從未顯露本體,僅有一部分能與天地共鳴的強大存在清楚她的身份。


    卻也不會多嘴到處胡亂說。


    何天霜這句詢問,恐怕也隻是巧合碰上正主,她不清楚,薑裏雁也很淡定。


    “咳咳,前輩您就別把我和那老東西扯到一塊兒去成嗎?當初是我年少無知不懂事,才會與他結為道侶,如今我也是一宮之主,事業修為雙豐收,他更是配不上我!”


    何天霜說到激動處,習慣性用力拍了下桌麵,震得杯碗碎裂,茶水橫流。


    也把尋了個角落酣睡的小鳥吵醒,它果斷對著罪魁禍首一頓嘰喳叫罵。


    何天霜嘶了一聲,疑惑道:“這小鳥,是在罵我麽,它是誰養的靈獸……?”


    “許是見到生人較為激動吧,我養的一隻小鳥妖罷了。”薑裏雁朝小鳥看了眼,它連忙讀懂,老實飛到薑裏雁座椅的扶手上倚著她手臂站穩。


    何天霜嘴角輕扯,勉強讚道:“嗯,這小鳥長得確實別致。”


    “接著說吧,為何突然提及混沌青蓮?”到處流動的茶水在薑裏雁麵前戛然而止,被陡然阻攔,她麵色淡淡繼續引導話題。


    何天霜見此,心裏立即有數。


    “傳聞混沌青蓮乃此界本源,卻並未遵循天命,如今仍在某處世人無法抵達之地,我提及,隻是想說一件事,自混沌青蓮之後,世間任何蓮花皆不得開啟靈智,即便連化成靈物的可能都沒有。”


    “但以薑宗主幾次出手跡象來看,在下鬥膽揣測……您是否與混沌青蓮有些淵源?”


    何天霜目光灼灼,沒了外人在場她也就不再掩飾自己本性,隻是最後一句話也問得頗為小心,做足了薑裏雁會因為覺得被冒犯而生氣出手的準備。


    薑裏雁倒是沒想到何天霜思路如此清奇,她好奇挑眉,問道:“你指的是什麽淵源。”


    “或許,薑宗主您不是人……咳,我的意思是,或許您的本體是株蓮花,福緣深厚經混沌青蓮點化開啟靈智,我知道這麽說多有冒犯之處,隻是,事關重大,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


    何天霜沒有猶豫地說出自己心中猜想。


    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個結論能夠證明薑裏雁為何如此強大,經由混沌青蓮親自點化的存在,天賦資質比之上古大妖也不輸,這也說得通為何她會與神劍相識。


    至於為何在天命之後的數千年沉寂不出,何天霜並未對此多加猜測,這並不重要。


    神劍在一旁憋笑得快要抖出殘影,何天霜先是不解,而後又有些凝重道:“前輩怎麽了?”


    “沒……沒事兒,就是驚訝你竟能猜到這些。”


    何天霜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自己觸犯到他們的忌諱就好。


    “若我真如你所說的一樣,你特地找到我又所為何事?”


    薑裏雁這下倒是被勾起好奇,盡管何天霜的猜想與事情真相南轅北轍,但她也不打算解釋。


    何天霜當即勾唇豪爽笑道:“當然是有一樁天大的好事,想要與薑宗主您合作!”


    這話說得猶如土匪頭子準備和人商議劫哪家富商一般。


    “哦?什麽好事。”


    “寒宮之下有座秘境,近來才突然泄露痕跡。我曾親自進入其中略微探查,裏麵竟有一朵並蒂雙生的雪蓮,且在有韻律地吐納秘境中的冰寒靈氣,可惜有異獸繞其看管,以我的實力恐不是其敵手,隻好暫時封禁秘境入口。”


    薑裏雁沉吟道:“隻是這樣,你也不必找我合作,以寒宮的實力,對付一頭異獸勝算也不小吧。”


    何天霜也不顧精致發髻間的首飾,用力低頭一個歎氣道:


    “天元多少年來都不曾有蓮花得靈,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那朵並蒂蓮也與混沌青蓮有淵源,我自然不敢覬覦。若無關係,試問誰又能不動心呢,如今神劍前輩也在,對您的身份我自然沒有懷疑,也是想讓您去看看那朵並蒂蓮的身份,是否與您同源。”


    至於到時候是與不是,薑裏雁又有什麽念頭打算,又是另當別論。


    對何天霜而言,最差不過是當做從未發現過這處秘境,但若能從中收獲些許,豈不妙哉。


    就算不對並蒂蓮下手,亦可在秘境裏搜刮一番,隻是仍然要解決那頭異獸。


    以薑裏雁的實力,何天霜自然願意讓出部分利益與她聯手。


    何天霜在關於欣賞認可薑裏雁行為作風這點上,的確沒有撒謊。


    那時薑裏雁毫不猶豫一滅十六個門派,何天霜在得知此事時心情無比舒暢,恨不得當場飛去和薑裏雁拜把子,還是寒宮諸位長老竭力阻攔才把她攔住。


    薑裏雁對並蒂蓮不太感興趣,以如今天元的變化來看,天道隱有頹勢,那麽天元裏出現一些本不應或無法出現的東西,也不稀奇。


    “秘境所得,五五分成,個人所得不計入其中,如何!”何天霜連忙加把勁勸說。


    “四六。”薑裏雁隨口說道。


    “成交!”


    何天霜站起身來,將繁麗礙事的裙擺往旁一撩,認真道:“待弟子大比結束後,就有勞薑宗主隨我走一趟。”


    “好。”薑裏雁看著她裙擺上當啷作響的靈玉碰撞,不由嘴角輕抽道:“何宮主還真是性情中人,不拘小節。”


    “哈哈哈哈,薑宗主過獎了啊,我頂多是個女中豪傑罷了!”


    何天霜笑聲肆意。


    很快拍賣會也就在她的笑聲之中宣告開始。


    為表誠意,何天霜更是直接拍下一件薑裏雁不經意瞥了眼的靈植。


    稍坐片刻才離開這座廂房,離開前也沒忍住結交之心,說道:“薑宗主若是哪天得了空,還請給我一個薄麵,咱們找個地方把酒言歡!”


    在何天霜眼裏,薑裏雁定是與神劍同個時期的大能,無論實力和性情都完美符合她想要拉攏結交的標準。


    薑裏雁許久不曾見過如此熱情奔放之人,略感有趣,便點點頭算是答應。


    在撤去屏障瞬間,何天霜一個響指,術法整理好她的衣著發型,當即又換上冷豔高貴的神情,靈力飛出推開雕花門扇,她漠然走出廂房並未說話,徑直走向寒宮所在廂房。


    寒宮修士一語不發默默跟上宮主步伐。


    “她倒是有趣。”薑裏雁說出感想。


    神劍嘿嘿笑道:“當然,要不怎麽讓我那徒孫日夜思念了好幾百年。”


    薑裏雁挑眉:“既然對她有情,怎麽不主動些。”


    “這幫練劍的小家夥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脾氣又臭又硬,就是劍宗這代宗主,嘖嘖嘖,想當年他們倆也是神仙眷侶一對,可惜性格都要強,心裏所想實際所做與嘴上所說總是兩迴事,一個含蓄內斂沉穩,一個張揚恣意不受約束。”


    “以她的性格,自然不願做個宗主夫人便被拘在劍宗,那小子明明願意遷讓可總不說,媳婦兒可不就懶得再和他拖磨跑迴去當宮主瀟灑快活了麽,他情場失意,此後於劍道卻是越發精進,嘖。”


    魚貫而入的劍宗弟子:“……”


    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你們且看看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吧,隻管拍。”薑裏雁聽完何天霜和劍宗宗主的八卦,唇畔笑意盎然,轉而看向三個徒弟道。


    三人乖巧點頭,隻是心思都飛到八卦上頭去,相互默默以眼神交流。


    神劍耐不住半天不說話的無聊,說道:“這次弟子大比,玄山派了多少弟子參加?”


    “共八十名,七十七人煉氣期,三人凝丹。”


    “才多久的工夫,新收弟子竟有這麽多人已經修煉到煉氣期了?再給他們幾年時間成長,前途不可限量啊。”神劍感慨道。


    薑裏雁唇角微翹,淡然道:“這是自然。”


    神劍樂嗬嗬道:“好在我們劍宗主攻化神期弟子的名額,否則與你撞上,肯定討不著好。”


    薑裏雁拿起出價的靈器拍下一枚地階火精,隨口迴道:“下一屆弟子大比就能撞上了,你有機會看到這場麵的。”


    “你還真是知道怎麽說話最氣人。”神劍嘁了一聲。


    “這一次弟子大比新增的秘境進入資格獎勵,你對那座秘境根底了解多少。”薑裏雁放下靈器問道。


    “不清楚,秘境是一個小宗門發現的,之後就被仙盟緊緊攥在手裏,估摸著也是分裂後的其他幾座仙盟施壓,才讓仙盟不得不以這次機會放出來。”


    “隻是聽說這秘境與上古有關,我發現近來上古各種存在跡象在天元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你說會不會是……”


    薑裏雁盡管清楚他想要她把剩下的話補充完,卻故意好整以暇地等他把話說完。


    “別想太多了,以你曾經的赫赫兇名,上古那幫家夥就算想尋仇也得掂量自個兒實力,不過,你心底的猜想,有九成可能會實現。”


    在薑裏雁這裏,沒有說不得的事情,僅有她想說與不想說。


    神劍歎道:“何必如此折騰呢,難不成這就是一界輪迴,消亡的存在,終有一日再度席卷重來。”


    然而他們的消亡乃是被迫,這次得以在天元再度複生,恐怕帶不來絲毫好處。


    對神劍而言,如今的天元確實無趣得多,卻也要比生死極為平常,遍布殺戮衝撞的上古莽荒要好。


    無論是人與否,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曾經的無雙銳氣也變得柔軟寬鈍,隻想在意的事物能夠安穩妥當。


    薑裏雁看著廂房外一件件天材地寶呈上來又送下去。


    良久之後才啟唇說道:“你還是做把沒心沒肺又蠢的劍來得有意思多,別在這玩深沉了。”


    “呸!”神劍當即氣得亂轉。


    小鳥也配合地嘎嘎怪叫兩聲,仿佛在嘲笑神劍。


    “你這隻鳥有些特別啊。”神劍難得沒被激怒,好奇地湊前想要打量小鳥。


    薑裏雁眼神微怔,以為他看出小鳥不同之處,正要開口問他看出些什麽,神劍果斷以朝著小鳥的劍柄一頂,將沒有防備的小鳥從扶手上撞翻下去。


    “哈哈哈,蠢鳥!本大爺出了名的君子劍,有仇當場就報,絕不隔夜!”神劍說罷又囂張大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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